他應該睡得不是很舒服,也許他這輩子從未睡過地板,因為她聽見他翻了好幾次身,換了好幾個睡姿,最後才終於疲倦地沉沉睡去。
真是罪過。
她隱隱心疼,但是他那麼堅持要她睡在床上,自己打地鋪,甚至一臉嚴肅的搬出英國女皇在西元一九五○年頒布的什麼法令,有關於一個真正的紳士不該讓淑女做的十大項……
她不知道他那麼會瞎掰,但是卻瞎掰得讓她好窩心。
當今世上還剩下幾個這麼有高貴紳士情操的男人?她懷疑錯過了這一個,接下來十八輩子也難再找到了。
可是……唉……
「什麼?早上七點半了?!」無意間瞥見書桌上的鬧鐘,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就這樣胡思亂想外加偷窺到一整夜都沒睡?!
「張寶貝,真有妳的!」她低咒一聲,渾身僵硬乏力但還是翻身下床。
一大堆事還等著她做呢。
她躡手躡腳地越過他修長的身子,深怕踩醒了他,一方面又要在狹窄的空間裡打開櫃子拿外出服……哎喲,好麻煩。
但是她並沒有忘記輕輕地關上房門,直到門關上的那一剎那才長長地吁出一口氣。
有點不自由,好多不方便,但為什麼她的眼角唇畔不自覺地漾開了甜甜的笑紋呢?
寶貝梳洗完後,騎著腳踏車到巷口的白叔叔家買早餐,因為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麼,小店的選擇又有限,她只好挑了自己最愛的豆漿和水煎包。
把早餐匆匆交給了扛著鋤頭,甫巡完瓜田回來的張父,她不敢再進家門,深怕一見到在晨光下英俊耀眼的他,就捨不得去菜市場擺攤了。
「爸,我去做生意了。」她轉身就走,想了想又回過頭來,自超大背袋裡拿出了小小的淺藍色小叮噹錢包,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千元塞進父親手裡。「阿爸,這給你。」
「真的嗎?妳真的給我零用錢?!」張父驚喜到呆了。
「幹嘛講得這麼誇張,我又不是沒有給你零用錢過。」她翻了翻白眼。
「可是這是妳第一次在月底還給我零用錢!」拿著珍貴的一千元,張父連講話都會抖。
「因為你的錢都被騙光了,如果想要跟劉伯伯和陸叔叔去麵攤喝兩杯,老是給人家請多不好意思。」她表情很凶悍,眼神卻洩漏了濃濃的關懷。「哪,收好,別再被騙了。那些賣愛心筆的、賣愛心抹布的,一百個裡面有九十九個大有問題,別再花錢去助長犯罪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唯唯諾諾的應道。
「好啦,我不再嘮叨了。」她拍拍父親的肩膀,吃力地背著一袋子商品踩著腳踏車離去。
纖細嬌小的身子卻背負了好太好沉的重擔……
翟鎮靜靜佇立在牆角陰影下,溫柔的黑眸底掠過了一抹深深的激賞與憐惜。
她,好辛苦。
「咦,阿鎮,你醒啦,快來吃水煎包,還是熱騰騰的喔。」張父這才發現他。
「伯父,請問寶貝現在去做生意嗎?」
「對呀,她去菜市場擺攤。」
「可以告訴我怎麼走嗎?」他熱切地追問。
「啊?」張父愣了一下。「哦,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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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哦!來哦!緊來緊看,慢來看一半!所有好康都在這裡,漂亮的便宜的好穿的都看這邊!」
寶貝賣力地吆喝著,菜市場人群熱鬧來來去去穿梭在攤與攤之間,她小小簡陋的攤子本來很難有人會注意得到,但她熱情清脆的叫喊聲倒引來不少婦女上門。
捱到近午十一點,太陽已經熱力超強光芒萬丈,曬得她滿身大汗,舔了舔乾燥的唇瓣,想去買瓶礦泉水又捨不得攤子前幾名挑選衣服的客人。
站了一早上只賣了七、八件小可愛,眼看過午菜市場收攤就沒人逛了,她不禁有些急。
「老闆,這件怎麼賣?」
「美女,這小可愛三件四百,顏色很多種,妳可以慢慢挑。」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清清喉嚨想再強力推銷,面前卻驀然出現一瓶沁著一層薄薄水珠的飲料。
同一時間,四周響起了一陣驚歎聲--
發生了什麼……寶貝猛然抬頭,恰恰好望入一雙再熟悉不過的溫柔明亮的眼眸裡。
「翟鎮?」她低呼,驚喜又自慚形穢地結巴起來。「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被看到了!她居然被他看到自己在菜市場卑微又粗魯地吆喝著賣衣服,攤子又小到不行,還熱到披頭散髮……她忽然喉頭哽住了,羞慚地撇開頭,不願看他。
「我來陪妳。」翟鎮溫和地開口。
她愕然,隨即猛搖頭。「你、你還是回去啦,擺攤這種事你做不來的,而且又不是什麼光榮的事……和你不搭軋。」
「我不懂妳可以教我。」他凝視著她,語氣堅定地道:「自食其力永遠是最值得尊敬的行為,無論以何種方式。」
她心頭一熱,他是在讚美、肯定她嗎?
「再說妳是我的救命恩人,總不能不給我機會報答妳。」他笑了。
她臉色瞬間有些蒼白。
「哇……好帥哦!」
「笑起來更帥了……」
婆婆媽媽和年輕女孩紛紛為他的「美色」所誘惑,癡迷地擠成了一團,就是希望能夠稍微靠近他一些,好更仔細看他英俊的臉龐和高大的身材。
寶貝不安地咬著下唇,心頭好亂,可是好不容易因翟鎮而來的客人多到數不清,間接捧場地選購起了她的商品,要她眼睜睜看著鈔票擦身而過又太難為她了……
最終還是鈔票戰勝了自尊與猶豫,她毅然決然地點點頭。
「好、好吧。」看在錢的份上。
「謝謝妳。」翟鎮給她一個燦爛的笑容,害她心跳又漏失了好幾拍。
不過有相同症狀的不只是她,還有菜市場裡廣大的婦女群眾……幾乎全擠到這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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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統賣光光!
寶貝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不過就是英俊貴公子翟鎮往她身邊一站,連開口吆喝都不必,自然就有成群結隊的「飛蛾撲火」過來。
尤其他又在人家決定買下衣服的那一剎那,給了一朵溫柔感激的性感笑容……嘖嘖嘖,這股威力直逼風靡全台買七十七元附贈的凱蒂貓磁鐵,惹得對方情不自禁再買一件,然後再一件,又一件……沒完沒了。
在這種速度之下,她帶去的五十六件小可愛破紀錄在短短二十五分鐘內全數賣光。
如果不是她拉著他跑得快,恐怕連他身上的衣服、皮帶加胸毛都要被一併搶走。
「我想我以後也不用吆喝得那麼辛苦了,乾脆去把臉整成林志玲的樣子,這樣往街上一站,攤子上的東西很快就會被一掃而空了。」她感慨萬分。
長得漂亮真是大大佔便宜啊!
「我比較喜歡妳現在的樣子。」翟鎮用一方白色真絲手帕輕輕地替她擦拭額上的汗水,聞言低低一笑。
她正要灌下他買來的愛心飲料,幸好還沒灌,否則可能會岔氣咳死。
「你喜……歡……」她喘著氣,吃驚地瞪著他。
「中午想吃什麼?」他悠然地問。
「隨便,重點是你剛剛說你喜歡……」
「我覺得希臘菜應該不錯。」
「台南有賣希臘菜嗎?」她不假思索地問出疑惑,又急急搖頭道:「不是啦,你剛剛說你喜歡我現在的樣子,是……是什麼意思?」
他愉快地看著她焦急驚異又羞窘似紅蘋果的臉蛋,真想要偷香一口。
可惜她現在不會欣賞他這樣浪漫忘情的舉動,也許會用背袋打他。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還是忍不住伸指輕點了下她的俏鼻頭,「妳的鼻子被曬紅了。」
「正常的。」她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所有的注意力還是放在「喜歡」兩字上。「你說你喜歡我現在的樣子,可是怎麼可能?林志玲那麼美麗可愛,又大方甜美外加天真善良……」
「妳跟她很熟?」他眨了眨眼。
「呃,一點都不熟,但是我有眼睛,我會看呀!她可是台灣當今最紅也最多人愛的名模。」她認真地指出。「你不認識林志玲嗎?你應該有仔細看過她的臉吧?還有身材,那副身材真是好到讓我們這種矮冬瓜自卑到想撞牆。」
寶貝抵死都不敢相信他說的會是認真的,她怎麼可能比林志玲還要動人?
也許他的善良已經到達氾濫的地步,所以時時刻刻不忘讚美身邊的阿貓阿狗,也是他的好德行之一?
「我看過她。」他微笑點頭,「曝光率很高,也很美,但我還是比較喜歡妳。」
她心兒怦怦狂跳,霎時爽到想手舞足蹈--慢著!他應該「喜歡」很多人吧?以他博愛的標準,說不定喜歡她的等級就跟喜歡路邊的花花草草、貓貓狗狗,甚至是水溝裡的「小強」差不多。
她一顆沸騰的心瞬間又冷了下來,埋怨地白了他一眼。
「幹嘛沒事講這種話?」她很容易當真的。
翟鎮看出了她的羞赧,不再緊迫盯人,只是微微一笑。
寶貝卻因此而失落黯然了好半晌。
她就知道他只是在表達善意,她就知道。可是為什麼明明知道了,她的心卻又沒來由地酸了起來?
她甩了甩頭,努力揮去心頭惻然的酸楚感,振作起精神擠出一朵笑。
「今天衣服賣光光都是你的功勞,我請你去吃大餐吧。」她頓了頓,有些懊惱地咕噥道:「唉,如果早知道你會來幫我賣衣服,我就把家裡十大箱的存貨都扛出來。」
「妳想累死自己嗎?」他不悅地蹙起眉頭。
他坐計程車花了二十分鐘才抵達這個菜市場,天知道她腳踏車要騎多久?又背著這麼重的背袋,明天他一定要讓Rim開車來載她。
「有錢賺怎麼會累?」她兩眼發亮,興奮的盤算著。「吃過飯後我們馬上回家扛貨……嗯,看來要跟關叔叔借小推車綁在腳踏車後頭,不然十箱衣服我是背不動的……」
「很高興妳還有理智。」他鬆了口氣。
慢著!她剛剛說要借小推車綁在腳踏車後頭--
他決定要急callRim過來!
「復興路上人比較多,而且大都是女生會經過,你只要往那邊一站,肯定十箱衣服很快就賣到缺貨。」她笑得闔不攏嘴,算盤打得劈啪響。
看著她雙眸熠熠發亮,小臉粉嫩紅潤得像是要透出光暈來,他的胸口微微一緊,不熟悉的熱流沖刷過全身……她的笑,足以點亮世界。
他真的非常、非常喜歡看她燦爛飛揚的表情,愛煞了她積極進取開朗陽光的性子。
翟鎮突然發現,他可以為此守護在她身邊一輩子……永不厭倦。
「翟鎮,你聽見我說話了嗎?你在發什麼呆?」她滔滔不絕講到一半,這才發現他在發怔。
「我沒有發呆。」他回以一個微笑,輕輕地牽起她的小手。「我們去吃飯吧,妳一定餓了。」
寶貝愣了一下,隨即嫣然。「好,我們去吃好料。」
「坐車嗎?」
「騎腳踏車。」她拍拍老舊褪色的椅墊,「上來呀,我載你。我阿爸在後座的鐵椅座上綁了一塊泡綿,坐起來屁股比較不會痛。」
翟鎮張口結舌地看著像是隨時會解體的老舊腳踏車,懷疑它怎麼可能承載得了兩個人的重量。
何況他身高一百八十七公分,體重七十三公斤,光是這雙長腿就要折放到哪裡去?
再何況……他堂堂一個大男人,怎麼能夠要一個小女人耗盡力氣載他呢?
「我們可以坐計程車……」他微弱地建議。
「不行,計程車貴死了,我們早上賺的錢還不夠坐兩趟計程車呢。」她二話不說就否決。
他為難地看著意志堅定如鋼的她,再看看那輛廢鐵般的腳踏車,內心裡天人交戰……
一個好紳士不該讓淑女久等,更不能抗拒淑女的心意。
「那麼就由我來載妳吧。」他心一橫,豁出去了。
「你?你會騎腳踏車嗎?」她一臉狐疑。
「我也有過童年的。」他溫和地笑著保證。雖然當年他騎的是賓士出的變速鈇鋼登山型自行車,而且距離他上次騎的時間已經隔了二十年。
不過不怕,騎腳踏車就跟游泳一樣,一朝會終生會。
「上來吧。」他拉過腳踏車,長腿輕鬆一跨,坐在不舒服的硬椅墊上,表情仍舊瀟灑從容優雅。
「你確定嗎?」她懷疑地打量了他高大的身子,還有這輛又小又舊又破的腳踏車。
「萬分確定。」他一臉視死如歸慷慨赴義樣。
寶貝差點笑出來,抓著他寬背後的衣衫坐了上去,看著他偉岸修長的後背,她所有的不安瞬間消失一空。
她知道他一定會保護她,絕不會讓她受傷的。
「騎吧!」她雙臂環住他的腰,小臉輕偎上他溫暖堅實的背肌,心底滿是放心與篤定。
背後緊摟住他的軟香小女人,剎那間給了翟鎮無比的信心和鼓勵,他英俊的臉龐發光,氣勢軒昂地一踩踏板--
「啊啊啊……」她尖叫。
「啊啊啊……」他慘叫。
怎麼會突然出現大斜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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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我的妹妹呀,妹妹我愛妳……」
張父哼著輕快的閩南語老歌,坐在門口的小凳子上削香瓜。
今年雨水多,瓜長得不好也不太甜,這樣教他怎麼好意思賣到市面上去欺騙消費者,所以索性將早上摘來的五、六十顆全削一削,分贈給左右鄰居跟村裡托兒所吃個消暑好了。
「阿伯。」一個甜蜜嫩嫩的聲音在他面前響起。
張父聞聲抬起頭,「咦,是含笑啊,妳今天沒去診所上班嗎?」他笑咪咪地遞過去一顆削好皮的香瓜,「乖,來,給妳香瓜吃。」
「謝謝阿伯。」甜美嫵媚的陸含笑乖巧地接過,「賴醫生今天早上拉肚子,所以我今天休息,寶貝在家嗎?」
「去做生意了啦。」張父愉快地道:「妳找她啊,她今天下午應該會去市區擺攤,妳逛街的時候說不定就會遇到她了。」
含笑臉蛋兒一紅。哎喲,怎麼連阿伯都知道她愛逛街亂買東西?
「沒有啦,我是想約她跟香好去看電影,可是好奇怪,香好也不在。」她一臉納悶。
她們三個人平常雖然各忙各的,可是一定會盡量抽空--在一塊聊天吃東西,可是最近不但香好魂不守舍,連寶貝也不知道溜哪兒去了。
難道不止香好有男朋友了,連寶貝也掉入愛河了嗎?
「不太可能吧。」含笑忍不住笑了起來,搖了搖頭,「這傢伙眼裡只有國父、蔣公和那四個小孩,若是真有哪個男人要追她,那要很拚命耶!」
「含笑,妳在跟阿伯講話嗎?」
「啊,不是啦。」含笑甜甜一笑,「阿伯,那我先回去了,晚上再打電話給寶貝。」
「哦,那妳慢慢走啊,順便跟妳阿爸說一聲,我下午去找他喝兩杯。」張父說得眉飛色舞。
「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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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翟鎮趁寶貝去洗澡的時候取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
「Rim,明天早上八點整開車來烏龍鎮田僑裡大門口等我。」
「少爺!」淒慘的叫聲直衝他耳膜,翟鎮差點以為自己撥錯號碼打到市立殯儀館去了。
「你怎麼了?別哭、別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柔聲地安撫。
「我以為您失蹤了,被歹徒綁走了,嗚……少爺,您嚇死我了,這樣教我怎麼有臉回去見老爺和夫人?又怎麼有命回去見勞倫斯管家?」Rim真是被嚇慘了。
「好了、好了,我沒事,現在不是打電話跟你報平安了嗎?」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已經不腫、但淤青未褪的額頭,若明天被Rim看見,怕又是一陣嚎啕大哭吧?
「少爺,您到哪裡去了?我差點就去報警了,剛剛勞倫斯管家還打電話來問您的近況……」
「你沒告訴他這件事吧?」他眉頭微微蹙起。
「我不敢說,少爺,您吩咐過此行一定要低調,還說回英國前都別讓大家打擾您的。」Rim忠心耿耿地道。
他吁了一口氣,笑道:「謝謝你,Rim,你真是個好幫手。」
「嗚嗚嗚……Rim怎麼敢當呢?我那天應該堅持別讓您單獨出門的。」Rim此刻哭哭啼啼的樣子,完全不像英國劍術冠軍和自由搏擊高手,更不像個保鏢兼司機了。
但是翟鎮卻覺得好不窩心,他溫和地道:「我真的沒事,你完全沒有錯。」
「可是少爺……」
「翟阿鎮,換你洗囉!」房門外傳來寶貝的叫聲。「洗完幫忙吃香瓜。我那天才老爸削了二、三十斤的香瓜,真是會昏倒,今天沒吃完明天就壞掉了。」
「馬上來。」他忍俊不住,跟著想到手機那頭的Rim八成豎尖了耳朵,忙清了清喉嚨,低聲道:「記得我說的時間和地點。」
「烏龍鎮田僑裡大門口,記住了。可是少爺……」
「就這樣了,再聯絡。」他迅速關機,抬頭對恰好打開房門的寶貝一笑。「我準備好了。」
「洗澡要準備什麼?」她呆了一下,隨即臉紅起來。「呃,換洗衣褲嗎?噢,可是你確定你穿得習慣菜市場牌的嗎?」
幸虧她什麼衣服都賣,符合他尺寸的T恤、牛仔褲和內褲不用去外頭買,但是一想到讓英俊尊貴優雅的他穿印有「原子小金剛」的T恤和牛仔褲,簡直就像逼大衛雕像穿女性泳裝一樣褻瀆又不敬。
「菜市場牌很好,便宜又好穿。」他迷人地笑了起來。
厚!沒事不要亂笑得那麼帥好不好?她撫著卜通狂跳的胸口,頓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那、那就好。」她沒來由地又臉紅了,發燙得連頭頂都熱熱的。
待他去洗澡後,寶貝全身無力地趴在床上,長長地歎了口氣。「我真是自找麻煩,沒事讓一個帥哥在身邊晃,挑戰自己的意志力。」
哎喲,好煩哦!
今天晚上又要重複那種看得到吃不到--當然死都不能硬吞吃下肚去--的酷刑了。
她為什麼不撿個比較不那麼帥的男人回家?最好是脾氣不要這麼好,人格不要這麼高尚,談吐不要這麼優雅,心地不要這麼善良……
「自找麻煩,真是自找麻煩。」她喃喃自語,懊惱地把臉埋入枕頭裡。
時時刻刻想碰他,又提心吊膽怕他知道自己就是打暈他,害他到現在額頭上還多一塊淤青的兇手;既要防範他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還要不斷提醒自己和他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我的日子怎麼會變得這麼矛盾複雜?」
一切,都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