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小巷人潮洶湧,觸目所及俱是形形色色各式花燈懸掛在高台上,讓群眾看得目不轉睛。
遊走各地的販夫走卒不停叫賣各式小吃雜物,每個人都因為今年難得的空前盛況大賺了一筆。
再過一會兒,等到月正當中時,在崇文門外的大街上,將有一場由直隸總督索羅安獲皇上特許而舉辦的「煙火會」,會中將施放小起火、明燈子、大飛火……等令人歎為觀止的各種花炮。
大伙莫不引頸期盼著欣賞炫麗煙火,在夜空中盛開的刺激奇景。
「小姐!小姐你別走得那麼快呀!」菊音一面踩著小碎步,一面緊跟在小姐身後連番叮嚀。「咱們瞞著大人出來,可千萬得在大人從宮中宴會回來前回府啊!」小姐迅速敏捷的步伐,讓她幾乎跟不上。
「別擔心,我看完花火馬上回去。」
蒲松雪一雙精靈美眸轉呀轉,姣美的瓜子臉蛋如花綻放一抹醉人笑意,襯上吹彈可破的剔透雪膚、玲瓏有致的嬌美身子,在在讓人感歎上天不公,竟將所有美好恩賜一人。
蒲松雪縱使一身樸素的月牙綢裙,水亮烏髮上不曾點綴任何小巧飾品,甚至梳著和家裡丫環沒兩樣的簡單髮辮,可若非她還包裹著一件覆面斗篷巧妙混在人群中,相信她天生麗質必定比炫目煙火更加引人注目。
她那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可不是浪得虛名。
「要是被梅鄉、蘭樂、竹影她們知道是我陪著小姐出門,回去一定會責怪我太縱容小姐的。小姐可是堂堂武英殿大學士之女,怎麼偏生這麼好動啊?」
打小伺候松雪身邊,菊音每每思及小姐不似一般閨秀文靜的個性就只能歎氣。
「若非額娘說看花火太危險,不許我出門,我哪裡需要偷偷摸摸的?」蒲松雪突然想到現在家裡其他三個貼身丫環的表情,不免笑的更為得意。「等她們發現我來看過花火,我們早已回到家中納涼了。」
「是啊,小姐可以納涼,菊音卻一定會被她們責罰。」菊音委屈萬分地低頭嘟嚷。「小姐,我們得先說好,看完花火就回去。菊音這次絕不讓步,說什麼也不答應小姐等會又好奇繞到別的地方——小姐?」
才一眨眼的工夫,蒲松雪早已消失在菊音視線。
「不會吧!」菊音驚慌失措地東張西望,臉色慘白。「小姐呢?」
***
「我知道你不高興,菊音,但你這麼安靜可一點也不像你。」自知歉疚,松雪帶點討好意味主動去拉身後菊音的衣裳。
然而說歸說,她甚至連頭都沒回,雙眼還直直盯著眼前施放花炮的熱鬧活動。「快看,好美的花火!」
立刻,松雪的手被人猛力揮開,這讓松雪不免有些訝異,向來乖巧的菊音這次竟發這麼大的脾氣;可望著天空中一朵朵絢爛花火,蒲松雪心情好的不介意菊音犯上舉動,繼續拉扯菊音。
「別氣了啦,菊音,你看這個花火是不是——」
「你再敢拉我腰帶,我就廢了你的手,蠢女人。」一道低沉冷冽的男聲從蒲松雪背後傳來。
松雪被他微慍的語調給嚇了一跳,這才停下動作、詫異回過身,斗篷蓋頭便自然滑落——
一雙犀利鋒冷的暗黝星目就這麼對上她,那張俊美非凡的端麗臉龐與英挺偉岸的翩翩風采讓她不禁想吟詩讚歎;雖然他就這麼靜靜站定,可卻有一份自然散逸的懾人威嚴與渾然天成的凜然傲氣圍繞他週身,叫人望而生畏。
「看夠了就把你的手拿開。」往常他要是遇到這麼魯莽的女人,在初時他就會懲罰她的失禮。
之所以容許眼前的她屢次冒犯,也許是因為聽她欣賞花火時,開心的聲音極為悅耳動人,讓他難得施恩一次、不忍破壞她的好興致。
可當她接二連三企圖把他褲腰帶給扯掉時,他終於出言制止。
他得承認,眼前這小姑娘淨素模樣,意外散發著誘人心魂的甜美,令他一時驚艷;可一思及她在大庭廣眾下,不分青紅皂白拉人就讓他不知怎的有些不悅,想到她可能對其他男子作出同樣舉動,叫他不由得出言諷刺。
「就算沒見過男人也別這麼急。」
不過當他看到她怔怔望著他、小臉微紅的羞怯模樣,他心裡倒是舒坦多了;於是他原本想再痛快奚落她幾句的打算,倒就此作罷。「看在你如此為我著迷份上,我就姑且原諒你的無禮。」
若非他語氣過於嚴苛,還嘲弄的輕嗤了她一聲,蒲松雪險些真如他所言被他迷惑。這傢伙確實長得還能入眼,可性格卻頗為惡劣;她正想反駁他這種目中無人的姿態時,卻赫然發現她的手竟然一直擱在他腰帶上——
「啊!」驚嚇的慌張鬆手,蒲松雪倒退數步。老天,原來他方才語帶譏諷,該不會是誤解她剛剛企圖對他如何吧?
她正尷尬地準備道歉,卻因為他接下來的話過於刺耳、狂妄,而霎時將話哽在喉間。
「要想伺候我更衣,也得問問你的身份配不配。」
他從來覺得女人遇事就動輒啼哭、軟弱無能,只會製造麻煩、一無是處。雖然他不得不承認,乍見她純真可人的模樣時確實挑起了他的火熱,不過也只在一瞬間罷了。
天下美人何其多,對他柔順投懷送抱的大有人在,他自是無意再搭理這糊塗姑娘。
「哼,我看身邊哪個丫頭都比你機伶;好了,你讓路,我沒空陪你嗦!」話未完,他整整衣裝,銳利視線掃過前方一整排花燈,就要往前走。
「慢著。」蒲松雪好歹也是內閣大學士之女,竟被他這麼瞧不起,使她總覺得滿懷無名火。「公子走之前,妾身得有幾句話要說。首先,妾身得為了之前失禮向公子賠不是。」
她刻意福了福身,大禮相待。
看她落落大方的姿態,他不免有些訝異,劍眉一宣,似笑非笑。「知錯能改,孺子可教。」
「公子教誨的是。妾身誤認為公子是品貌出眾、心存寬厚的貴人,還好及時發現真相,知錯能改,實屬萬幸。」
「你——」聽明白她話中有話,他首次正視這伶牙俐齒的大膽女人。
「自方才妾身失禮舉止到公子出言訓誡為止,公子說了一百零五個字,而妾身不曾回嘴,公子指責妾身嗦,公子豈不更長舌?話已至此,恕妾身不奉陪。」松雪驕傲一揚首,結束她的快活反擊,自顧自地回身就要離去。
「你如此倨傲,不怕惹禍上身?」冷不防他鐵腕閃電擒住她纖手,瞇起眼眸細細打量她,玩味眼神鎖住那張好強小臉。「你可知激怒我有何下場?」
「呵呵,公子既已原諒妾身最初的無禮,再動怒,就是出爾反爾、言而無信。況且公子不早認定妾身乃無禮笨拙的愚蠢女人?和妾身計較豈不壞了公子尊貴、聰明、仁德的高尚節操?」
在他銳利目光梭巡下還大膽反諷他,其實松雪暗裡卻有些恐懼他可能將會對她做出的未知舉動,但有些話她就是不吐不快。
「當然,公子若要承認自己度量狹窄,硬是不放過妾身,意圖乘機欺負妾身弱小無助,妾身只好認命。」末了,她還是藉機損他。
「弱小無助?」他被她一席話說的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
他總將女人當成平庸無能的米蟲,不過此刻他卻不免懷疑眼前這口舌尖利的小女人是個例外。「好一個狡詐姑娘。」少見,確實少見。
難得有女人敢如此與他頂嘴抗衡。於是他對女人只懂唯唯諾諾、順從附和的印象改觀了些;可心裡就是不太舒坦。
「你說的不錯。跟個女人還要計較什麼呢?」一把甩掉她的手,他冷笑一聲。
「你走吧。」
「呀!」被他輕輕一推,先前繃緊全身的蒲松雪霎時失了重心,一股腦兒向後跌去,就這麼不偏不倚的失足踩了別人。
「女人!你不長眼睛啊!」讓蒲松雪踩個正著的錦衣公子,轉頭厲聲咒罵;但一見到對方是個標緻美女,不免淫心頓起;凶蠻的一把捉住她玉臂。「你可踩痛哥哥我了,小美人。說吧,該怎麼賠?」「對不起,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小美人,這誠意不夠。我看,就拿你自己來抵吧。」
錦衣公子揚手招來幾名同伴,說著說著就將松雪包圍起來,打算強硬帶走她。
「你們快放手——」松雪一時反應不及。
面對遠比她孔武有力的幾名大男人包圍上來,她雖想冷靜思考退路,奈何手腳均被鉗制住的現實令她有些慌亂,便只顧掙扎,想盡快逃出這身不由己的困境。
「瞧,惹禍上身了不是?現在你該知道,並非所有人都能容忍你的莽撞。」
他笑得低沉嗓音傳進心焦不已的松雪耳中,彷彿正等著看好戲。「怎麼?要我救你嗎?」
「小子,你少管閒事!」色慾薰心的惡人們壓根沒分神注意,這名在一旁袖手旁觀的男子是哪來的角色。美食當前,他們只急著大快朵頤。
「誰要你救——呀!」松雪才固執的開始想找法子掙脫,卻發現她雙腳忽然騰空,驚覺自己霎時已被人扛上肩頭、將被帶走!
「要我出手,你就開口求我。」他好整以暇的雙手抱胸,作勢轉身。
「你這趁火打劫的小人!」這是松雪最後一句完整的話。她不想屈服這群下流賊人,卻也不願屈服狡詐的他!但、但、但——她別無選擇……
「你再不求,我可是真的會走……」他話未完,發現她原先抗拒的怒罵聲驟然消失;猛一回頭,就見她被人摀住檀口無法發聲。
幾個猴急公子哥兒帶著嬌小的她擠過人群消失在暗巷,他只來得及捕捉到她那又怨又怒、盈滿不甘的脆弱眸光。
他大可不用搭理這件事,反正她是死是活與他無關,不過是個萍水相逢、惹他惱怒的陌生女人。可是他突然發現……
就算這女人是麻煩,這女人是廢物,但他——偏是無法坐視不管!
「該死!」
***
「身為八旗貴胄子弟你們不覺得羞愧嗎?」蒲松雪厲聲尖叫,一面不忘打掉正逼近她的那些毛茸茸噁心手掌。
由他們服飾研判,想必出身必比一般旗人還高些,可這些公子哥兒們竟然光天化日之下企圖強擄她?
待她平安回府,一定要向阿瑪告狀!
不過現在她得快想對策逃脫!說什麼她也絕不願意不明不白的讓這些無恥的登徒子得逞!
松雪此時只恨自己沒跟著蘭樂和竹影她們學些護身武術,否則還會被困在此地束手無策嗎?要換成竹影,早將這伙賊人打得滿地找牙,跪地求饒。
「既知咱們出身不同,你就乖乖依了吧;我阿瑪乃當朝四品通政使副使,你若能讓哥哥我覺得滿意,我會考慮帶你回去當我第六房小妾。」
看松雪一身樸素衣裳,這些目無法紀的歹徒誤把松雪當成尋常民女,姿態更為狂妄。
大清階級制度嚴明,同樣是犯罪卻只因出身不同就有天壤之別的處刑結果。這些人也就仗著自己家中有權有勢而不怕律法懲罰。
反正欺負這樣一個小女子,最後不論被戴上哪種罪名,罪刑一折再折,頂多花錢了事,簡單擺平。
「我阿瑪可是當朝大學士!」要比出身,她這還怕輸人嗎?
「哈哈哈!你阿瑪是學士,我阿瑪還皇上哩!」當松雪只是隨口扯謊,公子哥兒們一個個笑得樂不可支。
「放肆!誰跟你們是兄弟?」
冷傲聲音穿過暗巷,就連幾個公子哥兒還沒看清楚來人是誰,其中一人忽地發出淒烈慘叫,松雪瞠目結舌的看著一條手臂就這麼血淋淋的斷在地上;不是被利刀所傷,是當場給擰斷的!
「你——」松雪呆望著出面救她的他;雖然方纔他倨傲自大的狂妄態度令她發火,但此時松雪心頭對他是懷抱一份感激。可是……
「可惡!」發現同伴受傷,通政使副使之子瞬間也沒意識彼此懸殊武藝,早氣極衝上前揮拳擊向那膽敢壞他們好事的不速之客。
「自尋死路。」他瘖啞冷笑,先前曾對她顯現的那份難得寬容,全然不復存。
電光大石間,他旋身疾踢將第二人踹飛老遠,再一記反肘擊中第三人下顎、面不改色的聆聽對方門牙慘遭盡數擊斷而發出的模糊淒厲哀嚎,接著他正面擋下仗著父親權勢作威作福的通政使副使之子凶狠一拳。
最後他輕鬆抬膝踢去、使勁直擊對手腹部,力道之猛令對方當場嗆咳出血;此時他仍無收手之意,眼看他毫不留情手刀劈向對手後頸——
「住手!他們罪不至死!」
松雪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替這些歹徒說情,可她就是不想見到他變得如此陰狠噬血!
八旗入關之前那份未歸化的剽悍野性在他身上依稀可窺見。
她背脊忽升寒意,打從心底有些畏懼他的殘忍。她早隱約感覺他並非尋常人,但她寧願他只是那樣一個愛拌嘴的貴公子就好……
她是感激他肯不計前嫌幫她,可卻不想見到他為她雙手沾染血腥!
「你自身難保,還想救人?自不量力!」他雙眸微瞇,神色危險;當他停下手的同時,眼角瞄到那幾名歹人半跑半爬的逃出冷巷,也懶得再追。
「那些人意圖對你不軌,你可別弄錯誰是誰非!」想到假使他真掉頭不管、她可能遭受凌辱之時,就讓他產生莫名衝動想處置那群口無遮攔的王八蛋!
「我不是護他們,我護的是公子你的名聲!同為官家子弟,事情鬧大對哪一邊都不好,我……不想公子為我負罪。」
松雪注意到他手上玉扳指在剛剛一場拳腳中碎裂,還割傷了他的手,讓她不免有些內疚。
「你擔心我?你不怕我只是個趁火打劫的小人?」
他還真不是普通的會記仇!松雪意外發現自己彷彿漸漸懂了他那心高氣傲的表達方式。他似乎不擅長說動聽的話,可性格也非她初始猜想的那麼……
「我不怕,公子真要趁火打劫也太費力了。」
緩緩站直身子,松雪走向他;抽出懷中方巾,不避諱的拉過他指掌,為他輕輕拭淨傷口並開始包紮他的傷。
有一瞬間他想抽手、卻仍接受了她的好意,不曾退避。即使不加理會,一時片刻就能痊癒的小傷,他本不當一回事;但他卻不由自主想享受她的溫柔。
「知道嗎?京城看似繁華,角落中卻隱藏許多危機,你對人不該毫無防備。你該放聰明些。」
松雪輕柔撫觸突然像在他身上燃了火;這麼近的距離之下,他即使屏氣不理也無法不察覺她週身那道自然散發的清甜香氣。
這回仔細瞧她,先前令他驚艷的絕艷容姿更添幾筆柔順媚惑。
「是,我會謹記公子教訓。」
雖然松雪多少感覺得到他嚴詞厲色下藏有難解關愛,但她還是揚起一抹不馴之心,就趁著末了結縛方巾時,暗暗使足吃奶之力用勁一綁——
「唔!」他吃痛而略微皺眉,繼而唇邊勾起一彎俊美邪魅的弧度,對她小小反抗的舉動一目瞭然。
「隨口敷衍我?看來不懲罰,你是不會記清教訓——」
「什麼?」
松雪連驚呼也來不及,纖腰倏忽被他一手勾近、輕鬆捲進挺拔胸膛裡,接著她後腦便被他另一手緊緊扣住,在她還沒弄清楚一切、還正想詢問時,卻只能睜大美眸瞪著他俊逸清高的剛毅臉龐貼上她——
他悍然進犯她呆愣櫻唇,嘗吮她遠比想像中更加醉人的花蜜,生平首次失了自制,霸氣手掌順著她柔弱無骨的腰身緩緩下滑至緊翹圓臀上、輕輕畫圈揉弄著,忘情的呼喚她生澀而笨拙的回應。松雪腦中一時轟然作響——他在對她做什麼?!
無力柔荑才想推拒,但她一碰到他賁張健勇的結實胸肌時,就好像是碰到炭火般、燒燙的讓她嚇得收回了手,無能為力的任憑他那狂野吻噬一寸寸奪去她胸中所有呼吸——
不行了,她的頭好暈,身子好熱——
「無恥狂徒,竟敢輕薄咱家小姐!」
清亮的女聲突兀打斷緊密不分的兩人,同時松雪覺得身子被人猛力一扯向後跌落;她被迫帶離他身邊時只感涼風掃過,而她竟有些眷戀他那彷彿保護著她不受秋風侵襲的溫暖懷抱……
「小姐,你沒事吧?」松雪耳邊傳來菊音急躁不安的詢問。
「我、我沒事……」松雪剛回答便發現事情不妙,她貼身二婢蘭樂與竹影早已不分青紅皂白出手夾攻不知該算她救命恩人或下流歹人的他。
「慢著!不關他的事!」松雪顧不得自己可能被誤傷的危險,衝上前去死命捉著蘭竹二人的拳頭。
即便是她這樣的外行人,也看得出來他身手非凡,她怎能眼睜睜的看二婢被他所傷、或是……讓她們傷了他?
「別再招惹麻煩了,笨女人。」他最後留下的低語似乎摻和幾分懊惱。
早先的紛擾開始引來不少好事民眾,由遠而近的人聲朝暗巷移動。
「小姐!」蘭樂被松雪這麼一打擾,猶豫地停下手回頭,立刻聽見竹影冷道:「他走了。好高明的功夫。」
「呃?」松雪連忙自二婢中間探出頭,望著月光斜照下的空蕩暗巷,再無他的蹤影。只餘一個個開始探頭探腦的人影在巷口蠢動。
說不上對他到底抱有怎樣奇妙複雜的心情,松雪不安地垂著綻放如紅牡丹嬌艷的俏臉,悵然若失的伸手輕掩略顯紅腫的燥熱唇瓣,忽然有些懷疑,唇上那份熱度是否永遠不會褪去……
***
「難得十三爺會這麼為那姑娘顏面著想,率先撤走。」
無聲無息出現在當朝十三阿哥永身後的,是大內一等帶刀護衛皇甫。
「別說廢話,皇甫。」回到人群中,十三阿哥素來冷傲的表情飽含難得的怒氣。
他通才做了什麼?從沒主動想要哪個女人的他竟然企圖挑逗那蠢女人?他是夜風吹太多,昏了頭嗎?
「任何女人都激不起我的興致,尤其是像她那種笨拙無知的女人,我不過是想教訓那些丟盡咱們八旗顏面的混蛋才出手,毋需多作逗留,反遭人絮語。」
像是刻意要貶低她對自己的影響,永陳述時出乎意料的非常用力。
「您沒必要對我解釋,十三爺。」欲蓋彌彰,越描越黑。
「唔!我只是順口說說。」永努力裝作一臉若無其事的撇開話題。「好了,那幾個傢伙到底是從哪兒來的,查清楚了嗎?他們是否與咱們追查的事情有關?」
「我全派人跟上他們了,明天會有結果回稟。十三爺您怎麼如此介意那幾個無賴?您不是說不在乎那姑娘,又何必替她抱不平?」
雖然皇甫只是永隨扈,卻敢老挑起永不愛聽的話題,是因為皇甫太清楚主子的性格。「不許再提她。她僅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就算她今後嫁給王八羔子或再遇上任何歹人欺侮,也永遠與、我、無、關。」
永略顯不耐地打斷皇甫猜臆,驕傲揚首。「那些人竟敢自稱是我兄弟,所以他們統統都該重罰。我才沒有那種兄弟。」
「不提啊……」皇甫本來想向十三阿哥報告,剛才那位姑娘正是皇上指婚的對象內閣武英殿大學士之女蒲松雪,不過既然十三阿哥不愛聽也不想聽!那他當然……「遵命。」
皇甫突然想看看,等到內務府送來指婚對象的畫卷時,十三阿哥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蒲松雪將嫁給王八羔子,十三爺,您當真這麼認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