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男人身受重傷,為了逃避仇家追殺而誤闖井岡山,金寶貝意外救了他,每日偷偷到山洞為他治療傷口,送食物、衣衫。
在不知他姓名來歷的情況下,她連心都送了出去,十四歲小小年紀就與認識不到三天的男人訂情,愛火狂燒的結果當然是落得心傷,真誠的情意遇上負心人,不顧一切的愛付諸流水。
驢死了,一個連名字都不留的無賴有什麼好!金寶貝不停暗罵自己笨,娘親是血淋淋的例子,她竟還傻呼呼的步上後塵。
就算是曾經動心等待,但在她把牡丹之醉賣出,就決定不再與他有許牽扯,結果繡畫竟是被他買走的,那豈不是又要跟他沒完沒了?
好煩、好惱人哪!思及又要面對他,她不禁坐立難安,秀麗長髮扯了又扯。他到底想怎麼樣?傅紹齊真是他的名字嗎?難以置信他們是同一個人,前後態度相差如雲泥……
問題像泡泡不斷冒出來,幾乎快把她給淹沒,思考老半天沒有任何結果,連對他的看法都模糊了。
在一旁忙著的小玉,將一桶接著一桶的熱水往寬大的檜木浴桶裡倒,試妥水溫後,放入花瓣。
「請小姐沐浴。」小玉來到她身邊,因得不到回應而連連呼喚。
想得出神,金寶貝有些恍惚,「什麼事?」
「夜深了,請小姐沐浴歇息,買賣事宜留著明天讓簡總管煩心吧。」小玉很擔心的望著她,心想她是不是被嚇壞了?
「可是我還弄不懂文件的內容呢。」正確的說法是還沒想出對付無賴的法子,她沒心情休息。
「暫時別煩惱了,熱水會變涼。」
「好吧。」歎了一聲,金寶貝來到屏風後,小玉幫忙寬衣,褪去披風,薄紗衣裳再現,她的臉蛋已羞紅一片,「讓我自己來。」
「是。」二小姐還不習慣她伺候,小玉不好勉強,退出屏風外,幫忙拉攏布簾。
「小玉,可以把妳的衣裳借我嗎?」金寶貝拉起布簾,喚住她的腳步。
「我的粗布衣衫不適合,而且您還需要做大小姐的裝扮呢。」
「那是明兒個的事,現在就先借我穿嘛,拜託。」她可憐兮兮的央求,有惡狼心懷不軌,朵兒的衣服她是不會再穿了。
「這……好吧,奴婢這就去準備衣裳。」
「謝謝了。」金寶貝展露笑顏,放下布簾入內,脫衣準備沐浴,沒有發現地板濕漉漉,角落暗處不知何時闖入個男人伺機而動。
冰珀暫時將劇毒抑制住,但全身仍呈暗紫色,毋需蒙面布巾,五官一樣讓人看不清,封住穴道造成武功受阻,想逃過劫數需要泡水,方才浸泡在沐浴桶裡減輕了些許痛苦,但還不足以讓他恢復離開的體力,逼不得已只好弄昏她搶水。
但冰珀稍稍失神,粉離玉琢的人兒已經全身光裸。糟了,錯失好時機,他明白非禮勿視,可是衣裙滑落在玉腿邊,秀麗長髮垂落渾圓胸前,勾人心魂的雪白胴體若隱若現。
難怪有人說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流,噫,她在做什麼?冰珀衝向前想阻止已來不及。
金寶貝看著冒著白煙的水桶,水靈靈眸子轉呀轉,小腦袋瓜裡蹦出頑皮想法。嘻!難得沒丫鬟伺候,放鬆玩一玩,暫且把煩惱忘光光吧。
她搬來一旁的椅子,站得高高的,四肢活動伸展了下,然後跳進檜木浴桶,水花四濺,但並沒有預期的舒暢痛快,她恍若身處冰窖整個人凍僵了,全身戰慄,牙齒在打架抗議。好冷,水竟然是冰的,原來是凍寒才冒出白煙。
「小……」紅唇微張,話語尚未出口,她昏了過去。
該死的,竟讓她碰到毒水,冰珀抱起凍得通紅的嬌軀,取來披風緊緊將她包覆,把藥餵進她的小嘴裡,「妳歇一會,這藥可以防止妳跟著受害。」幸好她涉毒不深,普通解毒藥丸應可見效。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他點了她的穴道,令她不能動彈、言語。
突然劇毒發作像千萬隻蟲子在肉體裡鑽,冰珀顧不得昏迷的人兒,即刻沒入水中,當痛處舒緩了些,他褪去衣衫運用玄冰心法化去毒素,水溫又下降,沐浴桶真成了冰窖,水面浮出的薄冰愈來愈多。
金寶貝並沒有完全昏死過去,耳邊嗡嗡作響,她很努力想清醒看清入侵者,長長睫毛顫動,隱約可見歹徒的背影,膚皮是呈紫色。難不成她遇上找尋替身的索命鬼?
大批人馬的腳步聲傳來,男人們不停吆喝,是官兵在搜查人犯,金寶貝清醒了幾分,認清眼前的不是鬼,而是賊人中了毒正在治療,她憤怒想回報幾拳、狠狠痛罵,無奈身體動彈不得,還失去說話能力,只能祈求壞人快快被捉拿。
危機步步逼近,冰珀不動如山,精壯肌肉覆蓋一層銀白寒霜,膚色漸漸轉淡,只要能再多掙得一點時間,他便可以徹底化去毒素。
此時哄鬧聲逼近,擋在門外的小玉與官兵起了爭執,「站住,我家小姐在沐浴,誰都不許進入。」
「竟敢妨礙官差辦案,難道內藏惡賊?」官兵將她推開想要硬闖。
「胡說八道,你們要搜可以,至少讓我家小姐有時間穿衣。」小玉拚命護主,拎高衣袖再三強調。
總捕頭更惱,咆哮下令,「休想爭取時間幫惡賊脫困,來人啊!將這間房搜個徹底,連夜壺都不能放過。」
此時段恆趕來,縱身向前阻擋,「不得無禮。」
「大膽,你又是何人?」眾官兵就要拔刀相向。
「退下。」一道溫和聲音傳來。
單于凌也參與搜查,他這大人物現身,眾人迅即往兩旁退離,他快步對上段恆,揚起邪笑譏諷,「別來無恙,你還在南宮世家當奴隸?嘖,可惜你這個人才,跟著我至少有獄卒的公差可當。」
段恆無視他的挑釁,「別打擾小姐,整座宅院你愛怎麼搜,段某都不會阻止。」
單于凌遇見強敵,若沒能較勁,肯定會寢食難安,「一代劍俠,如果本王要硬闖,你會如何?」
「堂堂一個王爺,你當真要如此蠻橫?」段恆不悅的擰起眉頭,手中武器橫隔在兩人之間。
「擒拿要犯,有何不可?」他的幻邪在亢奮吶喊著廝殺。
段恆動怒了,「你……」
另一頭,處於困境的金寶貝不停在心裡吶喊,小玉、段護衛別再跟官兵吵了啊,中毒的罪犯就在這裡,可恨極了!就算惡人順利逃走,今日的事她是絕不善罷甘休,她要仔細看清楚那人特徵,好提供官府追查的線索。
哇啊啊!如果沒有被點住啞穴,她肯定會叫得驚天撼地。
冰珀內力深厚,運功逼毒徹底把水凍結成塊,整個人被寒冰封住。
冰?!真的是冰啊!晶瑩剔透泛著亮光,金寶貝見狀驚訝不已。
倏地,冰塊迸裂,層層碎落,男人的身體恢復正常膚色,靜坐調整氣息。
他究竟是何人?竟有如此奇特的解毒方式。
凝水成冰的絕學,難道他會是江湖中人人敬佩的俠盜之王--冰珀?!若他是,那事情變得複雜多了,金寶貝若有所思。糟了,他要逃走啦!
男人離開沐浴桶外,身軀健壯高大,濕透黑髮垂落掩去臉龐,她沒能瞧清真面目,就在他套上衣衫時,粗壯肩膀上有著奇怪圖騰,僅是匆匆一眼,已深刻烙在她心中,只因那圖案她太過熟悉了。
金寶貝知道她該趕緊閉上眼睛假裝昏迷不醒,冷靜沉著才能思考該如何行事,可是好氣啊,他真是個混球,每回相遇就見他扮演不同的角色被追殺,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冰珀也就是傅紹齊再度蒙面,凝望躺在地上的人兒,忽見她杏眼圓大,刻意改變腔調小聲低語,不想讓她認出身份,「為了妳的清白想著,我會悄悄離開。」殊不知她早已醒來看清一切。
為了她?哼哼!說得多委屈啊,明明是恐懼圍捕想逃走,金寶貝很不恥他孬種的行為。
見她淚光閃爍,他放心不下,選擇冒著危險哄佳人,「其實我什麼都沒看見,隔著披風更沒碰到妳,只是想要水解毒……」
還想一人分飾多角騙她?金寶貝氣得落淚。
愈描愈黑,傅紹齊取出個琥珀放在她的面前,改口又道:「如果妳想報仇、討人情,甚至心裡有疙瘩……怕嫁不出去,可以拿此信物到盛昌酒樓,自然可以找到我算帳。」他只差沒直接說要她千萬別為一點小事尋死。
吼!聽他說的這是什麼話,就算孤死一生她也不可能會找他負責。金寶貝從沒有這麼生氣過,臉蛋氣得緋紅如霞。
見她會生氣應該是不用擔心,於是他準備離去,「在我解開妳的穴道之後,妳也可以選擇通知官兵來追捕我,這是我欠妳的。」
我要打到你說不出話來!金寶貝在心裡恨恨思忖。
傅紹齊看穿她的想法,冷冷提醒,「別忘了妳披風下赤裸裸的,別輕舉妄動。」
還敢說什麼都沒看見!金寶貝雙眼燃起熊熊怒火,在他解開她穴道的剎那,她迅速起身,不顧滑落的披風,硬是想將他臉上的布巾扯下,可惜纖細手腕被箝制。
「拿下蒙面布巾,我要揍你。」她仍不死心。
意外她寧可赤裸身軀也要教訓自己,他別過頭視線不敢亂飄,「姑娘要如何報復,在下皆無任何怨言,唯獨洩漏身份辦不到,勸姑娘快穿上衣服。」
她氣呼呼低吼,「別再裝蒜了,無名氏?傅紹齊?冰珀?或者你還有其他身份?」
傅紹齊怔了怔,現在外面肅殺之氣濃厚,與冰珀牽連太多只會招來危險,而且再不離開她的名節真會毀了,他決定打死不承認,「孤男寡女不宜獨處,等妳想到消氣的法子再通知我,告辭。」
這口怨氣脾氣再好的人都嚥不下,金寶貝起身穿衣裳,想盡快通知官兵捉人,但張口欲喊,眼淚卻直直落下……她終究狠不下心。
檜木浴桶裡飄著白煙,她往前察看,水竟然恢復溫熱,再以銀針測試,更沒遺留害人殘毒,他粉飾太平的功夫真高,她若沒親眼見到肯定會被騙,以為是自己泡澡昏了頭。
不久,門外傳來官兵傳報聲,平息了鬧烘烘的場面,「發現盜匪冰珀的行蹤,他就在小鎮的東邊。」
聞言,單于凌放棄與段恆較量,領著人馬速速離去,繡坊終於恢復平靜。
小玉奔進房內就見她呆站在沐浴桶邊,「小姐、小姐,對不起讓妳受驚了。」
「我沒事,」他是故意洩漏行蹤把人引開的。金寶貝憂心掛念,劇毒才逼出就面臨圍剿,他能逃過劫難嗎?
「小姐,妳的手好冰啊!快坐下來讓奴婢擦乾妳的頭髮。」
是冰透了,僅穿單薄衣衫,她連連打著噴嚏,「可能真染了風寒。」
「水還暖著呢,小姐再進去泡澡暖暖身軀,奴婢會一直守著,外頭還有段護衛守著,妳大可安心。」
然而,金寶貝寧可發凍發寒,也絕不再用那惡男人用過的水。
但氣歸氣,沒聽到他安好的消息,一顆心懸著好難受,她……還是在乎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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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可惡的傅紹齊所賜,金寶貝真的病了,而且病得不輕,只能軟綿綿的癱軟在床上歇息,吃不下、睡不好,頭痛欲裂、嗓音嘶啞。
傅紹齊前來探視被拒絕在外,她知道他平安無事後,鐵了心要與他劃清界線,病才好就堅持趕往洛陽。
好可惜,住在景德鎮數日,她還沒能感受地方風情就要離開。坐在馬車上的金寶貝掀起簾布望向窗外,碰巧瞥見通緝公告,賊人冰珀的畫像黑漆一片,就一雙發亮的眼睛。單憑一點線索逮得到人?
那畫像讓她看了覺得討厭,火氣直冒--嚇!李家莊滅門案……她還來不及看另一公告,馬車已行遠。
「小姐放下簾布吧,吹風受寒,妳的身體會受不住的。」
「這兒發生滅門慘案?」她的頭又犯疼了。
小玉怕嚇壞小姐不敢說,可她頻頻追問只好鬆口,「是的,喪盡天良的黑風寨為錢財殺盡李家三十餘人,但小姐別怕,單王爺已率領官兵一網打盡。」
「盜匪冰珀也是兇手之一?」冰珀被追捕與案發是同一時間,金寶貝很害怕官府會把他當嫌疑犯,心狂跳得厲害,話語問出口,她才明白恐懼遠超過自己能承受的。
「單王爺下令生要活擒、死要見屍,並沒有詳細公佈通緝冰珀的原因,不過段護衛說這是兩樁不同案件,他還說戰亂平息多年,盜匪敗類仍存在,很需要俠盜義士除掉官府辦不了的人……」說了一長串,小玉喃喃又道:「可惜啊,依我看冰珀雖然是俠盜,但他終究是個匪徒,所以官府要捉拿他沒什麼好奇怪的。」
俠盜之王終究只是個賊,而又有人要富商傅爺的命……金寶貝擰起柳黛眉,思緒飄遠,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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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傅紹齊行動如鬼魅潛入客棧的南院,多虧段恆暗中幫助,他輕而易舉進入佳人暫住的客房,躡手躡腳走至床鋪掀起簾子,終於見到日夜掛念的寶貝人兒。
她受了折騰,整個人瘦了一圈,傅紹齊瞧在眼裡疼在心裡,握著一折就斷的纖細手腕呵護,愛憐輕撫蒼白臉蛋。
生要活擒、死要見屍……
金寶貝因惡夢嚇醒,容顏慘白、冷汗如雨,當看見那溢滿關懷的俊容,惶恐情緒獲得安穩後同時對他的怒意湧現。
她立刻別過頭,「給我出去。」
「寶貝。」傅紹齊憂鬱呼喚。
「三更半夜私闖閨女房間,你再不走,我真要告上官府。」警告沒用,她試著扯著破嗓子呼喊,「段……」
傅紹齊輕捂她唇辦阻止,「妳還病著,別生氣。」
要她別生氣?難難難!
既然人都來了,就好好回敬吧,她黑眸眨呀眨的擠出淚水,啞著聲問道:「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跟我說話?」
捧著她哭泣的小臉,傅紹齊誠懇傾訴心意,「我對妳是真心的。」
金寶貝佯裝咳得厲害,一副病弱楚楚可憐樣,更賣力演戲,又哭訴道:「誰對我真心?不曾留下姓名的無賴、有錢有勢愛欺負人的傅爺,還是不肯認我的盜匪冰珀?」
「先躺下來休息,等妳病好我們再談。」
「當時心軟沒揭發,不代表我會像個笨蛋被你蒙騙,事到如今你還想敷衍了事,我不在乎你是誰,只求一個真,但你所謂的真心一文不值啊。」金寶貝不依,硬是要推開他,趕不走,便費力想起身遠離。
「不是的,我……」傅紹齊即時摟住她搖搖欲墜的身軀,有苦難言不知該如何安撫。
他的沉默不語惹得她好心寒,原來她在他心中一點份量都沒有,原本她是想演戲騙人,可是說著說著真的哭了起來,「請別再玩弄我了好嗎?你走。」
「說不出口是不希望妳受傷害。」
「只要你離得我遠遠的,我就不會被傷害。」矛盾心情弄得金寶貝痛苦不已。什麼要修理人?分明是想趁機套出他是不是對她還有情意?當真是愛慘了。
「請相信我全心愛妳。」
「真的嗎?」她長長眼睫垂下,猶豫該如何處理情感。
「是的,過去如此,現在、將來也一樣。」傅紹齊感覺她不再抗拒他的親近,以為暫時安撫住她,生怕她又發高燒,扶著她躺下蓋妥繡被,仔細撫順秀髮,呵護的照顧。
但當他迎上那空洞的眼神,不免心驚,她不再言語,宛如失了魂魄的娃娃令人很惶恐,「寶貝?」連連呼喚,被排拒在外太難熬,他終究投降了,喃喃說道:「沒錯,我是無賴又是個賊,配不上妳這千金小姐……」
他出身卑微,二十二歲還放浪成性,整天四處偷竊過日,標準的江湖小混混,當年慘遭追殺命在旦夕,就在他以為將橫死荒山野嶺時,意外被俏麗人兒所救。
金寶貝的出現徹底改變他的命運。她的完美無瑕讓他用情極深,很怕美人兒溜出生命,所以威脅她必須天天到山洞照顧自己,屢次踰矩親吻,然而相處的時間愈長,愈瞭解兩人的距離有多遙遠,因為自卑感作祟,他只能當無名氏,卻也因此引出不曾有過的上進心。
傷勢痊癒後他便離開井岡山,研究苦練烙在臂膀的武功秘笈,成為太皇霸刀之一的刀主,武術突飛猛進以俠盜之王行走江湖,可就算劫富濟貧也還是個賊,為了能配得上金寶貝,因此他又努力塑造傅紹齊這個角色,想以嶄新身份重新追求佳人。
「風光迎娶心愛的妳,給妳衣食無憂的生活是我最大的夢想。」
好動聽呢,金寶貝眨了眨眸子,現在是誰在騙誰啊?難道他句句屬實?不!可能性恐怕很低吧。
她腦海裡迴盪他當年留下的霸道命令,「要等我!」
僅留三個字,然後他就像空氣消失無蹤,害她深陷相思海,在苦等多時後,她不甘心更不敢再等。
清澈眼睛直視,質疑比感動多,傅紹齊等不到她的回應,不免發慌,急忙撇清,「妳別把我與傷害妳母親的那三人排在同等級。」他從她口中知曉幻姬的故事。
她緩緩開口道:「欲蓋彌彰,心虛了?」
「是妳的眼神把我烙上負心人的罪名。」
金寶貝確實是不能諒解,「如果沒有巧遇,你我恐怕不會再見面,我有心理準備,儘管老實說你已忘了我,甚至已妻妾成群?」
傅紹齊撫平她皺起的眉,句句皆是肺腑之言,「我對妳始終如一,我早已經準備好下個月就要到南宮世家提親。」
「整整四年沒聯繫,突然就以陌生人身份上門提親?」金寶貝搖頭失笑,果然是花言巧語成份居多。
「我何嘗不想去看妳,無奈沒資格,更怕見到妳就離不開,永遠只是個無能的莽夫。」相思是煎熬亦是傅紹齊最大的動力。
一無所有的小混混,要在短時間內超越南宮世家在商場上的地位有多麼難,奮鬥之路有多坎坷,他愛的就有多狂。
思此他艱辛的經商之路,金寶貝的心防又動搖了,情緒亂紛紛,理智與情感互相在拉扯。該相信嗎?該繼續與他有牽連嗎?
過了好一會回兒,她才抬起頭來與他四目相對,明知他安然無恙仍想親口確定,「劇毒有害著你嗎?」
傅紹齊以為佳人肯諒解,終於鬆口氣,「放心,我體內沒有任何殘毒遺留;但妳為什麼知道冰珀就是我?」
「你肩膀上的圖騰。」
「妳還記得?」傅紹齊揚起欣喜笑容,情不自禁吻了吻她的小手。
「我想忘掉,偏偏……」它刻在心版上。金寶貝哀怨的把手藏進被子,告誡自己不該太過親近他,不可以輕易被打動。
擔心讓傅紹齊欣喜淡去,「妳忘掉無名氏與冰珀是對的,無名氏不值得妳惦記,而找尋冰珀想奪走太皇霸刀的人太多,我不希望妳被捲入江湖恩怨,那晚若不是怕妳想不開,冰珀根本不會與妳說話。」
「那傅紹齊呢?」她可沒忘想刺殺他的黑衣人。
「商人遇劫之事難免發生,我的保鑣應付綽綽有餘,妳不用擔心。」傅紹齊再三保證她能無憂無慮當傅夫人,「我能陪著妳遊山玩水、吟詩作畫……」
她搖頭不認同,打斷他繼續描述美得不真實的夢,「不論你是誰、外在條件好或壞全都是你,我沒有辦法劃分誰該忘記又該愛誰?」
「寶貝……」
金寶貝纖纖玉指輕點阻止他說話,「成功的你無法面對過去的自己,那是不是在面對我時仍會存有自卑感?」
一針見血的話語,令傅紹齊不禁苦笑,「我想留給妳最美的愛情。」
「可惜在相見的第一天你就露餡,老愛使壞逗著我玩,看來你也無法把自己劃分成不同的三個人。」他懊惱的樣子,叫她笑了。
可人兒露出笑容讓傅紹齊釋懷了,靦腆表情難得浮現俊容。
金寶貝將感受全盤說出,「忘了無名氏或冰珀都等於抹煞我對你的感情,如果要愛就該接納全部的你。」
「謝謝妳,我明白該如何處理心情了。」
「如果能夠重來,我願意與無名氏一起為未來奮鬥,也要與冰珀並肩作戰,而不是只當富商傅夫人享受,我的愛情沒那麼膚淺。」
「不是膚淺,妳天生是該被捧在手心呵護的寶貝。」有她這番話傅紹齊死而無憾,哪捨得讓她吃苦。
她收起笑容,臉色凝重,「不過在這之前我想確定一件事,最初的濃情蜜意還存在?值得延續嗎?」
「值得!明白看見妳對我有情,我更是時時把妳放在心底。」傅紹齊始終認定兩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
但這幾日累積的憂愁爆發,她明白坦承自己不如外表天真無憂,「也許過去真成了過去,我不再是當初可愛的俏寶貝,現在的我對感情多疑、不信任,你心裡愛的人並不存在了,你我硬是湊成對也許一切都會幻滅。」
「不會的,妳個性沒變,連沐浴都調皮。」他縱橫商場閱人無數,很清楚她仍舊是單純的小女人。
她臉兒紅艷艷,憂鬱一掃而空,黑眸圓睜怒瞪著,抗議低吼道:「給我忘掉!」
傅紹齊揚起微笑,「瞧妳氣呼呼的樣子還是一樣可愛,談起繡畫溫柔、善良又聰穎,這些年改變的是妳想法成熟,而且人變得更美……」
「別說了。」米湯好大一碗哪,灌得她暈陶陶。
但他還說不夠,「再套句妳剛說的話,要愛就該接納全部的妳,相信時間會證明我的感情不變,給彼此一個機會好嗎?」
話語如此動人,金寶貝差一點就點頭,但思及娘親的遭遇……「就讓時間證明一切吧。」
莫名的,不好的預感襲來,傅紹齊不安的問:「妳在想什麼?」
她取出一直帶著的琥珀,要求道:「不論你用什麼身份都不得靠近我,四年後的今天,如果我倆情意不變再談婚嫁,若違反約定時間就再延長。」
「妳狠得下心把我拋棄?請用別的方式懲罰我好嗎?」青天霹靂啊,再等四年對傅紹齊而言是最殘酷的折磨。
「並不是存心為難你,是我的疑心病很重,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根治,如果你真的愛我,會願意等的,對吧?」在還沒完全能信任他的愛之前,她絕不許下未來。
「我願意把一輩子的時間都給妳,希望這四年妳能給我親近的機會,證明我對妳的情意……」
這男人比從前還會說話,金寶貝怕自己被說服,更怕又一頭栽進愛情裡,什麼都看不清,她迅速奔下床穿上外衫,「托你的福,我的病早好了,珍貴藥材的效果真不錯。」
「我送來的藥材妳不是都退回了?」傅紹齊這才發現她蹦跳的模樣與方才判若兩人。
她調皮扮了個鬼臉,「那幾日我病得很慘,要小玉悄悄換掉藥材再退回是我唯一抗議的方式。」
「好,很好的作法。」看她精神奕奕,被騙的傅紹齊反而朗笑著。
「我勸你快走唷,段護衛的功夫很不錯。」
「喔?那又如何?」傅紹齊依然從容自在,打定只要阻止佳人大聲呼喊,段恆絕對會繼續佯裝什麼都不知道。
「還不走嗎?不知道你與段護衛誰的武功高?」怪了,段護衛耳力極好,怎麼沒發現有人入侵,難不成被弄昏了?
「把事情鬧大是不錯的主意。」轉念一想,這樣他正好有借口娶她為妻,所以仍坐在床沿沒有動作。
「不好意思,我寧可終生孤獨,也不會因名節保就有非君不嫁、尋死尋活的迂腐觀念。」當然能糾纏不清的對象只限於他,但這句話金寶貝是絕不會透露。
「什麼?」她獨特的想法令傅紹齊深感訝異。
「不用懷疑,你沒聽錯。」
「我們必須好好談談。」他還想說服她改變這大膽的想法。
「不給談條件。」金寶貝雙掌運功狠狠擊向牆壁,巨響如雷轟隆,就算丫鬟、護衛昏死了也會被震醒。
這舉動太突然了,傅紹齊震撼不已,「妳會武功?!」
她的紅唇彎彎漾著笑,「呵呵,我從小就習武,這下你發現認識我不深了喔?要重新考慮婚事還來得及。」
從小?傅紹齊一點也不知情,「原來妳這小妮子身藏不露,也挺賊的……」
「你似乎忘了,有個傢伙在假山洞裡要我想辦法對付他哩。」金寶貝拍淨塵埃,站得遠遠的,旁人見著了一定會認為牆上的大窟窿是傅紹齊的傑作。
「小姐、小姐!」小玉人未到聲先到。
事情鬧得轟轟烈烈,段恆只好忠於職責,迅如闖入房內,對著傅紹齊警告道:「你夜闖小姐寢房,休怪段某無禮。」
「我……」
金寶貝突然哭哭啼啼出聲不給他解釋機會,「嗚嗚……快轟他出去啊,我再也不要見到他了。」
段恆見小姐無助哭泣,豈有不動武的道理,而傅紹齊出於防衛也只能硬著頭皮開打,為了不波及到「無辜」的人,戰場轉移至庭院……
「小姐覺得誰會打贏?」小玉趕來,看見被襲擊的人是傅爺,心情鬆懈,倒茶伺候她。
長久相處下來,小玉漸漸摸透新主子的性情,還看穿她與傅爺之間有著不尋常的曖昧,是很登對的冤家呢。
「好像不相上下。」觀戰幾回合,金寶貝呵欠連連決定上床補眠。
想到四年的約定,她嘴角勾起來。
這次換她主導,要他為自己愛火狂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