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亞飯店頂樓的總經理辦公室裡,優閒地坐在沙發扶手上的左士奇打趣地問著坐在對面的雷少游。
他和雷少游是在美國唸書時的同學,還曾經當過一陣子的室友。
等兩個人都學成回國之後,左士奇接管了家中的「左毅」集團,雷少游則負責掌理雷氏「環字集團」旗下的保全業務——世環保全。
「什麼『保鏢頭子』,少胡扯了!」雷少游給了左士奇一個大白眼,低頭啜了一口藍山咖啡。
「本來就是啊!」左士奇打趣道:「世環的『雷恩」誰不知道啊?只要把你那個雷電符號亮出來,道上的人誰敢不賣你三分面子?」
雷少游在業界一向有「獅子雷恩」之稱,以作風迅速勇猛而稱霸於保全業,不論是黑、白道上的人,一旦看到了帶有「雷電」標誌的任何事物,沒有人不知道那是屬於雷少游的保護範圍,而不敢輕舉妄動的。
「前一陣子,我聽少任哥說你居然還親自負責『加那比公國』公主做外交拜訪的案子?」
由於保全工作的性質往往牽涉到委託人的隱私,而雷少游的組織制度完善、效率高,工作人員保密的功夫也都做得很好,因此政商界許多知名的人士都希望能夠找到「世環保全」負責,久而久之,「世環保全」幾乎就成了業界著名的情報集中站,現在連「環宇」的情報分析和搜集都已經交由他來負責了。
執行那種整天槍裡來、彈裡去的任務,碰的也都是情報員、殺手之類的人,豈不是和保鏢差不了多少?
不過這種事交給下面的人做就好了,他沒想到雷少游還居然親自「下海」去執行任務。
「人家可是個『公主』呢!」雷少游也笑著回答。
雖說他並不把皇室看在眼裡,不過做一點面子給加那比公國也是很好的。
加那比公國的主要經濟活動是軍火製造和出口,說不定世環也會有用得上他們的一天。
而那個公主,對他而言,不過是個普通的十五歲小女孩罷了。
「公主就是不一樣啊!」左士奇挖苦他,「人家公主一出馬,你立刻就現身了,哪像我,找你大半年了,要不是你這一次剛好要回台灣,你會想到要來找我嗎?」口氣中大有交友不慎之感。
「找我有什麼事?」雷少游問他。
「我要結婚了,你當不當伴郎?」
「你?和季若桑?」
還會有別人嗎?聽了雷少游的問題,左士奇用翻白眼代替回答。
「這麼快!她不是大學還沒有畢業?」雷少游從不知道左士奇是個這麼性急的男人。
「五月就畢業了。我們打算九月結婚。」一天不把季若桑娶回家,他就一天不能放心。
「真有你的!」雷少游也笑了。
當初左士奇追季若桑時,確實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甚至連他手下的保鏢都出動了;現在,左士奇終於可以抱得美人歸了。
「所以,我想找你當伴郎。」
「沒問題!」這種事有什麼好推辭的!
「這一次你打算在台灣待多久?」
雖然「環宇集團」的總公司在台灣,可是雷少游卻經常在,世界各國飛來飛去,留在台灣的時間反而不多。
雷少游算了算,這一次他親自主持一個芯片運送的任務,依照計畫,他還要再停留七天左右。
「差不多一個星期。」
「小桑有個好朋友,她會當伴娘,等一下我想介紹你們認識,順便一道吃個飯。」
伴郎伴娘一次搞定,左士奇一向做事乾脆而有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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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是你?!」
華亞飯店二樓的西餐廳裡,才剛坐下的江以安一看到坐在自己旁邊的男人,忍不住大叫出聲,根本顧不得什麼淑女禮儀。
怎麼又是這個男人!她才剛剛下決心要把他忘掉,他居然又出現了,真是陰魂不散!
看到睜著大眼盯著自己的女孩,雷少游在驚訝之餘也頗感有趣地笑了;沒想到他們兩個人還真有緣分。
「世界還真小啊!小貓。」
「不要那樣叫我!」江以安凶他。
一聽到他喊她小貓的語調,她就覺得他好像是在提醒她被奪走的初吻一樣。
「怎麼了?」在一旁的季若桑看江以安從一坐下來就變得像只刺蝟一樣,狐疑地問。
雷大哥才回來不到幾個鐘頭,他們兩個人就結下什麼深仇大恨了嗎?
「桑桑,就是他——」
江以安回過頭來,激動地指著雷少游對季若桑指控著,不過話才說到一半,她就硬生生地吞了下去。畢竟要在別人面前說出自己的初吻被搶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是,光這麼一個小動作,就足夠讓季若桑明白了。
她忍不住笑出聲來,原來那位「幸運兒」就是雷大哥啊!
看樣子小安這次真的栽了;獅子雷恩的精明可是眾所皆知的,碰上了個性強悍的小安,一定有好戲可瞧!
她偷偷撞了左士奇的腰間一下,向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替兩個人介紹。
有了介紹,才有後續發展啊!
「咳咳,少游,我來替你們介紹。」左士奇只好領命開口了。
奇怪,這兩個人是怎麼回事,火藥味怎麼那麼重啊!
「小安,他是我在美國唸書時的同學雷少游,就是雷少任的弟弟,你也聽說過的。」他簡單地提了雷少游的名字,沒有為他的來歷多做介紹。
要說什麼?介紹他是保鏢頭子嗎?太奇怪了。
「少游,她是小桑的同班同學,江以安。今天是來發表會打工的。」
左士奇像是對待小妹妹一樣摸了摸江以安的頭,順手又拉了拉江以安的馬尾,把繫在她發上的金色鈴鐺扯得發出清脆的鈴聲。
「她正致力於打工存錢喔!」最後左士奇又補上這麼一句。
他一向很欣賞這種肯為自己的目標努力的女孩子,所以才會三番兩次地替她找打工的機會,現在又像是獻寶似地提出這一點。
「打工?為什麼?」
他憑什麼碰她?!望著左土奇放在江以安頭髮上的那隻手,雷少游怎麼看怎麼不順眼;那令他想起了下午在房間裡所發生的事,他還清楚地記得自己抓住江以安的馬尾的感覺。
她的頭髮摸起來細細柔柔的,真的就像是小貓咪的尾巴,再加上她現在這樣的裝扮,看起來更像了。他好想再次捉住那隻貓咪尾巴,也像左土奇一樣搖動她發上的金鈴……莫名其妙地,雷少游發現自己開始嫉妒起左士奇來了。
「她想到德國去唸書。」左士奇笑著解釋,「學校的通知都已經下來了,可是旅費還差了一些,她想自己賺呢!除了醫院裡的實習,她還兼了幾份差,忙死了!」
有好幾次,他不忍心看她那麼辛苦,想先借錢給江以安,但她總是不肯接受。所以現在他也只能替她介紹工作而已,還不能藉故替她安插職位,免得她知道了會生氣,所以他這個乾哥哥也很傷腦筋。
「喔?我最近打算留在台北一個月,你要不要當我的嚮導,帶我參觀台北?」雷少游問著江以安。
「少游?」左士奇皺了皺眉。
就在剛才,少游不是還只打算在台灣停留一個星期嗎?怎麼現在就變成一個月了?」
而且少游從小就在台北長大,在台北住了將近二十五年,雖然最近幾年因為工作的關係在世界各國跑來跑去,停留在台北的肘問比較少,不過也用不到什麼嚮導啊!
雷少游向左士奇搖搖手,止住了他滿腹的疑問。
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忽然決定改變行程,只希望能夠有深入接觸這個女孩的機會。
「怎麼樣?薪水就比照士奇給你的。」看江以安沒有回答,雷少游繼續追問著。
如果她真的缺錢,士奇又替她找了工作,想必給她的待遇應該不低;照理來說,她是沒有理由放棄這個好機會的。
聽到又有賺錢的機會,江以安那雙大眼不禁又亮了起來。不過……
她仔細地打量了雷少游一番,不得不承認,無論任何時候,他都是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濃眉、堅毅的五官,再加上一對炯炯有神的眼睛,是那種只要看一眼就不容易忘掉的男人。
長得帥的男人都很危險!
他實在太帥了,依此類推,他一定也危險得很!
才見了三次面,兩個人相處的時間甚至不到一小時,她的初吻就被他搶去了,如果還要相處一個月,她實在不敢擔保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她真的有一種很壞很壞的預感,總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栽在他手上。
可是……他開的價碼真的很高耶!如果接下這份工作,離她的目標又可以跨近一大步。
到底要不要呢?
江以安覺得現在的她就像是肩上各有一名天使和惡魔,輪流鼓動著她。天使要她自保為要,惡魔卻鼓勵她以賺錢為重。
老天!她到底要不要接這個工作啊?
「怎麼樣?」看江以安一臉既為難又警戒的表情,雷少游忍不住在心裡偷笑。
現在的她,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全身的毛都豎起來的小貓,想偷吃晚餐桌上的魚,卻又怕女主人發現。
面對著雷少游的催促,江以安狠下心點了點頭,她已經決定把那個苦口婆心的天使趕走了。
反正才一個月而已,如果他真是左大哥的好兄弟,諒他也不敢做出什麼事情來。
「可是我另外還有工作——每天下了課有家教,之後還要去便利商店打工,要一直到晚上七點以後才有空呢!」她拿出了小行事歷,看著上面滿滿的記事。
這樣也可以嗎?雷少游給的待遇很好,她實在不想放棄,可是又不能放掉原先的工作,否則——一個月後她就沒頭路了。
「沒關係,晚上也行,你可以帶我逛逛台北的夜市,每天八點到十一點。」雷少游回答得很乾脆。只要可以把她留在自己身邊,什麼時候並不重要;而且只有晚上見面,他正好可以利用白天去辦正事。
「少游?」從剛才就一言不發的左士奇,眉頭皺得更深了。
少游不是從來不逛夜市的嗎?
江以安在心裡快速地盤算了一番,每天三個鐘頭,一星期就有一萬多塊,一個月就可以賺到四萬了!這麼好的生意,為什麼不接呢?
「就這麼說定了!」像是怕雷少游忽然變卦一樣,江以安連忙笑咪咪地向他伸出右手。
面對著笑容可掬的江以安,雷少游也微笑地伸出了右手,緊緊地把江以安的小手握在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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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晚餐吃下來,四個人倒是相談甚歡,一點也不像剛開始時的充滿火藥味。
雷少游和左士奇是原本就對江以安的反應不以為意,兩個人很愉快地談著自上次分開後自己的近況。
而江以安則因為找到了一個好工作,心情一好,胃口大開,她一面大啖美食,一面高興地和季若桑談著校園裡的八卦。
對她而言,現在的雷少游就像是一隻超級大肥羊,至於奪走她初吻的深仇大恨,早就被她拋到腦後去了。
飯吃完了,四個人正打算離席,江以安一起身,右腿不小心撞上了雷少游的座椅扶手。
「哎喲!」她低呼了一聲;今天她怎麼一直撞到東西呢?而且還撞到同一個地方!
原本就破了皮的傷口,現在又被撞到了,就算不過是輕輕一碰,也讓她忍不住哀號。
「怎麼了?」雷少游首先問她。
不過是輕輕碰了一下,一般人根本無關痛癢,不可能會叫成那個樣子吧!
「還不都是你害的!」江以安的口氣有些埋怨,一雙大眼還瞪著他。
被他這麼一問,使得她又想起了下午的事;雖說她撞傷並不是雷少游的錯,但她就是忍不住想遷怒。
「我?」被她這麼沒頭沒尾地指控,雷少游也傻了。
「這是下午在房裡撞到的地方!」江以安不耐煩地解釋著,還生怕其它兩個人聽見了,特意壓低了聲音。
「你受傷了?」被她這麼一說,雷少游也想起來了。
下午在房裡,她的確是被小茶兒撞到了腿,他還記得整張桌子都被撞歪了。
「痛不痛?我看看!」說著,雷少游的手就往江以安的右腿撫了上去。
當時她匆匆忙忙就跑走了,他也沒來得及替她看傷,一個下午她也似乎都在忙著發表會的事,到底有沒有去上藥啊?
「不要!」看到他的大手就要伸過來,江以安連忙用雙手擋住了自己的裙子。
傷口在大腿上啊!這男人想公然掀她的裙子嗎?
「跟我來!」好,她顧慮場所是吧?雷少游一把揪起了江以安,無視於左士奇充滿興味的眼神就拖著她往外走去。
「不要啦!我不要去!」他還真的要看啊?!
江以安死命扳著雷少游的大手,無奈他的手就像是被扣牢了一般,任她怎麼扳也扳不開。
「別亂動!」雷少游回頭低聲警告她,「除非你想要讓我用扛的。」
用扛的?那不就更丟臉了?
聽到他的威脅,江以安只好停下毫無實益的抵抗行為,用求救的眼光看著左士奇。
「少游?」看雷少游果真要拉著江以安出門,左士奇只好盡主人的責任開口阻止。
不過,他實在也很好奇啊!
認識多年,少游一直沒有對任何事太在意過,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他更從來沒有看過少游對哪個女人這個樣子。
「我會送小貓回家!」雷少游只簡短地說了一句,就堵住了左士奇接下來的話。
「小貓?」左士奇笑了。
他當然知道雷少游指的「貓」是什麼。
不過,雷少游不是最討厭貓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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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下去!」
一被雷少游塞進車子裡,江以安就立刻出聲抗議。這裡沒人,她可不怕會丟臉。
「給我看!」雷少游不理她,退自開了車頂的閱讀燈,只說了簡短的三個字。
「不要!」江以安反而用雙手把裙擺拉得死緊。
他說要看就讓他看嗎?想吃她豆腐,哪這麼容易!
「別鬧了。」雷少游歎了口氣,伸手抓住了她的小手。「我看看。」
才光是輕輕撞了扶手一下,她就嚷成那個樣子,傷勢一定挺嚴重的。不知怎麼的,他就是捨不得她疼。
「我才不要!」看他真的要掀起裙子,江以安的臉都紅了。
「小貓!」雷少游低吼了一聲,看到了江以安漲得通紅的臉,終於知道她在顧忌什麼了。他失笑出聲,「放心,我不會對你這個瘦巴巴的小鬼有興趣的啦!」
江以安仍然是羞窘地別過臉,根本不肯相信他。
「剛才不是還抱怨都是我害的嗎?現在我要負責了,你又不肯。」
「我是要你負責,可沒教你看啊!」
「不讓我看,你要我怎麼負責?」雷少游現在只在意她的傷;一旦弄清楚了她的傷勢,到時候要他怎麼負責都行。
「那……五千塊!」江以安偏頭思考了一會兒,對雷少游伸出了一隻手。她決定獅子大開口,給這個男人一次教訓。
不過她只忙著伸手,忘了要再拉住裙子,結果裙子就被雷少游掀了起來。
「啊!」察覺自己的大腿一涼,江以安也只來得及大叫了。
雷少游則是根本懶得理她,只顧著檢查她的右腿。
他忍不住聲詛咒起來,「該死的!」
看到自己的傷,江以安也不由得倒抽了口氣。
右腿的傷由於並沒有立刻上藥,再加上整個下午她都東奔西跑的,沒有好好休息,傷勢看起來更嚴重了。
雖然隔著絲襪,卻還是可以看得很清楚,她的右大腿大部分都變成了暗青色,再加上擦破皮的傷口,襯著她原本白皙的肌膚,看起來更是觸目驚心。
「傷成這個樣子,你居然還到處亂跑!」雷少游開始罵人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江以安說得很委屈;她要工作啊。
雖然傷的是她的腿,她痛她腫根本都不關雷少游的事。但是不知怎麼的,她就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一樣。
「老天,你居然還和我跳舞!」還穿著高跟鞋跳舞,她不痛死才怪。
「是你自己要找我跳的!」連這事他也要怪她嗎?
而且,她也很想跳舞啊!穿著白色的小禮服和帥哥跳華爾滋,那幾乎是每個少女都曾經做過的美夢。
「對不起。」雷少遊說得很心疼。
他的手輕輕地撫上江以安的腿。口氣充滿了愧疚。如果當初他知道她受傷了,他根本不會讓她跑出那個房間,她的腿傷也不會變得這麼嚴重了。
在他自己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個以前出任務所留下來的大小傷痕,腿部的瘀血對他而言。根本算不上是受傷。
但是,換到了她身上,他就覺得那嚴重得像是被子彈打到一樣。
「沒這麼嚴重啦!」聽到雷少游的口氣,江以安慌了,反而開始安慰起他來。
受傷的人是她哪!怎麼他看起來比她還要痛?
「我不會真的要你負責的,剛才是隨口說說而已啦!」她說要拿他五千塊,也不過是嚇嚇他而已。
雷少游歎了口氣。問題是,他真的想負責啊!
替她拉好了裙子,他開始發動車子。
「去哪?」江以安問他。
她又還沒有告訴他她住在哪裡,他該不會神通廣大到這個地步,連她家在哪裡都知道吧?
「到我家去,我替你上藥。」
因為時常會受些小傷,所以他家裡準備的藥一直很齊全。現在她的瘀傷需要好好上藥,順便推拿一番,瘀血才散得快。
「不用了,我自己會處理。」老天,還要到他家去啊!
「是嗎?」雷少游白了她一眼。才一個下午下來,原本的小傷就變成這個樣子了,真的要讓她自己處理,到了明天會變成什麼樣子呢?他根本不敢想。
望了江以安的腿一眼,他簡短地下了結論,駁回了她的請求。
「不行,我不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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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漂亮的房子!」
走進雷少游的居處,江以安就禁不住讚歎起來。
雷少游住的地方位於台北市東區某一棟大廈的十五樓。雖然不是獨門獨院的花園洋房,但是就一個單身漢而言,六十坪的樓中樓也實在很舒服了。
全屋原木的裝潢,再加上藍色的牆,充分顯現出獨身男人的個人風格,看得江以安目不轉睛。
「乖乖坐著別動。」雷少游笑著拉她在沙發上坐下。
真正的雷家大宅現在正由大哥雷少宇住著,這裡只不過是他停在台灣時的臨時個人居處,一年住不到四個月。不過由於這房子是三哥雷少昊特地替他設計的,他自己也很滿意,所以他每次回來都住在這裡,反而不大回在中壢的老家。
「把絲襪脫了!」
雷少游的一句話把江以安從驚歎中喚醒。
「我自己會擦,你把藥給我就好了。」她望著跪坐在自己身前的雷少游,他手上拿著一個藥水瓶子,像是打算替她上藥。
她可不要再讓這個男人亂摸大腿,平白被人佔去了便宜。
「別開玩笑了。」雷少游皺了皺眉,「抹了藥之後還要揉開瘀血,你的手勁根本不夠。」
瞧她的腿腫成那個樣子,不好好推拿一番,瘀血根本散不了;若靠她自己揉,恐怕揉到明天早上也好不了。
不要,那好痛!」她江以安生平什麼都不怕就是怕痛。
「你要自己脫還是我替你脫?快點選一個。」雷少游根本不理她的抗議,只給她兩條路選。
「我都不選。」江以安硬是不肯選。
雷少游沒有開口,只用他那雙豹子似的眼灼灼地盯著她,就好像是在說:別囉唆,快選一個!
「呢……我自己脫好了。」江以安的聲音越來越小。
奇怪,為什麼她非得聽他的?江以安心裡實在有些不平。下過,如果她不從,她相信他真的會親自動手。識時務者為俊傑,為了不要讓場面太難看,她還是自己來好了。
紅著臉脫下絲襪,江以安根本不敢看雷少游。
她從來沒有在任何一個男人面前脫衣服,更何況絲襪對女人而言是一件非常私密的東西,今天她在一個認識不到一天的男人面前脫下絲襪,她實在是覺得很難堪。
雷少游暗自吞了口水,強迫自己維持淡然的神色望著江以安。
江以安有著一雙足以使任何男人心動的修長美腿,只不過是看著她脫絲襪而已,那樣單純的動作莫名地帶給他一種遐思,使得他一陣心蕩神馳。
「好了,會有點痛,你忍耐一點。」
雷少游的聲音有些粗嘎,說完,大手便撫上了江以安的右腳。
江以安閉上了眼睛,首先感覺到冰冰涼涼的藥水抹上了自己的腿,之後便感到雷少游那略帶粗糙的左手開始在她的右腿上揉著。
起初還沒有什麼感覺,沒想到雷少游的手勁越來越強,越來越重,讓她感到疼痛萬分。
「好痛!」江以安大叫出聲。
「忍一忍。」雷少游只是簡短地安慰她,並沒有減少手上的力道。
「好痛!」江以安已經掉下淚來了。從小到大,她最怕痛了,每次只要一痛,她就會哭得驚天動地。
「真的好痛!我不要了!」她開始捶著雷少游的肩膀。
「再一下子。」
他沒想到她這麼會哭,才說不到兩句話,就已經滿臉都是了。不過他並沒有停手的打算,也只好任江以安捶著他了。
「討厭!」
江以安從來沒有想過揉散瘀血也會這麼痛,捶打了老半天,她想雷少游是不可能會放手的,只好死命地力抓著他的肩膀,緊咬著牙根。到了最後,她連抓的力氣都沒有了,索性抱著雷少游的肩,靠在他的背上哭了起來。
「好了。」也不知揉了多久,雷少游終於放開了手。
雖然他停下了推拿的動作,江以安沒有離開他的肩膀,她還是趴在雷少游的肩上哀哀地掉著淚。
「別哭了。」雷少游笑著把江以安從自己的背上拉開,看見些淚流滿面,他口氣輕鬆地嘲笑著她,「這麼會哭!你再哭就要熔掉了。
「好痛啊!」江以安的口氣帶著埋怨。
他用這麼大的力氣做什麼!真的想讓她痛死嗎?
「不哭,不哭。」雷少游笑著用拇指抹掉了她臉上的淚。
「都是你害的啦!」她忍不住又開始抱怨了。不知為什麼,她就是覺得在這個男人的懷裡撒嬌,接受他的呵護是一件十分自然的事,讓她有一種被人驕寵的安全感。
「是,都是我不好,對不起。」
雖然知道江以安說的話很沒道理,但是雷少游還是向她陪著笑臉;只要她不哭,要他說什麼都行。
「討厭討厭,我最討厭你了!」得到了縱容,江以安的心時裡有些甜絲絲的;她開始像是在發洩似地,一邊哭,一邊死命捶著雷少游的胸膛。
「好,你討厭我。」雷少游也笑了。
沒想到她居然這麼怕痛,還真是有些孩子氣啊!
他輕輕地抓住了江以安的小拳頭,低下頭細細吻去了殘留在她臉上的淚水。像是感受到雷少游的愛憐一樣,江以安停下了手,輕輕地閉上了眼睛,默默地承受著他的吻。
雷少游的唇熱熱的、軟軟的.游移過她的兩頰,吻去她的淚水之後,又細細地咬著她的耳垂,惹得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小小的嚶嚀。
連呻吟聲都像是小貓!雷少游又笑了,溫熱的氣息輕輕吐在她的耳邊。
火熱的唇終於移上了她柔軟的紅唇,靈活的舌挑動著她的丁香小舌,他的大手則移到了她的背後,使得她纖細的身子更緊貼著他。
許久,雷少游的唇才放開了江以安的,他緊緊地抱著她,粗重地喘著氣。
他又失控了!
雷少游一面平息自己的呼吸一邊低低詛咒,每次他一碰到這個小女人就會瀕臨失控邊緣。
之前是因為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不能碰她;現在到了他的房子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他還是不能碰她!
他不能這麼輕率地就要了她的第一次。
單是在舞會上和她的那一吻,他就可以發誓,那一定是她的初吻。她對於感情的體認還太青澀了,他不願意在她對男女情事還很懵懂的時候要了她,他一定要讓她在心甘情願的狀況下成為他的人。
她是他的小貓,永遠都是!
眨了眨眼,江以安才從激情中清醒過來。
看到帶著奇怪的眼神看著她的雷少游,她終於想起剛才兩個人做了什麼事。
「你又吻我!」
「沒錯。」雷少游一點也沒有否認的意思。
「討厭!」江以安平常根本不擅長罵人,一旦真要開罵,她也只懂得這麼幾句而已。
「才不討厭,」雷少游嘻皮笑臉地,「你剛才可是一點抵抗也沒有喔。」
「我……」江以安的臉更紅了,她也弄不明白剛才的自己是怎麼回事。
雷少游轉過身,從一旁的抽屜裡拿出了一條項鏈,逕白戴上了江以安的頸子。
那是一個金屬製的項鏈——與其說是鏈子,還不如說是個「環」,一個金屬製的圓環,約五、六公分寬,兩端做成活扣,打開時是兩個半弧形,只有—端接在一起。雷少游一將它套在江以安的頸子上,就聽見「喀」的一聲,項鏈就被鎖在她的頸子上了,連接的部位拼成了一個雷電的標誌。
「這是什麼?」江以安伸手拉了拉,無奈扣子已經被鎖上了,任她怎麼扯也扯不開。
「戴著吧!」雷少游沒有多做解釋。
「我不要,好奇怪!」
這項鏈設計得很好,一點也沒有令她不舒服的感覺,但是她就是不習慣。細細的金環,看起來就像是在戴貓咪項圈—樣。
「一點也不奇怪。」雷少游伸手替江以安調整了金環,把雷電的標誌凋在正中央。「很好看。」說著,還順勢又吻了吻她的頰。
「戴上了它,你就是我雷家的人了。」他低喃著;
「你偷吻找!」江以安沒注意到雷少遊說了什麼,只是撫著右頰嚷著。
這男人真的很喜歡吻她啊!
才第一天,她就被他吻了好幾次,往後的一個月……她真的不敢想像。
「你討厭我吻你?」雷少游問。
「呃……以不是啦!」江以安回答得支支吾吾的。
其實她—點也不討厭啊!不過他這麼開門見山地問,教她怎麼好意思回答呢?
「那有什麼好拒絕的?」雷少游挑起濃眉。
「我——我是不習慣——」江以安的聲音越說越小。
「沒關係,你以後會習慣的。」雷少游笑了。
不習慣?那有什麼問題!只要多加接觸,他絕對可以讓她很快就習慣的。
「啊?」江以安驚訝地抬起頭。他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我們會很多練習的機會。」雷少游的話證實了她的猜測。
看著雷少游臉上那抹壞壞的笑容,江以安心裡懊惱地想著:第一次見到他,她就有一種自己會栽在他手裡的預感,現在,那種預感又更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