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說神仙好,惟有情侶不羨仙。
天庭之諸景皆好,只除了一樣——無情無慾。縱使仙子美若西施,眾神皆當其是爛菜一把;即便有神貌若潘安,諸仙無人睬他一眼。
森森天規,冷冷律條,隔斷多少有情人。
君不見銀河兩岸織女與牽牛,年年七七鵲橋會。君不見七女哀哀呼董郎,君不見……多少有情人被無情天地生死兩隔永難聚。
「紅塵迷鏡」可看世間萬事萬情,也是多情人的傷心地。
此時紅塵迷鏡旁站著兩個人,一為財神之女,一為財神左右手的利市仙官。他們已經竊竊私語了好久,但顯然興頭正濃,欲罷不能,渾然不覺身後有人正挾著滿腔的憤怒接近。
財神自功德圓滿位列仙班後就不曾換過他那身行頭,看得財女都膩了,直嚷著要放火燒掉那身爛官服。穿了上億年他不煩啊!
但她卻沒機會了,因為財神飛身一腳,準確無誤地踹在正背對自己的女兒屁股上,財女便糊里糊塗地墜入紅塵迷鏡中歷劫應命去了。
「老爺——」利市仙官這才發現肇事者竟然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馬上如喪考妣。剛才的話他聽到多少?
「還不下去?」財神惡狠狠地盯著意圖不軌的下屬。
利市仙宮雖然委屈,還是乖乖地縱身跳入紅塵迷鏡。跟著財女下凡歷劫,也好過在天上無聊度日啊!
財神興高采烈地離開。這下他會有好長一段寧靜安詳的日子過了,太懷念了。
他離去後,幾條人影陸續現身在紅塵迷鏡旁,彼此看了看,又望了望紅塵迷鏡,不約而同露出會心一笑,一起躍入紅塵俗世。
少了財女的天庭不值得留戀,她們找財女去也。
隨後趕來的白髮老翁氣得蹦蹦跳。
他是司掌姻緣的月老大仙,現下這麼多神仙下凡,是想累死他嗎?他好苦命,又得浪費精力去為不該出現的人配對。
早說財女是天庭之禍,連下凡歷劫也要拖上一群仙女才甘心。
他伸頭一看,臉色倏地大變。壞了、壞了!這下可怎麼好?居然連時空都錯位了,那個笨財神不會看準了再踹嗎?月老的臉上黑線再添數條,苦著臉看著塵世間哇哇落的小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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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家是戶簡單人家,男女主人均是在大學任職的教授。
在一個霞光萬丈、瑞氣千條、氣候宜人的早晨,他們的第二個孩子誕生,一個可愛的小女兒,甫出生就被以柔字命名,希冀她是個溫柔可人的貼心女娃。
不知道是不是寄予的希望太大,所以溫氏夫婦的失望也很大,隨著女兒日漸長大成人,他們心目中教女成為淑女的夢想是一天一天幻滅,終至灰飛湮滅——女兒何止不溫柔,根本就只能說是暴力了。
女大十八變,可是溫柔過了十八歲之後,父母希望降低的暴力因子卻是絲毫沒有減少的跡象,甚至有變本加厲的趨勢。
不過溫家一家人還是對她百般的寵愛,可這並不是因為她可以帶來無限的財運,而是有了這個小女兒,家中儼然多了許多別家沒有的樂趣。
「老爸,今天我們是去野炊,你幹麼把我的背包裝得像逃難?」杏目圓睜的溫柔看著腳下的背包,一臉的無法接受。
一身儒者氣質的溫父微微一笑,「我怕你們不夠吃啊,多帶些有備無患。」
黑線隱隱掠過額頭,溫柔用力抹了下臉,「我們那麼多人,誰都不會空手去的,你弄這麼多東西擺明是想壓搾童工。」背到集合地也是要力氣的耶,老爸到底在想什麼?
「你成年了。」溫父認真的說。
「家裡我最小,是童工沒錯。」有人硬拗著。
「好吧!」溫父舉白旗,從背包裡拿出三分之一的食物。
溫柔彎腰又取出三分之一的食物,這才滿意的將背包背上,快樂的向父親道別,「老爸,晚上我要吃炸排骨,拜拜。」
「好呀,等你回來吃。」溫父笑著目送女兒遠去:山頭沒來由的感到有些空虛,彷彿女兒這一去就不再回來一樣。想想有些好笑,這丫頭雖然又瘋又野,但大禍倒是不曾惹,只有小錯不斷。
溫柔快樂的騎著單車,在大街小巷穿梭,迎風高歌,渾然不覺自己的歌聲已經加害到一些市民的耳膜。
十字路口突然竄出一輛疾速行駛的卡車,情急之中她將車頭一轉,向一邊閃躲,不料前方有口未加蓋的下水道孔,等看到已經太晚了,然後眼前一黑——真是太倒楣了,就不要讓她知道是誰這麼沒公德偷盜孔蓋,否則殺無赦。
可是為什麼這個下水道很深的樣子?老半天了還是沒落到底?她的意識在逐漸渙散中,最終一點知覺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