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她屏住呼吸,驚怯得縮起了脖子。
他感覺得出她的抗拒不是因為她討厭他如此對她,而是因為害羞驚怯。
她的反應生澀,勾起了他想索求更多的渴望。
「不……」她輕輕地推開他的臉,但驚慌得說不出話來。
她該罵他、教訓他,讓他知道他不該這麼親吻她,但是……她說不出來。
當她在猶豫著該怎麼反應之時,他突然又欺近。
這一次,他深深地攫住了她的唇,不讓她有一絲呼吸的空間。
他火熱的唇熨燙著她顫抖的唇,也沸騰著她不安的心。
他的唇就像是有生命的物體般糾纏著她,吻得她失神、吻得她發昏。不只一次,她在心裡要求自己推開他,可是她使不出半點氣力。
突然,她感覺到他的舌頭在自己嘴裡翻騰,那感覺很奇怪,但她並不厭惡。可是……他怎麼能用這麼纏綿悱惻的方式吻她?
「唔!」她推推他,拒絕得有點乏力。
當然,他也沒鬆開她,因為在吻上她之前,他並不知道自己會沉迷在她柔軟的唇瓣上。他失去理智、失去該有的分際,只想素求更多。
理智?當一個男人碰上讓自己瘋狂的女人時,什麼理智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他不是個容易動情的人,因此當他的胸口滿漲著對她的慾望及渴求,他可以確定這女人是真的綁住了他。
「不……」她手臂一打直,猛地推開了他。
漲紅著臉、微微喘息、美眸中帶著羞惱……這樣的她深深攫住了他的心。
「你……」她皺著眉心,又羞又惱地瞪著他,「你怎麼可以這樣?」
「你生氣?」他瞞著她問,唇角一勾,笑得迷人。
「當然!」她一臉嬌悍地道。
他頓了頓,濃眉一蹙,「為什麼我沒感覺?」
「你……」她羞惱地掄起粉拳捶向了他,「你真可惡。」
他攫住她的手腕,將她重新拉進自己懷中。
「做什麼?!」她以手臂抵住他的胸膛,這時,她驚覺到他從頭到尾一直是光著上身的。
剛才顧著跟他吵,竟忘了他上半身光溜溜的,而此刻……她正靠在他光溜溜的胸膛裡——
「不要……」頓時,她羞紅了臉,聲音也變得微弱。
他察覺到她的不安及羞悸,略略地鬆開了她。
「老實說……」他睇著她,語帶試探,「你對我有沒有一點點的好感?」
她嬌羞地白了他一記,「神經,我幹嗎告訴你?!還有……」說著,她伸出手指頭指著他,氣呼呼地道:「誰說你可以把舌頭伸進來,好噁心!」
他一怔,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是不是只要不伸舌頭就可以吻你?」
自知自己的話有漏洞可抓,她又羞惱得滿臉通紅。「我不是那種意思……」
「那……」他將上半身欺近了她,眼睛幾乎要貼在她臉上,「你是什麼意思?」
她伸手推開了他靠得好近、好近的臉,「我的意思是,你不可以隨便親我。」
從她嬌羞的神情看來,他可以感覺得到她對他是有好感的,如果她討厭他、不想接受他,她早該在他吻她的當下,狠狠地甩他一巴掌,然後再嚴厲地教訓他一頓。但是她什麼都沒做,只是虛張聲勢地向他抗議著。
「我剛才說的話,你聽見了沒?」她質問他。
「聽見了……」他皺皺眉。
「那你還走嗎?」他一臉興味地瞅著她。
她眉心一蹙,若有所思地。須臾,她礙口地道:「暫……暫時不走了。」
「決定要等熊八先生了?」提及熊八先生的同時,他心裡某根警戒的神經也被扯動。
是啊,他還不知道她跟熊八先生是什麼關係呢!
該死!他剛才居然那麼貿然地、衝動地吻了她。
「我一定要見他。」她說。
他臉上的笑容倏地一斂,變得疑惑又憂慮,「你跟熊八先生是什麼關係?」
「我跟他……」她認真地忖了一下,「應該說他是我的恩人。」
「恩人?」他一怔。
「是啊,他有恩於我,我是來跟他道謝的。」說著,她不知想起什麼,「對了,熊八先生有親人嗎?」
他微頓,「呃……有啊,一個不成材的兒子。」
「真的?」她露出一臉憂忡及遺憾,「他這麼好的人,居然有個不成材的兒子,真是可憐……」她喃喃自語又若有所思地道。
「你在想什麼?」知道她跟熊八先生是恩人跟報恩者的關係後,他鬆了一口氣。
「我想……」她低垂著臉,幽幽地道,「如果熊八先生是孤單單的一個人,我希望留下來陪伴他。」
雖然一開始她對熊先生存有幻想,但她並不會因為知道熊先生是個六十歲的歐吉桑而感到失望。因為不管他是三十歲、六十歲,對她來說,他都是她所認定的「家人」。
「留下來陪他?」他一臉訝異。
聽她說要留下來,他已經夠意外的了,哪還管得了她究竟是為了陪誰?
「不行嗎?」她睨著他問。
「不,不是!」他露出了興奮驚喜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
瞧他那開心的模樣,她心裡又是一悸。
為了不讓自己的心跡表露無遺,她故意板起了臉,「我陪他關你什麼事?你高興什麼?」
他望著她,沒有說話。
她當然不會明白他有多高興,因為她不知道她留下來陪熊八先生,就等於是留在他身邊了。
看他自顧自地不知在歡喜什麼,她輕啐一記。「我睡覺去了。」
「哎」他喚住她,笑指著桌上的藥箱,「你好像還沒幫我處理好吧?」
她猛回神,蹙著眉心,嬌憨地瞪了他一眼,「都是你害的!」
氣歸氣,她還是繞了回來,仔細地幫他處理了傷口。
因為……於「情」於理,她都沒有不幫他的理由。
****
自這一晚開始,陶琳發現自己跟他之間的關係變得相當微妙。
她沒有給他確定的答案,但他們兩人之間卻又有著某種程度的默契。
她喜歡這種感覺,有點甜蜜、有點神秘、有點迂迴……
看著雪地上正在堆著雪人的父子倆,她臉上漾起一抹甜蜜。
以正廣對平治的疼愛呵護看來,她實在很難相信他們居然不是親父子。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為了照顧平治而留下來呢?沒有孩子且未婚的他,難道不怕領養平治會影響到他自身的愛情,甚至是婚姻嗎?
倏地,她想起了一張她不曾見過,卻存有幻想的美麗臉龐——
平治的媽媽是他昔日女友,而他卻照顧了昔日女友遺棄的孩子,為什麼他肯?是不是他對平治的媽媽還念念不忘、餘情未了?
如果是的話,那她在他心裡又是什麼?
這一際,她發現到他在她心裡佔著一個位置,而那個位置比她想像中還重要。
「接招!」突然,正廣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而在同一際,一團雪球已砸在她臉上。
痛當然是不痛,不過也夠教她大吃一驚的了。
「你……」她瞪著正在哈哈大笑的他,不知該笑還是該氣。
「爸爸好準!」一旁,平治也高興地拍拍手。
看他們父子倆一個鼻孔出氣,玩得不亦樂乎,她亦不甘示弱地抓起雪球往他丟去。
不知是她手勁不夠,還是他動作靈活,不管她怎麼丟就是丟不到他。
「打不到,打不到!」正廣像個大男孩似的又叫又跳,一點都不像個三十一歲的父親。
平治抓著他的衣角,笑聲似銀鈴般。
打不到他,陶琳不甘心,索性追上前去,想把捏在手裡的雪球往他臉上砸。
正廣一邊逗著她、一邊躲著她,惹得她又羞又氣。
「不要跑,你……不要跑!」她氣喘吁吁地活像要斷氣了一樣。
見她喘不過氣,一副非置他於死地的模樣,讓他心生憐惜。
他決定不跑,決定讓她砸一次,忽地,他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陶琳沖得太快,見他停下來時已收不了勢,整個人朝他撲了上去。
「啊!」她大叫一聲。
正廣接住她,往雪地裡倒去,而她也撲跌在他身上。
她心跳的厲害,不知是「運動過量」,還是因為……他。
抬起眼簾,她對上了他溫柔的目光,不由得一陣心悸。
他眼中有著掩蓋不住的熱情及渴望,率直地凝視著她。
「呃……」她臉兒一熱,羞得只想趕快從他身上離開。
突然,他伸出雙手捧住她的臉,飛快地在她唇上印下一記。
她心頭一震,驚羞地望著他。
「你做什麼?平治他……」在小孩子面前親嘴,這實在是太難為情了!
他眼中露出一絲狡黠,「他沒看見。」說著,他還想親她一下。
她推開了他的臉,「平治過來了。」
「爸爸,我也要。」平治臉頰紅通通的,笑得像個小天使。
「來……」正廣騰出一隻手,平治立刻倒在他身邊,緊緊地纏住他。
他一手攬著陶琳,一手抱著平治,三個人就這麼躺在雪地上,仰望著一望無際、澄澈透藍的天空。
陶琳偷偷睇著他迷人的側臉,心裡泛起一圈又一圈幸福的漣漪。
這就是她想追求的……家庭,有爸爸、媽媽、有可愛的孩子……
這一際,她真希望時間就停在這一刻,永遠、永遠不要過去。
但在同時,平治他媽媽那陌生又讓她介懷的影子又出現,教她心底平添一絲不知名的憂心。
正廣轉頭望著她,睨見了她臉上那沉鬱的神情。他沒有叫她,只是深深的凝視著她,直到她感覺到他熾熱的目光而轉過頭來。
兩人的視線會合,陶琳露出了一記隱含著淡淡憂愁的笑意。
正廣對她微微一笑,在她耳邊照下一吻。
「平治沒看見的時候,可以吻你嗎?」他溫柔地低聲問。
陶琳幽幽地望著他,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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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川先生,你的信。」郵差拿著一封航空信交給了正廣。
「謝謝你,慢走。」送走郵差,他想也不想地就拆開了信封,像是知道這封信是由什麼人寄來的一般。
信中以英文書寫,內容是——陶川先生,您的助養對像已大學畢業,不須再依賴您的資助,請勿再寄款。另外一提,您的助養對像陶琳,日前已前往日本找尋您,但我未透露您的大名及住址,她找到您的機率應當不高,倘若她得以找尋到您,希望不會造成您的困擾。
這是一封由台灣,一間名為聖心育幼院所寄來的信,而執筆的人是育幼院的院長。
他開始資助院童就學,是在他二十歲的那一年,那時他大二,透過在某國際兒福基構擔任義工的教授介紹,開始擔任助養人。
他的助養對像當時十二歲,是個女孩,而他也曾經在資料上看過她的照片。
據他所知,這名叫陶琳的女孩是個父母不詳,從小就被棄置在育幼院門口的孩子,身世可說是相當惹人同情。
但照片中的她抱著一隻布做的小棕熊,有著非常甜美幸福的笑容,一點也感覺不到她的悲情。
這對當時叛逆、心中又總是充滿著太多不滿的他,造成了一個很大的衝擊。
他出生在良好的家庭裡,家族的產業足夠他躺著吃上幾輩子。
從小,他接受良好的教育,也有著相當傲人的長才。大一時,他就因為一樁土地開發案而使家族資產呈倍數成長,更贏得了「天才投資人」之譽。
他是天之驕子,所到之處多的是圍在他身邊等著得好處的人,他被簇擁著、包圍著,享受了猶如皇子般的待遇,但他的心卻是寂寞的。
他手中所擁有的明明那麼多,但不知怎地,他心裡總覺得不充實、不開心。每天,他忙著管理龐大的家產、忙著開拓事業版圖,就像個專門用來賺錢的工具般。
他不快樂,但……他也無法確切地知道自己為什麼不快樂。
但此時陶琳的出現,卻在他原本的生命中激盪起漣漪。
雖說他未曾親眼看見陶琳,但她在照片中那燦爛的笑容,竟意外地讓他猶如獲得重生。
這對他的人生有了極大的改觀,而他也決定以Mr。Bear的名義擔任陶琳的助養人,希望她能得到更好的照顧及教育。
資助陶琳後,他決定四海遊歷,有龐大的資產為後盾的他,毫無後顧之憂地流浪各地,享受著自由及自我的生活。
要不是兩年前回來時,正巧碰上平治的外婆過世,他此時或許還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流浪。
想來歲月真是不饒人,一眨眼,十一年就這麼過去了,而當年那十二歲的女孩,也已經是個大學畢業生了。
不知怎地,他覺得有點悵然若失,只因那女孩已經不再需要他了。
收好了信,他無意識地一歎。
那女孩要來找他嗎?她是不是想對他說聲謝謝呢?
他很想看看當年的女孩現在是什麼模樣,但又不希望接受她的任何道謝。
為善不欲人知,更何況在這件事上,誰該謝誰還不知道呢!
他確實是提供了她金錢的資助,但他覺得……她帶給他的應該更多。
「陶川……」陶琳走了進來,臉上堆滿了笑。
他將信閣進抽屜裡,望著她,「什麼事?」
「阿杉婆婆說這附近有個秘湯,怎麼去?」她問。
「你說龜之湯嗎?」
「咦?」她一怔,「那秘湯就叫龜之湯啊?」
看她一臉訝異,他撇唇一笑,「不然你以為這裡為什麼叫龜之湯啊?」
她眨眨眼睛,笑了。「也對喔……」
「你要去?」他問。
「是啊,」她點點頭,一臉興奮又期待,「你能不能帶我去?」
「你想泡湯?」他臉著她,眼底有一絲異采,但她並沒有發覺。
她瞪大了眼睛,神情亢奮地道:「那當然!」
她在一些日本的知性節目上,瞭解所謂的日本溫泉文化,而心裡也相當的嚮往。到這種地方來,如果不泡泡所謂的秘湯,豈不是白走一遭了?
當然,假如她留下來,那她有的是機會泡湯,只不過……目前來說,她還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會留下來。
「那……」他似笑非笑地瞅著她,「我可不可以一起泡?」
她倏地羞紅了臉,「你想喔!」說著,她嬌羞地瞪著他,唱著:「本來我以為你是個正經的人耶,現在真是幻想破滅了。」
「我正不正經,我是不知道,不過……」他迷人的唇角一勾,「我可是個『正常』的人。」
她蹙起秀眉,嘟著小嘴,「你真是……」一跺腳,她轉身就想離去。
他拉住她,「逗你的,別當真了。」
「討厭……」她羞赧地瞪著他。
「你想去,我就帶你去。」說著,他不經意地別見了牆上的日曆。
二月十三日?那也就是說明天是……是某個年輕人非常重視的節日。
在這個地方,這個節日可以說是根本不存在的,因為這裡住的全是一些老人,而像他們那一輩的人是不興洋人這一套的。
忽地,他靈光一閃——
「明天再帶你去,好嗎?」他說。
她完全沒有懷疑,「好啊!」
****
翌日一整個下午,正廣幾乎是不見人影。
到了傍晚,他回來了,但一會兒卻又帶著平治出門。
看著他一整天晃來晃去,陶琳真覺得他似乎已經把答應過她的事忘了。
「還說要帶我去泡秘湯……」她心裡犯著嘀咕,一個人坐在玄關處發怔。
半小時後,正廣一個人回來,卻不見平治的蹤影。
「干治呢?」她疑惑地問。
「他說要在婆婆那兒過夜,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淡淡地說著,然後踱進了屋裡。
對於平治想在阿杉婆婆那兒過夜的事,她是覺得奇怪,不過平治跟阿杉婆婆親近,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看正廣一副悠閒地踱進去,她霍地起身,「喂,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他轉過頭來看著她,一臉高深莫測地笑著。
「十分鐘後出發。」他說。
陶琳一聽,立刻露出了興奮的表情,像是個期待著畢業旅行的小朋友般。
她衝上樓去,不一會兒就持著毛巾跟水桶下來。
看見她的裝備,他忍不住噗哧一笑。
「你怎麼看起來像是要去上澡堂一樣?」
「什麼?」她噘起嘴,「泡澡不都是這樣嗎?」
她在電視上看見的就是這樣啊,難道說那些節目是騙人的嗎?
他眉心抖動,一臉憋笑的模樣。
「你高興就好。」說著,他抓起一條大浴巾就往門口走,「我們走吧!」
她看著他手上那條大浴巾,一臉疑惑,「你帶浴巾做什麼?你該不是真的要跟我一起泡吧?」
開什麼玩笑?她是黃花大閨女耶!怎麼可以跟他泡什麼男女共浴?
他濃眉一糾,「當然,你泡湯,總不能叫我在旁邊發呆吧?」
「不要!」她羞紅著臉,「人家不去了啦!」
「你真彆扭……」他語帶揶揄地道:「還說什麼要體會日本的秘湯文化。」
「怎麼?日本的秘湯文化就是男女共浴嗎?」她羞紅著臉,不甘示弱地回道。
「秘湯本來就是大家一起來的嘛!」他說。
「不要廠她頭一甩,「不去!」
她那一副害臊驚羞的模樣,讓他更覺得她嬌美可愛。
「我逗你的,」他拍拍她的肩膀,「那兒有兩個溫泉池,中間還有大石阻擋,誰也看不見誰的。」
「真的?」她半信半疑地睨著他。
他挑挑眉,「用不著我發誓吧?」
「也許需要喔!」她斜著眼,一臉懷疑地瞅著他。
為了使她安心,他一臉認真地抬起手來發誓,「我發誓那裡真的有大石阻擋。」
見他發誓的模樣還挺嚴肅正經的,陶琳勉強相信了他。
「走吧!」她掉頭,第一個衝出門口。
****
穿過一處又一處的樺木林及被白雪覆蓋的小徑,約莫三十分鐘的路程後,他們抵達了龜之湯。
這裡比陶琳想像中還要隱密,簡直就像她在電視節目中看到的秘湯那般。
堆疊的大小石塊、石柱群,以及密集生長的樹木包圍著追處溫泉池,使得這個溫泉池,就像是傳說中那種天神沐浴的地方,帶著一種神秘色彩。
熱氣沸騰、煙霧繚繞,再加上被月光映照得反射出絢爛光芒的白雪……她不得不說這裡根本就是世外桃源。
「好美,好美……」她連聲讚歎,快步地向前走去。
蹲在池邊,她伸手探著水溫,「好棒喔……」
「這裡只有住在這邊的人才找得到,外來客是進不來的。」說著,他也在她身邊蹲下來,「你知道繩文文化嗎?」
她一怔,「聽說過。」
繩文文化是大約在一萬兩千年前的日本史前文化,而全日本最大的繩文時代村落集散地遺跡,就在青森縣內的三內丸山這個地方。
「我們這邊的人都認為,這些石柱是繩文時代留下來的遺跡。」
「經過考證嗎?」她問。
他搖搖頭,「神話及傳說一經考證,就失去了它的美及妙了,不是嗎?」
「那倒是……」她一笑,望向眼前的溫泉池。
突然,她驚覺到一件事,那就是這裡只有一個池子,並沒有他說的兩個溫泉池。
「你騙我!」她驚羞地叫。
他一愣,一臉無辜地道:「我騙你什麼?」
「你說這裡有兩個池子,可是……」她手指向池子,「哪裡有兩個池?!」
「你聽錯了吧?」他蹙眉苦笑,狀似冤枉,「我是說這裡有大石塊阻隔……」
「什麼?」她有一種被騙的感覺。
他抬手一指,「瞧,池子中間不是有石塊阻隔嗎?」
「可是兩邊相通啊!」她面紅耳赤地瞪著他。
他笑睇著她,「還沒開始泡,你就滿臉通紅,真是……」
「什麼啊!」她羞紅著臉,不知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我要回去了啦!」說著,她扭頭就走。
「喂,」他喚住她,有點威嚇意味地道:「會迷路喔!」
「你……」想起自己兩次的迷路經驗;她停下了腳步,氣呼呼地瞪著他。
睇著她那又羞又氣的可愛模樣,他撇唇一笑,「你泡你的、我泡我的,你怕什麼?」
「我當然怕啊!」她嬌羞地嗔瞪著他道,「你是男人耶!」
他挑挑眉頭,故意捉弄她,「你怕我也怕啊!要是你看見我的好身材而撲過來的話,我……」
「你說什麼東西!?誰會撲你啊?!」她羞惱地抗議著。
他斜覷了她一眼,「那我可不知道。」說著,他開始寬衣解帶。
見他開始脫衣,她嚇了一跳,「你做什麼?!」
「既然你怕,我只好先下水噦!」他一派輕鬆地道,「我赤條精光的,你總不會擔心我攻擊你了吧?」
「這……」其實她才不是怕他攻擊她,她只是覺得害臊。
就在她還在猶豫的時候,他已經脫光了厚重的上衣,「喂,我要脫褲子了,你還看嗎?!」
倏地,她臉紅耳熱,急急忙忙地背過身去。
不一會兒,她聽見他噗通一聲跳下水的聲音——
「哇……」他發出舒服的聲音,「太棒了……」
她遲疑了下,緩緩地轉過頭去,只見他已經泡在水裡,一臉滿足。
「你真的不下來?」他睨著她,不斷以舒服的神情誘惑著她,「真的很棒喔!」
見他一臉舒爽,陶琳哪有不想下水的理由,只是礙於矜持及國情的不同,她實在無法「袒然」地跟他共浴。
他似乎看出她的顧慮,「我到石頭另一邊去,絕不會看你的,好嗎?」說完,他游到大石塊的另一邊。
果然,他一遊過去後,陶琳就只能聽見他的聲音,而看不見他的人了。
「你放心,我不會偷看你的……」
望著那煙霧瀰漫的池子,陶琳真的好想立刻跳下去。
站在池邊猶豫了半天,她終於把心一橫,決定勇敢地跳下水去。
她小心翼翼地脫著衣服,不時還警戒地往石塊那一邊瞄去,就怕他突然站起來而窺見她的春光。
脫完衣褲,她圍著浴巾,飛快地下水去,然後隔著大石塊與他對話:
「哇,真的好棒……」
「沒騙你吧?」他在另一邊說著,「你抬頭往上看。」
「咦?」她一怔,訥訥地抬起頭來。
穿過簇擁著的樹木柱上延伸的枝葉,是幽黑如天鵝絨的天空,而天空裡點綴著一顆顆大小不一、亮度也各不相同的星星,煞是美麗。
「天啊,好像不是真的……」她忍不住讚歎連連。
「這是上天給人類的寶物呢。」他以非常認真嚴肅的語氣說。
她一笑,「我覺得你這個人真的好奇怪耶,有時你講的話好有哲理、好有意義。」
「你的意思是……我平時言不及義?」他帶著自嘲意味地問。
陶琳嫣然一笑,笑聲如鈴。
四野靜謐,只聽得見樹梢顫動的聲音及細微的水聲,她閉上眼睛,全心享受著上天恩賜的寶物。
不知過了多久,石塊另一邊的他一直沒有發出聲音。
「陶川,你怎麼不說話?」她問。
那一邊沒有動靜,也聽不見他的回答。
「陶川?」她又叫了一次,但還是沒有回應。
「陶川,你……你幹嗎啦?」她開始覺得不安,「你別故意嚇我喔,不然我……我絕不原諒你……」
在她的警告及威脅後,那一邊還是沉靜。
她開始在心裡想像著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
第一,他可能泡昏了。不過,這機事實在不高。
第二,他跑了。但他為什麼要跑?
第三,他可能想捉弄她。可是他那麼大的人,會這般幼稚嗎?
「陶川,你回答我喔,不然我……」說著,她的聲音微微地顫抖起來。
在這種人煙罕至的地方,不管是發生什麼情況,都足以教她嚇出一身冷汗。
「陶川?陶川?」一直得不到他的回應,她決定過去看看。
圍著浴巾,繞過了石塊,她探頭一看。
「啊……」她瞪大了眼,訝然地驚叫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