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重要幹部大多受創慘重,萬嶸在武林中的活動力大大削弱,偃旗息鼓將近一年之久。拾音傷癒之後,絕口不提藥君,只是潛心煉毒,一心製出比吹心更加高明的天下王毒。
掌門在當年記事的最末頁寫下:
這是萬嶸開山創派四十年以來最慘澹的一年,而造成這一切的,竟然只是一個妙齡少女。不幸中的大幸是,雖然門下要員個個身負必須靜養半年的重傷,卻奇跡似的無人身亡。
關於這點,在「藥君藥方測本」中可以找到相關記載——
根據本人揣測,杜金芸服下暫名青果的無名果實之後,在瞬息間激發出體內所有力量,並產生嚴重幻覺,將每一個站在眼前的人都當成生平頭號大敵。幸虧杜金芸當時對司徒劍恩只存算帳之心,無意置其於死地,手下留情許多,否則傷亡之慘重將不可估計。
要是再往下看,還有一行小小的註解。
雖然杜金芸並無當時記憶,但似乎已因此發散對司徒劍恩的大半怨氣,以致於日後劍神說明其子司徒劍恩早在數年前便已不知所蹤,並未引起杜金芸太大的不滿,這筆仇怨自足化於無形。
然而,不論是萬嶸的大事紀或是「藥君藥方測本」,都是不出門外的私有物,旁人不得其門而入,自然不知實情實況。
因此杜金芸當日的豐功偉業,在眾人口耳相傳下逐漸成為一則神話。
有人說她存心為武林除害,單槍匹馬闖進萬嶸總壇,一出手便重創包括掌門子女在內的一百五十人。
也有人說她不甘被萬嶸中人暗算,上門討回公道,一言不合,大顯神威。
更有人說萬嶸的人目光短淺,看上她師承刀王的顯赫背景,主動對她下了挑戰書,卻違背單打獨鬥的原則一哄而上,她才出手教訓這批敗類。
三年後——
流言一傳十、十傳百,傳到後來,自萬嶸一役便與夫婿藥君隱居於神刀山莊的杜金芸,已在不知不覺中成為家喻戶曉的女俠,聲勢直逼其父刀王。
「金芸,原來你三年前在江湖中幹下這等轟轟烈烈的大事,居然不跟姐妹們分享!」一乾姐妹淘聽到風聲,紛紛來賀。
「我有做什麼大事嗎?」杜金芸杏眼圓睜,不明所以。
「還裝蒜!你聽聽人家是怎麼說的……」眾人你以言我一語,把道聽途說的傳聞加油添醋地說了一遍。
「啊?我不記得有做這種事啊!」杜金芸歪頭一想,怎麼想也挖不出類似的記憶:「其實那段時間我的記憶模糊得很,問藥君他又像個悶口葫蘆似的,什麼也不肯說。」
「這其中一定有問題,把你丈夫抓起來嚴刑拷打一番吧!」姐妹們鼓吹著,等著看這對恩愛夫妻的好戲。
果不其然,杜金芸含笑搖頭。「我才捨不得呢。」
眾家姐妹正要再說,一陣由遠到近的喧嘩聲迅速接近。
「你要不要臉啊?方纔那盤棋明明是我贏了。」刀王中氣十足地吼著。
「笑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趁我轉頭喝水的時候,調換了一顆棋子,做賊的人還敢大喊捉賊!」光看劍神平時鎮定自若的風采,絕對想不到他罵起人來,嗓門可是一點也不輸給刀王。
「哼,下棋這點小玩意,有啥好比的?有本事我們比……唔……比……」刀王一時詞窮,便向女兒求救:「芸兒,你說我們比什麼好?」
「比比比,成天比試你們不嫌累嗎?」杜金芸受不了地聳肩。忽然問,某個念頭竄上心來:「我有個好主意,可以讓你們比個十年八年,愛比多久就比多久,而且絕不會厭倦,你們要聽嗎?」
「當然!」刀王劍神異口同聲。
一個人影迅速穿過迴廊,撲進眾人所在的花園中。
藥君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芸妹!救我啊!」
「你別跑!」一名提槍大漢緊追在後,滿口怒喊:「藥君,我這斷掌當日十個大夫看了,十個搖頭說就算接好,這手武功也廢了,而你為我續得完好如初,就連功力也沒損半分,我打從心裡感激你。可你卻在我的腳掌抹上不明藥膏,弄得我時時刻刻腳癢不休、坐立不安,你這不是存心坑害我嗎?」
「呼,這下總算是安全了。」藥君躲入杜金芸身後,只探出頭來。「老兄,我塗在你腳上的是三天前採來的無名草研成的藥膏,你問我要解藥,也得給我時間配製吧!我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眨眨眼就變出藥來。」
聽到這裡,杜金芸已掌握住事情全貌。
正如同過去三年自己所做的事,杜金芸駕輕就熟地以一雙威嚴凜冽的眼神壓制住提槍大漢的怒氣,並以無人能望其項背的熟練度,在最短時間內向大漢解釋完畢,順利完成安撫大任。
望著提槍大漢被侍女引回客房的背影,杜金芸轉向刀王劍神,邪邪一笑。
「怎麼樣?這是最能考驗你們本事的比賽項目吧?」不待兩人回答,杜金芸便逕自對藥君說:「爹和司徒前輩兩位老人家願意充當你的試驗品喔!」
「真的嗎?太棒了!」藥君樂得跳起來。
回頭一看,兩大高人早已逃得不知去向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