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紫蓉臉色蒼白,雙膝一軟,整個人往地上一坐。
「蓉兒……」胡仁湘急著上前想要扶起她。
可攬住華紫蓉身子的,卻是西門豹。
西門豹手裡軟鞭於起落之間,便將她身子往後一扯,讓她再度落回他的懷裡。
「放開我,我要去找姊姊!」華紫蓉扯著西門豹手臂,拚命地想往前。
「蓉兒,你先別衝動。我記得蒼山附近有蒼狼出沒,那蒼狼乃是江湖人物都要忌憚三分之人物。這些年來,不知有多少人命葬在那座蒼山上哪。」胡仁湘急忙搖頭阻止道。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別人不敢上山,我為了姊姊,又豈有什麼不敢。」華紫蓉掙脫不開西門豹,回頭惡狠狠地瞪他。「放開!」
「莽撞行事,不過是撈了一個枉斷性命之下場,值得嗎?若你因著上山尋找你姊姊而喪命,你姊姊知情之後,傷心欲絕,這便是你要的結局嗎?」西門豹握住她雙肩,俊容冷沈不客氣地說道。
他已派出多名探子,事情不消多時,便可得到結果。
「蓉兒,咱們先離開這裡,一切再從長計議。」胡仁湘不想理會西門豹,伸手想拉住華紫蓉。
西門豹怒眸一瞪,一對厲眸逼得人不敢再造次。
「胡大哥,我現下到你家並不合宜。」華紫蓉全身發冷,一心只掛念著姊姊。
「為兄陪你回福州。」胡仁湘拍著胸脯說道。
「好。」華紫蓉點頭再點頭,恨不得能夠插翅飛奔回家啊。
「你要跟他走嗎?」西門豹冷眸望了胡仁湘一眼,傲然地冷笑一聲。「胡家不過商賈一名,對於江湖事務一無所知。我不但能替你查出害了你及你姊姊之盜匪為何人,亦能查出幕後主使,一併替你們報仇。」
幕後主使?華紫蓉臉色一白,怔怔地望著西門豹,喉嚨竟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的意思是有人策劃了這一切?
華紫蓉不自覺地搖頭,怎麼樣也不願相信。
「江湖凶險、謀財害命之事我瞧得多了——你們姊妹被人算計了。否則天下哪來如此巧合之事,兩姊妹同時出遠門,卻又同時遇劫?」西門豹說道。
「誰會算計我們?」華紫蓉雙唇顫抖地問道,拚命地搖著頭。
「你們兩姊妹死後,華家財產誰得了去,八成便是誰了。」
「不,我叔叔雖是無所事事,總不至於心腸如此歹毒啊。」華紫蓉想起臨行前,叔叔買給她的那盒點心,眼淚差點便要奪眶而出。
不,她不相信叔叔心思會那般歹毒哪。
「蓉兒,你別聽這人瞎說,挑撥離間,你叔叔怎麼會是那種罪大惡極之人。」胡仁湘朝她走近一步,卻因忌憚著西門豹那柄長鞭而不敢靠得太近。
「你們姊妹出門前,家裡可有什麼異狀?」西門豹問道,對旁人完全視若無睹。
「叔叔去找了個吳半仙。吳半仙說我們兩姊妹命中有一大劫,需得離家遠行,方能化此劫難。」
「果然心機深沉、深謀遠慮啊。如此一來,即便你姊妹倆遭了劫難,亦可說是劫數難逃啊。」西門豹拊掌叫好,對於這類黑暗人心之事早已司空見潰。
「蓉兒的叔叔絕不是那種窮凶極惡之人,你簡直妖言惑眾。」胡仁湘怒斥著西門豹。
一記長鞭啪地掃向胡仁湘衣袍。
胡仁湘驚喊出聲,後退一步,下身衣袍竟在同時裂成片片飄落於地。
「滾!」西門豹不耐煩地低喝一聲。
華紫蓉怒極,一把搶過西門豹手裡長鞭,用力地往榻上一扔。
「你有本事就鞭我,不許你傷胡大哥!」她腦中此時已是煩亂不已,不由地高聲斥喝了他。
西門豹見她大吼,他冷哼了一聲,臉上神色雖是陰厲,卻沒多給她一些教訓。
看著她如今一臉茫然分上,他暫且放過她這回。
「那名吳半仙之前也曾預言過我爹娘有劫難,我爹娘也確實過世了。總之,我叔叔絕不會加害於我……」
華紫蓉不願相信叔叔當真罪大惡極,情急之下為了替他辯駁,便將自己當時對於吳半仙之不信任全都給拋到了九霄雲外。
「此人手段陰狠,看來就連你爹娘之死因,都得詳加調查一番才是。」西門豹冷著一雙眼,雙臂交握於胸前,不客氣地說道:「你是我的人,我不許你拿性命冒險。」
華紫蓉怔怔地看著西門豹,失神到甚至沒能將他後面的話聽清楚。
爹娘之死當真也與叔叔有關嗎?倘若一切都是叔叔所為,那她又該如何自處?姊姊之生死未卜一事,又該由誰來承擔呢?
「蓉兒,咱們還是速速先回……」胡仁湘一心只記掛著要將她帶離此處,別再讓那西門豹佔了上風。
「師父,青幫來襲。」
艙外忽傳來一聲急喊,接著便是一陣兵荒馬亂之雜沓腳步聲。
「領著所有人全退到安全之處。」西門豹眼色一冷,板著臉下了榻。
青幫來得適時,正好讓他一洩胸中此時怒氣。
華紫蓉一聽船上之人有難,心裡一慌,也急著要往外走。
西門豹冷掌一推,便將她整個身子再推回了榻邊。
「若不是我對你還有些興趣,方纔那些話我連提都懶得提。」他的耳語只讓她聽見。
還有些興趣……華紫蓉望著西門豹背影,心頭驀被一記長針直刺而入,痛得整個人都瑟縮了一下。
可笑哪,她如今本該是掛心於姊姊安危之際,竟還會為了西門豹之無情而心痛哪……
「蓉兒,我們快走。如此豺狼地不是久留之處。西門豹之話,未必可信啊……」胡仁湘拚命勸阻的聲音未畢,但聽得甲板上傳萊了一陣聲嘶力竭——
「西門豹納命來!」
「哼。」兩道簌簌長鞭聲,伴隨著筋骨斷裂之喀啦聲與慘叫聲響起。
華紫蓉身子一顫,知道外頭應該有人喪了命。她慘白著臉色,趄身便想走出艙房阻止。
「萬萬不可瞠入渾水,那魔頭之事與你無關,咱們趁此混亂逃走,方是上策啊。」胡仁湘拉著她躲到了窗邊,一同窺視著外頭戰況。
華紫蓉自窗邊抬眸一望——背心都涼了。
一群青衣蒙面人,手持長劍,正團團地包圍住西門豹。
西門豹衣袂飄然,腳邊躺著一個頸骨扭曲,已是一動不動之人影。
他會不會有危險?華紫蓉屏住氣息,雖不願他殺人,卻也不想見到他為人所傷。
「大夥兒上,宰了這個魔頭……」
甲板上,西門豹長鞭舞得飛快,形成了一道黑風,那凌厲鞭聲聽了便讓人頭皮發麻。一時之間,青幫之人竟沒人能近身。
「我來!」一名青衣人咬緊牙根,衝入西門豹鞭風間。
慘叫聲與血肉飛濺聲同時,西門豹長鞭微停,一群青衣人圍成圓形劍勢,朝著他飛撲而上。
「不……」華紫蓉搗住唇,想別開眼,卻無能為力。
只見,西門豹指尖彈出幾支毒針,幾名青衣人被毒針封喉,正好成了他墊腳石。
華紫蓉閉上眼,腦子思緒紛亂,全身無一不在顫抖。
他沒事……可他又殺了人哪……
「華姑娘,你還待在這裡幹什麼?姊姊有難,怎能不快些前去幫忙呢?」一記壓低男聲,幽魅地於窗邊另一頭響起。
「你是誰,如何知情我姊姊之事?」華紫蓉驚呼出聲,外頭殺戮聲陣陣襲來,對方聲音微弱地幾乎不可聞。
「在下是西門府之人,因為心有不忍,特來報訊令姊之真實情況。」對方聲音壓得更低了。
「我姊姊怎麼了?」華紫蓉急著探頭,卻只看到一個低頭之黑衣蒙面人。
「你姊姊一行人於蒼山遇難,除了一個紅嬤之外,無一人倖存。紅嬤親眼目睹你姊姊被蒼狼擄上蒼山。」黑衣人說道。
「不……」華紫蓉臉色霎時一白,最不欲見之情況,如今竟成了事實哪。
她身子一晃,冷汗涔涔地濕了後背,一時之間連話都說不出口。
她曾於茶館聽得旁人說過蒼狼之暴行,說他模樣一如深山之間野猿,殺人之後茹毛飲血,視人命於無物。街談巷議之言,或有誇張,但眾人上蒼山後皆是有去無回一事,總是實情啊。
「你……如何知情?」華紫蓉聲音顫抖地說道。
「豹爺派了人去調查。但他寵你若寶,知道你聽聞此一消息,必會貿然前往,便壓下了此一消息。你該趁他如今與青幫交戰,分身乏術,速與胡公子一併離開才是。」黑衣人急聲地說道。
「為什麼要幫我?」華紫蓉問道。
「我亦有兄弟姊妹啊……」黑衣人閃身離開,聲音悠悠淡去。
西門豹為何要欺瞞於她?當真是因為捨不得她冒險嗎?華紫蓉不解地看向甲板,猛然倒抽了一口氣,伸手掩住喉間欲嘔衝動。
甲板上已倒臥了數具屍體,每一具莫不皮綻肉開、肚破腸流。
而西門豹踩在屍首之上,鮮血濕了他明黃長衫下擺,但他手裡長鞭未停,臉上漠然神色亦是未變。
她怎能相信一個視人命如草芥之男人呢?他蓄意隱瞞她姊姊被蒼狼擄走真相,應當只是為了要強留她在身邊吧?如此居心叵測,怎能不令人心寒呢?說要為她追查兇手,不過是個留人借口,因為他對她還未感到厭倦哪。
這人只自私地顧及他之喜好,根本不想為她費心啊!
華紫蓉看著自己不停顫抖之雙掌,強忍著眼眶熱氣,忽而一狠心,咬牙說道:「胡大哥,咱們走。」
華紫蓉握住胡仁湘手臂,兩人無聲地沿著壁面移動,趁著外頭正與青幫之人纏鬥未休之際,他們悄悄自陰暗處滑落胡家停於一旁之船艇。
胡家船艇順著風勢,船身飛快地往前,不過才一會兒功夫,便於滾滾江河之間,成了一遠處黑點,終至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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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便在華紫蓉乘著舟船遠颺之際,西門船艇甲板上仍是酣戰未方。
青幫雖已死了十來人,可大夥兒殺紅了眼,每個人都想搶前砍上西門豹一刀。只是,西門豹那柄長鞭漫天飛舞,鞭法忽快忽緩,總沒人能佔到上風。
西門豹見他們招勢已顯疲憊,且無新招再現,便已不耐煩再與這些人對戰。
「既然來找死,我不賞你們一頓痛快,這倒是說不過去哪!」西門豹寬袖一揮,一道淡黃粉末「血隨行」隨之飄散在空中。
「有毒!」青幫有人大吼一聲,卻阻止不了粉末狂飛撲身。
所有人才觸著那黃色粉末,但覺全身毛孔都劇癢了起來。
所有人跳來閃去、滿地打滾地抓額拂頰,直到皮膚見了血才得了一些痛快。只是,那痛快不過只是一瞬之間,西門這味「血隨行」最厲害之處,便是一旦沾著了血,傷口便要開始滲出白沫,腐蝕肌骨……
「啊!救命啊!」青幫之人痛得在地上打著滾。
有人痛苦難熬,舉刀砍去了左臂,不料那「血隨行」卻因此沁得更深,滲得骨肉裡更沈……
「有種。我賞你一個痛快!」西門豹長鞭擊向那人之天靈蓋。
喀啦一聲,那人頭殼裂出一道大縫,七孔流血,霎時倒地不起。
聲嘶力竭之慘叫聲隨著風勢飄散,竟像整座江面都染成了血腥一般。而西門家僕役早在上船時,便都已吃過西門豹所給予之諸多解藥,自然都是無恙。
「把這堆人全都扔進河裡。」西門豹交代了一聲,踩過幾具死屍往前進著。
「青幫幫主狗急跳牆,竟然差了這些酒囊飯袋來送死……」西門豹才冷哼了幾句,神色卻旋即一變。「朱富江!」
他大吼一聲,船上回音徐徐,卻是許久不見人影。
西門豹眉頭一擰,心下已然明白。
八成是朱富江勾結了青幫,想趁此混亂偷走毒藥,方才青幫那堆酒囊飯袋,不過只是聲東擊西之計罷了。但這青幫究竟給了朱富江多大利益,竟能讓他不顧毒發無解藥之死亡陰影,與青幫勾結?西門豹皺起眉,站在原地沉思著。
不好!華紫蓉落了單。
西門豹心一冷,臉色一沉,一個旋身便鑽至艙房——
艙房裡空無一人。
她被擄走了!
西門豹蒼白額間驀地冒出涔涔冷汗,他瞪著發抖手掌,一時之間還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如此顫抖之模樣,他只在中毒者臉上瞧見過,怎麼可能出現在他身上?
西門豹雙眼茫然地舉目四望,藥櫃被翻得凌亂不堪,一味迷魂香與鉈毒早已不翼而飛。
都怪他過於自負,料想藥櫃有毒,無人敢竊,卻忘了防備朱富江已有基本解毒功力。
她不會有事的!西門豹在心裡這般告訴自己。
朱富江挾持了華紫蓉,便是知曉了她之重要性,日後定然會拿她來交換解藥。
西門豹目光開始變得銳利,但他卻沒法子阻止腔口那股悶窒痛楚。
不過是一名女子、不過是個性與眾不同了些、不過是對了他脾胃、不過是能與他多少聊些心裡話、不過是尚未得到手,所以他不甘心罷了……
他不留情,也不動情。西門豹緊咬牙根,手掌卻不自覺地握緊了長鞭把手,把手被他的內功一激,竟隱約地冒出了熱煙。
西門豹走到門邊,聽見自己冷冷地喊道:「給我追到朱富江,他帶著華紫蓉,走不遠的!」
「豹爺,胡家舟船在你與青幫交手時,已悄然離開。我遠遠見著了華姑娘身影,她站在那位胡公子身邊,不像被人鉗制模樣。」耿管事低聲回復道,不敢瞧他一眼。
西門豹聞言,不發一語,像一尊冰雕之像,週身全透著讓人不可逼視之寒意。
「很好,好得很。」西門豹唇邊漾著笑,身邊所有人全都飛快地垂下了視線。
原來華紫蓉沒被朱富江擄走,不過是隨著胡仁湘遠走高飛了哪。
她無視於他能為她查出真兇之能力,斷然選擇了與胡仁湘遠走高飛,想來對他當真是厭惡之極啊!
是啊,在她眼裡,他殺人無數,心腸狠毒,應當便是死有餘辜之人,她又何需留戀半分?
西門豹忽而仰頭大笑出聲,拂袖走回艙房。
他的笑聲陰寒刺耳,便連從小看著西門豹長大之耿管事,也不禁打了個冷哆嗦。
「豹爺,還有一事稟告。一名奴婢發現探子傳遞訊息之信鴿被殺,我檢查過信鴿,鴿腳上的信息已被取走。」耿管事低頭說道。
「再派快舟、信鴿去傳訊,詢問信鴿所攜究竟是何消息。」西門豹冷冷說完,他一個轉身站至榻邊,一動也不動地瞪著几案上之甜食錦盒,從來只有他將女人寵上天,再狠狠地甩開之例,沒想到今日卻讓華紫蓉甩了一個耳刮子。
她既然這麼有本事,他倒要看她能逃到哪去?
看看是她先找到兇手,還是他先知道所有真相。她愈是不求他,他就偏要她開口求他要了她!
他不要其他女子之搖尾乞憐,他只要華紫蓉一人之屈服。
西門豹長鞭驀地甩出,擊碎了那只甜食錦盒,裡頭紅綠各色糕點啪地落了一地,個個碎不成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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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道那方,華紫蓉和胡仁湘上船之後,為了掩入耳目,便都換上了尋常衣裳,佯裝奴婢步下了舟船,且讓另一對男女穿了他們兩人衣服,繼續搭船前進。
華紫蓉踏上陸路之後,便換馬朝著北方大路奔馳。
她知道西門豹會追上她,不為她是什麼心頭珍寶,只是因為傲然如他,絕對不會允許她這般逃走。
她多少懂得他的,是故才會逃得這般頭也不回啊。
她自然是心疼他成長時所受到之漠然教導,但她亦沒法原諒他今日之無情。他怎能為了想留住她,便掩飾她姊姊被蒼狼擄走之訊息呢?
華紫蓉與胡仁湘兩人騎馬按轡而行,快奔數天數夜,換了兩匹馬,華紫蓉累得幾度在馬上打起嗑睡,卻仍不敢停馬。
這日,兩人於客棧裡小歇了一會兒之後,便再度回到馬廄打算繼續趕路。
「胡大哥,此去數日便是蒼山,我一人前行即可。煩請胡大哥帶名丫鬟扮成我的樣子與你隨行,以混淆他們追蹤耳目。」華紫蓉說道,彎身對胡大哥一福身。
「我怎放心讓你一人而行。」胡仁湘搖頭,臉上儘是疲憊之色。
「胡大哥,此去凶險。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涉險,為了胡伯父、胡伯母,你可得好好保重自己哪。」她真誠且堅定地說道。
胡仁湘望著向來極有想法的蓉兒,心頭不由得一酸。他與蓉兒今生之夫妻緣分,便要絕盡於此了吧。
「我留下盤纏給你,若遇到麻煩,盡快讓人通知我,知道嗎?」胡仁湘將一張銀票放到華紫蓉手裡,紅著眼眶說道:「我總是你的胡大哥啊……」
「蓉兒謝過大哥,也祝大哥早日覓得如花美眷。」華紫蓉心裡難受,可她硬擠出笑容,瀟灑地說道:「大哥保重,蓉兒先走一步了。」
言畢,華紫蓉便轉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肚,馬兒開始往前奔走。
胡仁湘策馬欲走,卻又捨不得地留戀再三,頻頻回頭。明明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能說些什麼,只是徒然急紅了雙眼。
「你要保重啊!」胡仁湘驀地朝著她背影大喊出聲。
華紫蓉淚眼矇矓回過頭,揮手與之相應,直到她再也望不見胡大哥身影為止。
她轉身正坐,四顧遠眺怕是一片黃上茫茫,一時心酸,竟滑下了兩行淚水。
不過才經過了多久時日,她的天地卻已是全然不同。
她原以為她會嫁入胡家,發揮她管帳天分,與胡大哥夫唱婦隨,就此平安過一生的。
誰知姊姊如今生死未卜,叔叔又有可能是謀害她們姊妹之人,她究竟該如何自處呢?而她一個人貿然闖上蒼山,又真能救回姊姊嗎?
可要她回頭去求西門豹,她是絕對萬萬不肯的。他既存心隱瞞,日後難道不會再如法炮製嗎?況且,她怎麼有法子將尊嚴踩在底下,乞求於他呢?
她寧死不屈哪。
華紫蓉一甩頭,不願多想,也覺得自己無暇多想了,當務之急,便是盡快趕到蒼山,救出姊姊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