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君緋瞧著她,赫然發現她與自己不只年紀相仿,且有幾分神似。不過水雲舉手投足間,倒是比她更見婉媚,多添了女人的風韻。
水雲見容君緋只看她,不說話,只好自己問道:「公子尊姓,如何稱呼?」
容君緋微拈了一抹笑。「叫我君緋吧,我是龍無名的義妹。」
水雲吃了一驚。「原來是容小姐,奴家失禮了。」她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如今聽到她就是容君緋,雙眸倏地亮了。
「水雲姊姊,不要這麼客氣。」容君緋趕緊拉她坐下。「我倒是有事情,想請教你。」
水雲與她對坐相望。「容小姐請說。」一雙秋波還是忍不住打量起容君緋。
容君緋輕哂。「水雲姊姊,叫我君緋吧。」並不急著問她。
水雲見她態度的確親切和善,巧綻笑顏。「君緋妹妹,有什麼事情要問?」
容君緋先是一問:「不知水雲姊姊與大哥相識多久?大哥平時又是多久來一次呢?」
「我與龍幫主相識兩年,他倒是不定時的來。」水雲掐指算著。「前前後後,約莫三十五、六次吧。」
容君緋一瞅她。「水雲姊姊算得倒是清楚。」她略顯寥落地笑著。「但不知大哥來的時候,尋常都做些什麼?」
「讓我唱曲跳舞給他解悶,或者是陪他喝酒,要不然就是……」提到暖昧處,水雲忽然不說了,只是低低地笑著。
容君緋俏容一躁,搓著手中的扇子。「水雲姊姊是說……」
水雲隨手撩了一綹髮絲。「你是個大閨女,這種事情,我想你不會明白的。」
「你是說……你和大哥……」容君緋欲言又止,麗容染上好看的紅色。
水雲側頭支頤,睇看她玉顏流彤。「這樣私密的問題,你怎麼會想問我,不怕我嚷傳出去,說你來打探這件事。」
容君緋並不怕水雲言語之間的戲謔,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反而輕展笑顏。「大哥既然和水雲姊姊過往甚密,相信水雲姊姊除了美貌之外,必然還有其他過人之處。不說別的,我篤定你至少一定是個守得住秘密的人。」
水雲一笑,吐了一口氣。「真是個不得了的小姑娘。我輸了!」
她莫名冒了一句,容君緋一時難解。「什麼輸了?」
「因為我喜歡龍無名!偏偏你是龍無名喜歡的人,所以我剛見你的時候,就想與你一較長短。」水雲睜看著她。「幾句話下來,我不得不承認,你的確是個清靈的姑娘,心思靈透,面容靈秀,教人站在你身邊,都覺得自己濁了。」
「水雲姊姊謬讚了。」容君緋幽吐。「說什麼我心思靈透,我根本看不出大哥是否喜歡我;再說,他親近你,怕是比親近我還多。」她這句話,是真心吐出,說得淒惻。
水雲見她這樣,心中生了憐惜。「好妹子,你莫要難過。他與我,只是男與女的關係罷了。我聽說,你是念佛的人,這話我本不當跟你說。不過,我看你,確實是很喜歡他,我就跟你說了。他是正常的男人,自然需要女人的。」
容君緋自幼死了娘親,男女之間的情事,沒人與她說過。她盼著水雲,明明很想聽,偏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水雲噗哧一笑,拉住她的手。「我兩年前,也是跟你一樣,什麼都不懂。」她附上容君緋的耳朵,跟她說著男女之間的事情。
容君緋一張俏臉,霎時燒得火紅,口舌益發乾燥。
水雲見她耳根子紅通通的,嫣然一笑。「這事情,你要學的還多,我一時也教不全。不過,你也別急,往後,自然有人會教你的。」
容君緋尷尬地露笑,不自覺地拿著左手當扇子揮著。
「真是惹人愛的小丫頭。」水雲再笑,抽出她右手的扇子,張了扇子,為她扇風。
容君緋羞紅了臉,吐了下舌頭,整個人埋了頭,細碎地說:「謝謝。」
「不客氣。」水雲扯了抹笑,放下扇子,直直瞅她,驀地一歎。「唉,你知不知道,你是個很容易叫人喜歡上的姑娘?天真善良,卻不愚蠢白癡。練達人情,卻是真心待人,大概也是你修得好,週身就有個味道,讓人親近喜歡,難怪龍無名獨鍾情於你。」
容君緋抿了下紅燙的唇。「我實話說,姊姊這樣說,我是竊喜在心,可我不知道,大哥對我是什麼樣的喜歡。」
「男女之間的喜歡。」水雲說得很篤定。
「姊姊怎麼肯定?」容君緋呆問。
水雲看著她。「有一次,他與我親熱時,叫的是你的名字。」
「……」容君緋錯愕得說不出話來。
水雲抿了一彎笑,起身搭住容君緋的肩頭。「今天既然你都來了,我就替你們兩個製造機會了。等一會兒,你就在床上等,我把他給騙來。哪,到時候,你就想辦法把他拴在身邊。拴好之後,別把他隨便放出去,讓他傷了我們這些姑娘的心哪。他這人挺壞的,跟人親熱之前,都會叫人別喜歡上他。他以為人的心這麼容易,想喜歡就喜歡,想不喜歡就不喜歡啊!」
「這……」容君緋只覺得腦裡熱烘烘、暈沈沈的。
「擇期不如撞日」,你就去床上等著吧。」水雲將她推拉到床上,放下紗帳,就轉身出去了。
容君緋在床上枯等許久,思緒慢慢沈澱一些。她有些倦累,想稍微躺一下,可是一想到龍無名和水雲曾在這張床上翻來滾去,她心裡便直鬧彆扭,好像床上紮了針似的,也不大坐得住。
她看了一眼床,自動地移到邊邊。
就在她移動的時候,門嘎吱地打開,有人走了進來。
容君緋瞪大了眼睛,一手揪緊了紗帳,不讓紗帳飄動。
「水雲。」來人出聲,那渾厚好聽的聲音,的確是龍無名沒錯。
龍無名走了過來,容君緋心跳突然加快。不過龍無名並沒有直接走到床上,而是坐在椅子上。「你自己叫我來房裡的,為什麼躲著不見我呢?」
容君緋咬著殷紅的唇,水雲要她勾引龍無名的那番話,太過荒謬駭人,已經亂了她的思緒了。
龍無名倒了一杯茶喝。「怎麼不說話?不會是要我過去抱你吧?」
一聽到那個抱字,容君緋手楞愣地松下,心底驀地一揪,像是讓人擰翻過,沒來由地發疼。
龍無名大步走過來,掀開紗帳。「你到底……」赫然見到容君緋刷白的俏容時,他呆住。「你怎麼會來?!」
容君緋臉色蒼白,黑瞳竟顯得幽黯。「大哥倒是好,日裡進寺廟,夜裡入青樓。」她話說得酸楚怨怪,晶瑩珠淚咚地滾出。
龍無名見她哭了,一時怔仲,爾後探手往她的肩上靠。「容妹。」他輕喚。
容君緋卻不領情,別過頭去。
龍無名看她傷心,身子一傾,往她眼前坐去,拉了一張笑。「你不也是日裡進寺廟,夜裡入青樓。」
容君緋破涕一笑,卻還瞅睇他一眼,低聲咒道:「誰和你一樣。」
「好了。」龍無名鬆了一口氣,把她抱入懷裡輕哄。「不哭就沒事了。」
「誰說沒事?」容君緋推開他的懷,睜睜看他。她一咬唇,眼底溢了酸,滿了情。「暴龍。」她突然喚起他以前的舊稱。
龍無名許久沒聽到那稱呼,怔了怔,才無奈一笑。「怎麼這樣叫我呢?」
她認真地說:「我們處了十二年了,除了我之外,誰還記得你叫『暴龍』,誰還敢叫你『暴龍』?」
這一聲叫,累積了十二年,累積了她對他慢慢的追隨,慢慢的戀慕哪。
龍無名目光一柔,將她攬人。「你是大哥最親近的人。」
容君緋偎在他的懷裡,低低地說:「大哥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什麼事?」龍無名笑問。
「大哥永遠都不要去抱別人,好嗎?」這是要賴、這是貪癡、這是奢求,她明白,可是她堅持,因為她真的無法忍受別人也在他懷中。
龍無名一楞,一笑。「好。」他一口應允,連理由也不問。這是他向來的習慣,只要她開口的,他沒有不答應的。
「大哥真好。」容君緋一霎時放滿笑靨,環手圈住他厚實的胸膛。
「樣就開心了,小丫頭就是小丫頭。」龍無名揚笑,順勢抱她起身,一圈一圈的轉繞。
她在他掌中像是沒有重量似的展翅。束好的發,在失速的旋騰之中散成飛瀑,她盈盈笑起,笑聲一如鈴在風中響舞。
他突然放手一拋,拋飛的瞬間,她失聲叫出。「啊!」
他朗笑,大手一展,接住了她嬌小的身軀。
「暈了啦。」她輕嗔,軟在他的肩頭,順勢把他推在床上。
兩人鼻眼相對,一呼一吸之間,都是彼此的氣息。她嬌喘不止,急促的喘息,使她的馨香更為濃郁。
他閉上眼,已經傾迷在她的香軟中,不敢看她現在酡紅醉人的容顏。
容君緋軟在他身上,腦中一片暈眩,因為方才失速的旋騰,因為此刻親暱地相抵。
她枕著他,清楚地感受到他昂藏的胸膛,劇烈的起伏。
他們之間太過熟悉了,跳過了愛人之間狂亂的迷情,相倚相偎時,大多是踏實而心安。
若能勾引他,會是怎樣?容君緋斂覷著他,腦裡轉過這個想法。
玉頰掠過緋色,容君緋放過這念頭,翻身下來,在他身邊躺下。「大哥,往後你常像這樣陪我,好嗎?」
「你越來越貪心了。」龍無名睜開眼睛。
「你就這麼忙嗎?」她幽歎。
他拉起那一雙柔荑,揣放在胸前窩著。「剛剛府尹老爺告訴我,要我明晚去他府中,該是有些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談論,說不定要忙上一陣子,等大哥清閒一些,再多抽些時間陪你。」
聽他這樣說,容君緋漾開兩窩笑。
龍無名語氣一轉。「大哥可以多抽些時間陪你,不過,你也要答應大哥,不要再打探江湖上的事情,更不要跟前跟後的在大哥身邊出入。你今天實在不該女扮男裝到『留香樓』來。」
「我倒是覺得還好我今天來了。」容君緋起身,頭一偏側,笑睇著他。
還好她今天來了,要不就不會知道原來他是喜歡她的。
龍無名看她目光中好像看透了他什麼,心虛地說:「這次我不教訓你,你可別以為你自己做對了。」
容君緋篤定地說:「我至少做對了一件事。」
她要他不能抱別的女人是對的。
他說他不會娶,如今他又答應她,不會碰女人。水雲告訴她,男人是缺不了女人的。她就不信,他還能撐多久。
她驀地笑了,眉眼之間,帶著三分羞、七分嬌,清靈的俏容中,流出女兒家的嬌婉柔媚,纖纖巧指在他心口輕輕彈撥著。
龍無名心神一動,趕緊凝住神思,一把揪了她的手。「你在做什麼?」
容君緋嫣笑,身子軟傾,窩在他的胸膛上,低聲地說:「我在聽你心頭真正的聲音。」
龍無名的心跳在那一刻,亂了、急了。
她聽見了,雀躍的心,咚咚咚地,也快了。
***
兩日後,清晨。
黃梅雨季未過,空氣中時常悶濕燠熱,今日,就是天未亮,也不透半絲的風。
容君緋如往常早起,只是今日胸口無端像受了石頭壓住一般,她打開窗戶,外面灰濛濛一片,風凝著不動。
容君緋步出,打了一點涼水洗臉後,進入佛堂,點上燭火,虔心誦經。只是不知為什麼,她越念卻越不清心,眼皮直跳,她拿起念珠,想要定心,一撥,念珠忽地斷裂,辟哩啪啦地散了一地。
容君緋臉色猛地抽一口,癱坐在地上。
外面鬧烘烘地響了一片聲音。「出事了、出事了!」喊聲、腳步聲奔踏而來。
「小姐,出事了!」文訓、武德破門而入,見念珠散落,他們稍微愣了下。一抬頭,看見容君緋端雅的側臉。
容君緋款款站起,回轉過身,竟還輕哂。「什麼事,慢慢說。」
文訓、武德呆看著她,不自覺地眨了眨眼,那一刻容君緋面上光暈錯落,定靜而深柔,叫他們見了,竟消了不少浮躁。
「啟稟小姐,」油然而生的信賴,讓他們在用詞之中,不自覺地改變。「這府尹說是什麼請幫主商討事情,根本就是設了陷阱,趁幫主沒防備的時候,將幫主抓住。他們現在好像用什麼聚罕生事、私設賭場妓院、魚肉鄉民、擾亂社會等罪名來辦幫主。」
容君緋微斂眉。「大哥和府尹的交情不是不錯嗎?怎麼會沒有絲毫預警就突然抓人呢?」
文訓懊惱地擊拳。「前一陣子大家實在是讓司馬嘯天給鬧翻了。四、五天前京裡頭來了個人物,出入府尹家中,我們也沒注意到。整件事情,好像跟他有些關係;不過,說不定和司馬嘯天也還是有關。」
「別急。」容君緋出言安撫他,她轉了轉眼睛,當下即說:「文叔,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事情調查清楚,特別是京中那號人物,他叫何名字?是何來歷?有何能耐?現住何處?喜好為何?每一樣都不能含糊。」
文訓見她處理起來,有條不紊,立刻應道:「是。」
「武叔,」容君緋轉向武德說道。「牢裡方面,你去打點,不管花多少銀子、不管用什麼方法,我一定在最快的時間內,跟大哥見上一面。對了!」
容君緋突然想起兩天前的事情,眉頭一皺,特地說道:「兩天前,不是有個呂捕頭,抓走我們東大場子的人嗎?那人不可信,不要從他下手。你不妨去問問水雲姑娘,可有相熟的客人,是衙門裡的人。水雲姑娘頭腦精、眼睛亮,她推的人,倒是可以一試。」
「好。」武德向來服她,現在聽她推論起來,更無異議。
容君緋見他們這樣,展了一抹笑,又吩咐道:「弟兄們都是向著大哥的,我想這次大哥出事,他們絕對不會背棄大哥;只是我擔心有人太過躁急,會壞了事情,請兩位叔叔務必要告誡弟兄們低調行事,所有場子全部歇下。目前處理起來,只能先以兩個字處理,一個是快,一個是忍——營救要快,行事要忍。」
「是。」文訓、武德抱拳。
容君緋展笑,伸出手來,一雙嫩白的手與他們粗黑的大手搭在一起。他們這才發現她的手,一片冰涼。
雞啼了一聲,烏黑的雲層還沒散盡,不過這當中,還是透了一點亮光出來。
***
兩天後——
龍無名單獨被關在一處,雖是日裡,衙門還是特地撥了四個人出來守他。
一個街役突然急沖沖地跑入,對這四人說道:「不好了,前幾日從龍幫抓來的人,現在集體鬧事了。咱們哥幾個快要攔不下了,你們幾個塊頭大的,快來幫忙啊!」
有人嚷道:「可是我們要守龍無名啊!」
「這哪裡是你們守著龍無名,是牢門守著龍無名。這牢門可是特製的,只要我不開門,他還能出來咬我不成。」那衙役又說:「你們快去吧,這裡我守著就好。」
有人還有遲疑。「可是,頭兒吩咐過,不能擅離職守。」
「我這不也是頭兒叫我來找人幫忙的。」那衙役不斷催道。「你們快點去吧,事情鬧大,哪裡是我們能負責的。」
「好啦,好啦。顧好吶。」這四個人刀一抄,旋身出去。
那衙役看他們走了,自轉角後面拉出容君緋。「姑娘,我可是支走他們了。不過他們很快就會回來,你可別和龍老大說太久的話,我在外面守著。」
「謝謝。」容君緋一身簡便的裝扮,快步轉入。
「大哥。」容君緋隔著鐵條喚他。
「容妹,」龍無名縱身而起,握住她的手。「我還怕見不到你了呢!」看到她,一雙黑眸終於展了笑意。
「大哥瘦了。」容君緋心疼地看著龍無名,他的嘴角,參差地長了鬍渣。她抬頭,握緊他的手。「我一定會救大哥出來的。」
「容妹,不用費心了。」龍無名釋出一抹笑。「我聽他們說,這次是七王爺朱哲麾親自下令拿我,恐怕應了元空大師所說的,我是在劫難逃了。」
「七王爺的事情,我也打聽出一點。」就容君緋所知,這七王爺是自請南巡,意欲剷除地方豪強,澄清吏治。
容君緋說道:「我想必定是司馬嘯天,挾怨報復串通府尹,要他藉這機會,把你除掉。大哥,你再委屈一些時日,我一定能救你的。」
龍無名喟歎。「我一生最大心願,就是不讓你涉入江湖恩怨。聽大哥的話,這些事情你放手莫管。」
容君緋皺眉。「江湖恩怨,我可以不顧;大哥生死,我不能不管。」
「生死已定,一切由天。」龍無名的語氣之中,竟是甘心受死。
容君緋薄怒。「我那威風凜凜、志氣昂揚的大哥到哪裡去了?大哥再說喪氣的話,我可要惱了。」
「這不是喪氣話。」龍無名悠悠一笑。「我一生殺過的人多少,拿我一個死罪,當是贖罪,也不為過。你可知道,除了放心不下你,大哥對這世上,並無眷戀。大哥這一生為報恩而活、為龍幫而活,甚至是為了活而活。」他的笑上抹淒涼逸出。「如今,能飲一刀痛快,其實也是個不大差的結局。」
看著他,容君緋心中又湧上難過,她又在他的眼中,看到放逐的孤獨。他憔悴了幾分,眼底的疲態,這才顯露。
「龍幫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交給文叔、武叔處理。你去找個會好好疼你的人嫁了。」龍無名戀戀地摩挲她的手。「大哥之前,本來只想要一個骨灰罈子,如今,想貪心的多要一塊墓、一隻碑。墓大墓小,不重要,離你近一些就好了。碑上,不要龍字,寫上『無名』兩個字就好了。有空……」
龍無名手一伸,隔著冰冷的鐵欄,與她相擁。在鐵欄的空隙間,感受她的溫暖與馨香。
「大哥……」容君緋低低切切地喚他,心酸難抑。
他一笑,謹慎而虔誠地說:「有空,像這樣抱著大哥的碑,告訴大哥說,你過的很好,這樣大哥就放心了。」
他是在交代遺言,遺言中,只要她過得安好。
禁不住淚眼婆娑,容君緋嗚咽哭出。
她還在傷心的時候,衙役便匆匆進來。「他們快回來了,容小姐,你快走吧。」見兩人相擁而泣,他識相地轉頭。「你們快些吧。」嘴上還不忘催促。
「你走吧。」龍無名放開容君緋,要她離開。
「大哥。」容君緋攀握他的手,泛水的黑瞳直勾勾地看他。「你要記得,我喜歡你。」
龍無名早就知道她的心意,可此刻聽來,才覺察她的情意,竟已深重到他難以酬還。「我……」他強忍著,不讓自己的衝動,誤了她。
「為我活著。」她深深祈願。「不要喪氣,一定要等我來救你。」
她要救他,與他一同過嶄新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