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剛完成了工作,接下來有幾天的空閒時間。不過剛才自己莽撞的勸說,顯然惹得他不悅,他變得不太和她說話,害她現在有點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捧著水晶碗,她懷著幾分忐忑將水果放在他面前,輕聲道:「多吃點水果補充維他命C。」
「嗯。」袁睿純淡淡應了聲,視線卻沒從電視上移開,熱鬧的音樂充斥了整個客廳,可他壓根不理會她,也沒拿起水果來吃的意思。
關梓恬突然覺得有點受傷。過去他雖然話不多,但起碼還肯對著她說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連敷衍都懶。
看來自己踩到了他的地雷!她無聲的歎了口氣。
她真的不想看他因為那些對他無心之人而對其他人心生排斥,他總得放下那些疙瘩,才能好好過日子。
想幫他,卻又不知該如何幫起的濃重無力感包圍著關梓恬,讓她的腳像生了根似的站在那兒,明知無濟於事卻又不願離開。
「Shit!怎麼又死了!」
袁睿純突然爆粗口,嚇了她一大跳。
她抬頭愣愣看著電視屏幕上顯示的--YouDied。
「……你還好吧?」雖然剛被他的冷淡刺傷,但她還是忍不住擔心他。
聞言他愣了愣,轉頭望向她,像是這時才發現她的存在。
「你站在那很久了?」
「呃,還好。」她遲疑的回答。十分鐘而已,不算太久。
男人的眼中有幾分迷惑,直到看到擱在身旁桌上的水果,方有了印象。
「喔,對,你剛送水果來……」他喃喃自語著。
「嗯。」她不懂他為什麼看起來似乎有點茫然的樣子。
「抱歉,我在工作時或打起電動,耳朵就會自動與外界隔絕,你跟我講什麼我大概都沒反應。」他放下遊戲桿,自地板上站起,拿了桌上的水晶碗坐回沙發。
關梓恬又呆了。所以他剛剛對她不理不睬,是因為忙著打電動,而不是生她的氣?
「怎麼不坐?」見她一直站在那兒,男人的視線飄了過來,「我沒虐待你,規定你不准坐吧?」
她原地定格了幾秒,才慢一拍的走到沙發旁,坐了下來。
知道他沒在生自己的氣後,整張小臉頓時明亮起來,心情也飛揚。
「你到底怎麼了?」他古怪的瞪著她,總覺得她反應很奇怪。
「沒事。」她連忙搖頭,才不敢說她以為他還在生氣,「我只是很意外你會打電動。」看來他並不是那麼會記恨的人,這麼輕易就原諒她,她暗地鬆了口氣。
他伸了個懶腰,說道:「不過就是一種舒壓的方式。」
編劇這種工作頗耗腦力的,要怎麼寫得讓人又愛又恨、邊看邊罵,但下周同一時間依舊坐定位等待開演,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沒多愛打電動,不過玩玩那些砍砍殺殺的遊戲,確實能夠紆解不少壓力。
「你為什麼會想當編劇?」
袁睿純正咬著香甜的瓜類,聞言,挑眉抬頭看向對面那個好奇寶寶。「怎麼忽然對我的事感興趣?」
其實他並不討厭她的關心,甚至還有點喜歡,只是那些不想被人得知的往事突然被拿出來講,難免有些不自在。
但他不懂,前幾個星期都還活在過去裡、有些鬱鬱寡歡,唯有做料理和去餵貓時才有些笑容的她,怎麼突然關心起他的事情來?!
就因為韓驥說了他那些過往嗎?讓她心有慼慼焉?但他的境遇和她相比,明明差得遠吧?他可沒有想殺自己的未婚妻。
「我很好奇嘛!」她偏頭打量著他,「你看起來不像編劇。」
她對什麼電視劇、偶像劇、八點檔、九點檔的都沒興趣,但還是曉得從十幾歲小女生到七、八十歲的老先生、老太太,對於某些電視劇很著迷、瘋狂。
就某種角度來看,電視不斷上演的某些相似題材的戲劇,其實也是流行,可他本人全身上下看不出半點流行氣息,他甚至也不怎麼看電視劇,包括他自己寫的。
她覺得一個從不追求流行的人,能夠創造流行真的很不簡單。
「不像編劇,那像什麼?」袁睿純自嘲的勾唇,「討債公司的打手?」
「才、才不是呢!」她瞠圓了眼瞪他,不喜歡聽他貶低自己。「我不知道怎麼說好聽的話……但是你人很好很好。」
「拜託,你才認識我多久就知道我很好?」他輕嗤,「小女孩,別隨便相信陌生人,就算是韓驥或我都一樣,很危險的。」
何況不是才見過他對自己母親惡言相向的模樣,她怎能還說得出這種話?
「你認為要認識一個人多久,才能評斷他是不是好人?」她靜靜瞅著他,「雖然……過去的事我沒什麼記憶,但其他人都說我和我那未婚夫相識二十多年,二十多年的時間,我都沒發現他是怎麼樣的人,甚至還打算嫁給他……時間,真的能讓人徹底瞭解另一個人嗎?」
他瞪向她,卻被她澄澈的目光灼得有幾分狼狽。「那也不該就以為我有多好。我很討厭人,若非你煮的東西很好吃,也不例外。」
這個笨女孩,不是才被論及婚嫁的男友背叛?真不懂她怎麼還可以繼續這樣無條件的信任人?
他有點弄不懂自己此刻矛盾的心思。
一方面討厭她毫無畏懼和懷疑的相信他,一方面又喜歡她無條件的信賴。
唉,她真是傻得可以,卻……實在好可愛。
見她噘著嘴,雖然沒有再爭辯,一雙眼卻含怨覷著他,擺明不贊同他的話的模樣,看起來頗像被耍弄後不甘願的貓兒,更讓人覺得可愛……
意識到自己竟對她產生了幾分不該有的心思,他不自在的別過頭,轉移話題。
「不談這些沒營養的事,差不多該出門喂貓了。」他擱下已經空了的水晶碗,倉促起身去準備東西。
喂貓?關梓恬錯愕的看著他的背影。
他們平時都五、六點才出門,現在才兩點多,他喂什麼貓啊?
「奇怪,怎麼好像沒看到白白?」公園裡,關梓恬數了半天,終於確定今天少了一隻食客。
她口中的白白,就是那只和她同天出現的母貓,自那日後,它也跟著其他野貓天天出現討食。
很顯然,她跟袁睿純一樣沒什麼取名字的創意。
正在倒貓飼料的男人聞言一愣,目光掃過四周,還真沒看到那只新來的母貓。
「可能我們今天來得太早了吧?」眼看現在不到四點,他就有幾分尷尬。
當初為了轉移話題才說要來喂貓,結果比平時早了兩、三個小時,好在小藍沒多問什麼,不然還真不曉得該怎麼回答。
「可是其他貓都來了耶。」她歪頭想了想,「對了,你上次不是說白白懷孕了嗎?會不會是生了?」
生了?袁睿純一想,發現還真有這可能。這幾天看它大腹便便,乳房也明顯漲大,確實像是要生了的樣子。
「嗯,說不定哦。」他一面說著,一面將飼料桶蓋好,然後洗手。
關梓恬睜大了眼,「它要生了耶,你怎麼還這麼冷靜呀?」
「不然呢?」他反問,語氣冷淡。
如果她要指控他冷血也沒辦法,他從沒說自己是善心人士。
她先是一怔,隨後跳了起來,「我去找白白!」
「沒那麼好找,它一定會躲起來生。」袁睿純忍不住提醒。
這才是他沒打算費心思去找白白的主因。一來白白必定找了隱密的地方生產,恐怕不容易找;二來母貓生產時通常不喜歡被打擾,若驚動了它,說不定會不顧產後身體虛弱,硬叼著小貓換地方躲藏,到時更麻煩。
「反正時間還早,我去找找看。」她擺擺手,真的開始四處找起貓來。
袁睿純沒再阻止,只是抓起那些吃飽了卻還在附近逗留的貓兒,一隻隻檢查,看有沒有外傷或生病。
每隻貓兒個性不同,有些就算已經認得他了,仍死不給摸,吃完就早早溜走,但也有幾隻會討摸的,就像此刻賴在他懷裡的灰灰。
對它的舉動,他其實很訝異。
灰灰先前被那些死小孩弄殘,照理說應該很怕、甚至討厭人類才對。可它卻仍然溫馴親人,只要稍微摸兩下,它就會愉快的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用少了只耳朵的貓頭在他掌心裡鑽呀鑽的。
也因此,他對這小貓多了幾分憐惜。
「袁先生!」關梓恬突然大喊,急匆匆的跑了回來。
袁先生?他皺眉,忽然對這稱呼有點反感,但他沒多說什麼,只是問道:「怎麼了?」
「我找到白白了,她真的生了一窩小貓呢!」她喘著氣,既興奮又擔心,「遠遠看好像有三隻,但它似乎很累的樣子……」
「哦?」她還真的找到了?袁睿純意外的抱著灰灰站了起來,「在哪?」
「在一個幹掉的排水溝裡,我帶你去看!」她激動的拉住他的手臂,一點也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妥。
袁睿純也沒出聲,任她拉著找到那隱蔽的排水溝。
他觀察了一下後,挑眉,「這樣你也能找到?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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