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撫彰寶知道皇甫軒人在杭州,便親自登門邀請他參加私宅的宴會,一表自己身為巡撫的熱情和氣派,更想從中討好這位能在江南呼風喚雨的四龍堡二當家。
僕役引姍姍來遲的皇甫軒見過彰寶後,便安排他坐在離彰寶最近的座位上,送上美酒佳餚。
一個個想要逢迎拍馬的地方官吏和鄉紳,不斷地向他緩步而來,不是行禮就是寒暄,好不恭敬,皇甫軒也微笑點頭,跟大伙聊著近日的閒事。
他精練的明眸一眼望去,發現意氣風發的彰寶身後竟是空蕩蕩的,只有左擁右抱的歌妓們隨侍在旁,不由心底沉思一番,然後手一揮,喚來專門負責在席間服侍他用膳的小童僕。
小童僕連忙回身,在皇甫軒身後低聲恭敬問:「爺,請問有什麼吩咐?」
「怎麼不見彰大人的近身護院,是否出了什麼問題?」他面容帶著疑惑,微皺了皺眉,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
小童僕見到貴客的表情後,頓時一身冷汗,連忙如實回答:「回爺,古護院略感風寒,大人怕他打擾了各位的興致,所以讓他在房內休息。」
皇甫軒頓時露出一個瞭然的微笑。「他病得不輕吧?真可惜,我還有事情想請教他呢,看來下回再碰運氣吧!」
這個古佴原是替他辦事的得力助手,為了調查巡撫級官員是否在叛黨肆虐的情況下疏於職守,他特意安排古佴成為彰府護院,以方便探取消息。
現在古佴沒跟在彰寶身邊,想必是借病作借口,秘密私下搜尋證據吧!好,相信此事很快便能有點頭緒了。
快到一更天,宴會亦曲終人散,皇甫軒坐上馬車回別院時,剛好在外回來的馮桁神色有異地到他身邊,如實報告今晚打聽回來的消息。
「古佴他已投向彰寶陣營,放棄替我們偵查了。」
皇甫軒皺了皺眉頭,沉默一會後,只聽他冷聲地問道:「古佴現在身在何處?我要見他。」
「他現在……在怡春園。」
皇甫軒沒想到自己信任的屬下,竟然會背叛他,留連在煙花酒地!他的表情陰冷,馬上偕同馮桁前去怡春園。
身處一輛馬車之內,馮桁見手裡拿著折扇微搖的主子面無表情,目光卻有如寒冰,他只覺一股寒意從心底升了起來,心底吶喊著:古佴啊古佴,二爺是多麼信任你,為什麼你要做出這種事去辜負他?
他們沒讓老鴇通傳,便上古佴的房間去。
「古佴,二爺來了,還不出來?」馮桁見皇甫軒沒動作,便主動湊上前,在門外命令道。
已和妓女就寢休息的古佴頓時警覺,立即穿上衣服連忙出房去,見到天生一股不凡威嚴氣度,現在卻不言不語的皇甫軒,不由得滿臉驚駭失色,恐懼之極!
古佴暗自叫苦,連忙低頭強作鎮定,到皇甫軒跟前恭恭敬敬的叫:「二爺,屬下不知道你也來了!」
皇甫軒看了看狼狽心虛的古佴,冷笑一聲,淡言道:「你背叛我們後還有心情來找女人,我倒沒有你那麼好興致!」
這話聽在古佴耳中卻似雷霆萬鈞,心裡早慌了分寸,明白皇甫軒已知道他改投他方的立場,馬上辯解說:「二爺,屬下不是故意的!屬下……」他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卻又有些猶豫。
「也對,我不能像彰寶一樣供你吃喝玩樂、狎玩娼妓,你當然會投向他,連皇上的囑咐都記不住!」他看著古佴,語氣如死水一般的沉靜,令人毛骨悚然,冷冷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古佴「撲通」一聲跪下!
「二爺,彰大人沒有參與謀反,也沒有指使人去剪百姓的辮子。剪辮謠傳的確不如彰大人向皇上呈報所說。事實全源於海寧石匠鄭元臣、毛天成包攬德清城橋工程不遂,嫉妒德清縣石匠吳東明、郭廷秀得以承攬工程所編造的,這件事屬下早就查清楚了!」
「皇上傳諭彰寶查辦,並令其立即回奏,前後共計六次,但彰寶已逾一月的時間沒有回報關於查拿兇犯之事,其他地方官員也敷衍說正在加緊追拿兇徒,再不然就隨便找幾個替罪羔羊應付過去,這全都是他們辦事不力,理當受皇上懲罰!」
「這種案子,誰能幫上忙呢?剪辮雖然隱含著謀反的意思,但是地方鄉紳沒有參與這次事件,即便知道誰是這次剪辮案的主謀,看也知道他們成不了氣候,二爺你何必在這事上枉費時間和心力?四龍堡還有很多事等你去打理呢!」古佴大急,下意識就衝口而出!
皇甫軒一頓,眨了眨眼睛,那冰如鐵石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跪在地上的人。「這真是你所想的?」這男人真是他所認識多年的得力助手嗎?怎會為了利益,突然變成另一個人似的?他要的只是全心全意的忠誠,這有那麼難嗎?
古佴磕頭頓首,輕輕說道:「屬下該死,請二爺原諒。」
「說該死,倒太沉重了,四龍堡的事從此與你無關,你已不再是我們的人!」
他皺眉,扇子一揮,斷了古佴頸上掛著不離身的四龍堡令牌後,便不再說話,心灰意冷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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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別院的正中央是主花園,雖然比起四龍堡那邊小得多,但仍有一番百花爭妍的味道。
盛夏已過了一大半,此處開滿了美麗的奇花異草,露珠點綴過的花瓣更是一副天見猶憐的嬌羞模樣。
「哇,真是太美了!」望著美麗的景致,梨依由衷讚歎著。「你們府內的景色,真是一處比一處怡人,還會有別的地方比這裡更棒嗎?!」
樹蔭下,涼爽的清風撲面而來,一點也沒有酷熱難受。梨依深深吸了一大口新鮮的空氣,空氣之中夾雜著青草及泥土芳香,其中也暗藏若有似無的花朵馨香。
「四龍堡的風景比這裡更勝百倍呢!而且江南地方,有哪戶府第沒有這些玩意兒?妳不用大驚小怪啊!」
「可是……真的很宏偉,要是你們主子也在這裡就好了!」梨依不由得心情大好,沒留意自己已不小心將少女心事說溜嘴。
「原來小姐這麼偏愛二爺啊,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呢!」玉娟故意取笑這單純的小女孩。
二爺氣宇軒昂,一向身繫萬千姑娘的芳心,而且他對梨依有救命之恩,最近也在閒時常來這院子走動,梨依會對二爺有比救命恩人更多的感情,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她現在專門負責照顧梨依的生活起居,亦是梨依唯一的傾吐對象,梨依的少女情懷就算不說出口,她又哪會不清楚?
「玉娟姐,妳不要跟我開玩笑了,讓別人聽見的話有多難為情!」梨依被人戳破心事,羞紅了臉,臉蛋如同熟透的果子,頭更像是波浪鼓似的猛搖。
「行了,妳不用說,我也不說妳了!」玉娟低笑,遠遠看到同住下人房的小丫鬟向她跑來,便奇怪起來。「小梅,怎麼了?」
「玉娟姐,妳夫家的人有事來找妳,妳快點過去看!」
「我馬上去。」玉娟回頭交代道:「小姐,那我先走開一下,妳若累的話便先回房去吧!」
「好,妳趕緊去吧!」梨依目送她離開。
這些日子她都無所事事,只能喝藥、休息、努力想事情,但是卻什麼也想不起來,令她不禁灰心起來!難得她能在外邊走走,紓解身心的鬱悶,她才不捨得提早回房呢!
梨依越走越遠,一邊走一邊四處觀望,這裡極為空曠,恍如世外桃源一般,雜花生樹,更有一座座的小木房連在一起,用不去皮的松木搭成,天然雅致之外,更特意做得精緻古樸。
遍處綠茵的小草地開滿鮮花,充滿了大自然盎然的生機,最妙的是花叢間有一條小河,上面建了小石橋,假若能站在橋上聽著潺潺的流水聲,再眺望花海,簡直是世上最愜意的事。
她心念一動,在芳草地上翩翩起舞,輕哼著美妙的旋律!
小橋另一邊,遠處有一間獨立的小舍臨水而建,裡面的皇甫軒早就發現身著白底綠花羅裙的梨依闖入,可是他見到她,竟也沒有被打擾的煩躁,反而不禁為眼前的她驚艷一番。
輕柔的嗓音,令他煩躁的情緒緩和不少,就像是被絲綢撫過一般。她輕盈地舞著,烏黑及腰的長髮上草綠色的髮帶隨著微風擺動。只見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手如柔荑、輕移蓮步、顧盼生姿,所謂天仙之姿恐怕也不過如此,地上的鮮花較之也失去顏色……
一向能夠自持的他,竟情不自禁、無法自拔的看著梨依,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悄悄地萌芽……
正手舞足蹈的梨依瞄到一叢長草微微顫動著,便停下來,好奇地走上前看個究竟。她一撥開長草,赫然看見一隻受傷的兔子無助地抖動。
「天啊,你受傷了嗎?」她皺著小臉,疼惜地將小兔子抱在懷中。「不要怕,我幫你療傷好不好?」
兔子好似聽懂梨依的話,哀鳴了一下便安靜下來,不再掙扎,乖乖地躺在她的臂彎內。
「你跟家人失散了,我也是,我連自己是誰都記不起來,比你更可憐!不過我有皇甫公子,是他救了我,讓我待在這府內,否則我……他是個好人,在我記憶中他是我最喜歡的人……」梨依坐在大石塊上,跟兔子逕自說起話來。
皇甫軒怔愣住了!那無邪的單純、毫不矯揉造作的自然舉止,不正說明她真正的性情嗎?沒有虛偽、沒有謊言,這些全都可以從她不受世俗污染的清澈大眼和笑容裡瞧出真偽來!
失去記憶的梨依,彷如新生嬰兒般純潔單純。她沒有背負過去,讓她完全沒有心機、沒有顧忌、沒有猜疑,只憑她自己直接敏感的情緒去回應!
她甚至能輕易地說出「喜歡」二字,好像這是多理所當然的情感,而她最喜歡的人就是他……殊不知道她這句話帶給他多大的震撼!
「可是,我是個沒用的人,什麼都做不了,忘了事情,又回不了家,這樣麻煩的人,連我自己都討厭,更何況是皇甫公子這種什麼都好的人?」說著說著,梨依想到自己謎般的身世,便傷感起來,淚盈於睫。
當她一個人流淚之際,梨依忽聽到一個低沉卻好聽的聲音說道:「妳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裡哭?」
她嚇了一跳,想擦掉眼淚,卻又找不到擦拭之物,只好用袖子胡亂擦了幾下,正在狼狽不堪的時候,皇甫軒走上前來,遞給她一塊素淨的小方巾。
梨依詫異地直視著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皇甫軒,眼睛睜得老大,忘了要接過小方巾。
「哭的樣子不好看,快擦臉吧!」他催促著。
她怯生生的嬌柔模樣引人疼惜,無助的眼神更是引發男人的保護欲,但他不喜歡看見她哭。
聽見他的話,梨依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她心裡一陣亂跳,慢慢接過小方巾,擦掉眼淚。感受到小方巾上他所留下的味道,她感動莫名地紅了眼,眼眶裡蓄滿淚水。
「剛才妳哼歌跳舞,很美很動聽。」他微微地牽動嘴角。
他的讚美使她羞赧的面色染上一片紅霞。「我……我不知道你在……」否則她才不敢跳舞呢!
「不是好端端的?怎麼還在哭?是不是見到我之後,反而讓妳心情不好?」他望著她的大眼和水氣,憐惜的情緒徐徐湧現出來。
她不由得面色赧然,說道:「皇甫公子,你都……都看見了?我一個人出來隨便走走,看見這裡風景很好,不知不覺就亂跳起來,假如打擾了公子,那我先告辭吧!」
「別急,這裡雖然是我住的院落,但妳並沒有打擾到我,若沒事的話,進來坐吧!」皇甫軒微微一笑,出言阻止她的逃開。
不知為什麼,他很希望她能陪在他身邊,這樣會讓他心情舒暢不少。有多久他不曾好好真心對人微笑了?而今梨依卻是輕而易舉地令他從昨天開始便冷著的臉展露笑容,他真不想就這樣放她回去!
梨依遲遲沒有跟上去,噙著淚水的眼睛怔忡地看著他的背影,只覺這人週身似有淺淺光暈圈著,不由得看癡了。
「妳還杵在那兒做什麼?還不趕緊跟上來?」他回頭看了她一眼,微笑道。「兔子腿斷了,要包紮才行。」
她吃了一驚,說道:「腿斷了?那不是很痛嗎?」
「那妳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快來吧!」
「喔!」輕輕回應了一聲,她連忙小跑步追上去。
他這間小舍臨水而建,清幽別緻,她不由自主的跟著他走進去。
屋裡一片安靜,她坐在那兒,只聽見自己的呼吸聲與微風相和著。皇甫軒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拿出方巾和小樹枝,接過小兔子,熟練地先固定斷骨,然後給牠包紮腿傷。
梨依看著他細心的動作,不由得心裡一動,對他更添好感。只要有他在,無論是她還是小兔子,都能安心下來吧?而且跟他在一起,她感到很親近,就像親人之間的自在一樣。
可是,她敏銳地發現今天的他,眉宇間蘊藏淡淡輕愁,雙目淡如清水,而臉上神情比平日的溫和,更多了一種清冷。
發生了什麼事,讓他有了這種表情?她一直以為沒有什麼事情能難倒他的,但看來並不是吧?
「你不開心嗎?」她直覺地問。
這一句話讓皇甫軒渾身一震!她竟然留意到他的心情?「妳在意我心裡不開心嗎?」
「沒有你,恐怕我早就不明不白地在西湖邊昏睡至死了,你對我那麼的重要,我豈會不在意你?」梨依直勾勾地望著他的眼,點點頭。
「真是傻丫頭啊!」他打量她略顯蒼白的臉頰上出現的微微紅暈,低低的哼笑了一聲。
她的坦率純真,令他深深被撼動!他多想抱著她的身子,告訴她,他的感情因她而沉陷深溺!
或許他表面總是笑看人生百態,在他手上沒什麼事能難得倒他,但就因為他生性淡薄,一旦他認定了一個人或一件事,投入了信任和感情,便有無比的執著,不容別人去破壞。
所以當他知道被古佴背叛後,他有多心灰意冷啊!一個跟隨他多年的屬下,可以一聲不響地倒戈相向,這些年來的相知相守,算些什麼?假如過去的記憶只是換來現在被背叛的傷痛,他寧願要一個沒有過去牽絆,沒有心機目的,只有單純真心的人!
他是四龍堡的二當家,他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不是一個善於逢迎、面面俱到、八面玲瓏的女人,而是一個能無條件向著自己,跟他分享喜怒哀樂,為了他的一切而憂心的小人兒!
他多渴望擁有這樣的女人,而這個一直在意識中潛伏的女人,原來上天早已給了他——就是梨依吧?
梨依不解他的眼神為何有了改變,但她並不排斥這種帶點灼人的神色,反倒渾身羞燙,不敢與他面對面的相互凝望,深怕精明的他會看穿她內心對他的情意。她緩緩走出屋外,漫步在花樹簇擁的小徑上。
「妳別只說我,妳呢?究竟為了什麼事哭?該不會是心痛兔子吧?」其實耳力甚好的皇甫軒,早就聽到她對兔子說的話,但他不希望她將他當成外人,希望她能對他坦承自己內心所想。
「我只是覺得自己很沒用。」她歎一口氣。「快兩個月了,我卻一點記憶都沒有想起來!」她喜歡他,但萬一自己真是個配不上他的壞女人,那她該怎麼辦?是不是該早一點恢復記憶,早一點對他死了這個心?!
「我上次不是說過,這事急不來嗎?妳越急越會阻礙復原進展。」他定定望著原該清靈動人,現在卻愁眉不展的她,英眉微微一斂。「而且,妳真的想不起來也無所謂。」
梨依怔怔的聽著,似乎都聽清楚了,又彷彿什麼都沒聽進去。他說什麼?她記不起也無所謂?真的嗎?
「瞧妳又發怔了,怎樣,想看些特別的東西嗎?看雪好不好?」皇甫軒彎身看著她。
每次看見梨依為了自己的事而煩惱的表情,他就會覺得胸口脹悶,現在他只想博得紅顏一笑而已。
「現在是夏天,離冬天還遠呢,何來的雪?」她噗嗤笑出聲。
「想看的話,我就給妳看。要不要看?」他扯起嘴角,靠近她的耳邊,聲音低的幾乎聽不見。
「要……」她很喜歡他這樣對她,好像她對他也有一定份量一樣。
他俯身拾起一粒石子,輕輕擲向樹梢,霎時間,片片花瓣繽紛落下,宛若皓雪紛飛,攜著清香將兩人團團圍住。
「好美!」她興奮地笑叫著。「你真厲害!」
「才一點事情妳就高興成這樣子?」看著她歡喜的笑容,他的表情也變得柔和起來。
他的心原來早就強烈地被她的清純美麗所吸引,她身上有一種皇甫軒生命中缺少的東西,那就是單純的喜樂和熱情。她為他帶來了這兩種人生該與生俱來、卻常常失落在殘酷現實世界的東西,用她的嬌美及溫柔融化了他的心,用她的笑容及包容讓他重新感受人生的美好。
「可是真的好像下雪一樣漂亮嘛!」梨依閉了眼,感覺花瓣一片一片輕輕落在臉上。花瓣不會冰冷,也不會融化,比真正的白雪來得實在,也少了一股蕭條的傷感!
她睜開眼時,看到他眸子裡竟滿是溺愛的光芒,才發現自己和他離得那麼近,不覺有些羞窘,連忙退了幾步,腳踩到池邊,整個身子失去平衡往後倒!
皇甫軒向前一步,及時伸出手臂攬住她的腰,可是她驚魂未定,雙手反射性地亂抓亂揮,她用力地推開他,他卻緊緊摟住她,使兩人在還沒明白過來時,便雙雙滑落圍繞小舍的池水中!
「啊!」她緊緊抱住他的腰際。「救命,我不懂水性!」
「放心,這裡水不深,不會淹死的!」他掂腳站直,整個頭露出水面,看來這池水似乎沒那麼危險。
「可是我還是怕!」她只有到皇甫軒肩膀的高度,整個人沉下去的話也觸不到水底。
「那妳好好摟著我,就不用怕了。」他教她冷靜一點,不要連淺水的小池都害怕。
梨依馬上照辦,緊緊摟著高大英挺的皇甫軒,頭緊靠在他的肩上,將他當成是救命的浮木。
他嘴角的笑意忽地濃了,看見她那一雙茫然無助又透著信賴的眼眸,便問:「妳會一直信任我、依賴我?」
「會啊!」她的命是他救的,現在他更是她唯一的「生機」,她當然信任他、依賴他啊!
「那妳說喜歡我,是真的嗎?」他嘎啞地低語,讓她徹底沉淪在他所布下的情網之中。
「你……」她呼吸一窒,心跳也停了一拍,猛地抬起頭來,卻看進那一雙充滿情意的眼睛,就像被捲進漩渦一樣,再也掙扎不開。
她被他摟住,兩人從未如此親近,彼此的輪廓也從未如此清晰,就連呼吸也變得十分真切。
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就連呼吸也不太順暢,聞著他身上的氣息,她心中有了更多蕩漾的感覺,更捨不得離開他的懷抱!
「妳親口說的,不能耍賴不認。」他的嘴唇輕刷過她的,在她柔軟香甜的朱唇上輕啄了一下,這才抬起頭對她微笑。
她嚇得幾乎昏在他懷中,心臟失控的猛跳,一下一下的,跳動清晰得如同在耳邊。
微風輕拂著他們,將他熱燙的氣息吹拂過來,團團的將她包圍,讓她有些許的眩暈,無力的癱軟在他的懷中,意識迷失在這柔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