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曉蘭毫不考慮的說:「只要沒愛滋病,長得像豬頭我都願意。」
「可是你跟他沒感情。」小歡急忙說道。
「男人跟你有感情,上床還肯付錢啊?那他的腦袋大概秀逗了。」曉蘭一副經驗老到的樣子。「現在的男人多精啊!甜言蜜語的騙你說他愛你,唯一的好處就是跟他上床免費,不過哪個男人願意花幾百萬買女人一晚啊?幾百萬,買一輩子都夠了!」
「可是這樣出賣自己的rou體是很不道德的事情。」小歡把頭垂得低低的。
「是啊,如果對方結過婚的話,那就得小心不要被他老婆抓到,要是對方單身,那就太好了,說不定還會麻雀變鳳凰呢!」
「是嗎?」小歡經過這幾天,也深深的覺得憑她一個弱女子,想在這個社會生存真是件難事,如果用她的女色可以解決目前的困境,她為什麼不試試呢?
「夏姐,其實那天你跟林紫歆說的話,我在門口聽到一些……」
小歡望著她,兩頰迅速的紅了起來。「你要給我什麼建議呢?」
「紀羽長得又酷又帥,多少女孩子想跟他吃頓飯都是夢想呢!」
「我知道他帥,可是他居然開價來買我?太沒人格了!」小歡嘟著嘴。
「也許他是想幫你忙。」曉蘭從抽屜裡取出幾張貼紙:「夏姐,這些貼紙可以印在皮膚上,看起來就像刺過青一樣。」
「那幹嘛!?」
「送你,也許你用得到。」
小歡腦筋一轉,雙眼又發出了希望的光芒;紀羽派林紫歆來傳達消息,但可沒說過夜就要陪他上床,更沒說服務不周要退貨。唉!到這般山窮水盡的地步,情非得已,只好……
到了星期六,小歡從曉蘭送她的貼紙裡選出黑色骷髏頭、眼鏡蛇、毒蜘蛛等恐怖的圖案印在自己身上。
「曉蘭,我是不是應該有意無意的跟紀羽透露,我和義大利的黑手黨有點交情?」
「真的嗎?」
「當然是假的!」小歡睨了她一眼,平日看她就不夠聰明,今天怎麼變得更遲鈍了。
曉蘭打開桌上的一個袋子,尖聲怪叫道:「夏姐,你好敬業喔!居然還買了一套新內衣,哇,還是『雅築』的調整型哩!」
小歡一把搶過她的裝備,「你懂什麼?這套內衣穿起來,就跟穿了盔甲在身上一樣。」
單說這腰夾上的一排扣環就有八個,再加上塑身功能強大的束褲,就連她自己穿脫也需使出吃奶的力氣才行。
晚上,紀羽的司機依約前來接她,她直接被送進紀羽在別館訂下的房間。
紀羽不在房內,而Waiter直接送了晚餐進來,有精緻的總匯三明治、水果沙拉、果汁、葡萄酒等。
小歡雖是飢腸轆轆,但又疑心食物中會不會讓紀羽下了安眠藥或春藥……當她在電視機前枯坐兩個小時後,紀羽終於回來了。
「不好意思,跟我的助手談點事情,讓你久等了。」紀羽邊開門邊道歉。
小歡從陽台外進來,紀羽望著她,簡直呆了。
她換上他送的大紅色緊身禮服,腰細腿長,肌膚白裡透紅,在鮮艷的衣服襯托下,彷彿一朵剛在清晨綻放的玫瑰。
小歡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怎麼了?」紀羽走近她身邊,看見她□的手臂上有一個黑色的骷髏圖案。「我只看過女孩子在身上刺玫瑰、蝴蝶、心、或者是愛人的名字,你的品味倒是很特殊。」
小歡盯著他,心想紀羽這個色鬼,枉費生得英俊瀟灑,原來盡做這種下流勾當。
「來這兒的目的,我想紫歆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
「陪你過一夜,你替我付清遺產稅的錢。」小歡心不甘情不願的說。
「沒錯,這樣的條件,我想不會讓你太吃虧吧!?」紀羽笑問。
「如果我能有其他的選擇,我一定不會答應這麼齷齪的交易。」小歡全身顫抖了一下。
紀羽忽然沉下臉:「我不強迫你,再給你一分鐘的時間考慮。」
小歡重重的坐在床上,「不用考慮了,我已經沒有辦法可想。」
「與其愁眉苦臉的跟我大眼瞪小眼,何不開心的過完這個難得的週末呢?」
無論紀羽的語氣多麼溫和,表情多麼誠懇,小歡就是認定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
「我今天晚上雖然想好好的休息,可是偏偏有好幾份企劃案等著我看,」紀羽從公事包裡拿出一大疊公文:「時間也不早了,你可以卸妝、洗個澡,然後休息。」
小歡像死魚般的躺在床中央。「我可以不卸妝、不洗澡嗎?」
紀羽聳聳肩:「隨便。」他在桌前開始專心的審視起他的企劃書。
小歡發現他半晌沒有動靜,便耐不住性子的問:「喂,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我是要你來陪我過夜的,有什麼不對嗎?」紀羽頭也不抬的說。
小歡盯著桌上的三明治問:「這些東西是你點的嗎?」
「聽說你沒吃晚飯,特別叫給你吃的,沒想到你正在節食。」紀羽說著便拿了一塊三明治,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其實,我平常是有吃消夜的習慣……」小歡第一次嘗到飢餓難耐的痛苦。
紀羽看看手錶:「這個時候吃消夜會不會早了點?」
「好像是早了點,那我就先把這份晚餐吃掉再吃消夜好了。」小歡動手拿沙拉。
紀羽卻問:「這裡的餐廳晚上有供應消夜,要不要……」
「不要!」小歡馬上清楚的拒絕:「萬一被人發現我們倆三更半夜在一起,那我豈不是名譽掃地!?」
「我跟你男未婚、女未嫁,兩情相悅,有何不可?」
小歡很不愉快的說:「誰跟你兩情相悅啊!」
「那就算我沒說好了。」紀羽低頭,繼續埋首於他的企劃案之中。
這個夜晚對林紫歆來說,無疑是痛苦而漫長的。她獨自在酒吧裡喝酒,情緒壞到無以復加。
「紫歆,真巧,居然在這裡遇見你。」
紫歆抬起頭,一見是Sam,他跟一位雜誌社的記者朋友過來喝酒。
「沒想到會遇到你,今天真是……真是巧啊!」Sam樂得嘴巴都合不攏:「這位是我朋友小何,也是記者。」
「幸會!」紫歆已有些醉意。
小何認出她是紀羽的得力助手,「林小姐,聽說你們老闆今天到鴻禧別館度假去了,難怪你能忙裡偷閒。」
「你的消息可真靈通。」紫歆又啜了一口酒,她憂鬱而哀怨的說:「本來我也會去的,可是怕破壞了他跟夏小歡的氣氛,所以我才自己來這喝酒。」
「夏小歡?」Sam和小何對這號人物毫無印象。
「說穿了還不是高級妓女嗎?不過她大概是全世界最貴的女人了,因為她陪紀先生一晚,紀先生就答應幫她把遺產稅繳掉……」
紫歆滔滔不絕的訴說著心裡的愁緒,Sam發現她醉了,忙阻止她繼續胡言亂語。
「紫歆,我送你回家好嗎?」
「你不是一直要約我嗎?」紫歆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今天的機會很難得啊!」
「我知道,不過你喝醉了,而且看起來心情好像不怎麼好。」Sam嗅到紫歆長髮上淡淡的香水味,他又吸了一口氣,只覺渾身熱血沸騰。
「我的心情好不好,你在乎嗎?」紫歆把Sam當作紀羽了。
「啊?」Sam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小何。
小何笑著說:「我先走了。」
Sam當然明白小何的意思,但他可不打算趁人之危。
「紫歆,我先送你回去吧!」他付了帳,半拖半抱的把紫歆弄進自己的車裡。「你家在哪?」
「大直。」紫歆的心情複雜而苦悶,「Sam,你有沒有暗戀過一個人……」
Sam看了她一眼,「沒有,我想要什麼就去爭取,我知道好運不會從天上掉下來。」
「是嗎?」紫歆的語氣有些不以為然。
「也許不一定會有結果,但是不到最後關頭,我是不會輕言放棄的。」Sam認為紫歆是在暗示他追求她的事。
「什麼是最後關頭呢?」
「那當然是對方結婚了。」
煦煦的陽光透過白紗窗簾照了進來,小歡在晨曦中甦醒,驚覺昨夜的一場桃色交易竟然什麼事都不曾發生。
紀羽還在,他躺在沙發裡,胸口壓著一份厚厚的企劃書。
小歡跳下床來,躡手躡腳的到浴室梳洗,她對著洗臉台前的鏡子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心中思忖,不知該不該叫醒紀羽,難不成共宿一夜,她還要擇期請款嗎!?
不過等她從浴室裡出來時,紀羽已經在窗台邊喝咖啡了。
「睡得好嗎?」紀羽問。
「嗯,還好。」小歡注意到他的兩眼泛著一些血絲,想必他昨夜睡得並不安穩。
「陪我吃早餐好嗎?」
「好。」小歡忍不住又問:「吃過早餐以後,是不是我們的交易就算結束了?」
「是!」紀羽回答得很乾脆。
「……」小歡一臉難以置信。她心想,這傢伙難道腦筋秀逗了?
「等我一下。」紀羽進了浴室盥洗。
小歡擔心他會不會是想在早晨對她非禮,於是開了房門,站在門口等他。紀羽出來後也無特別的表示,只將昨晚看的企劃案收進公事包裡。
「走吧!」
「喔!」小歡看著他鎖上房門。「等一會兒,你還會進來嗎?」
「怎麼,對這裡依依不捨?」紀羽的眼神裡帶著戲謔。
「我只是想確定我是不是已經逃脫魔窟了。」
「魔窟?」紀羽啞然失笑:「這麼美的地方居然被你形容成魔窟!?」
「這地方是美,但也要有心情欣賞啊!」
「我知道你昨天一晚都心驚肉跳的,Sorry!」紀羽從西裝口袋裡掏出準備好的支票給她,「希望這張支票能讓你壓壓驚。」
小歡接過寫著鉅額款項的現金票時,情緒起伏有如波濤洶湧。「紀先生,我不能收你這個錢。」
「這是你應得的,你陪了我一夜。」
「可是,你連我的一根頭髮都沒有碰過。」天啊!自己在說些什麼啊!?
紀羽無言的注視著她,良久才說:「對我喜歡的女人而言,這樣已經夠了。」
小歡的雙眼忽然蓄滿了感激的淚水,想起父親過世後,她倍嘗世態炎涼,內心的煎熬已使她無力負荷,對於紀羽,反倒覺得自己是小人之心,辜負他一番美意。她踮起腳尖,飛快的在紀羽的唇上留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