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上班。」
趙孟澤咬牙切齒的瞪著眼前倔強的臉蛋,怒濤不必言語就能讓人一眼瞭然,更可讓人不寒而慄,但偏偏對於眼前的他無動於衷的女子無路用。
「我不准!」他霸道的瞪著她。
席馥蕾根本沒理他,逕自以獨腳站立在鏡子面前整飭著裝。
見她依然我行我素的沒理他,趙孟澤生氣的走到她身邊,將她扳正面向自己,然後吼道:「我不准,你聽到沒有?」
「聽到了,但我還是要去。」
「你……」面紅耳赤的他已經有腦溢血的傾向。
「最近公司是非常時期,不能隨便說請假就請假,而且我人又好端端的沒事,幹麼不去上班。」她打斷他,平靜的說。
「沒事?昨晚昏倒的人是誰?誰的腳又裹得像團棉被?你敢跟我說你好端端的沒事?!」趙孟澤火大的朝她吼道。
明明昨天晚上的她還嬌傻得可愛,今天卻變得固執得可恨,也不想想自己昨天才昏倒,今天就急著去上班,趕投胎也不是這種趕法嘛!這女人真是存心要氣死他的,可是明知如此,他卻偏偏還讓她的奸計得逞,把自己氣得火冒三丈,真是天殺的!
「以前種種譬如昨日死,現在的我是好端端的呀!」席馥蕾聳聳肩對他說,無視他臉上的狂風暴雨在他頰上輕吻一下,「好啦!我要去上班了,晚上再見。」
「席馥蕾,你要氣死我是不是?」趙孟澤氣得沒注意到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他攔腰將準備離去的她抱個滿懷,低下頭咬牙迸出聲。
「我說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實在不能隨便請假,更何況我現在既不頭痛又不頭昏,受傷包裹的部分是腳又不是手,我沒理由不去上班呀!」她非常正經的向他解釋,隨後理性的撥開他鉗制自己的雙手,「好了,放開我,別鬧了,再鬧下去我可真的要遲到了。」
「別鬧了?你竟然叫我別鬧了?」他不可置信的怒視她,隨後義憤填膺的咆哮出聲,「你真該死!生病的人是你,受傷的人也是你,我不肯讓你去上班是為了你好,而你竟然還叫我別鬧了?!天殺的!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呀?而你卻叫我別鬧了?別
鬧了!」
「你不要發這麼大的脾氣好不好?」席馥蕾皺眉看著他,「生病的人是我,受傷的人也是我,我當然知道自己現在的能耐,所以我才會想去上班呀!如果我真的病得那麼重的話,我還會想去上班嗎?當然不會。我就是覺得一切都很好,沒什麼問題我才敢去上班嘛!你就不要這樣杞人憂天、小題大做好嗎?」
「杞人憂天?小題大做?」趙孟澤咬牙切齒的低吼,不相信她竟會說出這種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話來,瞪了她好久,他怒然轉頭離去,「好,隨便你,要不要去上班都隨便你,我不會再多管閒事了!」
看著他狂暴的甩門離去,席馥蕾的心猝然悸動了起來,擔心他會這麼離去從此就不再理她,而這種感覺讓她不由自主地顫動想哭,但她卻是拚命的搖頭甩掉那陌生的感受,強迫自己不要在意他,然後一拐一拐的走出門坐電梯至停車場。
席馥蕾才跨出電梯走沒幾步,就被急速開過眼前的轎車嚇得連退兩步,腳踝遽然傳來的劇烈痛楚讓她不由自主地呻吟出聲,身後倏地傳來的巨吼卻讓她忘了痛楚露出了笑容,他畢竟還是關心她的。
「天殺的,你就不能小心一點嗎?」忙不迭的扶住立足不穩的她,趙孟澤怒氣沖沖對她狂吼,面無血色的臉龐卻是擔憂不已的神情。
趙孟澤火冒三丈的衝出席馥蕾家門後,直接坐電梯下日樓往向樓走去,然而他腦中卻不斷浮現著昨晚的一切,她受傷的腳、她蒼白的臉,和那有些迷惑卻是含羞帶怯的表情,天殺的,那個女人到底在自己身上下了什麼蠱,讓他想甩都甩不掉她,滿腦子就是跟著她轉。向樓電梯停在五樓,趙孟澤遲疑了一秒伸手按了一下關的按鈕,他到底還是無法丟下抱病在身的她。
來不及按往上的鈕,就見日樓的電梯數字由1轉為Bl,他沒有遲疑的由另一端的樓梯衝下去,因為他敢打包票保證樓下走出電梯的人會是席馥蕾,相處這些日子來他已經非常瞭解她是那種分秒必爭的人。果真,他一衝出樓梯口就見到她,而讓他心臟差點沒跳出來的卻是她走路不看路,險些遭車撞的事實。
「你是不是活膩了?走路竟然不看路,你到底在想什麼?是不是想把我嚇死,還是打算氣死我?如果是的話,我告訴你,你的目的達到了!你最好給我停止這些愚蠢的舉動,你聽到沒有?聽到沒有?!」他失控的朝她咆哮,雙手更是緊抓著她的肩膀用力搖晃著。
「你下來這兒是打算送我到公司嗎?」沒理他瘋狗般的狂叫,席馥蕾壓抑下心中的狂喜,揚起期待的笑臉望著他。
「你就是存心要氣死我對不對?」趙孟澤瞪著她。
「開車送我到公司好不好?你放心讓我帶著腳傷獨自開車去上班嗎?說不定我會因為突然的劇痛而發生
意外,出車禍……」席馥蕾天真無邪的說著,其實以她二十八歲精幹的女秘書身份,跟「天真無邪」四個字根本就扯不上關係,偏偏她現在的表情就只能用「天真無邪」四個字來形容,可見現在的她有多反常。
「天殺的。你就是不肯聽我的話對不對?」他忿忿不平的打斷她。
「你還是不答應送我去上班呀?那我還是自己開車去好了。」低垂下熱烈的臉,她失望的說。
「你……」
「好啦!我保證一定小心,不去撞人、撞車、撞牆壁,但是如果別人來撞我的話,我就無能為力了……」
「該死!」趙孟澤再也忍不住大聲詛咒。
「你今天早上的脾氣真的很不好哦!是不是因為昨天晚上照顧我沒睡好的關係?」席馥蕾很無辜的看著他,對於他的大聲咆哮只是輕皺了下眉,然後以「天真」的關心說:「你快回家去補眠,我會小心開車盡量不讓自己出車禍的。」說完,她朝他揮揮手往自己停車位走去,雙手更是忙著將皮包內的鑰匙翻出,準備開車門。
趙盂澤生平第一次氣得說不出話來,以往最會惹他生氣的楚國豪都不曾有過這種紀錄,偏偏眼前這個女人平平淡淡的兩、三句話就可以把自己氣得抓狂,難道她真是上天派遣來克他的剋星不成?真令人吐血,想他「黑街教父」趙孟澤不畏強權勢力,只要他動手、開口,誰不讓他三分的?就這個女人能讓他氣得嘔血。就只有她!
看見席馥蕾順利的將車門打開準備坐進去,趙孟澤三步作兩步的走到她身邊,二話不說的搶過她手上的鑰匙,將她半推半抱的攬至車門的另一頭。
他惡狠狠的朝她命令,「上車!」
「你決定要送我去啦?」席馥蕾抬起頭看他,隨即又低下頭說:「我看你還是回家去睡覺比較好,我保證會很小心的……」
「閉嘴!」
「我真的不必你送……」
「上車!」他不苟言笑的盯著她,眼中的威脅寫得一清二楚,如果你不讓我送的話,今天你是哪裡也別想去!
「霸道。」嘟嘴嘀咕的念了一句,席馥蕾坐進他替自己打開的車門內,在他關上車門後終於忍不住的讓笑意洩漏一臉。
怎麼辦?她好像愈來愈喜歡他了耶!再這樣下去,自己想做個單身貴族的願望可能就要岌岌可危了,可是這樣一個有趣的男人若放棄,會不會太可惜了一些?
一個怒氣沖沖的說不出話來,一個滿懷心事的不想說話,就這樣,車子在寧謐中緩緩前進,不消多時席馥蕾上班的大樓已然出現在眼前。
「幾點下班?」突然間趙孟澤開口打破了寧靜。
「六點。」她知道他問這個問題一定是想來接她。
「我六點五分在這裡等你。」
「謝謝。」席馥蕾大方的回答,隨即伸手開車門下車,但他的手卻阻止了她,「怎麼了?」她揚眉問。
「小心點。」
正常人在說「小心點」這三個字時,理應是滿臉的關懷,再輕柔慎重的對所關注的人說,但這三個字一到趙孟澤口中,卻猶如罵人似的,因為他是帶著一臉的怒容朝她狂吼的叫道。
「我會的。」
席馥蕾憋著笑,正經八百的朝他點頭,卻在甩上門後讓笑容溢滿面,我的老天爺!他為什麼要這麼與眾不同呢?害得她防不勝防的在無意間遺失了自己的心,難道姻緣真是天注定,讓她想躲都躲不過嗎?
☆☆☆
「喲!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忙人終於出現了。」魏雲智誇張的揶揄聲在東廳響起,他瞇眼看著突然出現在「臥龍幫」的趙孟澤,臉上的笑容卻是歡迎的。
「看來你還不會死。」看了過度興奮的魏雲智一眼,趙孟渾沒好氣的說了一句,隨即有氣無力的一屁股窩進沙發中。
「今天怎麼有空來?前幾次找你,你都回答沒空,就連上次秦他們的聚會都聽說你沒去,最近你究竟在忙些什麼?」魏雲智將他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話當作耳邊風沒理,逕自好奇的開口詢問他的近況,這些問題可是懸置在眾兄弟心中已久的問題。
「忙著追老婆。」
「噗!」一聲,魏雲智將剛人口的茶水盡數噴出,他瞠目結舌的瞪著趙孟澤,張大的嘴巴好久好久才發出聲音,「可不可以麻煩你再說一次?」
「我說我忙著追老婆。」趙孟澤對於他誇張的反應視若無睹。
「哈,你一定在說笑。」魏雲智一臉打死他也不相信的表情,趙會主動追女人?這還真是新鮮事,但那是不可能的,更遑論追老婆了,趙一定是「飽食終日無所事事」——無聊,才會跑來找他開玩笑的。
「你看我像嗎?」趙孟澤無力的歎息。
瞪著趙孟澤異於平常的反應,魏雲智臉上的笑容猝然消失,不可置信的表情取代了原本嘲弄的神情,他還是有點無法接受這個震天價響的消息,謹慎的看著趙孟澤,再問一次,「你說的是真的,你最近真的在追老婆?」
趙孟澤點頭。
「該死了!」魏雲智興奮得叫了一聲,一臉興致勃勃的表情直盯著趙孟澤,「你一定要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突然跑出一個女人讓你想追來當老婆的?
你一定要告訴我。」他好奇死了。
「你對筱茵是一見鍾情,而且全由你主動的?」
「對。」對於他不答反問,而且問出這麼奇怪的問題,魏雲智心裡雖有些納悶卻也老實回答。
「怎麼將她娶到手的?有什麼招式步數嗎?」他突然有了生氣,挺起背脊坐正,聚精會神的看著魏雲智。
「你今天不會是特地來向我請教『追妻絕招』的吧?」魏雲智若有所思的笑問。
「我就是。」趙孟澤回得老實。
聽到趙孟澤的答案,魏雲智很想棒腹大笑,但一見他臉上正經與期待的表情,又不好狂笑出擊,以免傷了這個純情男,輕咳了一聲,以慣有的態度對他說:「趙,你不是會考慮那麼多的人,想追女人就用力去追呀!難道你真的相信有什麼『追妻絕招』這種東西?這一點也不像你。」
「我就是用力追過還追不到才會來問你,你他媽的講那麼多廢話做什麼?」可惜趙孟澤根本不領情。
「哈……」魏雲智終於決定不要憋死自己而大笑出聲,但卻笑沒幾聲就被趙盂澤所射過來如利箭的怒視打斷,「咳,其實每個女人都各有各的特質,就算我告訴你我當初是怎麼將筱茵追到手的,但那些招式步數也不見得適用在你要追的女人身上,你何不先告訴我到底什麼樣的女人,竟有幸得你青睞……不,你先告訴我你們到底是怎麼相遇的。」他滿臉興味,好奇不已。
「她到『花花公主』去包了我一夜。」趙孟澤直說。
「你在說笑?」魏雲智二度將口中的茶水噴出,但在見到趙孟澤臉上的表情時卻哄堂大笑了起來,「我的天,她還真是慧眼識英雄……呃,請繼續。」他的狂笑止於趙孟澤殺人的眼光中。
聽著趙孟澤忿忿不平的說完自己的戀愛經歷後,魏雲智的臉因強忍狂笑而變形,臉色更是憋得滿臉通紅,大有腦溢血的傾向,當然內重傷、內出血的可能性也相當高。
「要笑就笑,不要憋得那麼難過。」趙孟澤怒目相向的朝他咆哮出聲。
「哇哈哈……哈哈……哦!你是特地來害我舊傷復發的是不是?」魏雲智樂極生悲的壓著剛癒合不久的傷口哀號出聲,臉上的笑容卻身不由己的持續著。
「你結婚以後是不是被筱茵洗過腦了?行為跟以前大不相同。」瞪著他過度誇張的反應,趙孟澤忍不住皺眉。
我的本性就是如此,只是這次的事情太好笑了,讓我不由自主地露出狐狸尾巴而已,魏雲智在心裡暗忖著,但見趙孟澤苦瓜臉似的完全沒有笑意的愁容,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笑容。
「很特別的一個女人,你說她的名字叫做席馥蕾?」他開口。
「嗯。」趙孟澤點頭。
「正經八百、精明幹練、頑抗固執,有著雙重面目的女強人,卻又少根筋的把你硬當成牛郎,甚至還把你的威脅怒吼當成耳邊風,一點也不怕你?」魏雲智將剛剛由好友口中聽來的話組織了一下,說出大綱。
趙孟澤抿緊了嘴,無奈的點頭。
「那我是不是該恭喜你碰到這麼一個與眾不同的女人?」魏雲智再度笑了起來。
「魏,你少說風涼話!」他不喜歡魏的紅色幽默。
「你也不必這麼愁眉不展,其實她並不是像你說的對你沒感覺。」魏雲智告訴他。
「你又知道了?」趙孟澤根本不相信。
「光看她沒有拒絕你,讓你每天睡在她床上就知道了。」魏雲智揶揄著他說,臉上的笑容有說不出的曖昧。
「那是因為她把我當成了一個免費的牛郎,這樣穩賺不賠的事,她有什麼好拒絕?」趙孟澤忿忿不平的說,根本不知道魏雲智說的話是在揶揄他。
對趙孟澤說笑話根本就像是對牛彈琴一樣,魏雲智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哭還該笑,他實在不應該太高估趙的智力才對,畢竟牛牽到北京還是牛,兄弟那麼多年了,自己該很瞭解趙的個性了才對,竟還不信邪的想揶揄趙,真是太浪費自己的口水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用男人的眼光來看整件事情?」見趙孟澤忿忿不平的神情,他不得不苦口婆心的開口,「請你記得你那個席馥蕾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是個有知識、有學問的女人好嗎?你不是說那一夜是她的第一次嗎?她怎麼可能會為了『性』事每天讓你上床,更何況每次主動攻擊的人是你不是她,你腦筋可不可以清楚一點?」他大翻白眼的盯視趙孟澤。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不是有句話叫做食髓知味嗎?雖然每次都是我起的頭,但她也很投入,從來沒有拒絕過我。」他撇嘴道。
「你什麼時候變得會鑽牛角尖了?」魏雲智無力的歎息,眼前這個男人真是那個做事阿莎力的趙孟澤嗎?他有點懷疑。
趙孟澤抿緊嘴不講話,神情有些像無理取鬧的小孩,但很可憐。
「好吧!讓我們換個方向說。」魏雲智理智的對他說,「不過你先告訴我今天早上她的表情、態度,在你覺得,她是否跟以前有所不同?」
「不同?除了更固執、更倔強之外,哪有什麼不同的?女人心海底針。」他沒好氣的說,臉上的表情因想到那時的席馥蕾而氣得有些牙癢癢的。
「趙,我真懷疑她怎麼能忍受你,甚至漸漸開始喜歡上你、愛上你,你這個粗枝大葉、粗手粗腳,動不動就亂吼亂叫的大老粗……」魏雲智放棄的歎息。
「你欠扁是不是?我可不是來聽你數落我的缺點
的!」趙孟澤冒火的雙眼死瞪著他。
「我只是實話實說。」
「天殺的!魏雲智你什麼時候變得跟楚國豪一樣討人厭了!」狠狠的瞪了好友一眼,趙孟澤決定還是自己想辦法追席馥蕾。
「趙,你要去哪兒?」見他起身,魏雲智詫異的揚聲問,「你要聽的重點我都還沒說到哩!」
「你要再敢說一句廢話試試看。」雖然決定自力救濟,但他還是忍不住停下腳步,沒辦法,他真的想聽聽「黑街教父」中最有智慧的魏雲智給他的建議。
「放心,這句話絕對不是廢話。」魏雲智笑得賊賊的,「既然她肯讓你上床,那麼你何不努力些讓她懷孕,等生米一煮成熟飯,那麼要逼她和你結婚就絕非難事……」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謝了……啊!糟了,都已經那麼晚了,我有事先走了,魏,我們下次再聊。」趙孟澤一聽到好友說的話,就像中了頭獎似的跳了起來的往外衝,他怎麼會忘掉要去接席馥蕾的事?!這下糟了,二十分鐘之內自己是絕對趕不到那兒的,希望她別準時下樓等他呀!
瞪著趙孟澤急如星火離開的方向,魏雲智張大的嘴巴好久好久還闔不上,老天,自己只是開個玩笑糗糗他,怎麼知道他竟然當真。
「哈哈……哈哈……」魏雲智控制不了的大笑著。
生米煮成熟飯?可憐的席馥蕾,她忍受得了日也操夜也操的生活嗎?老天保佑她。
☆☆☆
六點五分,怕讓趙孟澤久等,席馥蕾破天荒的在下班鐘響起後就開始收拾桌面,在眾人詫異的目送下快速離開辦公室往外衝,然而站在大樓外揮別比自己晚下樓的同事,一個、兩個、三個,直到該走前門的人都走光後,她臉上的笑容早就掛不住了,可惡的趙孟澤,竟敢給她遲到!
然而六點十分、二十分到三十分,席馥蕾的臉龐由怒不可遏轉為憂心忡忡,他該不會發生什麼意外吧?她擔心的想,雙眼更是左右張望著,盼望下一秒鐘他就會出現跟前。
一輛車停在她前方,她並沒有特別注意,直到車上下來了一個男人,對著她說話,「嗨,小姐你在等人嗎?」
席馥蕾沒有回答,因為她根本不認識那個男人,她往後退了一步,那名男人卻突然伸出手一把將她抱住,往車子裡塞。
「你們幹什麼!」席馥蕾失聲驚叫,下意識的掙扎著,但女人的力氣總是抵不過男人,更何況她的左腳還受著傷。
「你們想幹什麼,放開我!放開……」她的嘴巴被摀住,席馥蕾聞到的是那男人手上噁心的汗臭味與煙草味。
老天爺,他們想做什麼?他們會不會抓錯人了?為什麼沒有人看見她被綁架?為什麼沒有人聽到她的叫聲?他們到底捉她做什麼?難道又是為了「凱爾」的事?
她瞠大雙眼瞪著戴著墨鏡的歹徒,心裡十分明白這個可能性非常大,因為她認出了他的輪廓,眼前這個人就是昨天在公司大樓後面警告過她的那個男人。
「我想你應該認出我了對嗎?」他傾近身不懷好意的露出陰森森的笑容,「我已經警告過你放棄『凱爾』你卻不聽,現在你就別怪我們心狠手辣了,萬能的席秘書。」
到底是誰這麼卑鄙無恥,用這種下流的手段來搶生意?席馥蕾的眼中有著明顯的問號,而對方好像也看出來了,因為他再度開口。
「你該知道是誰主使我們這樣做的?當然是錢伯嘍,你沒聽說過有錢能使鬼推磨嗎?」他笑得甚是得意。
你們究竟想把我怎麼樣?席馥蕾再度用眼神問道。
「別緊張,我們不會殺了你的,頂多只是把你關到讓我的僱主得到『凱爾』這個標,或者想辦法讓你精神崩潰無法再去參與『凱爾』的競標而已,你覺得這兩個點子哪一個比較好呢?」他在她耳邊低語著。
席馥蕾嚥了一下口水,第一次讓懼怕凌駕她鎮定的表面。
「知道怕了吧?誰教你當時不聽警告,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他冷笑一聲說。
誰來救她,趙孟澤會知道她被綁架而來救她嗎?可是他又怎麼知道要到哪裡救她?
車子由平穩前進變成了顛簸前進,她看著四周由高樓大廈轉為磚牆平房,最後變成了雜草樹林,老天爺,他們究竟要帶她到哪裡去?
「老大,後面有一輛車從剛才就一直跟著我們。」開車的男人突然說。
「媽的,你為什麼不早說?」她身旁的男人回頭看了一眼,生氣得詛咒出聲。
「我以為他只是剛好跟我們同路,沒想到我們進入山中他還一直跟著。」開車的男人有些膽怯的解釋。
「他是誰?你有請保鑣保護你是不是?」男人咬牙切齒的在她耳邊低語,「有沒有?」抓著她反剪的雙手,他用力的拉扯了一下,扭痛讓她倒抽了一口氣。「說!」他威脅著她。
席馥蕾搖搖頭,隨即又點點頭,她希望身後那輛車真的是來救她的,如果不是的話,那麼騙騙他們,至少可以讓他們多一份顧忌,而自己也將會多一份逃跑的機會,所以她用力的點頭。
「媽的!」男人大聲詛咒著,不知由哪裡變出一條繩子將她緊緊捆綁,還拿了條毛巾塞住她嘴巴,不讓她說話。「停車。」他命令道。
車子在緊急煞車中停了下來,男人粗暴的將席馥蕾拉下車,兩人一左一右的挾持著她,站在後方車子照過來的車燈下,這時她才真正看到追蹤他們的車子竟是她的車,而由車上下來的男人不是趙孟澤,還會有誰?
老天爺,你果真聽到我的祈禱了——她目不轉睛的看著趙孟澤。
「你是誰?我勸你少管閒事。」
「放開她。」趙孟澤冷峻的看著他,開口一字一頓的說,聲音冷酷無情,語氣令人不寒而慄。
「你是誰?為什麼要我聽你的?」男人的聲音不再張狂,反而有些顫抖,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眼前的男人他就不由自主地戰慄起來。
「我再說一次,放開她。」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男人下意識將席馥蕾拉扯到自己前方,像是這樣就能嚇阻趙孟澤身上發出的可怕力量。
席馥營被突然的扯動而二度扭傷了腳踝,她因抽痛而倒抽了一口氣,秀眉更是不由自主地皺在一塊,別人沒注意,趙孟澤卻不可能沒注意到她痛苦的表情。
倏地,只聽見一聲巨吼,席馥蕾的身子已被推到趙孟澤身後,待她回過身時,就見兩個曲身瑟縮在地的男人,正忍受趙孟澤冷酷無情的踢打,哀號出聲。綁手封口的她根本無力阻止他發瘋似的行為,只能乾著急的站在他看得見的地方對他猛搖頭,他再這樣打下去會打死人的呀!
趙孟澤並不是沒看見席馥蕾心急如焚得繞著他轉,也知道她是想阻止自己對地上那兩個人渣的踢打,但是他就是不想停手,至少沒打到他們兩人七孔流血、半身不遂,他是停不了手,誰教他們誰不好惹,偏偏對到他趙孟澤的女人頭上來,還對她粗手粗腳弄痛了她,他們根本是罪該萬死!踢他們幾下又算得了什麼。
看著他瘋狂的舉動,席馥蕾急得像只熱鍋上的螞蟻,眼淚差一點就要奪眶而出,她真的不希望他為自己犯下殺人罪呀!可是她該怎麼做才能讓他住手呢?她該怎麼做呢?
然而不必等她做什麼趙孟澤就自動停了手,只因為他看見她一臉要哭的樣子。
「怎麼了?」輕柔的替她解開封口與綁手的束縛,他關心的將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沒發現其他的外傷後才問:「你沒事吧?」
「他們沒死吧?」嘴巴一得到自由,席馥蕾衝口而出的就是這句話。
「腳很痛嗎?我帶你去看醫生。」趙孟澤沒有回答她,卻一把將她抱起往車子方向走去。
「他們沒死吧?」席馥蕾問著同樣的問題,執著的表情說明了得不到答案誓不甘休的倔強,她等著他的回答。
「我希望他們死。」陰狠的一撇嘴角,趙孟澤冷酷無情的說。
他的答案讓席馥蕾懸浮半空的心終於落了地,但當他將自己放入車中,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時,她忍不住開口,「你打算這樣丟下他們?他們這樣到明天早上會死的。」
「死了最好。」趙孟澤根本不理他們的死活,他冷言冷語的說了一句,隨即踩足油門駕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