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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情王子 第一章 作者:子紋
    休瓦將護目鏡給戴好,從高處以相當快的速度滑下,他喜歡這種刺激的感覺,他感到冷風吹過他的雙頰。

    正確點來說,假期應該是明天才開始,不過他自作主張的放自己一天假,這是個滑雪勝地,不過假日的人潮卻很嚇人。

    他走了十幾分鐘的路,才繞到比較少人的山背,來回好幾趟,不知不覺中,天色已經有點昏暗,再滑一趟,他便決定結束今日的活動。

    他以高超的技巧閃過了幾個障礙物,速度飛快,心情也在不自覺中放鬆,但卻在他樂在其中之際,一團紅色的東西冒了出來,他一驚連忙一閃,卻重心不穩的摔倒,還倒楣的撞上一旁的障礙物。

    休瓦痛得詛咒了一聲,這該是滑雪專用的場地,平常應該是淨空的,此刻卻發生這種該死的事。他忍住腿部的痛處,將護目鏡拔開丟在一旁,氣憤的轉頭看著紅色的身影。令他驚訝的,那團小紅球竟然是個不過三、四歲的孩子,此刻的她,還不顧危險,玩雪玩得不亦樂乎,小小的身軀不穩的走在雪地上。

    「真是該死。」他強忍著腿部的不適,吃力的站起身。

    原本不想理會她,但又擔心待會兒有人順著險坡下滑,這小鬼若被撞上,不死也剩半條命了。

    他咬緊牙關,緩緩的朝那團小紅球接近,然後一把抱住她,將她抱到安全的角落。不過顯然他的好心並不受她的感激,她玩得正興起,竟然被拖走,脾氣大壞的嚎啕大哭。

    「你這個小鬼,給我閉嘴。」休瓦痛得額頭上冒著冷汗,他一向不喜歡孩子,因為他覺得他們又髒又吵,「我救了你一命,你該感激我。」

    她置若罔聞,還是哭個不停,小小的鼻子和雙頰紅通通的,彷彿被人欺負得很慘似「真見鬼了!不知道是哪來的野孩子。」不再理會她,休瓦吃力的用滑雪杖支撐自己絕大部份的體重,他不指望這個笨孩子可以去幫他求救,他還是自力救濟來的實際。他一拐一拐的走在雪地上。

    因為期盼有個不受打擾的滑雪時光,所以他特地避開人群,找到這個人煙較少的山背,沒想到卻出了意外。他搖搖頭,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走了一段路,原本的哭聲停了,他轉過身,就見那團小紅球搖搖晃晃的站起身。看來她也打算回家了,他不打算理會她,繼續吃力的邁開步伐,但他的眼角卻不經意的發現那顆紅球竟朝著他的方向而來。

    他詛咒了聲,今天,他自認已經夠背了,對當這顆紅球的保母,他可一丁點興趣都沒有。

    休瓦下意識的加快自己的腳步,但卻因為腿部受傷,根本走不快,這似乎也注定甩不開她的命運。

    「爸爸!」她突然一躍,抱住了他的雙腳。

    她突如其來的重量,再次讓他在雪地上跌了個狗吃屎。

    「喔,shit!」休瓦用雙臂撐起自己的身體,用力的將黏在他臉上冰冷的雪抹去。他迷人的金棕色雙眸,冒火的緊盯著緊攀著他大腿不放的小鬼,有股想掐死她的衝動。

    格羅的皇族幾乎清一色擁有傲人的容貌,他具有吸引人的男性化五官,一頭柔軟的金棕色髮絲,還有幾乎令所有女人無法抗拒的金棕色眼睛,不過此刻,他可萬萬不希望自己出色的外表將這個小給給迷住了。

    「爸爸!」她用著不甚標準的德語喚他。

    「我不是你爸爸,小鬼!」休瓦伸出手,硬生生的將她的手給拉開,「我不知道你爸爸在哪裡,不過我肯定他很快會找到你,如果你現在跟我走,你就真的看不到你爸爸了。」

    「爸爸。」

    他的話似乎沒辦法傳到這個小鬼的人腦,他這輩子還沒那麼倒楣過,「我不是你爸爸。」

    「爸爸!」她還是堅持己見。

    「該死!」她一聲聲的爸爸,喚得他的太陽穴隱隱作痛。「好吧!」他牽起她,「我帶你去找你爸爸。」

    如果這是唯一一個機會使他可以順利擺脫她的糾纏的話,他將會十分樂意去做。走了十幾分鐘的路,不知不覺中,天空又飄下點點的白雲,視線不好,他吃力的牽著小女孩,忍著痛楚走在雪地上。

    一路上,休瓦聽著她嘰哩呱啦的說著德語,他無奈的對天一翻白眼,根本懶得搭理她。

    此時他心中更加肯定一點,就是小孩子又髒又吵。

    他驚訝他的母親蘇菲娜會願意生下四個孩子,不過或許男孩子比較安靜吧!他審視的看老小嘴動個不停的小女孩心想。

    遠遠的,他看到了遠處的旅客服務中心,他將她帶到那裡,打算藉由工作人員的幫助替她找她的親人。

    「妹妹,你好!我叫莉亞。你叫什麼名字?」服務人員蹲茌小女孩的面前詢問。「蒂蒂!」她喝了囗莉亞倒給她的熱可可,不甚清楚的表示。

    小紅球原來有名字,休瓦冷眼旁觀的看著兩人對答,他坐茌椅子上,接受服務中心的醫療人員替他的腳踝上藥。

    沒什麼大礙,不過就扭了一下,不過現在看來他的假期將因這個小意外而提前結束。他感到不悅,一向帶著冷淡的金棕色眼眸變得更加陰沉。

    「爸爸的名字呢?」服務人員又間。

    「爸爸!」她的小手指著休瓦。

    「我不認識她。」休瓦冷漠的搖搖頭,與她晝清界線。

    莉亞拉下蒂蒂的手,「媽媽的名字呢?」

    「媽媽?」她的頭轉了轉,似乎現在才想到這個間題,「媽媽不見了。」說著,她的臉上露出驚慌的神色。

    「沒關係!」莉亞安撫的撫著她的臉頰,「我們會找到媽媽的。」

    「好了!」醫療人員的聲音拉回休瓦的注意力,「不過這幾天,你最好盡量少走動。」

    「謝謝你。」對他點點頭,休瓦站起身。

    「需要我送你嗎?」醫療人員見狀,細心的詢問。

    「當然。」休瓦雖然不想麻煩他人,但現在天色已暗,他是需要一點協助,「如果不麻煩的話。」

    「那麼,就請你稍等一曾兒,」醫療人員將器材收拾好,拿了車鑰匙,扶著休瓦離去。

    「爸爸!」一看到休瓦動作,蒂蒂立刻準確無誤的抱住他的大腿。

    休瓦無奈的對天一翻白眼,「我不是你爸爸。」他的耐性漸失,他低頭看著蒂蒂。「爸爸—爸爸不要蒂蒂。」說著,蒂蒂嘴一扁,眼一紅,再次放聲大哭了起來。她的高分貝令他再次頭痛不已,「小鬼,你給我閉嘴!」他咬牙切齒的瞪著她警告。「休瓦先生,看來她很喜歡你。」扶著休瓦的醫療人員胸前別的名牌寫著保羅。他可不認為被她喜歡是件令人興奮的事,休瓦冷著一張臉繼續往門囗走,一點都不在乎有個小東西抱著他的腿。

    「蒂蒂,你要當個乖女孩啊!」莉亞連忙將蒂蒂從休瓦的腿上抱開,讓他能夠離去。「謝謝。」休瓦對莉亞一個頷首,繼續往大門的方向而去。

    在他身後,蒂蒂的哭聲愈來愈大,似乎在指控他的無情。

    「保羅,現在已經晚了,我們要怎麼處理這個孩子?」他聽到莉亞叫住要送他離去的男人。

    「我看把她留在這裡,等明天早上再報警處理吧!現在這麼晚了,我看警察也不願意上來了。」

    「這樣也好。」莉亞忙著安撫蒂蒂的情緒。

    休瓦坐在車上,不經意的看著蒂蒂的臉整個黏在玻璃上,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癡癡望著他。

    他在心中詛咒了聲,不會吧!自己竟然會對一個小鬼頭起了惻隱之心,他還以為他是個冷血的男人呢!

    保羅的車發動了,駛離幾公尺後休瓦突然開囗要他停車。

    「有事嗎?」保羅疑惑的看著他。

    「讓那個小女孩跟我過一夜吧!」連他都驚訝自己會說出這些話,「若她的家人來找她,再叫他們來我的度假小屋找我。」

    「可是——」保羅不很確定的望著他,畢竟將小女孩交紿他,他們遊樂區也要負責休瓦從自己的外套內裡拿出一張名片,「我叫休瓦,是格羅派來瑞士的外交官,你可以放心的把她交紿我。」

    「若真是如此,那是再好不過了。」保羅接過名片。他看得出對方渾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自信,不用開口,他也猜得出休瓦的來頭不小,若休瓦是個外友官,那蒂蒂是叫以放心的交給休瓦。

    若休瓦願意收留蒂蒂,那他可以松囗氣,畢竟為了那個小女孩,今晚他可能得睡在服務中心裡,現在他則可以回家睡得安穩點了。

    保羅連忙下車,走進服務中心,將蒂蒂給抱了出來。

    「爸爸!」蒂蒂窩在休瓦的懷裡,開心的露出笑靨。

    休瓦也遲疑的微揚了下嘴角,今天對他而言,似乎過得挺精彩的,他竟然撿到了一個穿紅衣的小女孩,而他更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竟然自願當她一個晚上的保母,真是不可思議。

    這件事若傳出去,他肯定曾被他們兄弟們嘲笑死!他搖搖頭,不願再去思索這個問題。

    「爸爸!」

    「好了!不要再叫了。」叫得他心煩死了。

    休瓦熟練的將壁爐的火給生起,室內的溫度立刻回升。

    他轉過身,就見蒂蒂蹦蹦跳跳的從這個沙發上,跳到另一個沙發上。

    「過來。」他對她揮揮手。

    她也聽話的走到他身旁,她穿得跟顆球似的,圓滾滾的,他拉掉她的連帽外套,露出她的深棕色鬈發,她的頭髮還算整齊的綁了個公王頭,他伸出手捏捏她的臉頰,老實講,看久了,她也不是那麼討人厭。

    她裡頭穿著保暖的白色毛衣和紅色長褲,以目前室內的溫度,這樣的穿著應該還算可以,他抱起她,將她放在沙發上。

    「你給我乖乖坐著。」休瓦指著她的鼻頭,「我去看看有什麼束西可以餵你這個小鬼。」

    因為打算在此停留三天,所以他已經準備了足夠的食物,他拿出一個玉米罐頭,只有在旅行時他才會自己下廚弄點東西吃。

    「爸爸!」

    「又怎麼了?」他低下頭,看著蒂蒂。小丫頭在不知不覺中跟著他進了廚房。「肚子餓。」

    「我也是。」他沒好氣的回她一句。

    「爸爸!肚子餓。」

    休瓦無奈的在購物袋裡翻了翻,丟了條他在SPRUNGLI所購買,用新鮮奶油做成的巧克力給她。

    「吃這個!」用巧克力來打發小孩子,他相信這是非常聰明的方法。

    蒂蒂又是咬又是撕,就是沒辦法將巧克力的包裝袋給打開。

    「我就說小孩子是麻煩的東西。」他無奈的再次將注意力從爐子上的玉米濃湯給拉開,幫她將巧克力打開,再交給她,「你最好不要再麻煩我。」他警告的盯著她表示。蒂蒂置若罔聞的低下頭,注意力全被手中的巧克力吸引。

    休瓦簡單的做了個三明治和玉米濃湯,一個轉頭,不見蒂蒂的蹤影,客廳卻傳來模糊的電視聲。

    這個小鬼竟然會自己開電視,休瓦覺得不可思議,他與小孩子相處的機會可以說是少之又少,所以一個小孩子到了蒂蒂這個年齡到底會做什麼事,他壓根不知道。一進到客廳,他立刻呆愣在原地,電視螢幕上兩具交疊的身軀正發出急促的呼吸「該死的早熟孩子。」他飛快的將電視給關掉,她才幾歲大,就學人家看A片。休瓦一個轉頭,盯著坐在沙發上的蒂蒂,不看還好,一看幾乎令他尖叫,她竟然將巧克力給吃得滿臉、滿手,沙發上更有幾個巧克力手印。

    「你——」他指著她一身髒兮兮,一時啞囗無言,不如該不該把她抓過來痛揍一頓。「爸爸,抱抱!」她整個人不顧他驚恐的表情,就這麼貼了上去。

    「見鬼了!」滿手的巧克力貼在他天藍色的毛衣上,他深吸了囗氣,控制自己的脾氣,但她滿嘴的巧克力卻在此時親了他的嘴一下,他再也忍受不了的把她一丟,丟在沙發上。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蒂蒂一跳,她嘴一扁又開始哭。

    拿張面紙,他擦了擦自己的嘴,看到她的反應,慢半拍的承認自己方纔的反應過度了點。

    「我只是受不了你那麼髒。」休瓦坐在她的身旁,試圖跟她講理,「以後那麼髒的嘴不能親我。」

    他似乎被她整傻了,幸好只願意勉強照顧她一晚罷了,把她交給她的家人之後,他就可以松囗氣,永遠擺脫她了。

    他抱起她,幫她把手洗乾淨,嘴也擦乾淨,然後將她放在木製餐桌旁,幫她盛了碗湯,給她一根湯匙。

    「喝吧!」

    蒂蒂不甚熟練的拿著湯匙,喝了囗之後,小臉立刻皺在一塊。

    「這是什麼意思?」看到她一臉泫然欲泣,休瓦的眉頭皺了起來。

    「難吃。」她將湯匙丟掉。

    「你這個小鬼,」他貴為王子之尊,煮東西給這丫頭吃,她竟然還嫌!「你真的是欠揍。」休瓦感到自己額頭上的青筋浮現,「我只有這個東西給你吃,不吃拉倒,你就餓肚子吧!」

    一個小丫頭竟然讓他在這一天發了那麼多頓脾氣,平常人還沒她這種能耐!他低下頭喝囗湯,詛咒了聲。都怪這丫頭,讓他喝湯也覺得味道怪怪的,他瞪了她可憐兮兮的表情一眼,食慾盡失的將湯匙丟在一邊。

    「那我們就吃巧克力過活好了。」休瓦拿出一包巧克力,給她一條,自己也拿一條,「不過我警告你,你最好識相點,不要再吃得全身都是,不然我一定揍你。聽到沒有?」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接過已經開封的巧克力。

    「等等!」以防萬一,他在她的脖子塞了條餐巾,「可以開動了。」

    蒂蒂迫不及待的啃著巧生力,而休瓦則是有一囗沒一囗的吃著,今晚她父母肯定擔心她而一夜無眠。

    那他呢?看著小女孩,他又紿自己找了什麼麻煩,如果這是上天懲罰他不遵從父親的話,那真是夠了。

    他在心中歎了囗氣,草草的吃完巧克力晚餐。

    他還得替這丫頭洗個澡,他可不能忍受跟個髒東西同睡一張床。只希望那不會又是另一埸惡夢。

    休瓦皺眉從溫暖的被窩中爬起,這一輩子,他最厭惡被人從熟睡的狀態中吵醒。昨天就已經十分疼痛的腳,此刻更是痛得要命,他忍不住的詛咒了一聲,吃力的爬起身。

    他看著時鐘,現在不過是清晨六點,大門傳來急促的敲門聲,他將緊窩在他身旁的蒂蒂給拉開,披了件睡袍下樓開門。

    「早安,休瓦先生。」保羅手中捏著帽子,帶著歉意的笑容站在門囗,「衷心希望沒有打擾你。」

    「有事嗎?」沒有回答他,休瓦逕自問道。

    「那位小女孩的親人來找她了。」保羅興奮的表示,他連忙退了一步,這時休瓦才看到站在保羅身後的女人。

    她很嬌小,身高可能還未超過一米六,有著與蒂蒂一般的深棕色鬈發,年紀看來二十歲上下,此刻外頭的氣溫很低,而她的雙唇被凍得幾乎發紫。

    「進來吧!」休瓦的頭微微一側示意。

    「不了!」保羅表示,「服務中心還有事情要處理,我只是帶這位小姐來找蒂蒂,要先走一步。」

    休瓦點點頭,也沒有強留他。

    「進來吧!」保羅離去後,休瓦對一動也下動的女人說道。

    「謝謝。」蘿倫顫抖的聲音顯示她感到寒冷。

    她越過他,進入溫暖的房裡,壁爐傳來的溫暖使她幾乎呻吟。

    昨天,她找了蒂蒂一個下午,到了傍晚,才到服務中心去碰碰運氣,卻萬萬沒想到服務中心早已關閉,她就迼樣一直坐在沒有暖氣的車子裡等候服務中心的人到來。她一夜無眠,滿腦子胡思亂想,這麼冷的人,蒂蒂一個人在雪地裡肯定過不了一晚,若失去了蒂蒂,她也不想活了。

    今天一早,從服務中心得知蒂蒂被一個好心的先生收留了一晚,她幾乎激動得落淚,蒂蒂平安是全世界她唯一在乎的事。

    「你先坐一下。」休瓦表示道,「我去叫那個小鬼……蒂蒂起床。」

    「我去叫就好。」蘿倫迫不及待的表示,巴不得現在就看到她。

    休瓦一愣,但因為看到她的熱切,也不好拒絕她,於是點點頭。

    「謝謝。」她踏出一步,卻遲疑的看著他。

    「她在二樓。」他細心的表示。

    她再次對他感激的點點頭,飛快的上樓。

    她根本不用擔心上了二樓還要找半天才發現蒂蒂,二樓是個平台,床便擺在最明顯的位置上,她輕易就認出散在白色枕頭上的棕色鬈發。

    休瓦沒有跟上去,逕自到廚房煮了壺咖啡,看來兩人都需要點東西來提神。看那女人發黑的眼圈,肯定為蒂蒂而一夜無眠,而他則因為要照顧一個過動的小鬼也折騰了大半夜。

    他弄好咖啡,郤發現那個女人還沒下樓,他好奇的爬上樓,就見她一動也不動的坐在床上,輕撫著蒂蒂紅通通的臉頰。

    一走近,他才發現她在哭泣。

    蘿倫聽到他的腳步聲,連忙將臉上的淚痕給抹去,抬頭看著他,「真是謝謝你。」她第N次向他道謝。

    休瓦點點頭,原本他打算訓她一頓,畢竟她太過大意,不然孩子也不會弄丟。不過看她那麼難過,他將這些話給忍住。

    「我叫做葛蘿倫,請問你是……」

    「體瓦。」他簡短的表示。

    「休瓦?!」她對他點點頭,「我覺得你有點眼熟。」

    他反應冷淡的聳聳肩,他算是個名人,但他並不習慣去向他人表明自己的身份。蒂蒂動了一下,長睫毛眨了眨,然後睜開眼睛,看到坐在一旁的蘿倫,立刻爬起來,衝進她的懷裡。

    「媽媽!」她激動的喊道。

    媽媽?!

    休瓦驚訝的看著這侗年紀顯然不大的女人,她自己都還算是個小孩,竟然已經當母親了。

    緊抱著蒂蒂,蘿倫激動得落淚,「我好擔心你,以後絕對、絕對不能再四處亂跑了。」

    兩個月前,她本來在德國慕尼黑一間博物館擔任服務員的工作,賺的錢雖然不多,但也夠她與蒂蒂兩個人生活。

    但事情發生那天,原本照顧蒂蒂的保母有事,在她下班前一個小時,把蒂蒂帶到博物館裡給她,她逼不得已將蒂蒂留在博物館裡,請服務台的人員幫忙照顧一個小時。本來以為這不會有事的,畢竟只有一個小時,但蒂蒂卻好奇的溜進了博物館裡,還打破一個來自非洲的名貴人物雕像,兩人平靜的生活就此毀了,她失去在博物館的工作,也負債纍纍,她得賠償二十幾萬馬克給博物館。

    不是她不願意賠,而是她根本就沒有能力償還,她的父親與繼母過世後,她就靠著他們留下的保險金過日子,蒂蒂闖了禍,她將保險金的大部份都用來償還給博物館,可是還是不夠,現在她還負債十五萬馬克,更何況她還沒了工作。

    在慕尼黑,她找個一個多月的工作,卻都沒人願意用她,而她聽一位朋友說,這裡的服務中心要找夏季的服務人員,待遇不錯,而且還供膳食,她一聽,便帶著蒂蒂來這裡試試運氣。

    誰知道這裡早找到了人,離開時,蒂蒂想玩雪,她想,最近也苦了這一個三歲多的孩子跟著她東奔西跑,便答應讓蒂蒂下車玩,她則在車內盲目的思索著下一步。但或許是她太沉溺於自己的思緒之中,轉眼前,就不見蒂蒂的縱影,她在附近找了半天,卻徒勞無功。

    有那麼一瞬間,她真想就這麼死去,畢竟她已經失去了一切,只剩蒂蒂這個孩子。「媽媽!」蒂蒂在蘿倫的懷悝掙扎,蘿倫將她抱得太緊,使她感到不舒服。蘿倫這下想起自己的激動,連忙鬆開她,「對不起!寶貝。」

    「媽媽,爸爸!」蒂蒂指著休瓦喊道。「蒂蒂找到了爸爸。」

    蘿倫身軀一僵,飛快的瞥了一旁的休瓦一眼,然後拉下蒂蒂的手,輕柔的解釋,「他是好心的休瓦先生,不是爸爸。」

    「爸爸。」蒂蒂堅持的爬向休瓦,然後朝他伸出雙臂,要他抱她。「爸爸抱抱。」休瓦一動也不動的待在原地,她的母親已經來了,他的責任已了。換言之,他毋需再迎合她。

    蘿倫看著一動也不動的他,最後尷尬的將蒂蒂抱在懷裡,「他是休瓦先生,不是爸爸。」

    「他是爸爸!」不顧蘿倫的話,她不悅的嚎啕大哭,「爸爸抱抱,蒂蒂要爸爸抱抱。」

    「這……」蘿倫的臉火紅,萬萬沒想到蒂蒂竟然把一個陌生男人當成父親,她對自己的父親根本就沒有印象,在她小小的心靈裡,或許是極度渴望父愛,所以才會這樣吧!蘿倫一思及此,臉色不由一黯。

    「對不起!」她遲疑的看著休瓦,「但可以請你抱抱她嗎?」

    聞言覺得不可思議,看來蒂蒂小鬼是個奇特的孩子,而她的母親顯然也有點不正常。「我不是她的父親。」他冷淡的表示。

    「我……我知道。」她囁嚅道,「她從沒有見過她的父親,所以可以請你抱抱她休瓦望著她棕色眸子。

    「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明白。」蘿倫低下頭將蒂蒂抱在懷中,試圖安撫她的情緒。休瓦在心中歎了囗氣,伸出手將蒂蒂抱在懷裡,小女孩的目的一旦達成,立刻止住了哭聲,重展歡顏。

    「你——」蘿倫驚訝的看著他。

    「下去喝點咖啡吧!」他抱著蒂蒂率先下樓。「我看,我們彼此都需要它。」蘿倫無語的跟在休瓦的身後,緩緩的步下樓梯。

    這是個舒適的小屋,也是她夢想中的房子,曾經她也與她的父親和繼母住在一個舒適的房子裡,不過自從他們出車禍過世之後,一切都變得遙不可及了。

    她帶著蒂蒂在慕尼黑租了間小房間,雖然不大,但已經夠她與蒂蒂兩人生活,但那裡卻怎麼也比不上這裡的乾燥、舒適,總是陰陰冷冷的。

    她看著蒂蒂興奮的在跟她囗中所言的「爸爸」講話,她大大的鬆了囗氣,她原本還以為會看到蒂蒂一張懼怕的臉孔,看來這位好心的先生十分關心蒂蒂,將蒂蒂照顧得很好。

    「你還沒吃飯吧?」休瓦替兩人都倒了杯咖啡之後,才轉頭問道。

    這當真是件奇特的事,昨天他照顧一個小的,今天竟然多了個大的,看蘿倫的樣子,不是他在說,她真蒼白得如同鬼似的,骨瘦如柴,就連蒂蒂都比她有肉,她像是風吹過來就會被吹著跑似的。

    蘿倫點點頭,她揉了揉懷中蒂蒂的頭髮,動作充滿慈愛。

    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的身上,不過基於禮貌,他還是說道:「我這裡沒什麼東西可以吃,希望你能將就。」

    「我們已經給你添了太多麻煩,不好意思麻煩你。」蘿倫聞言,連忙將蒂蒂抱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站在他面前。

    「沒關係。」休瓦還是煮著他唯一會做的玉米濃湯。

    看他動作,蘿倫不好意思的連忙接手,「我來吧!就當感謝你,這早餐我來做就好。」

    既然如此,他恭敬不如從命,反正他的廚藝也好不到哪去,尤其昨天被不識相的蒂蒂小鬼批評之後。於是,他將手上的平底鍋交到她的手上。

    他坐了下來,煩人的蒂蒂小鬼又爬到他的腿上。礙於她的母親在場,他不多說些什麼,就直愣愣的坐著,任她蹂躪他的臉。

    「她很喜歡你。」蘿倫見狀,帶著怯生生的表情,有點臉紅的看了休瓦一眼。他聳了聳肩,沒有回答她的話。

    她找到了麵粉和雞蛋,做了簡單的鬆餅,然後接手休瓦做到一半的玉米濃湯,用很短的時間就弄好了一餐。

    女人在廚房裡,果然會化腐朽為神奇,同樣的材料做出來的味道就是與他的不一樣。休瓦食慾大開的吃了好幾塊鬆餅,蘿倫見狀,連忙又多做了幾塊,沒想到身材保持在最佳狀態的他竟然會是個大胃王。

    她因為看到他滿足的表情而感到一絲雀躍,這種感覺來得荒謬。她也曾經有過這種悸動的感覺,那是她還在念高中時,一個高她一年級的學長,她只要看到他,便會心跳加速。

    不過這幾年為了撫養蒂蒂,她總是為了生活而忙碌,這種悸動的感覺也未再出現。而今天—看到他的一舉一動,她竟覺得深受著迷,不過他只是她人生的過客,她很明白這一點。

    這一帶是有錢人的度假小屋,以他的穿著打扮,也看得出他的品味不凡,她很熟悉這些人,畢竟在博物館工作這幾年,每次遇到什麼拍賣會,館長都會派她去會場當招待,她已經可以從一個人的行為舉止和眼神的流轉,知道這個人的背景大致如何。「你不吃嗎?」看她幾乎沒動過早餐,休瓦問道。

    她淡淡一笑,連忙咬了囗鬆餅,還一邊照料著吃得滿嘴的蒂蒂。

    「蒂蒂快點吃,吃完我們就要回家了。」蘿倫看蒂蒂根本是在玩食物而非吃食物,有點無奈的好言相勸。

    休瓦冷眼旁觀的看著兩人相處情形,說道:「她不吃,就不用給她吃了。」「這怎麼可以。」蘿倫將鬆餅弄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塞進蒂蒂的小嘴裡,「小孩子不能不吃東西。」

    「你會寵壞她的。」

    他的囗氣有點嚴厲,她瞄了他一眼,心想,照顧小孩子又不是在訓練軍人,總不能要孩子一個囗令一個動作吧!他顯然欠缺了一些與小孩子相處的經驗。

    休瓦注蒠到她的目光,但他刻意忽略。從小到大,他便有三個保母照顧他,他的生活少了溫情,但卻多了「教育」而因為這些教育,使他養成隱藏自己的思緒,在眾人面前表達出一個皇室子弟應有的表現。

    長到這麼大,帶著面具示人似乎也成了一種習慣,他或許不受拘束,但他骨子裡還是格羅皇室的一員,他擁有高貴的血統與傲人的家世,他的行事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我們用完餐就會離開了。」看著他嚴肅的表情,蘿倫的心一沉,囁嚅的表示。她與蒂蒂似乎所到之處,都代表著兩個字—麻煩!

    他並沒有責備她的意思。休瓦看到始終掛在她臉上的淡淡笑意隱去,不由覺得疑惑,他竟有股衝動想說些什麼,不過最後他沉默以對!他與蘿倫抱著同樣的想法,兩人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沒必要多說些什麼。

    吃完早點,蘿倫抱著蒂蒂走向停在度假小屋門囗的老爺車,轉身向休瓦致意,「再次謝謝你,若有機會,再登門拜訪。」

    彼此都明白,她登門拜訪的機會十分渺茫。

    「爸爸!」蒂蒂紅著眼,癡癡的望著站在門囗的休瓦。

    「他不是爸爸。」揉了揉蒂蒂的頭,蘿倫在她的耳際低喃。

    她們已經給休瓦添夠多麻煩了,可不能再讓蒂蒂纏蓍人家。她不顧蒂蒂的哭喊,逕自把蒂蒂抱到車上,飛快的將車子駛離。

    送走了蒂蒂,卻奇怪的令他有點落寞感,休瓦恥笑了自己一聲,沒想到他真的有人性,那個小鬼勾起了他不可知的一面。

    還有她的母親—一個年紀輕輕的女性,帶著一個小孩,兩個都勾起了他的惻隱之心。他一拐、一拐的走回屋內,腿部受傷代表著他的假期提前結束,為了自己的安全,他打了通電話,叫人來這裡接他回蘇黎士,天知道他有多討厭這種需要人協助,就如同弱者一般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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