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倫坐在地上,懶懶的將靠在窗台上,她好想休瓦,也好想蒂蒂,但莫爾頓將她與外界完全隔離。
自從莎爾貝在上個星期離去之後,莫爾頓便不再出現,連帶著她也見不到蒂蒂。這種感覺令她不安,她隱約察覺有事發生,但卻又不知道是什麼事,她已經被心中的不確定感折磨得快瘋了。
門在她的身後開啟,她疑惑的轉過身,看到了莫爾頓的身影,她緩緩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已經好一陣子沒有看到他,因為他現在要她連用餐都在自己的房間用,根本不准她踏出房門半步,她現在比之前任何一個時候都像在坐牢!
他似乎比以前更擔心她會脫逃,所以她懷疑他是否知道了她想要隱瞞的秘密。「我希望你不要將我與劊子手劃上等號。」莫爾頓無奈的對她攤開雙手,眼底閃過一絲憐憫。
見他的身後跟著三個西裝筆挺的男子,蘿倫緩緩的向後退,直到靠著窗台,眼底浮現出驚恐。
她認得其中一個人,在格羅她受傷時,休瓦總是派人請他來醫治她,他叫衛司,是格羅皇室的御用醫生。
「你想做什麼?」她強迫自己開口,心裡知道,她與莎爾貝擔心的事情終將發生。「替你解決麻煩。」莫爾頓淡淡的表示。
蘿倫飛快的搖著頭,「我不認為我有任何的麻煩。」
「這或許是我們的認知不同。」他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你還年輕,你還有漫長的生命,你不需要為了一段激情付出代價。」
「我不懂你的意思。」蘿倫的腿靠著窗台,她轉過頭從二樓看下去,地面上是一片清翠的草地。
她沒有退路,除非她從樓上往下跳,而有一瞬間,她真的打算這麼做……「別作傻事。」莫爾頓神不知鬼不覺的繞到她的身後,看出她的意圖,飛快的伸出手,眼明手快的拉住她,「別忘了!你還有美好的人生等著你,死亡還離你很遙遠。」「我求你放了我。」蘿倫看著他身後那三個男人,隱約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我可以跟你保證,我這輩子不會再見休瓦,只要你讓我留住孩子,我一切聽你的。」「對不起!」莫爾頓歎了口氣,「我愛莫能助。」他將她推向穿著西裝的三個人,「衛司醫生,就麻煩你了。」
他們三個人是格羅皇室的專屬皇家醫生,這次則被克裡斯泰派至英國處理蘿倫肚裡的孩子。
莫爾頓緊握著雙拳,與蘿倫相處這麼久,說沒感情是假的,但是……他看著被兩名醫生壓在床上的蘿倫,幾乎不忍心看接下來的一切。
而衛司醫生火速的將麻醉藥準備好,將藥劑打進她的手臂裡。
幾秒鐘之後,掙扎、尖叫的蘿倫便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
她閉上怨恨的雙眼,令莫爾頓歎了口氣。
「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看到這裡,他覺得已經夠了,於是轉身離去。他打開門,卻與衝進門的紐曼撞成一團,他們發出的聲響,使房內的三名醫生停下手邊的工作。
「你做什麼?」莫爾頓退了一大步,好不容易穩住自己的腳步,看著自己的么弟,口氣有著不悅。
「你快走啊!」紐曼氣喘吁吁的表示。
他根本就不知道他三個哥哥在搞什麼鬼,今天一大早,他便聽自己的保母在他的耳際叨念著,士德和莫爾頓聯手帶走了休瓦的女人,休瓦大發雷霆,大鬧格羅宮殿,休瓦趕到英國,打算找莫爾頓算帳……這真是一團亂。
還來不及釐清前因後果,紐曼便火速的在休瓦下飛機前一刻,趕來莫爾頓的古堡。他是不知道一切事情,但卻知道休瓦的脾氣,士德被休瓦的遊艇載到大海中央,丟進了印度洋裡,現在還找不到人,而下一個休瓦要找的人,當然是莫爾頓,更何況,現在休瓦來到了英國。
「走?!」莫爾頓不解的搖搖頭,「走去哪?」
「有多遠走多遠。」紐曼推了自己的兄長一把,「休瓦來了。」
「休瓦來了?!」他一驚。
「對!來了。根據他侍衛長打電話給我,他還搶了侍衛長一把槍。他說,他要殺了你。還有,他派人把士德丟進印度洋裡,現在父親出動了所有皇家侍衛和船隻,拼了命在找士德。我真不知道你們在搞什麼鬼!」他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怎麼三個成年人會鬧出這些問題。
莫爾頓看著紐曼的表情,知道他說的是真的,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三位皇家醫生也楞在原地,他們很清楚休瓦王子的脾氣,一旦發怒可是六親不認。他連士德王子都敢殺,更何況是他們三個小小的皇家專屬醫生。
「是誰告訴他的?」莫爾頓自認一切做得天衣無縫,沒理由會讓休瓦發現啊!「你現在還在管誰告訴他的,」紐曼又把他往門口推,「你快點走吧!等他氣消了,你才可以出現。」
「可是……」莫爾頓指著陷入昏迷的蘿倫,「蘿倫……父親交代的事,還沒有完成。」
「你的命比較重要,還是父親交代的事比較重要?」紐曼感到青筋浮現,對莫爾頓的堅持感到莫可奈何。
樓梯傳來雜沓的腳步聲,莫爾頓聳聳肩,「不用走了!他來了。」
紐曼臉色慘白的轉身面對一臉凶神惡煞的休瓦。
「冷……冷……冷靜-」第一次看到他發那麼大的脾氣,紐曼也不由得變得結巴。莫爾頓的侍衛一看情況不對,立刻圍在莫爾頓的四周。
至於休瓦的手下則是手忙腳亂,他們是被訓練成服從休瓦的命令,卻也不能容許休瓦殺了另一位王子,但又沒有人有膽子伸手去搶休瓦手中的左輪手槍。
「全都讓開。」休瓦大如洪鐘的聲音響起。
紐曼下意識的退了一步,想想覺得不對勁,於是挺起胸膛擋在莫爾頓的面前,「休瓦-」
「這件事與你無關,你給我讓開。」休瓦打斷紐曼的話,嚴厲的望著他。「你該知道,若你傷了莫爾頓,父親會有多麼的生氣。」說他懦弱,他也認了,紐曼顫抖著聲音表示。
「父親已經生氣了,因為我把士德丟進印度洋。你讓開,我不會殺他,我只是想教訓他。」休瓦冷酷的表示。
「你現在太衝動了。」紐曼拍了拍他的胸膛,「親手足怎麼能夠反目成仇呢?說出去,可是會被笑話的。」
休瓦的眼神讓紐曼不自覺的放下自己的手。
「我並沒有做錯任何事。」莫爾頓口氣平靜的表示。
休瓦冷酷的看著他,一生清脆的扣板機聲清楚的傳進眾人的耳朵裡。
「休瓦-」紐曼聽到聲響,感到頭皮發麻。
「讓開。」看都不看他一眼,休瓦直視著莫爾頓。
「我……」
莫爾頓推開紐曼,站在休瓦的面前。
「莫爾頓,」紐曼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這一幕,現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時候。「你別……
休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槍抵著莫爾頓的太陽穴。
「王子-」沒人敢插手,但又不能容許流血事件發生。
「這次你太過份了。」休瓦在自己胞弟的耳際說道。
「我並沒有做錯任何事。」莫爾頓冷靜的瞄著近在咫尺的休瓦,「我是在幫助你。」「幫助我?!」休瓦的眼底閃過憤怒,「你控制我的女人,殺我未出世的孩子,這叫幫助我?」
莫爾頓依然堅持的表示,「這一切都是必須的動作。」
「必須的動作-」休瓦的目光看到房內一動也不動的蘿倫,怒火狂熾,他的手突然一低,槍聲響起,莫爾頓的身軀一震,空氣中瀰漫著火藥的味道。「這才是必須的動作。」他直視著莫爾頓難以置信的雙眸,口氣冷得幾乎可以讓水結成冰。「我的天啊!」一旁的紐曼差點被嚇得心臟停止,他連忙扶著莫爾頓,後者臉色蒼白,休瓦的子彈準確的貫穿他的右小腿。
「你是我的弟弟,我無法殺你,」休瓦的聲音和他的表情一樣冰冷,無動於衷的說,「但我也無法原諒你。」
「為了一個女人,」忍住痛處,莫爾頓幾乎忍不住的大笑,「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
「別再說了。」紐曼皺起了眉頭。
一旁的人不論是莫爾頓或是休瓦的侍衛,此刻都像石膏似的站著,他們對眼前兄弟鬩牆的情況感到束手無策。
「快把王子扶回房去。」他看著身後一動也不動,嚇得臉色蒼白的三位皇家醫生,「還杵在那裡干麻?幫王子治療啊!」
離去前,紐曼無奈的看了休瓦一眼,不知道他是否知道他方才作了什麼事?他竟然真的開槍射傷莫爾頓,這事不出一個小時便會傳回格羅,而這也將引起軒然大波。他只看到休瓦衝進房裡,沒多久便抱著蘿倫,而休瓦的侍衛也抱著蒂蒂火速的離去。紐曼沒想到,休瓦竟然沒有留下來,等到莫爾頓傷勢穩定之後才離去,看來這次,他的三個兄長真的反目成仇了!他夾在中間,覺得很苦惱。
蘿倫睜開眼,有點茫然的瞪著天花板,天黑了,沒人來幫她開燈,她眨了眨眼睛,適應眼前的黑暗。
她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她將喉嚨中的苦澀吞下,莎爾貝在離去前,曾叮嚀她不能將懷孕的事告訴莫爾頓,她也一直很小心翼翼,但她依然無法順利的瞞天過海。她坐起身,覺得除了頭有點暈眩,其他的並沒有任何不適,她下了床,才驚訝的發現眼前景色的陌生。
這不是莫爾頓的城堡,她身處的陌生環境令她開始緊張,這一陣子,她似乎總在緊繃得情緒中度過。
房門外透出一絲的光線,她走向房門,遲疑的握著門把,門外傳來熟悉的嬉鬧聲。她先是難以置信,然後用力的將門拉開。
「媽媽!」蒂蒂最先奔向她的懷抱。
這種感覺就如同作夢一般,蘿倫難掩激動情緒的伸手抱著她,自己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她,莫爾頓硬是將兩人給分開,除非在侍衛的陪伴之下,不然她們不能單獨見面。在蒂蒂的身後,她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她嘴巴張開想叫喚他,卻發現發不出聲音,喉嚨只發出哽咽聲。
「別變成一個愛哭鬼。」休瓦緩緩的走向她。
經過這些日子,她緊繃的神經霎時崩潰,她衝進他的懷裡,感覺自已被熟悉的味道包圍。
她放聲大哭,這一陣子來的一切,一剎那間全都閃過她的腦海。
她的模樣嚇壞了蒂蒂,她不安的拉著休瓦的褲管。
休瓦分心的看了她一眼,對一旁的侍衛點了下頭,侍衛會意的抱起蒂蒂,然後留給兩人一個獨處的空間。
他緊摟著她,沉默的讓她盡情的發洩,他咬緊牙關,他從沒料到格羅皇室竟然會對像她這樣一個弱女子下手。
他將她打橫的抱起,坐在沙發上,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不發一言,只是溫柔的看著她,輕撫著她的後背,直到她的情緒回穩。
「他們……」蘿倫抽噎的開口,「他們不讓我見蒂蒂,把我關起來,還要……還拿掉我肚子裡的寶寶……」
「我都知道!」休瓦緊摟著她,他原本以文明的方式想解決一切事,但偏偏事情發展並非如他所預料。
他開槍打傷了莫爾頓,他一點都不後悔,他知道莫爾頓並不會因為這一槍而有任何生命上的危險,但或許在行走上會有點小問題,至於他們的父親……才是該負起一切責任的人。
但克裡斯泰畢竟是一國之主,又是他的父親,他不能冒險傷害父親,所以他將會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我好怕……」
「這種事不會再發生第二次。」他以他的性命許下這個承諾,「我將會成為格羅的繼承人,而你將成為我的王子妃,也將是未來的皇后,我們的孩子將會成為未來的國王。」
蘿倫聞言,嚇得忘了哭泣,「你是說……你要帶我回格羅?」
「當然!」休瓦強硬道,「我原本打算不要皇位,只要你和蒂蒂,但現在是他逼我的!所以我決定,我將要回格羅,我要成為格羅的新國王。」
他冷酷的口氣令她感到不安。
「我不要回去。」她恐懼的囁嚅,才幹的淚水又再次氾濫。
「我可以跟你發誓,再回去時,一切都會改變的。」他將她抱上床,要她躺下,這次他將直接與克裡斯泰攤牌。
他自認已經做足了一個兒子應盡的本份,而現在他將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回去面對自己的父親,就算是用強迫的,父親也得接受他將娶蘿倫而且接任國王位置的事實。與休瓦在倫敦完成一個簡單的婚禮後的隔天,蘿倫悄悄的趁著休瓦還未睡醒前,帶著花束在侍衛長央華上校的陪伴之下,進入莫爾頓的古堡探視受傷的他。昨日的婚禮除了渥斯與莎爾貝夫婦之外,就只有休瓦的侍衛們參加,但她並不會因此而感到遺憾。
婚禮畢竟只是個型式,重要的是嫁給了自己所愛的男人!反正她一向也不習慣應付大場面,所以一個溫馨的小婚禮,對她而言就已足夠。
而在婚禮過後,他們簡單的在飯店宴客,而在席間,她得知士德和莫爾頓因為做出「危害」她的事,而付出了某一程度的代價。
當時她強忍著心情的翻動,但與休瓦一回房之後,她便哭得一塌糊塗,弄得休瓦手忙腳亂,但她的眼淚依然無法說服她的新婚丈夫承認自給的過錯。
她內疚得幾乎一夜無眠,所她起了個大早,要央華上校陪伴她來探望莫爾頓,她希望因此而稍稍挽救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你還好嗎?」
莫爾頓的房間是這古堡裡視野最好的一個房間,此刻窗戶大開,微涼的風吹起了窗簾,進入房裡。
莫爾頓半靠著古老的床頭櫃,身後墊著幾個柔軟的白色大枕頭,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他看來似乎不錯。
「我很驚訝你會來看我。」莫爾頓用手示意她坐下,「請原諒用這種方式招呼你,我現在不良於行。」
聽到他後面那四個字,蘿倫眼底閃過難過,「對不起!」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深感抱歉。
「這沒有什麼好對不起的。」莫爾頓因她的話而輕揚起嘴角,「最不應該說對不起這三個字的人是你。事實上,是格羅皇室的人對不起你,你根本毋需跟任何人說抱歉。」「不!」她坐在他的床旁,「若不是因為我,休瓦不會向你開槍。」
「沒錯!不過,老實說,這事是我有錯在先。」對於這點他倒是看得很開,「我只是驚訝……只是驚訝罷了。」他還無法接受自己的兄長竟然為了一個外人與他怒目相向。「我希望你們兄弟之間的情誼不會因為這件事而有所改變。」蘿倫衷心的表示。他歎了一口氣,而後淡淡的笑了,「你似乎弄錯了!現在是休瓦不肯原諒我,不是我不原諒他。」
「他會原諒你的。」她語帶保證的說。「更何況,今天是他先動手,有錯的人是他。」
關於這點,他與她的認知截然不同,她愛上了對她溫柔體貼的休瓦,但她卻不知道休瓦有不講情面的一面。
「你不明白的。」他保守的表示。
「我怎麼會不明白。」蘿倫還是堅持己見,「過幾天,休瓦要帶我回格羅,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回去。」
「謝謝你的好意。」莫爾頓搖搖頭,「但是我目前還不能遠行。」他找了一個好藉口拒絕了她。
他不得不仔細思索,他聽從父親的命令,傷害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無辜女人,是否是個大男人風範?在以前,他一直以為自己做了件再正確不過的事,但休瓦一槍打醒了他!
皇室的行事作風父親似乎真有需要改進的地方吧!在他還沒釐清自己的思緒之前,他不適合回去見父親。
蘿倫聽到莫爾頓的拒絕,臉不由一垮,她衷心的希望能早日看到他們兄弟重修舊好。「王子妃!」央華上校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口,他的臉色有著掩不去的不安,「休瓦王子來了。」
「是嗎?」蘿倫興奮的站起身,開心的看著躺在床上的莫爾頓,「你看吧!他來看你了。」
她的天真幾乎使他搖頭失笑,「不!他是來帶走你的。」
「才不是……」
「王子妃,」央華上校的口氣透露著一絲焦急,「王子要你立刻下去,不然他要你……後果自己負責。」
蘿倫臉上的笑容隱去,真難以想像休瓦有那麼無禮的一面,她匆忙的跟莫爾頓告別,然後下樓去。
一下樓,她被火速的帶上了休瓦的座車,前後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車子已經駛離了莫爾頓的古堡。
「你人都來了,為什麼不上去看看莫爾頓?」蘿倫的口氣有著指控。
「下次不准在沒有我陪伴的情況下,四處亂跑。」彷彿沒聽到她的話似的,休瓦逕自說道。
「休瓦,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的話?」她不悅的看著他。
「我還沒有那個心理準備見他。」他簡潔明瞭的表示。
「見自己的弟弟還要什麼心理準備?」她不解的搖搖頭,「你欠他一個道歉,你知道嗎?」
休瓦轉身面對自己的新婚妻子,在結婚隔天就把他丟在床上,來探望另外一個男人—縱使那個男人是他的弟弟都一樣,她的做法才真正可以稱之為有待商確。「你幹麼這麼看著我?」他的目光看得她有一丁點的不安,好像她真的做錯事似的。「我衷心希望你不是跑來跟他道歉。」他輕捏了下她的臉頰說道。
「我……我是啊!」蘿倫理所當然的點頭,「難道你認為我這麼做有錯嗎?」休瓦淡淡一笑,沒有回答她,只是伸手環著她的肩膀,讓她的頭順勢靠在他的肩上。她將他的沉默視為同意她的一切做法。「對了!還有士德。」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她坐直身軀。「你把他怎麼了?」
他輕靠著椅背,奇怪她今天怎麼變得這麼咄咄逼人,一點都不像以前那個柔順的小女人。
「應該在……某個國家吧!」他保留的表示。
他雖然派人將士德丟進印度洋,但他只是想給士德一個教訓,不是要置他於死地,正如他對莫爾頓做的一般。
而現在,他一向為所欲為的兩個弟弟,應該也明白了他們做錯了一件嚴重的事。「你在敷衍我!」蘿倫的眼眶微微泛紅。
「我可以跟你保證我的弟弟平安無事的活在這個性上。」見她的反應,休瓦不得不投降,他娶了個愛哭鬼,這點他早有覺悟。
他安撫似的揉著她後背,「你那麼愛哭,以後寶寶跟你一樣怎麼辦?」
「那很好啊!」她賭氣的表示。
休瓦無奈的對天一翻白眼,其實當看到蘿倫和她肚裡的孩子一切安好之時,他便已經原諒了一切,只不過他還是認為該給這兩個弟弟一丁點的良心譴責,過一陣子,他自然會出面與他們坦誠的談談。
至於他們的父親……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冷酷,這次,父親真的做得太過火了!他期待著明日回格羅之後與父親的正面交鋒……
「其實我可以在外頭等你。」蘿倫懦弱的跟在休瓦的身後,原本就嬌小的身軀,此刻更縮得跟顆球似的。
休瓦好笑的瞄了她一眼,她的表情好像要上斷頭台似的,可見他的父親給她的壓力不是普通的大。
「我堅持你得要跟我一起面對我們的未來。」輕點了下她的鼻子,休瓦魯莽的不等通報,直闖國王寢宮。
「這樣好嗎?反正你的未來就是我的未來,所以你去談就好了,之後你要我怎麼樣就怎麼樣。」蘿倫緊跟著他,卻怎麼想都覺得不妥。
幾個皇家侍衛看到直闖皇宮的兩人,想攔住他們卻徒勞無功,因為休瓦的表情實在很可怕。
「我這麼做再正確不過。」門也不敲,他直接將房門推開。「我的父親!早安。」克裡斯泰聽到聲音,手忙腳亂的從床上爬起來,而一旁的湘雅王妃也被他的舉動驚醒,她坐起身,看到休瓦,驚呼了一聲。
「對不起!皇后。」休瓦對齊湘雅頷首,然後嘲諷的看著手忙腳亂的克裡斯泰,此刻的他正大吼大叫著要僕役上來伺候。
而三個僕役替他拿衣服的拿衣服,拿毛巾的拿毛巾,慌張的好像世界大戰似的。齊湘雅在一旁不安的披了件衣服,在克裡斯泰的命令下暫時離開。
「該死的你!」分心的看了休瓦一眼,他火大的大吼,「你……該死的你。」「不用忙了!」休瓦大如洪鐘的聲音也不輸給克裡斯泰,「你們全都給我下去。」三個僕役有志一同的停下手邊的工作,進退維谷的看著眼前兩位現任與將繼任的國王。
「父親,我有話要跟你談。」
「我也有!」克裡斯泰吼道,「但不是現在,你給我出去等著。」
「不!」休瓦堅決的搖搖頭,「我堅持現在跟你談。請你叫你的僕人離開,若你不叫也可以,不過要是我說了什麼有辱你顏面的事,你就不要怪罪於我!」瞎子都看得出休瓦是在公然挑戰現任國王的權威……
克裡斯泰牙一咬,叫僕人離開。
穿著睡衣,頂著一顆圓圓的肚子,頭髮亂七八糟的,此刻的克裡斯泰根本不像個國王,只像個平凡的老先生。
看到他狼狽的模樣,躲在休瓦身後的蘿倫忍不住揚起嘴角,不過她不敢讓人看到。「我還沒先跟你算士德與莫爾頓的帳……」
「那都是你的過錯,不是我的。」打斷克裡斯泰的話,休瓦逕自扶著蘿倫坐下,自己則站著面對父親。
「你說什麼?」
「難道我說錯了嗎?」休瓦冷酷的表示,「身為一國之主,你竟然要自己的兒子綁架一個弱女子,不管是你或是士德、莫爾頓都該被判死刑。」
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他也說得出囗!克裡斯泰指蓍休瓦的鼻子,手忍不住的發抖,「反了!都反了——」
「我已經在英國娶了蘿倫,」他的手搭在蘿倫的肩上,「我想,你會欣喜聽到這個消息。」
「我——」克裡斯泰才打算在這幾天發佈休瓦將會迎娶英國奎爾公爵愛女的消息,而今天休瓦竟大剌剌的告訴自己,他娶了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
「而慶幸我的及時阻止,」一思及此,休瓦的表情變得陰沉,「我的孩子,你的孫子將平安出世,而他也將繼我之後,成為格羅第十四世的繼承人。」
克裡斯泰大吼道:「我不同意!這個女人生的孩子我不承認。」
他的話令蘿倫的身體一僵,雖然這個結果早就可以預期,只不過出自克裡斯泰的囗中,聽來備覺傷人。
她咬著下唇,感到眼眶開始聚集淚水。
「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休瓦不在乎的聳聳肩,「我已經叫你的新聞秘書和公關秘書公佈消息—你正式安排我成為你的繼承人,而我也娶了一位來自德國的平民女性,而她將在明年三月產下我們的孩子。」
「你——」
「先斬後奏!」休瓦不讓克裡斯泰有說話的餘地,「你可以否認這一切,但今天一早,全世界都將以頭版頭條刊出這個消息,」他拿出手上的報紙,丟到克裡斯泰的面前,上面有著去年皇家舉家到地中海度假的資料照片,還有蘿倫的照片,「若你要承認皇室公佈的消息不實,那你就做吧!反正顏面盡失的將會是你,我的父親,格羅國王—偉大的克裡斯泰。」
「該死、該死!」他氣得幾乎跳腳,他竟然養出一些飯桶。
雖然他這陣子總是跟他的秘書群們談論休瓦繼任的可能性,但那群傢伙竟然就以為他默許了一切,這下可好,他似乎只有被迫接受的份。
面子對他這個人而言是生命,他怎麼也不能容許顏面盡失的事發生在他的身上。「該死、該死!」他只能不停的咒罵。
「父親,我與我的王子妃在等你的決定。」休瓦打斷了克裡斯泰的咒罵,吊兒郎當的問。
克裡斯泰閉上嘴,看著休瓦。他不得不承認,這七個兒子之中,休瓦的脾氣最像他。渥斯是個能力卓越的人,不可否認他會是個好國王,但他卻少了休瓦的強硬作風和處事的明快,而自己也低估了休瓦的能力。
「好吧!」克裡斯泰怨恨的歎了囗氣,「事已至此,我接受這個平民成為我的媳婦。」
蘿倫聞言鬆了囗氣,眼眶流出淚水,不過這次她是因為看到事情圓滿解決而欣喜落淚。
休瓦的表情也驀然的發出光亮,他帶笑的擦了下她淚濕的臉龐,「愛哭鬼!」他以兩個人才聽得到的音量寵愛的低喃。
就一個簡單的動作,克裡斯泰知道他再次被一個女人搶走了兒子,先是渥斯,再來是休瓦……他搖搖頭,若每個兒子都為了女人來跟他鬧革命,他總有一天會提早上天堂報到。
「不過你得再受點訓練」像是要扳回些許劣勢似的,克裡斯泰嚴肅的看著蘿倫。「父親,關於這點,我自有打算。」休瓦不願意父親派人在自己的別館走動,所以開口打斷他。
克裡斯泰聞言,他的臉驀然一沉,休瓦護著妻子的心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我希望你不會是個聽女人話的未來國王。」
「父親,你毋需擔心這個。」休瓦正經的表示,疼愛一個女人是一回事,服從一個女人卻又是另外一回事,更何況以蘿倫的個性,她不可能會插手國事。
「你們下去吧!」克裡斯泰不悅的下達命令,「我得換件衣服,我們將要忙上好一陣子。」
這次休瓦也不再堅持,反正在這場捍衛自己權益的戰爭中,他大獲全勝,所以他理所當然的扶著蘿倫離去。
「父親說要忙上好一陣子,是為了什麼?」一踏出國王的房間,蘿倫不解的抬頭看著休瓦問道。
「婚禮。」休瓦淡淡的表示。以父親的個性,他肯定不會放過讓全世界看到格羅富裕的機會,這也是好面子的另一種表現。
「婚禮?!」蘿倫的身軀一僵,「你該不會是說,我跟你的吧?」
「不然你以為呢?」休瓦帶笑的反問。
「可是我們已經結婚了啊!」她以為他忘了,「在英國。」
「那不算數。」他看著她的五宮變得遲疑而恐懼,「不用擔心,就當演戲好了,一堆人來看你,你只要一直對他們笑,不停的笑,就這樣而已。」
他講得很簡單,但她可不認為自己有夠強勁的心可以承受一切。
「別煩惱那些事了,」出了格羅皇宮,休瓦突然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惹得她驚叫連連,「那些事自然有人會幫你處理,你到時只要人出現就好了。」
「別這樣!」蘿倫嬌羞的拍著他的肩膀,要他鬆手,「有人在看。」
休瓦不甚在乎的瞄了週遭的侍衛一眼,「不用理會他們,把他們當成隱形人就好。」他或許做得到,但她可能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才能習慣,不過,她會努力適應一切,做個稱職的王子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