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端來了一壺花酒,卻見主子傻傻的發愣著。
她伸出五根手指在主子面前晃呀晃的,晃到她手酸、眉頭深鎖,她的寶貝主子還是傻傻的發笑著。
扣扣狐疑的瞅著主子眉間的神色,心下也猜透了主子的心事。
她不敢大聲喚主子,免得主子嚇著了,她又得挨罵。
扣扣掩嘴竊笑,輕咳了聲,不卑不亢的喊道:「傑尼斯大爺。」
只稍這麼一喊,雲萱整個人全回過神來,她靈動的雙眸左盼右顧的搜尋著,可哪有見到傑尼斯的身影?
她才納悶的想問扣扣,卻瞥見扣扣站在一旁竊笑著。
「死丫頭!好哇,你在尋我開心啊!」
雲萱兩手叉腰,神色憤然。
扣扣斂住笑容,滿瞼無辜的表情。
「格格,你別怪我呀,我是見你魂都飛了,不敢大聲喚你,怕嚇著你,所以……所以才會出此下策嘛!」
雲萱睨了她一眼。「我要的蓮花白酒呢?」
「早就放在桌上了。」扣扣淺淺一笑,「還有兩隻青花玲瓏瓷酒杯。」
「你也要喝嗎?」雲萱問她。
扣扣搖搖頭。「沒有啊!」
「那你拿兩隻酒杯做啥?」
「你……你不是要和傑尼斯大爺一塊兒喝酒嗎?」扣扣反問。
「誰說我要和他一塊兒喝酒?」雲萱端起酒杯,湊至鼻端。「我是嫌你在這兒太吵,才叫你去拿酒來,我好能清靜一會兒。」
「格格,原來你嫌我吵啊?」扣扣嘟起嘴。
「你還不吵啊!你可知道,這池中的白蓮多珍貴,難得我有興致欣賞,你卻在我耳畔喳喳的說個不停,還不吵嗎?」
扣扣被罵,沒有哀怨表情,反倒笑著說道:「格格,白蓮花珍貴,可也比不上傑尼斯大爺的心意。他連星星、月亮都給你了,滿他的白蓮花,可是代表他滿滿的愛意喲!」
雲萱用手肘撞了扣扣一下。「你還真吵呢!當心我叫他把你變成一個啞巴。」
「我不要!」扣扣忙不迭的捂著嘴,猛搖著頭。
「看你還敢不敢再多話!」雲萱意氣飛揚的昂高下顎。
扣扣無辜的搖搖頭。可過沒半晌,她又忍不住說話了。
「格格,說真的,一開始,我還很怕他呢!可自從他選擇了你,這半個多月來,他對你那麼好,彷彿是變了個人似的,連吩咐我做事,也都是輕言細語的。」扣扣偏著頭。「格格,還是你的眼光好!」「那當然嘍!」喜上眉梢,雲萱羞怯的改口。「你這丫頭,說什麼呀!」
「格格,你還會不好意思嗎?」扣扣噗哧笑了聲。
「死丫頭!老拿我開心!」雲萱掄起拳頭,朝扣扣肩上輕撞了一下。
「格格,那你和他……和他……」扣扣沒在意那不痛不癢的輕撞,反倒期期文艾,兩根食指在半空中比劃了老半天,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怎麼口吃了!要說什麼,你就快說!」
雲萱端起青玲瓏瓷酒杯,搖著杯中那透明似水晶的玉液瓊漿。
扣扣站在主子身畔,低著頭,喃喃問道:「你……他……你們……感情那麼好,每……每夭晚上都相約賞月,你們……有沒有……睡……睡在一起了?」
雖然每天早上,格格都是睡在她自己的房裡,可是,她也每晚很晚才回房,所以她才會有此一問。
雲萱納悶的蹙著眉,待她把扣扣那斷斷續續的話湊在一起後,才悟曉扣扣真正想問的是什麼。
「扣扣!」雲萱拔高聲嚷著:「你……
你的腦子在想什麼呀!」
「格格,我……我沒有別的意思,我……
我只是想說,雖……雖然你和他的感情很好,可是,你們還沒成親,那……那種事……
還是先別做的好!」扣扣見主子滿臉羞怒,連忙改口。「不過你們要是做了,那也沒關係,我不會說出去的,絕對不會!」
「扣扣!」雲萱羞急的喊著:「你愈說愈離譜了!我們連親嘴都沒有,怎麼可能睡同一張床呢?」
「啊!?連親嘴都沒有?」扣扣一瞼訝異。「可是你們的感情,不是很好了嗎?」
「誰……誰說感情好,就非得要親嘴?」雲萱撇嘴道。
扣扣搔著頭,想不透其中緣由,可一會兒,她又笑笑道:「啊!我知道了。這傑尼斯大爺,肯定是個正人君子,而格格你是如此尊貴,他更不敢冒犯你了。」
雲宣愣愣的點頭附和。
說真的,她一直很納悶為什麼傑尼斯從來不吻她。
她的皇哥哥們到酒樓去作樂時,都左親右擁的——男人不都如此嗎?
雖然她知道,他和她的皇阿哥們不同,她也不是酒樓歌妓,但,她已認定兩人的感情,相信他亦是如此。
他會對她萬般好,可他從不吻她,除了僅在她額上,落印蜻蜓點水般的吻之外。
也只能說,他是個正人君子,但,她的心頭難免有份不踏實感,總害怕這一切,彷彿轉眼間就會幻化成泡沫一般。
「傑尼斯大爺。」
在她失神之際,扣扣又喊了一聲。
雲萱沒好氣的瞪她。「同樣的伎倆用了第二遍,你不覺得煩嗎?」
扣扣乾笑著,指著主子身後。「格格,傑尼斯大爺就在你身後。」
「少騙我了!」
雲萱說話的當兒,同時回過頭,看到傑尼斯就站在她身後,她尷尬的吐著舌頭。
******
傑尼斯為雲萱倒著酒。
蓮花亭中,兩人含情脈脈對視著。
「這酒味醇厚,甜潤、柔和而不烈。」
他深邃的黑眸癡癡的凝望著她,低聲軟語。
「就像你一樣。」
他的話語甫歇,她的雙頰倏地酡紅。
她螓首低垂,笑意盈盈。
「傑,我想要回宮一趟。」她抬頭,正色的道:「我出來半個多月了,額娘不知道還有沒有派人找我?」
她斂下眸光。
在她一心一意決定要隨他走之後,她對額娘的思念與日俱增。
以往,縱使她離宮兩三個月,她也不會思念她額娘,反倒希望她額娘都別派人找她,讓她在外面多逍遙快活一陣子。
可現在,她也懂得思念額娘了。
這一切,都是他帶給她的改變。
遇上他,她變得懂事多了。
聽她說要回宮,傑尼斯漆黑的眸子突地一沉。
「若是你回宮後,被你額娘禁足,那樣就出不來了!」他情急的握著她的手。
「好痛!」
傑尼斯放鬆了力道,臉上神色也緩和許多。
他站到她身後,輕擁著她。「我弄痛你了?別怪我!我只是怕你從此不回來。」
雲萱嬌羞的笑著。「我怎麼可能會不回來呢?」她拉著一直掛在胸前的玉。「你忘了,你曾送給我這個?我只是想回宮看一看,不會讓我額娘看到我,我只是想看看她過得好不好,還有沒有生我的氣?」
「那我陪你去!」他不假思索的說。
他的體貼,讓她唇畔的笑意加深。
「嗯,好,我們一道去!」
看著她嫣然的笑容,他的心微微漾動,她的笑容那麼甜、那麼美……那麼的……迷人……
他心頭的愧疚,益發加深。
他之所以想陪她進宮去,只是怕她心念突生變卦,看到自己親人後,又改變了主意。
他是怕她不和她回魔界,還是怕她會離開他?
可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差距嗎?
他似乎明白自己的心是怎麼想了……
他,該不會真的喜歡上她了吧?
不!傑尼斯甩掉心中的想法——
他的一切苦心,只是因為要帶她回魔界,絕不是因為其他因素……絕不是!
然而,真的不是?
*********
兩人順利進宮,除了彼此之外,沒有任何人看得見他們。
「走這邊,我額娘肯定是在園子裡。」
到大廳找不著額娘,雲萱猜測她額娘一定是在園子裡和婢女下棋。
果不其然,她額娘真是在下棋,但陪她額娘下棋的,不是婢女。
「降月。」
「她是誰!?」傑尼斯兩眼盯著陪襄妃下棋的貌美女子。
「她是……」雲萱見他兩眼一瞬也不瞬的盯著降月看,心頭湧生醋意。她用手搗住他的眼睛。「不准你看她!她是我十五哥的妻子,你別一直盯著她看!」
他拉開她的手,笑道:「你吃醋了?」「我才沒有!我只是幫我十五哥防著。」她為自己湧生的醋意找了個藉口。
傑尼斯但笑不語。
「說真的,我突然好捨不得離開我額娘。」她的話,讓他的心頭緊張了一下,但她隨後的話語,讓他暗鬆了一口氣。「不過,有降月陪我額娘,我就很放心了。」
雲萱靜靜站了好一會兒。
「我想過去聽我額娘說說話。」她問他:「我們說話時,我額娘她們聽不到吧?」
她可不想嚇壞她額娘。
「你放心!她們聽不到,也看不到我們。」
雲萱安心一笑,步伐緩緩移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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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又輸了!怎麼老是我在輸,額娘,您讓我一回嘛!」赫連降月歎了口氣。
「再下一回,這一回,我包準你贏。」
襄妃說道。「你要是常陪我下棋,肯定是換你贏。
「這雲萱,也不知野到哪兒去了,她還有沒有到武館去找或桁?
上回或桁是在酒樓遇見雲萱,但他怕襄妃擔心,遂撒了個小謊,說雲萱是到武館找他。
「呃,這……沒有。」赫連降月不擅撒謊,但夫君交代的事,她不敢或忘。「雲萱去過武館一回,就沒再去過。不過,我想,她很平安的。」
赫連降月也不大清楚實情,她只大略知道,雲萱是和一個武功高強的珠寶商在一塊。
既然連或桁都說那人武功高強,那雲萱在外一定很平安,再加上他是珠寶商,雲萱的吃、住方面,應該也不成問題了。
襄妃手中抓著一顆棋子,舉棋不定。
「她呀,有什麼好不安全的,舉手投足活像個男人,別人不被她欺負,我這個做額娘的就得愉笑了。」
「也許……」赫連降月囁嚅的說出實情。「額娘,您不用擔心,只要雲萱遇到心儀的男子,她一定會自己改變的。」
「要真是那樣就好了,省得我為她操心!我也不愛老是念她,可一看到她的舉止,我就頭痛……」
*****
「哼,額娘也真是的!我什麼時候欺負過人了。」
看到自己額娘過得挺開心,又有降月陪伴她,雲萱覺得安心多了。
可額娘還是為她的舉止,叨叨唸唸,雲萱也不免嘀咕抱怨。
「既然進宮來了,我們四處走走看看!」她興高采烈的提議。
見她沒有眷戀,他心頭寬鬆不少,遂點點頭。
雲萱帶著他四處逛一逛。遇到打瞌睡的守衛,她還調皮的在守衛臉上畫圈圈,玩得不亦樂乎。
「對了,我想回我房間拿一些東西。」
「我陪你。」
「好啊!」她高興的點頭,不一會兒,又羞怯的道:「呃……那是我的閨房,你……」
傑尼斯輕摟住她的腰,甜蜜的低語:「就因為是你的閨房,我才要去!我想看一看,你的香閨是什麼模樣?有沒有充滿你身上的這種香味?」
話語甫落,他便作勢朝她身上嗅一嗅。
「討厭啦!我身上根本沒有香味。」
她掄拳捶他一下,越是如此,她仍是滿臉笑意。
「再濃郁的花香,也不及你香。」他甜言的又奉上一句。
*****
一進到屋裡,雲萱習慣性的朝床上躺去。
以往,她總是在外頭玩瘋了,才想到要回來,而鑽入房裡的第一件事就是連鞋都不脫,大刺刺就躺上床去,反正有婢女幫她脫鞋。
柔軟的大床,躺著真舒服!
她躺在床上,伸展著一身懶骨,眼尾瞥見他的身影,她倏地坐起身。
她一時忘了,還有他跟隨而入。
她站起身,乾笑著:「我找東西去。」
「你要找什麼,我幫你。」他的黑眸在房內掃視一遍後,已運用魔法,把她在東廂的房間變得和這兒一模一樣。
「我要我的是那個……」她回過頭,差點說出口。「嗯,不用,我自個兒找就行了!你坐一會兒。我馬上就好了。」
雲萱拉開衣櫃,找了老半天。
「咦,怎麼沒有呢?放哪兒去了?」
一層層的拉開,翻了翻、找了找,竟然找不到她想要找的東西。
「需要我幫忙嗎?」他見她手忙腳亂,翻箱倒櫃,遂出聲道。
「不用、不用!」雲萱用手指,敲敲額頭。「我再想想,上回我叫丫環放哪兒去了?」
傑尼斯好整以暇的端坐著,看著她走過來、走過去,他晃首輕笑。
「啊,對了,放在那地方,雲萱走到另一端,那兒有個小櫃子,她一拉開,果然,她想找的東西就放在裡邊。
傑尼斯好奇的走過去,瞧瞧她究竟在找什麼。
「終於找到了!」雲萱拿著一件粉色抹胸,回頭看見他正站在她身後,她連忙把抹胸丟回櫃裡,闔上。
裡邊有好幾件全新的抹胸,是額娘叫丫環送來給她的,她因氣額娘把她禁足,賭氣不穿,便叫丫環塞入那小櫃中。
雖然他會變衣裳給她,可要那貼身的衣物,她哪開得了口。
此次回來,她正好順道來拿。
他瞭然的笑笑,「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為什麼不說呢?」
「這……我、我哪開得了口?」她雙頰熨燙。
「和我,還需如此見外?」
他的黑眸深沉。他以為,他做得夠多了,夠讓她把整個人交給他——
雖然只是一件小小抹胸,不管她是害躁抑或其他原因,她沒向他開口,就代表她仍然視他為「外人」。
他要她完完全全,把整個人、整顆心都交給他,這樣一來,她才會無怨無尤的隨他回魔界去。
「我不是和你見外,只是……」雲萱胡亂把幾件抹胸揉成一團。「哎呀,別再說這個了。」
她把揉成一團的抹胸摟在懷中,反正他都看見了,她也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
「好了,我們走吧!」
她看一看,也不需要再帶其他東西,誠如他所言,反正她要什麼,他都可以變給她。
「怎麼不走呢?待會兒要是有人進來,我可走不了了……」
她昂首和他說著,她的話未說完,他的唇毫無預警的陡降,覆上她嫣紅的唇瓣——
雲萱整個人怔愣住,懷中抱著的抹胸,悄然滑落在地。
傑尼斯手一縮緊,將她纖細的身子擁入懷中,兩片薄唇狂炙的吸吮著她甜潤的唇瓣……
他原是擔心她會三心二意,只要她對此處還一丁點留戀,她就無法全心全意同他一道回魔界去。
雖然他明知,她是撒旦的新娘人選,他不可以侵犯她,但為了擄獲她的心,他只好加強攻勢。
原先,他只是想親吻她一下,好讓她能把心思全放在他身上,不再去想她的親人。
但,一觸及她水嫩的紅唇,他竟無法克制的想要更多。
半個多月以來,沉積在他體內的慾望,逐漸甦醒,他一再的抑制自己的慾念,積囤到今日,一爆發開來,連向來最冷靜、理智的東方使者,也敵不過情慾的炙焚。
他溫熱的氣息拂在她燙紅的臉上,降不了她湧升的情火,反倒令她陷入情慾的漩渦中。
她一雙藕臂攀附上他的頸項,他激狂的熱吻,致使她造次呻吟……
他的唇,滑過她的胸口,他拉開她的衣裳,炙熱的唇在她雪白的胸前,熨燙出一個又一個深紅的吻痕。
「恩……傑,嗯……」
雲萱幾乎要癱軟了,情慾的激流一波波的襲擊她,他炙熱的唇吻過的地方,皆是一片燙紅。
她的手探入他烏黑濃密的髮絲中。狂情的喊他:「傑——傑……呵……恩……」
傑尼斯的氣息,愈來愈粗沉,他兩手抱著她的嬌軀,唇瓣在她胸上游移,他無法克制自己。
在兩人雙雙墜入情慾深淵、無法自拔的當兒,外邊一陣腳步聲,倏地將兩人的理智拉回——
「……好像是格格的聲音,對不對?」
「嗯,我也聽到了。」
兩名丫環急急忙忙的跑進房內察看。
「咦?怎麼沒人呢?」
「是不是我們聽錯了?這房內還是和昨天一樣,根本沒人進來。」
兩名丫環面面相觀,各歎了一聲,關上房門離去。
雲萱見她們走了,暗鬆一口氣。
還好傑尼斯機警,才一眨眼的工夫,方才被她翻得一團亂的房間,又回復了原狀。
「真把我嚇死了!」她拍著胸口,赫然發現,自己衣衫不整,他的視線也正盯著她胸前看。
她揪緊胸口,羞怯的別過身去,唇邊的笑靨,是羞、是嬌……也是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