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世揚和崔翎則陰魂不散地在他們後面。
幾經轉機,他們終於降落在合肥市郊的駱崗機場。
合肥是安徽的省會,也是全省政治、經濟、文化、水陸交通的中心。
他們將在這兒停留兩天,稍作休息,然後再租車前往虞姬墳墓所在之處——定遠縣。
踏出機場大門,一輛加長型的豪華轎車滑到他們四人面前。車內跳出兩名西裝筆挺的大陸青年,他們朝趙世揚行了一鞠躬後,又必恭必敬地打開黑色轎車的車門。
「小姐們,請上車吧。」趙世揚得意非凡地看向夏藍藍。「這種車子在大陸沒幾輛,有錢還坐不到呢。」他特地瞄了沈玉書一眼,彷彿在向他示威。
他要所有人明白——他不僅財力雄厚,而且還神通廣大。
沈玉書面無表情地瞪著加長型豪華轎車,一語不發,
夏藍藍望望沈玉書和趙世揚,一時之間也不知該不該坐上豪華轎車。
崔翎則毫不猶豫地鑽入寬敞的車內。「哇,好舒服哦。」她眉開眼笑地舒展身手。「和剛才搭的小飛機比起來,這輛車子的座位寬得像床鋪。」
趙世揚得意洋洋地說:「雖然說從機場到合肥市區只有十二公里,但是我還是要讓兩位小姐擁有高級、最舒適的享受。這種享受可不是通人可以提供的。」他挑釁似地瞥了沈玉書∼眼,嘴角的自得擴大為輕蔑的笑。
哼,沈玉書那家食品公司和他們趙家的「時風集團」一比,簡直寒傖得像間雜貨鋪,他真搞不懂夏藍藍到在想些什麼。
沈玉書冷笑了一聲。
倘若不是藍藍事先要求他和趙世揚和平相處,他早就痛快扁了趙世揚一頓。
「藍藍,快上車吧。」趙世揚挑挑眉,他故意忽略沈玉書。
「這……」夏藍藍彷徨地看看他們兩人。
沈玉書忽然拉住她的手,冷漠地繞過豪華轎車,朝停在外面的出租汽車走去。
趙世揚的臉孔當場垮了下來。「不識相的傢伙。」他那張斯文俊秀的臉孔紅得像豬肝。
崔翎發現沈玉書和夏藍藍跳上一輛灰舊的出租汽車,立刻從舒適的車內衝出來。「表哥!等等我!」她連忙奔向後面的車子。
沈玉書蹙蹙眉,重重甩上車門。
灰舊的汽車吐出一陣濃煙,揚長而去。
「哼,討厭。」崔翎氣得直跺腳。
「還愣在那裡幹啥?」趙世揚朝崔翎喊道。「難不成你想讓他們把我們兩人甩掉不成?」話一說完,他馬上鑽入車內,「跟緊那輛車子。」他吩咐司機。
「是。」司機發動引擎。
崔翎匆匆跳人車內,「哼,誰教你講那些風涼話把表哥氣走?你以為你有錢就了不起啊!哼,表哥才不甩你。」她把一股怨氣全都出在趙世揚身上。
趙世揚抿緊雙唇,強自抑制著怒氣。沒錯,是他弄巧成拙。但是,他也有一肚子氣,倘若崔翎再囉唆一句,他的怒氣就要爆發。
崔翎的紅唇噘得半天高,水汪汪的雙眼斜斜睨著一臉陰鬱的趙世揚。
她很想K他一頓,然而,此時她需要一位盟友,若是和他鬧翻,她的處境將會非常不利。團結就是力量,還是暫且忍下這口氣吧。
思路一轉,崔翎竟然露出一朵光華四射的笑靨。「趙哥哥……」
「在我面前不必演戲。」趙世揚冷冷說道。
崔翎嘟嘟紅唇,毫不在乎地聳聳肩。雖然心思被人看透,她卻不羞也不惱。
趙世揚別過臉去盯著窗外。
灰舊的出租汽車以平穩的速度行駛在前方,似乎沒有企圖甩掉他們的跡象。
雖然如此,趙世揚還是暗自記下了出租汽車的車牌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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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他們來到合肥市場。
旅行社代訂的飯店「安徽之珠」,坐落於商業大樓立的長江路上。
「安徽之珠」是一家開業不到三年的歐式飯店,白牆紅瓦的外觀像極了歐洲的小城堡,看來十分賞心悅目。由於它走精緻昂貴的路線,因此這家飯店的住客全是台胞及外國人士。
櫃檯小姐取出四把鑰匙,平放在高高的檯面上。
鑰匙上的號碼分別是:311、312、313、314。
夏藍藍和沈玉書原本想讓趙世揚和崔翎先選,不料他們兩個竟視若無睹地杵著。
沈玉書不耐地抓起兩把鑰匙,櫃檯上只剩下312和314號房的鑰匙。
崔翎和趙世揚一看,緊張得脫口大叫:
「表哥,我要住在你隔壁!」
「我要住在藍藍隔壁!」
兩人同時激動的大嚷,在高稚寧靜的大廳內顯得格外突兀。
不遠處的中庭咖啡座,射來幾道好奇的眼光。
接待員面有難色地望望四人。
「吵死了。」沈玉書濃眉一揚,兩道銳利的目光自那雙神奇的瞳眸中進射出來,讓崔翎和趙世揚悻悻然地閉上嘴。
夏藍藍握握沈玉書的手,他的怒氣才稍稍舒緩了些。
「麻煩你給我們四間連在一起的房間。」夏藍藍朝櫃檯接待員說道。
櫃檯小姐低頭看看電腦。「只剩四樓有四間相連的房間。」她抬起頭來看夏藍藍,謹慎地問道:「你們介意住四樓嗎?」
夏藍藍不解地望著櫃檯小姐,這問題有點奇怪。
「喔,我的意思是,你們有沒有忌諱?很多中國人對『四』很敏感,不喜歡住四樓。果是外國人,我就不會這麼問了。」櫃檯小姐連說明。
「噢,原來是這樣。」夏藍藍恍然大悟。「我想我們四人都沒有這種禁忌,況且我們也別無選擇,不是嗎?」她的語氣略帶些許無奈。
她只求這趟旅程能夠平靜順利,不要再吵吵鬧鬧,哪還顧得了迷不迷信。
「這樣就沒問題了。」櫃檯小姐露一貫的笑容。
她取出四把鑰匙放到櫃檯上,房號分別是:402、404、406、408。
夏藍藍拿了406號房的鑰匙。趙世揚隨之取走408的,他用眼光暗示崔翎,崔翎立刻伸手要拿404,但沈玉書的手搶先落到404號房的鑰匙上。
「哼!」崔翎不悅地噘噘紅唇。
「我們上樓。」沈玉書懶得再理他們兩人,他攬住夏藍藍的肩,輕聲說道。
「嗯。」夏藍藍點點頭。
崔翎只好拿起唯一剩餘的鑰匙。
「喂,四樓該不會是鬧鬼吧,不然,你剛剛為什麼要那麼問?」崔翎撇唇問向櫃檯小姐。她受了那麼多氣,總得找個人調劑一下心情。
櫃檯小姐臉色變了變。「鬧鬼?!我們是新飯店,怎麼會鬧鬼呢?」
「誰說新飯店就不會鬧鬼?就算昨天才開張,只要有人死掉,照樣會鬧鬼……」
夏藍藍和沈玉書對看一眼,無奈地走向電梯。
「沒這回事。」櫃檯小姐沉著地答道。
「哼,你騙我對不對?我光看你的臉就知道你在說謊,說,哪個房間鬧鬼?該不會是我的房間吧?!」
「絕對沒有鬧鬼的事……」
「是嗎?我可是會通靈喔,你冉小說實話,我晚上就唆使冤死鬼來抓你……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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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夏藍藍睡得特別香甜。
緊湊的飛行,左右為難的尷尬,忐忑不安的心情,這些白天裡令她精神緊堋的因素,都被沉穩的睡眠吸收濾淨。翌晨,夏藍監容光煥發地出現在中庭咖啡座,神采飛揚的她和昨天那個灰頭土臉的夾心餅乾判若兩人。
用過早餐之後,他們決定搭三輪車遊覽合肥市。
沈玉書拉著夏藍藍跳上一輛裝有遮篷的三輪車,趙世揚和崔翎立刻攔了一部出租汽車,緊緊地跟在三輪車後面。
「請騎慢一點,我想好好看一看這個城市。」夏藍藍朝三輪車伕說著。
「是的,老闆娘。」三輪車伕轉過頭來,朝夏藍藍露出友善的一笑。「我們合肥有很多值得觀賞的風景名勝,你們一定會玩得很開心。」
「我也是這麼想。」夏藍藍笑道。
「老闆娘,既然你們還沒有決定要去哪裡玩,那麼我就先載你們去本市最著名的包公祠玩好了。」車伕見夏藍藍美麗又和善,忍不住向她建議。
「包公祠?」夏藍藍驚叫。「你說的可是鐵面無私的包青天?」
「是啊,就是那個包公。」車伕邊踩車子邊答。「包公祠建在包河中的香花墩上,據說包公當年便是居住在香花墩中讀書。後來,宋仁宗想要把巢湖賜給包公,包公怕子孫會因為分家產而鬧翻,堅持不受,僅要了城南的護城河,反正河水又不能分,子孫是不會為了一段護城河而反目成仇,所以那段河就被稱為包河。」
「哇,原來有這個典故。好,我們就去包公祠逛逛。」夏藍藍興奮地答應著。
她對安徽毫無認識,來大陸之前又忙著畢業考,根本沒有時間去搜集資料,然而她是個求知慾極強的女孩,絕不甘心只做浮光掠影的瀏覽,三輪車伕的介紹令她既興奮又開懷,她發覺自己已經愛上了這個擁有兩千多年歷史的古城。
「是。」車伕高聲回答。
沈玉書摟住夏藍藍的肩,夏藍藍順勢把頭枕在他壯闊的胸前。
「糟糕,車伕把我想講的話都講完了。」他附在她耳畔低語。
「你也知道包公祠的事?」夏藍藍很訝異
「我不知來過安徽多少次,包公祠的事,我豈有不知的道理?」
「噢——」夏藍藍同情地望著他「原本想發表的資料被人搶先一步發表,的確是一件很慘的事,不過——」她伸出雙手摟住他的脖子,笑盈盈地親了他的臉頰一記。「這應該足夠彌補你的損失吧?」
「當然不夠。」沈玉書突然攫住她的手,將她整個人都拉入他懷中。「虞姬,我想你,我時時刻刻都想著你、念著你。天啊,我多麼希望分分秒秒都擁著你,吻著你,撫摸你……」他低頭親吻她的雙唇,濃烈的情感沸騰得猶如一鍋熱水。
夏藍藍也熱烈回應著。
她感到自己身體中有一處空虛,唯有他才能填滿。
兩人在座位上纏綿擁吻。
車伕從後視鏡瞥見後座的情形,不禁露出會心的一笑。
由於遮篷的緣故,尾隨在三輪車後的崔翎和趙世揚,並不知道車座裡發生了什麼事,唯一令他們兩人納悶的是——
「奇怪,三輪車的遮篷怎麼會突然震動得那麼厲害?」趙世揚盯著前方,自言自語著。
「可能快壞了吧!」崔翎嘟嘟唇,不以為意地說。
「真可怪,剛才還好好的。」趙世揚望著遮篷,喃喃說道。
崔翎又望望劇烈晃的遮篷,驀然,一個令她氣結的念頭劃過腦海。
「賤女人!」她突然破口大罵。「那個女人真是不要臉,竟然在三輪車上勾引我表哥,無恥,下流,婊子!」
趙世揚一聽,臉色僵成紫黑色。「沒想到藍藍竟敢公然在街上……」他氣得說不下去。平時,藍藍聖潔得連手都不讓他握,可是她和沈玉書竟公然在路上親熱,可惡,藍藍分明是故意給他難看嘛。
遮篷晃得愈劇烈,崔翎和趙世揚眼裡的怒火就愈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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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肥雖是個具有兩知多年歷史的占城,然而,經濟起飛改變了它原來的面貌。
大街旁矗立著一棟又一棟的公寓樓房,這些灰濛濛的樓含大都只有兩層或三層,店家的商招雜亂無章地立在每個醒目的地方,陰暗的騎廊水僅權充腳踏車停車場,更是攤販叫賣的地方。
這樣的街景很熟悉,它令夏藍藍想起台北一些比較老舊的區域,像是圓環、西門町等地
奇怪的是、合肥的街市看起來十分美麗,毫無台北舊商區的凌亂與髒亂。
夏藍藍好奇地探究原因。原來是一片片翁郁的綠樹美化了這個城。
「合肥怎麼種了這麼多樹木?」夏藍藍仰頭望著沈玉書。
「我們合肥有個外號叫『綠色的志城市』,是全國綠化程度最高的都市。」耳尖的車伕立刻自豪地表示。
夏藍藍和沈玉書相視一笑,這個熱心善良的車伕儼然是個最佳導遊。
三輪車滑入一片濃蔭之中。
「這兒就是包公祠了。」車伕轉過頭來對他們說。
為了答謝車伕的熱心,夏藍藍付了雙倍的車資。
車伕謝了又謝,還說他中午會再到這兒來。
「我們一定會再搭你的車子。」夏藍藍斬釘截鐵地表示。
沈於書扶夏藍藍下車。但當她踩到地面時,奇怪的事發生了。
眼前的景物忽然搖晃了起來,尚未站穩的她只覺天旋地轉,一陣劇烈的暈眩襲來,她踉踉蹌蹌地倒入沈玉書的懷裡。
「虞姬,你怎麼了?」
「老闆娘,你沒事吧?」
夏藍藍聽見沈玉書和車伕同時驚叫起來。
然而,她的頭仍然暈得像個無法停止的陀螺,她腳下的土地仍然隆隆晃動著。
她無法回答任何問題,只能緊緊抓牢沈玉書的腰際。
「夏藍藍,你比我想的還不要臉!」一記刻薄的辱罵響了起來。
夏藍藍當然知道這個罵她的女孩是誰。
「你不但在三輪車上勾引我表哥,還在公共場所公然摟抱,妨害風化。哼,你以為你現在在拍愛情電影啊!臉皮真厚!」
「滾開!你們兩人都給我滾!」沈玉書暴怒的斥責。
「藍藍,你太令我失望了。」
夏藍藍聽見趙世揚的喟歎。
「滾——」沈玉書咬牙切齒的大吼。
一陣雜沓的足音匆促的離去。
夏藍藍還是虛弱無力地趴在沈玉書懷中。
「老闆,我們先把老闆娘扶到那邊坐著吧。」車伕好心提議。
夏藍藍感到自己的身體被輕托起。
「虞姬,你到底怎麼了?」
沈玉書擔憂的暱喃旋繞在她耳畔。他的臉龐摩挲著她冰冷的臉蛋,他溫暖有力的手指輕輕撫過她冷汗淋漓的背部。
過了許久之後,夏藍藍才覺得好一點,她抬眼望望沈玉書,蒼白的雙頰血色盡失。
「虞姬。」他立刻輕撫她的臉。「你沒事吧?」簡短的言語中有著太多的焦慮與關懷。
夏藍藍抿出一絲虛弱的笑意「我沒事,只是不知為什麼會突然覺得天旋地轉——」
沈玉書想了想,低低問道;「你有貧血?」
「貧血?不,我沒有。我知道很多女孩都有貧血,但是我沒有這種毛病,我的身體一向很健康。況且,我早餐吃了那麼多東西,精神和體力都處在極佳的狀況,根本不可能會感到不舒服。這暈眩來得甚是奇怪,我從沒遇過這種情形。」
「你今天的氣色的確很好。」沈玉書用嘴唇碰她的臉頰,心裡也充滿了疑惑。
靜立一旁的車伕訝異地望著夏藍藍,驀然,一道燦爛的光華照亮車伕乾瘦烏黑的臉孔。「我知道了!」他興匆匆地喊道。「暈鄉症!老闆娘剛剛是暈鄉。」
「什麼症?」夏藍藍和沈玉書異口同聲問。
「暈鄉症。」車伕一字一字慢慢說道。
「暈鄉症?」夏藍藍聽得滿頭霧水。「暈鄉?我知道有人會暈車、暈船、暈機,可是我從沒聽過有暈鄉這回事。」
「老闆娘,也難怪你不知道,其實連我自己都快忘了,若不是親眼瞧見你方纔的情況,我還不知道我爺爺說的是真的。」車伕雀躍不已。
「你爺爺?」夏藍藍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她仰起臉望著車伕,濃淡合度的秀眉微微蹙了蹙。怎麼連他爺爺都搬出來了?
「是啊。」車伕興高采烈地答。「我爺爺是個民俗學家,他知道很多奇怪的風俗。從前他還活著的時候,經常講一些有關安徽的怪事給我們聽,暈鄉石的故事就是我爺爺告訴我的。暈鄉石的故事發生在明朝,當時有位離鄉背井的遊子染了病,他思鄉情切,想回家見父母最後一面,便不顧一切回到故鄉來,不料,他竟然在離他家幾步之遙的包公祠前面發病,死在一塊黑色岩石上。從此以後,許多歸鄉的遊子坐到那塊岩石上休息時,都會感到頭暈目眩,暈鄉症的傳說因此而流傳開來。不過,我爺爺說現代的交通很發達便利,離鄉返鄉容易多了,因此,除了少數和這塊土地特別有淵源的人之外,已經鮮少有人會出現暈鄉症。」
「但是,我剛剛是踩在土地上,並非踩在岩石上啊——」
「不,老闆娘,你剛剛一定是踩到了那塊岩石。」車伕搖搖頭。「從明朝到現代,合肥市和包公祠經歷過不少次的擴建整修,我爺爺說那塊黑岩石被埋入泥土中去了,現在,我終於知道它埋在什麼地方。」車伕得意洋洋地道。
「我得了暈鄉症?」夏藍藍摸摸自己的臉頰,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沈玉書。
「聽起來很合理。」沈玉書忽然露出笑容。
夏藍藍自然知道沈玉書在想什麼。
「老闆娘,你的父母一定是安徽人吧,否則你不可能會暈成這樣,」車伕自信滿滿地說。
「哦——」夏藍藍見車伕笑得那麼自得,一時之間倒也不忍心說出真相。「應該是吧,差不多。」她含糊帶過。其實,她的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曾曾祖父母都在台灣土生土長,和安徽根本扯不上關係。
「我就知道。」車伕驕傲地說。
車伕走後,沈玉書附在夏藍藍耳畔說:「你看,又是一項證明。虞姬,你的前世屬於這兒,你的鮮血滲落在這塊土地,它們正在呼喚你。」
一望無際的荷田擎起朵朵粉花,淡淡的荷香自四面八方飄來,空氣裡浮滿了清新的甜味。
樹梢送下七彩的光譜,婉轉清脆的鳥囀此起彼落,宛如一曲曲動人的曲調。
夏藍藍望望四周,心頭瀰漫著一股說不出的溫柔感覺。
這空氣,這清甜,這陽光,這鳥聲,還有拂面雨過的清風……這一切彷彿似曾相識,她彷彿呼吸過相同氣息的空氣,彷彿同的清風親吻過……
夏藍藍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她的下巴微微昂起,嬌俏的臉孔輝映著七彩的光芒。
「好奇怪的感覺。」夏藍藍合上眼簾,歎息地道。
「什麼樣的感覺很奇怪?」沈玉書輕輕攬住她的腰,生怕她會再度暈厥。
「這空氣,這風,這陽光……噢,這種感覺太複雜了,我說不出來,它們給我一種既安全又危險的感覺,我不知道……我好像感到很快樂、很滿足,可是我又同時感到焦慮和悲傷,我不知道,我的心好像快要爆炸了……」她咬咬嘴唇,低垂著眼。
「不要再想了。」沈玉書摟她入懷,心疼不已地說著。他當然希望她能記起前世的回憶,但是,他不要她在情感邊緣掙扎,她今天受的折磨已經夠多了。
「你真的很愛我,對不對?」夏藍藍仰起嫣紅動人的臉孔,忽有所感地問。
「好傻的問題。」他捏捏她的臉頰,然後低頭吻了她的額頭一記。
夏藍藍開懷笑了出來,「我愛你。」她輕輕說。
沈玉書獃了一下,震驚的目光緊緊鎖在她臉上。這句話,他不知等了多久……
夏藍藍害羞地躲入他懷中,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對男人說這種話。
震驚過後,狂喜潮湧而至,沈玉書抱緊她,他那雙壯如鋼鐵的胃膀竟然微微抖動著。「我愛你,虞姬,我生生世世都愛你!」他激動地說。
有人相依相偎,纏綿低語。
坐在對面樹蔭下的男女是看得火冒三丈,怒氣衝天。
「拜託!他們兩人非得時時刻刻都抱在一起不可嗎?真噁心,一點羞恥心都沒有。」趙世揚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了。
「騷貨。」崔翎咬牙切齒地咒罵。「如果讓我逮到機會,我非得好好修理那個賤女人不可。」
修理?!唔——對,好主意——
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在崔翎的腦海裡逐漸成形。
她嫉妒夏藍藍,她恨夏藍藍,她要夏藍藍知道她崔翎不是個逆來順受的蹩腳貨。
夏藍藍,走著瞧!
真愛,不死。
——水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