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無心和他有任何瓜葛,從沒把他放在心上,但他卻是非常積極地瞭解她,所以兩人之間一直以他為主導,她只有接招的份。
當驚覺他對她的生活參預太多時,也發現他收放自如地掌握她的想法,反觀自己對他的瞭解卻非常有限,於是調整了態度試圖積極瞭解他,不過有點麻煩的是,多瞭解他一點,就比較能同情地理解他的行事,那不就代表較能接受他的無理?
想到這一層她有些為難,雖然理解不代表能接受,但這中間的分際太微妙。
「一不小心就會陷落!」她想得出神,不自覺地自言道。
「陷落什麼?嗯?」霸王不知何時已環身擁著她了。
「說好不打擾我看書的!」她拿開放在兩臂上的魔爪。
「我哪有!見你在發呆我才進來的,喏!吃片蘋果。」他在水果盤中拿了片蘋果送到她口中。
「三姊寄來的?」一入口就知道是自家的水果。
「嗯!回來你就在書房了,所以連這麼重要的事,都沒敢打斷你用功,你就知道我有多乖!」他厚著臉討賞起來了。
乖?才怪!不知又有什麼把戲玩才是真的。
「有什麼事?」她直接開口問。
「去散步!」他又送一片蘋果到她口中。
看一下牆上的鐘,八點多,外面黑成一片,有什麼好散步的?她不解,不過起來走走也好。
她才站起身,他就把外套給她穿上了,還說有多乖,早準備好要和她出去了。
陰曆十六外面有著月光,倒沒有多黑,兩人走在華園的庭園小徑上,一路無語,這有些反常,平常他不管人愛不愛聽,總是自以為情話綿綿地廢話連篇,現在居然這麼安靜了。
「公司有事?」紀芸宣打開沉默關心地問。他今晚加班,如果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他極少加班。
而楊仲昕只是慢步地走著沒有回答。
這更反常,換作平時他準會不正經地說:「就知道你喜歡我」之類的話。
「家裡的因素?」她偏著頭猜測道。
公司的事,再怎麼麻煩他都不會把煩惱帶回家的,只有因家人引起的麻煩才會讓他這麼不開心,他們一家三房加上兩個叔叔各有幾房的人事,全攪擾在一起,虧他受得住。
他仍是沒說話一逕地走著。
這下似乎有點非常嚴重了,她知道的楊仲昕天塌下來也沒有當回事過,總是意氣風發得不可一世,好像全世界都在他手中一般。
「想講隨時可以講!」她只能這麼說了。
他滿意了,事實上他談成了一大筆生意,和一點個人的榮耀,想和她分享那成就感和喜慶感,但知道她對他的財富從不當回事,對他個人的事也沒興趣,所以他講不出口,沒想到反而得到她心中是否有他的答案。
「宣!我們至少生兩個孩子,一個孩子太孤單了,我們都那麼忙,兩個孩子可以彼此作伴。」有了這個答案他直接地計畫未來。
這人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是一件已經自行決定的事。
按下心中升起的怒火,紀芸宣先思考一件事,他是怎麼了,受到重大打擊嗎?人在受到重大挫折時,會想在家中尋找安慰,他的言行似乎符合這個理論,如果是這樣,就不要落井下石地潑他冷水。
「沒意見就是默許嘍!」他開心地說著。
這下可不能不作反應了,不然後果嚴重。
「有事說出來,雖然我可能幫不上忙,但是有個人可以聽總是好的。」她把話題轉到他身上。
「傍晚我打電話回來,你為什麼不接?」他停下來看著她說,知道她轉話題的用意,也不急著逼她太緊。
「我看書前,把電話響聲關小了,沒聽到。」回視著他,她坦然地說。
「沒錯!就連我房間的分機也關小了,還用棉被蓋起來。」他不禁皺起眉來。
每天他總要在三點休息時間打電話給她,聽聽她的聲音,和她說說話鬥鬥嘴,她覺得煩,常把電話拔起,經過他三令五申地禁止沒效,只得軟硬兼施地溝通。
「至少不是把插頭拔掉!」這已經是天大的讓步了。
楊仲昕深吸一口氣。「我千叮嚀萬交代的結果就這麼點形式的改進?結果還不是一樣?你不接電話。」
叮嚀?交代?他向來可以把話說得很漂亮,所謂的叮嚀交代和恐嚇威脅是同義詞。
「有要事嗎?」踢走腳下的一顆石頭,紀芸宣的忍耐已快到極限,如果不是念在他可能心情不好的份上,她要翻臉了。
即將開口之際,他放棄了,所有的好心情頓時沉寂。
「大哥!原來你們在這,難怪屋子裡沒人。」楊綺雲由後頭走來。
楊仲昕轉過身來。「回來啦!不多玩一會兒?」他意興闌珊地問。
「主角都溜了,還有什麼玩的?」楊綺雲把手上的一個盒子交給他,並暗中塞了一個東西到紀芸宣的衣袋中。
「生日快樂!還有恭喜得到世界資訊協會的傑出程式設計獎。」楊綺雲靠過去在他臉頰上香一個,特別說出來是為了通知嫂子的。
「謝啦!」楊仲昕疼愛地摸了一下妹妹的頭,程式設計是他的最愛,但現在只能當業餘的消遣,能獲得世界性組織的肯定,想不得意都難。
「不打擾你們的恩愛時光了。」楊綺雲淘氣地揮揮手,信步往月樓走去。
「原來你為這事不高興!抱歉,也恭喜你!」紀芸宣頓時明白了。
「是啊!全世界的人都誇我傑出,只有我聰明的愛妻不屑,連外人都知道我的生日,只有我親愛的老婆不曉得。」其實早料到她不會記得他的生日,但真的發生時,還是不對味。
紀芸宣看了一下他的表。「我煮碗麵線給你吃。」
她們家小孩不過生日的,所以沒有記別人生日的習慣,但外婆生日她們都會煮麵線吃。
「嗯!」楊仲昕什麼生日禮物沒有收過?但他倒沒在生日時吃過麵線。
回到屋內,幾分鐘後,紀芸宣端了碗熱騰騰的麵線到他面前。
「生日快樂!」她把筷子給他。
他聞了一下。「好香!」說著把筷子交給她。
「做什麼?」看他一眼,不解地問。
「喂我啊!壽麵是要福德兼備的人喂的,你有幸嫁我表示你福德兼備。」
這什麼話呢?簡直循環論證嘛!雖然心中不以為然,但就情理來說她是離譜了些,所以大方地接過筷子捲起麵線送到他嘴前。
「那麼燙!」不料他挑剔地抿著嘴。
左手暗抓著桌巾,忍下待發作的脾氣。她吹了幾下,再送出去,他這才心滿意足地吃著。
就是楊仲昕享受著愛妻的服侍時,不識相的人又來了。「芸姊!仲哥!」楊季平一屁股坐在紀芸宣旁邊。「吃什麼?好香。」
「你老哥的壽麵。」楊仲昕沒好氣地說。
「哦!祝仲哥生日快樂。」他也拿出了包裝精美的禮物,同時又在桌下放了一個小盒子到紀芸宣衣袋中。
「謝了!」楊仲昕接過禮物,又吃了一口。
「仲哥!你手好好的為什麼不自己吃?」他小弟撐著下巴不解地問著。
真是二百五,怎會有這種不識趣的弟弟!
一這叫閨中情趣,懂嗎?愣小子!」楊孟維有如幽靈似的聲音突然由門外傳來。「仲哥!生日快樂。」他一進來就站在紀芸宣旁邊,也是一份禮物往上送,一個小包往下塞。
「你們要不要吃一點?」紀芸宣放下筷子問道。
要!不要!三兄弟,二比一,大的說不要,兩個小的說要。
「等一下。」她說著就打算起身。
「芸姊不必忙,我自己來就好了。」楊季平可不想為了吃點心被某人以眼光殺死,他連忙自己跑去廚房。
紀芸宣微笑地看著這三兄弟,雖然楊家人口複雜,彼此間勾心鬥角,但是楊仲昕和他的異母兄弟們倒是處得不錯,大家都說他是楊家第三代間最得人緣的。
「宣!我還沒吃完!」他是不介意當眾表演親熱鏡頭的。
她先以左手捏了一下椅背,再拿起筷子餵他。
楊孟維在一邊饒富興味地看著他們的舉動,他喜歡看他們之間的抗爭,他們楊家最吃得開的男人,必須使出渾身解數耍賴,才勉強得到老婆的注意,真是大快人心。
楊季平端了兩碗麵線出來,兩人唏哩呼嚕地很快就解決了,戲也看了第一幕,雖然想看第二幕,不過他們知道那悍妒成性的霸王快發作了,便識趣地告辭。
他們是來看情況的,在慶功宴上沒見到嫂子,就猜到她忘記了,又見仲哥趁大伙熱鬧時,沉著臉先行離開,猜想這下會有場風暴了,所以趕緊過來,萬一仲哥飆得過火,也可以當個和事老,沒想到他們的仲哥居然沒發作,看樣子下一幕是不會有全武場的演出,所以安心地走了。
送走看熱鬧的兄弟後,楊仲昕立刻把大門關上,省得又被冒失鬼撞進來。
紀芸宣把碗筷收拾好了,立刻上樓刷牙洗臉準備就寢。
她掛上外套時,拿出了裡面的三個小包,看了一下淡然一笑,他們都知道自己忘了,她拿著三個小包到隔壁去。
楊仲昕早洗得一身香噴噴地半躺在床上等她。「要送我禮物了?我就知道你會到最後一刻才給我個意外的驚喜!」他眉飛色舞地說著。
「這些是綺雲、孟維、季平他們塞給我的。你有些好弟妹!」她拿給他並坦白地說。
弟妹們的舉動他當然瞄得清清楚楚,他沉著臉接過來,一一地打開,都是精緻的領帶夾,這些弟妹做假的心思還真有志一同。
「你為什麼要說穿?哄我一次,讓我開心一回都做不到?」冷著臉他不高興地數落著。
真無法理解這人的心態,為什麼有人甘心被欺騙?「抱歉!」她只能對自己的不經心這麼說。
「你是該道歉!連三姊都記得,特地寄箱蘋果來,你居然連知都不知道!可是你有機會補償的,那麼多人特地幫你準備了禮物,替你鋪好路,只需你走過來就好,為什麼連走你都不肯?」對她的反應並不意外,但他要她懂他的需要和感受。
「假的真不了!何必讓彼此連信任都沒有?」紀芸宣坐到梳妝台的椅子上。
「我只要你想到我,真的假的不重要,如果你的真心是對我不聞不問,我寧願你做假,卻是為了讓我開心。」楊仲昕把領帶夾放到一邊,鄭重地告訴她。
「你要求太多,我們說好了,各過各的不是嗎?沒有誠信我們如何一起生活下去?」她煩亂地撥了一下頭髮。
「不管!我要你送我禮物,無論是什麼,只要你送的就好。」不想和她扯什麼誠信問題,又不是在競選台灣四百年來第一任民選總統!不知道這女人都想些什麼,開口閉口就是那麼嚴肅的話題。
「你為什麼當真把我當妻子要求?」說完紀芸宣抿著唇,皺著眉困惑地看著他。
「你不是什麼都求真嗎?怎麼反怪我當真了?」他雙手交叉在胸前,得意地看著她啞口無言。
「你不可理喻!」她站起身起步就走。
「不准走!」他一伸手就拉住她睡衣的衣角。
「放開!」她嚴厲地看著他。
「給我禮物。」楊仲昕堅持地說。
「我沒準備!」她拉回自己的衣角。
「我說過了,什麼都可以,只要你說那是禮物就行。」他絕不放,都擺明了只要她哄一下就好了,為什麼她就是不肯!氣得他愈來愈認真了。
真不知道自己怎會為了這麼一個可笑的問題,和人爭執不下,紀芸宣甩了一下頭,讓自己冷靜一會兒。「你等一下!」
她到書房找了紙張,回到他房間,當場折了一隻螃蟹給他。「生日快樂!」
他接過螃蟹忍著笑說:「我要兩隻!」這樣子諷刺人,看著好了。
白他一眼,她又奮力地折了一隻丟到他胸前,他在胸前拿起這隻,轉手在床頭櫃中拿出一隻筆,各在螃蟹上頭分別寫上兩人的名字,即使當上橫行的螃蟹,也是和她成雙成對。
「謝謝!」他把螃蟹放在床頭上,給她一個既滿足又迷人的笑容。
雖然氣得七竅生煙,倒還是佩服他的反應。
「無聊!」她又氣又好笑。
不得不承認他雖無聊卻也可愛,鬧了那麼久就為一點小事,小小的兩張紙又讓他歡天喜地了。
「該睡了!來,一切歸零。」楊仲昕拉起她的手,將她帶到身邊,柔聲地說,永遠知道兩人之間的弦,什麼時候該緊,什麼時候該松。
紀芸宣拍掉他的手,往自己的房間走。
「反正最終是睡在一起,何必那麼麻煩,不過你喜歡讓我抱又另當別論。」他又丟出了一句會捱白眼的話。
這回她答了這一道白眼,直接走回自己的房間,讓人意外的是她拿了棉被枕頭過來了。
「喲!受寵若驚!我做了什麼值得肯定的事了?」他趕緊接過她的枕頭擺好。
她並沒有回答,攤開棉被,就往床上躺。他立刻就偎過去,連著棉被抱著她。
「其實你可以把自己送給我的。先別罵人,我知道你不想當禮物,所以我決定了,等你生日的時候,就把自己送給你,嗯!」他極具暗示地逗著她。
早習慣了他沒事在那邊耍嘴皮子乾過癮的症候了,紀芸宣不予理會地夢自己的周公去了。
寒冬的台北城,總是陰雨綿綿,對習慣中部晴朗、乾燥的冬季氣候的人來說,很難適應,看見那灰濛濛的天空,心裡就不清爽,難得有了一個風和日麗的星期天早晨,天空有著希臘的藍,山邊浮著幾片白雲。
早起的紀芸宣在書房看了一段書之後,往窗外一看,勾起思鄉情懷,嘉陽的天空總是藍得清明,白雲也常戀著山頭,她放下書到庭中去散散步。
「少奶奶早!」負責煮飯的曾嫂星期天早上不必張羅大家的早餐,卻起了個大早,往後門走。
「曾嫂早!」她走上前去。「這麼早去買菜嗎?」她看著菜籃困惑地問。
「是啊!仲少爺知道少奶奶喜歡新鮮蔬菜,每月貼我捌千塊工錢,到後山農場租塊地,種幾樣應時的蔬菜,順便也買些農場的自然農耕蔬菜。」曾嫂停下腳步和氣地說明著。
「那不是造成您很大的麻煩?」紀芸宣覺得自己像吃荔枝的楊貴妃,心裡過意不去。
「不會的!就當是去運動,每個禮拜去一回,拔拔草、澆澆水,在那裡還結識些朋友呢!」曾嫂忙搖頭說,臉上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
「可是我每回禮拜三回來菜都是剛采的。」心想一定造成別人很大的麻煩。
「那是農場送到門口的。」曾嫂連忙解釋,也知道少奶奶不願意麻煩人。
「哦!那我可以和您一塊去嗎?」紀芸宣念頭一轉起勁地問。
「千萬使不得,仲少爺醒了沒看見少奶奶會不開心。」曾嫂可是從小看楊仲昕長大的,他那專擅的性子她非常清楚。
「您等我一下,我留張紙條給他就好。」她說著跑回屋子,留了張紙條,換件衣服穿上鞋襪就跑出來。
「少奶奶!這樣行嗎?仲少爺在這方面是很在意的。」一路上曾嫂仍是不放心地說。
「曾嫂!不是說出了華園就叫我小芸嗎?」她挽著曾嫂的手臂,愉快地走著山路,從華園後門爬過後山,慢慢走半小時的路程就到了農場。
「難怪你好命!心那麼好,書讀那麼多,一點也沒架子,丈夫這麼有錢,也不奢華,如果我媳婦有你一半惜福就好了。」曾嫂拍著她的手說。
紀芸宣喟然一歎,所有人都說她好命,誰又知道她有苦難言?好端端的生活被攪得一團亂,一舉一動都得配合著另一個人,最基本的人身自由都沒有,總是必須時時讓他知道她的行蹤才行,不然就得和他吵得七葷八素的,她是招誰惹誰了?
別人為愛受囚起碼心甘情願,她呢?不為愛、不為名、不為利還是成了囚犯。
然而真正的坐牢還不必自己做飯呢!不想這些了,她從山路上直接跳下菜圃。
「小芸!怎麼可以這麼跳呢?萬一傷到孩子怎麼辦?」曾嫂連忙跟下來,鄭重地提醒她。
「孩子?」紀芸宣皺了一下眉頭,想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她一進門就讓人誤以為懷了孩子的事,居然到現在三個多月了都還有人誤會。
揮了一下手說:「沒什麼孩子啦!」她蹲下去就開始拔草。
「流掉了嗎?」曾嫂走下來,也在一邊蹲下,關心地問著。
「沒有!從來就沒有過,您沒聽媽說過嗎?」她記得當天就向李月娥澄清了。
曾嫂失望地說:「如果有就好了,就可以穩穩地把楊先生送上他一心想要的總裁位置上。」
紀芸宣停住手上的動作。「什麼意思?」
「楊老爺子手上有華慶集團的百分之五十股份,明年他要把股權轉移,本來他是意屬給仲少爺的,這樣一來有仲少爺在,楊先生要登上總裁的位置就容易了,但是老二、老三聯合起其他股東運作,加上上回的情殺事件,情況就對仲少爺不利了,現在楊老爺可能把一半的股份給你,但這仍會引起家庭糾紛的,若你有了楊家的第四代,就萬無一失了。」曾嫂邊拔草,邊說著楊家秘辛。
紀芸宣是一句也聽不懂,但有一點她不高興的是楊家人怎麼從上到下都那麼霸道,她可沒說要什麼股份,難道人家說給她就得要?
「聽說汐止有間廟求子很靈,哪天我帶你去好嗎?」曾嫂抬起頭看著她說。
「不必了。」她悶著頭直是拔草。
「那麼找個藥方子好了,吃了幾帖就會有小孩的。」曾嫂以為她不信神。
「小孩不是工具!大人不能因為有什麼目的而製造個小孩。」她把草上的泥摔了一摔,放到一邊。
「小芸,雖然這些話不是我該講的,可是孩子對仲少爺真的很重要,他能力強是大家知道的,但他定不下來也是董事們擔心的,萬一外面的女人先有小孩,很可能就像楊先生一樣,一輩子拚死拚活,卻錯失總攬全局的機會了。」曾嫂從年輕時就在楊家煮飯,對楊家的事非常瞭解。
紀芸宣聽了覺得好笑,這花蝴蝶的聲名還不是普通狼狽,連工人都擔心他會在外面先有小孩。
「你認為他一定會在外面有女人嗎?」她忍著笑,沒有介意只是好奇地問。
「這!」總不能說不是一定會,而是一直有吧,雖然婚後他們住進昕芸樓,但月樓經常都還有女人打電話要找他。「當人家是別有用心的時候,難免會著了人的道。」曾嫂只得婉轉地說。
「那現在有嗎?」紀芸宣突然想到解決目前困境的方式了。
「這不是我們下人會知道的。」曾嫂慌亂地把菜當成草拔了。
那就是有了!太好了!這樣他是不會煩她太久的,她很開心地繼續拔草。
曾嫂一直覺得心裡不安,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話呢?少奶奶好像知道了,但為什麼她沒有不高興反而很開心似的?
在農場中,紀芸宣遇到了農場的主人,一對非常年輕的夫婦,喜歡他們的經營理念,就讓曾嫂先回去,自己留下來和他們聊了許久。
農場的男主人黎言,是個專業攝影師,女主人游惠心是個造型設計師兼業餘畫家,農場原是黎言父親留下的梯田,經兩人的慧心經營,成了一個自然農耕的天地,游惠心帶著紀芸宣把農場每一個菜圃都走遍,另一半則是花圃。
「好漂亮的玫瑰花!」紀芸宣看著一片花圃道。
「這一塊是黎言送的,他雖然霸氣,卻也浪漫得可以,每天都會剪一朵玫瑰放在床頭上。」游惠心帶著甜甜的笑說。
「喜歡的話剪一些回去好了。」游惠心拿起工作袋中的剪刀。
「等一下!」在遠方的黎言及時地喊聲阻止,並以跑百米的速度衝來。「和你說了多少回,要玫瑰告訴我一聲就好,被刺到怎麼辦?」他拿起游惠心的剪刀問:「喜歡哪一枝?」
「不用了!花讓它留在枝上的好。」紀芸宣雖喜歡這些花,但是她一看就知道黎言和楊仲昕是同一國的,這種男人哪能忍受把他的禮物轉送別人?
「小芸喜歡這些花,我想送她。」游惠心嗲著聲說。
「哦!隔壁的好了,隔壁一樣漂亮。」黎言立刻往另一畦花圃去。
果然被紀芸宣料中了。
「人家要送這邊的嘛!」游惠心不依地嗔看著他。
「小芸你呢?喜歡哪一邊?」黎言轉向紀芸宣問。
「看著就好了,不一定要帶回去。」紀芸宣連忙答道。
「帶些回去嘛!我種的花很耐開的。」黎言熱情地說,心裡擔心如果紀芸宣不要就慘了,老婆大人一定會生氣的。
「哦!好的。謝謝!」紀芸宣也看得出他的焦急。
「言哥!我最愛你送的花,才會想要送給喜歡的人呀!難得和小芸投緣,當然要送最好的,難道你不覺得你送的這片地上開的花最好?」游惠心微噘著小嘴問。
黎言馬上眉開眼笑地說:「當然!那你說要送哪些。」
「你選花的眼光最好,幫人家選嘛!」游惠心立刻換上崇拜的眼神。
隨即在老婆崇拜的眼光下,黎言心甘情願地剪起花來,大方的態度和先前寶貝的樣子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