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不論她說得再多,以大哥的偏執,是絕對聽不進耳的,於是她靜默。
「而你必須幫我。」他不容拒絕的命令道。
「大哥,我不……」就是寧願一死,她也不願再捲進那樣的漩渦之中。
「你沒有說不的權利,除非你再也不想看到賢妃。」他太清楚水嫣的弱點了,她可以忘記國仇家恨,可絕對沒有辦法不顧自己娘親的性命。
娘?
她還活著嗎?
不是聽聞在軒轅極天一次攻城之中,她已經死於戰亂了嗎?
原本波瀾不興的心起了掛念,裘水嫣急匆匆地衝著裘嘯天問道:「我娘還活著嗎?她在哪?」
「她還活著!只是……」爽快地給了她一個答案,但卻又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是傷著,還是病著了?
聽著他吞吞吐吐的說法,裘水嫣更急了。
「只是皇兄暫時不能讓你見她。」那可是他替自己留的一步活棋呀!
「為何?」聽到他的話,她愕然問道。
為什麼不能見?難道……向來聰穎靈巧的腦海中驀地閃過一絲念頭,心中惡寒再起。
他又想利用她了是嗎?
早該想到的,他行事一向是經過算計的,救她是如此,救她娘也是一樣。
「若是你想要你娘活命,那就回到軒轅極天的身邊,伺機殺了他,好讓本太子奪回應該屬於我的皇位。」
這話無疑是印證了她心底的臆測。
菱唇微微勾起,毫無血色的臉上扯出一抹淒涼的淺笑。
他以為她還會乖乖任憑他擺佈嗎?
「我不!」堅決地吐出這兩個字,她猛搖著頭。
顯然她的拒絕早在裘嘯天意料之中,對於她的回答,他不但沒有絲毫不悅,嘴角甚至還噙著一抹冷笑,先聲奪人的說道——「水嫣,皇兄奉勸你最好乖乖聽我的,也別以為你死了,皇兄就會放過賢妃,天曉得被逼上絕路的我會做出什麼事來。」
「你……」面對親大哥的冷血脅迫,裘水嫣簡直是無語問蒼天。
閉眼,深吸一口氣,她才能夠勉強壓抑住自己心底的傷心和憤怒。
這男人完全把她看透,自己真的如他說的,連說不的權利都沒有。
心糾結著,也撕扯著,陣陣惡寒籠罩著她,除了點頭答應之外,她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本以為今生再無相見之日,可天意弄人,硬是要她搗進那團亂裡。
一個不愛她的男人,一個不愛她的大哥。
而她卻連選擇死亡都不能……仰首,望著那已然易了主的金碧輝煌,那兒曾經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如今再望著它的宏偉輝煌,裘水嫣心中,卻是一片的陌生和淒然。
咬著牙,硬逼著自己一步一步走向那些穿著盔甲金縷的守城官兵。
她一驅近,兩把亮晃晃的長槍頓時帶著萬千氣勢和森冷光芒在她眼前交錯。
水亮的眼因為那亮光閉了閉,然後她靜靜的開口說道:「我是新皇的妃子,我要進宮。」
她只能這麼說,雖然那換來的可能是守城官兵的嗤笑。
果不其然,她話一出口,兩名沒見過她的官兵果然是一臉嗤笑,望著她的眼神,就像是在望著一個瘋婆娘似的。
「你說你是咱們皇上的妃子?那我不就是皇上的兄弟了嗎?」
想要攀龍附風也不是這麼個法子吧!就這麼大刺刺的走到城門口,自稱是皇上的妃子,誰會信呢?
對於那訕笑,裘水嫣並未動怒,只是很平靜地從懷裡掏出一塊玉珮,遞向前,說道:「我知道你們不信,但只要你拿著這個去給皇上的禁衛瞧瞧,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
柔弱的外表卻有著最堅定的眼神和意志。
她的手就這麼筆直地伸向前,定定地望著那兩個守城官兵,既不再開口,甚至在對方面面相覦之時,也不收回手。
她這不卑不亢的態度和堅持終於讓他們心中起了動搖,原本輕忽的神情稍稍褪去。伸手,接過她手中的玉珮,就急急忙忙地往宮廷裡奔去。
等待,似乎是此時此刻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席地而坐,她一丁點也不在乎地上的灰塵會弄髒她身上的紗衣,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中,她合上眼,珍惜著自己這最後一方的清靜。
她心底明鏡似的清楚,一旦再走進這金碧輝煌的宮廷大門,她絕對會再次淹沒在那一堆難解的複雜糾葛中。
親情、愛情、怨慰,種種的交錯……
思緒才走到一半,突然之間一陣懾人又熟悉的氣息逼近,她還來不及睜眼,整個人已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被劫掠而去。
那迎面而來的勁風讓她柔嫩的雪肌泛著隱隱的刺痛,但她只是靜靜地抿著唇,任由那氣息的主人將她騰空帶離。
耳邊,除了那颯颯的風聲之外,還夾雜著他那強勁躍動的心跳聲。
那一下沉穩過一下的聲音,讓她的心再次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