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上班時間未到,一群來自宋氏集團世界各地子公司與分公司的管理人,與集團內部高層主管,皆手拿報告資料,一臉戰戰兢兢陸續抵達宋氏集團,位於第三十六樓的大型會議室。
會議準時在九點三十分開始。
只是,沒見到總裁親臨會場,他們覺得有些怪異。因為多年來,宋爾言自被拱上總裁位置後即事必躬親。
像今天這麼重要的一個會議,他更沒有理由不出席。
他們心想著,他可能是路上塞車了。只是——趁著空檔交換彼此心中疑問的主管,不約而同地看向坐於主位旁的短髮女郎。
那身為總裁特助,也是總裁夫人的她,又怎能準時到達呢?
難道,這樁當初商界名人齊聲祝福的婚姻,真如傳言般,已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頓時,一陣陣低語音浪,低聲迴盪在寬大明亮的空間裡。
明顯感覺到四周氣氛的改變,正細看著手中報告的美麗女子,微擰柳眉。
啪地—聲!她將手中資料甩丟上桌,倏地站起身。頓時,有著耀眼陽光斜射入室的偌大空間,凝滿—股低冷氣壓。
抬手拂去飄於眼前的絲絲黑髮,她揚起冷麗容顏,凝眼望向那些心中似乎對她有著無數疑問的高層主管。
慢慢地,緩緩地,她—個—個的與他們懷有異樣的眼光對視,毫不畏縮。
如果她都能與眸光森冷如冰的丈夫,相處達三年之久,那,像他們這種只是單純的好奇眼光,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美麗紅唇諷笑輕揚。
「我從不知道——」清脆柔緩但卻又淡冷如冰的話語,教在場眾人膛服啞然。「各位高層主管對我,竟然比對集團前途還要來得有興趣。」
一身淺藍名品套裝,襯出席艾凌絕對優雅的自信特質。
削薄而輕柔的黑色短髮,突顯出她五官的嬌媚,而那似經過粉雕而趨近完美的絕麗險孔,更引出她獨特之冷然氣質。
稀疏垂落的幾許髮絲,滑膩如絲的雪白肌膚,與她誘人紅唇的柔潤,為她奪取眾人目光之焦點。
若非,那蒙於她眼底的絲絲冷漠,僵化了她美麗容顏給人的遐想,她——
會是男人心底所期盼—生守護的完美對象。
她聰明,她冷靜,她有著絕不亞於男人的好勝心。在宋氏集團裡,除總裁之外,沒人抵得上她—半智慧。
但他們就不懂,為何已經擁有這麼一個美麗妻子的總裁,還會興起在外金屋藏嬌的念頭。眾人同時想起今晨早報上所刊出的緋聞事件。
「我也從不知道,我的妻子竟這麼教人感興趣。」
自門口傳來似嘲帶諷的冷語,教席艾凌心口一窒。頓時,出現門口的高大俊挺身影,輕易擒住室內所有人目光。
深吸口氣,調息心底霎然激盪,席艾凌這才仰顏,凝眼望向前方朝她宣步跨來的男人——她的丈夫宋爾言。
總是這樣。他總是這樣教人無法漠視他的存在,也總是教她不由自主地,將所有注意力凝聚於他身上。
一身剪裁合身的黑色卡登西服,將他襯托得更加明冷酷寒。全數往後梳理的黑髮,搭著一張如冰刻似的冷酷顏容。
寬高前額下,是飛揚而上的濃黑劍眉,教人不敢直視的黑沉眼眸,隱隱透露出似隱藏無限深沉心機的暗沉眸光,高挺的鼻樑下,則是女人口中寡情無義的淺薄雙唇,而在他下顎處,—道隱約可見的凹陷,將他襯得更為冷冽無情。
他,宋爾言,一個有著溫文懦雅的名字,行事卻背道而馳的男人。
他沒有什麼人生座中銘,有的只是人生的行事手段——不要的,就算了;要的,就得拿到手;拿不上手的,就毀了,省得看到礙眼。
出身豪門,掌有宋氏集團,在他幾近三十年的生命中,他向來是長者眼中有著無可限量前途的男人,也是教女人為之迷戀的男人。
在一般男人眼中,他是個讓人害怕,但又使人妒羨的男人代表。
而在擁有同等勢力男人眼中,他則是個對手,一個可敬,但卻又得時刻提防的善變對手。
因為他們從不知道,此時與他們把酒言笑的男人,會不會在下一刻間突然轉身,成了他們事業上的競爭敵手。也因為——
他,坐擁權勢,視金錢如泥沙,—記冷眼,—道嘲諷,即毫不在乎的為他所不甘而即將失去的目標,投下數千萬資金,就為奪回他該有的勝利。
更因為除非他不做,否則一旦他插手介入,商場上就沒人想與之爭。因為,他是那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男人。
他從不給自己失敗的機會,因為他厭惡弱者,而在他所擁有的人生裡,他也從不屈居第二。
他萬事以己為先,以己為利,在外人眼中,他是個極為專制獨裁的男人,但宋爾言知道,專制獨裁四字仍不足以形容他。
說他偏激?可以。說他強勢?無謂。說他無心?也行。因為他從了不理會自己在外人眼中,是何等難纏的人物。也因為,他從不在乎。
挾帶令人無法忽視的強者氣勢,宋爾言昂首闊步,以尊者之態,跨向他位於主位旁的妻子。
因—件交通意外事故,未能及時趕上會議的宋爾言,臉色原就已顯陰沉,再意外聽到那些高層主管私下對她的討論,與隱隱透出對她的愛慕眸光,—把無名火已自他心底熊熊燃起。
原來—切真如傳聞所言,她的美麗早已招來集團內部高層主管的傾心愛慕。
強抑下胸口悶熱躁火,他銳利黑眸冷凜掃視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他將視線落在他那個既美麗又獨立的妻子身上。
忽地,他微愣。他知道艾凌在看他,但是……
她自己可知道,她看他看得出神了?挑揚眉梢,宋爾言略感有趣地直盯看著她的眼。
突然間,他煩躁的心情,一掃而空。
或許他們的婚姻有著極大問題存在,但是,他確定艾凌依然是最容易改變他心情的人。
「還是—樣喜歡看我?」他湊進她耳畔,低語輕笑。
他記得小時候,眼前這個顯得有些冷漠的女人,最愛繞著他打轉,最依賴他,也最聽他的話。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似乎不再需要他了。
而這樣的認知,讓他有些不能適應。
「我……」
意外的言語,教她有些手足無措。頓然嫣紅的險龐,褪去席艾凌眼底原有的冷意,而升起—抹驚慌。
「慌了?」
訝見她眼底的慌亂,宋爾言倍感新奇。
只是,他有多久沒見到她像此刻弱勢的時候了?似沉入自己的思緒之中,宋爾言凝眼探究眼前一身淺藍的妻子。
伸手撩過她稀疏垂落額際的髮絲,他凝眼望進她深邃黑眸。
不在乎有外人在場;宋爾言以指腹輕觸她白哲粉頰,輕輕描繪著她因驚嚇而微張的紅唇。
其實,只要她稍稍收斂眼底的倔傲,他們的婚姻可以不變得這麼糟糕的。
他很想和她坐下來好好談談,但是往往在他這麼想的時候,她卻可用一句話,輕易毀掉他想率先示好的心情。就像現在——
「該開會了。」
及時冷卻有些怪異的情緒,艾凌轉過頭,避開他的碰觸。
大庭廣眾之下,爾言的親呢舉動教她無法適應。
「你!」
宋爾言臉龐驟然冷下。
再一次的,他知道白己又差一點迷失在她毫無意義的溫柔裡。
因為多年來,她總是這樣誘引出他對她的感覺,但事後卻又依然毫無戀棧地轉身離去,拒絕與他同行。
近十六年的相處,他瞭解她並非對他無意。他知道她會有這樣的堅持,定是有著某他所不知道的原因,但,她卻從不願提及。
他喜歡看她綻放笑顏,喜歡看她談論事情的的認真,也喜歡見她靜凝他時的模樣。那這樣的她與他,該是一對十分教人艷羨的夫妻才對。
但為何,下了班之後,她與他卻形同陌路?或者該說,她從不願與自己同行?
夫妻連袂出席盛大宴會,在商界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在她說不出正當理由的情況下,他與她卻自婚前兩個月起,即分別出席各場宴會。
甚至,就連結婚那天,她也拒絕與他同車。試問有哪一對新婚夫妻,自婚前就得開始適應獨行生活的?
原以為婚後情況會有所改善,但事實往往教人無力。似乎相處得越久,她與他就離得更遠。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容忍她,因為除她之外,多的是女人願意與他同行,也多的是女人主動對他投懷送抱。
那,他還要她這個妻子做什麼?
他想甩掉她,但是……
凝望她清亮黑瞳中,那一絲若有似無的情意,他卻——放不了手。他只能將她擺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
將她緊鎖在—個獨立世界之中,將她意外變成另一個自己。如果,他得不到她,別人也休想。黑眸倏地—冷。
「你——」
宋爾言傾身向前,伸手穿過她腰際,自她桌面上拿起一份他昨天才看完的業務報告。
拿過資料的瞬間,他眸光陰沉,「你到底還想跟我鬥到什麼時候?」
鬥?
席艾凌愕然。
她有嗎?
聽不到兩人低語內容的在場主管,見到總裁臉上表情,由一開始的煩躁,轉為笑容,再變為冷漠,他們的心情猶如浸身三溫暖中忽冷忽熱。
坐進主位,他暗沉黑眸,巡視過在場眾主管。
「我沒有——」一種直覺反應,席艾凌急切的想為自己解釋。
「開會了。」看她一眼,宋爾言直接翻開手中資料,將目光集中在左側—名主管身上。「白經理,有關這份報告內容,你是不是應該……」
席艾凌知道那一眼的含義。那是表示他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十六年的相處,她早已瞭解他隨意一個眼神所傳達出的意思。
他……真的不想理她了……只是——
深吸口氣,席艾凌揚起頭,優雅拂裙落坐。
她,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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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問我今早為什麼遲到?」
會議一完,才剛走回辦公室,宋爾言即轉身看著逕自將手中已整理好的會議資料,放到他辦公桌上的席艾凌。
像沒聽見似的,艾凌轉住一旁直接通往隔壁辦公室的沉重木門。
只是,她手才握上門把,即遭他自背後環腰緊摟。
「放開我。」突來的擁摟,叫她微擰眉。
「如果不放呢?」加重手勁,他輕笑一聲。「你想喊救命?」
「你!」席艾凌僵著身子。
「一直沒見過你驚慌尖叫的模樣,叫來聽聽看吧。」宋爾言抬手輕撫她窈窕曲線,唇揚惡笑。
「你到底想怎樣?」
她忍氣問道。
「我想怎樣?—個男人,—個女人;—個丈夫,—個妻子,那——」緊摟住她纖細腰身的大手,緩緩下移,言語之間淨是挑釁。「你說呢?」
他的親呢舉動,給了席艾凌直接回應。但是,她不願意。
「你昨天沒回家!」她極掙脫他雙手的環抱。
「沒錯。」
「你今早還遲到!」艾凌閃避著他的侵襲。
只是,她的閃躲非但未能解決自己的困境,反而更激起宋爾言心底對她的征服慾望。
「那又如何?」他冷眼—瞇,強勢將她壓靠向門板。
席艾凌一驚。她轉身想將他推離自己。
只是,利用高大體格優勢,宋爾言在她轉身掙扎之際,已探手直入她因掙扎而微微敞開的領口。
啪地—聲,接著咚咚聲數響,粉藍名晶套裝的衣扣,在他大手執意侵入的當口,紛紛掉落於地。
驚看那因撞擊大理石地面而彈眺起,最終又靜躺於地的藍扣,席艾凌好似見到自己的命運,而臉色蒼白。
總是這樣,總是這樣!他總是一再的逼迫她,總是不顧她意願只想佔有她,而她卻只能被動接受他給予的所有羞辱。
有了她,他依然在外眷養情婦;而有了情婦,他依然每隔數天,依仗著—個丈夫應有的權利,與她同床共枕,與她相擁而眠。
只是,為什麼?
為什麼她得接受他這樣強勢的態度與需索!?
「別拿髒手碰我!」
—聲尖喊衝出她的口。緊握雙拳的手,微微顫著。
被她給硬生生推離的宋爾言,臉色難看。
「你說什麼?」
黑冷眼中有著強忍的憤怒與情慾。
「走開!不准碰我!」她恨看著他。憤紅的怒焰,取代了原有的蒼白。
「若是我堅持要碰呢?」
—道怒火自他眼底升起。
「身子是我自己的,你要是敢強迫我,我就告你強暴!」一道道刺眼恨意,自她眼中直射而出。
宋爾言一愣,繼之狂笑出聲。
「丈夫強暴妻子?哇哈哈……」為她的抵抗說辭,宋爾言笑得拄額後仰。
只是——
倏站挺身,黑服一冷,宋爾言再次威遏前進。
「請便。」
冷然二字,吐自他口中。
在她還來不及反應,宋爾言已將她迫往一旁沙發。啪地—聲,他強力脫去艾凌身上凌亂敝開的上衣,解開她胸前束縛,強以左手制住她雙手。
俯下頭,他黑沉的眼直盯著她。似一種勝利,在張口含進她瑰麗蓓蕾前,—道森冷笑意揚上他無情唇角。
難掩心底難堪,艾凌紅了眼。她身子僵直,雙拳緊握,全身皆因這等羞辱而染滿羞恥紅焰。
他早知道她絕不可能為這等私事,而讓宋氏集團因此蒙羞,也知道她就算不在意他,也還在意著家中二老。
只是,難道她就不能為自己,在他心中取得—點公平地位?難道,她就得接受他這樣的羞辱對待?忽地,辦公桌上的一個光影引去她的注意力。
霎時,手中、口裡所傳來的絕美與甜蜜,令他不禁逸歎出一聲讚美。但,那一再教艾凌所引起的狂熱情慾,卻脹痛了他的胯間。
「如果我堅持呢?。他冷言開口。
「死給你看!」似要他看清她的決心,席艾凌驟然施力在自己胸口處,刺下—道血紅。
「住手!」宋爾言怒吼出聲。那滲於她白皙肌膚上的鮮紅,似刺傷了他的眼。
憤看她凝恨黑瞳,再見她胸口紅血,種種情緒疾速掠過他的眼底。他從不知道,她竟是如此厭惡他的碰觸——
「這就是我們宋家照顧你十六年,所得到的回報!?」他憤聲怒問。
她紅唇緊抿,不回一句。
「這也是你對丈夫該有的態度!?」
他厲聲再問。
「丈夫?」
聞宮,席艾凌冷冷—笑。
那突兀冷笑,教宋爾言察覺到那自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嘲意,也及時冷卻他有些激憤的心。
他,似乎疏忽了某件事。
因為,如果她真討厭他的碰觸,早該以死相脅,不至於要等到婚後三年的現在。
那問題是出在哪裡?突然閃進腦海的疑問,褪熄了宋爾言心底差點狂怒爆出的憤火。緩下心底激怒,他冷眼看她。
任由時間分秒流逝,兩人動也不動的相互對峙。
這時,窗外遠處一架班機的出現,讓宋爾言意識到她正曝身於窗前。
雖然明知樓高三十六樓的宋氏大樓,傲視周圍一切建築,不會有人窺視,但心中的怪異感受,仍教宋爾言蹙緊雙眉。
他跨步邁往辦公桌後,拉起白色落地窗簾,為她遮去窗外一切。
宋爾言的突然舉動,教席艾凌再度拉遠與他的距離。只是,看著他拉上窗簾的動作,艾凌不禁愣然。
「你似乎對我這做丈夫的,非常有意見?」
對他忽然轉變的態度,席艾凌神情警戒。
「為什麼你之前從沒拒絕?」他換了個方式問。
微微—愣,席艾凌轉過頭,無視他提出的問題。
「總得讓我知道,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我才能隨心所欲碰自己的妻子吧?」她的倔傲反應,讓宋爾言諷笑出聲。
望向白色窗簾的清亮眼瞳,有一絲複雜情緒閃過。握拆信刀的手指,微鬆又緊握。
「難道,你真打算這樣一—」她的沉默,再度點燃宋爾言心口怒火。
回看他—眼,席艾凌放下手中拆信刀,她知道,爾言不會再強迫她了。
在他肯拉下身段這樣問她之後,他沒有理由再為自己找麻煩。因為,他—向不喜歡麻煩的。一抹諷笑揚上她唇角。
不畏他緊盯凝視,席艾凌走回沙發處,拾起遭到蹂躪的上衣。
檢視衣服受損情形,她微搖了頭。等一下她得先請小助理出去幫她買件衣服了。
隨意將上衣罩上身,她轉向一旁木門。
「只要在家裡過夜,只要讓我確定,自己不是你在外面慾求不滿的發洩對象,只要你能尊重我。」她手握門把,回眸看他。
是的,目前她就只要求這樣而已。而這樣的要求,應該不難吧?斂下眼底—抹幽然,席艾凌對上他乍然沉下的眼眸。
她的話教宋爾言—愣。原來他—時忘了艾凌向來厭惡他在外過夜的事,因為在她的認知裡,那就表示他是在情婦那裡睡了一夜。
難怪,她剛才反應會那樣激烈。想通前因後果,—絲笑意揚於他唇角。
「是我教你失望,才讓你在外養情婦,這我認了。但——」似公私分明,席艾凌揚首冷言道。「她不該佔住你上座時間。」
「喔?」
戲謔笑意在他眼底隱隱若現,「這偏偏可不像以前那些女人,那麼好打發,我覺得她對你目前的位置,好像很感興趣。」
抿了唇,席艾凌搖了頭。她知道宋爾言又再—次的等著看她,如何趕走礙著他準時上班的情婦。
「是嗎?那也得她腦子聰明些,想出好辦法拉我下來。」席艾凌出言冷諷他先前那些空有美麗外表,卻胸大無腦的情婦。
一身的狼狽,無損於那自她清亮黑瞳直閃而出的自信光芒。
在她與那些女人之間,她知道所有人都會選擇她,就連宋爾言也不例外,否則,他也不會多年來任她登門趕人。只是——
在那一瞬間……她清澄眼瞳驟然蒙上了一層灰暗。看著他的眼,她想問問他——
這樣的日子,她還得過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