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輕微的開門聲,小蘋走了起來,手中捧著洗面的毛巾跟盆子,她向冷凝香斂首為禮,連忙著急的走向冷凝香身邊,「冷姑娘,你可回來了,我們昨晚都好擔心。」
冷凝香纖手揭開了妝鏡上的鏡袱,讓明鏡直直映照著她的絕世容顏,她略帶疑問的淡淡道:「擔心什麼?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小蘋將水放下,「冷姑娘,昨晚少爺沒對你動粗嗎?」
冷凝香一時愕然,臉孔轉向小蘋,「這話從哪兒傳來的?」
掩住了口,小蘋知道她們昨晚的猜測大概是大錯特錯,「對不起,冷姑娘,是我們這些下人糊塗了,才會胡說八道,我們是平常少爺雖然霸氣十足,但是他明明不是那種會強迫弱女子的人,更何況多得是姑娘願意人卓家來服侍他……」
小蘋又掩住了口,「對不起,冷姑娘,少爺現在只有你一個姑娘,真的,那些小妾都好恨你,都怪你把她們趕出卓家……不、不,我的意思是冷姑娘你好大的福氣,可是伺候少爺……哎呀呀,我愈講愈糟糕,冷姑娘,你別生我的氣,你知道我年小不懂事,什麼話都說得不好。」
慌張的她,趕忙將毛巾沾滿熱水擰乾,也不敢說話,只是一味的將注意力放在手上的白巾上,雙手捧向冷凝香恭敬道:「冷姑娘,你請用。」
素手一拎,冷凝香將毛巾若有所思的拿到臉上擦了擦,才又放下到小蘋的手裡,「小蘋,你們昨天是在猜測什麼嗎?」
將毛巾放回盆裡,小蘋猶猶豫豫的開口:「冷姑娘,我昨夜侍奉你入睡安眠時,你還在這個房間裡,但是半夜後,少爺的房間傳來那麼大的聲響,那場面真是嚇人,桌子倒的倒、古董碎的碎,少爺衣衫不整,你又那個……呃……披頭散髮、汗如雨下,我們知道少爺這一生是要什麼有什麼,從來都沒有不顧心過,我們是怕你把他逼急了,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雖然明知少爺不太像那樣子的人,但是人病久了,總是會異於常人的想法之類的。」
小蘋更是小心的開口:「冷姑娘,更何況昨夜裡,聲音那樣大,少爺叫我們下去的態度又那樣的凶,我們都為你擔心得很,只怕少爺……呃……強迫了你。」
冷凝香搖搖頭,「胡思亂想,你們少爺不是這樣的人。」她一頓,知道要讓謠言消失無蹤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讓看到事實的人傳下話去,「小蘋,我要更衣梳妝。」
小蘋點點頭,回身去拿出了輕暖的秋衣,幫冷凝香褪下了一身的衣服,她全身的冰肌玉膚,在日我的照耀下,膚白如雪,毫無瑕疵,看起來就似白玉一般的動人無比。
小蘋幫冷凝香換上了新的秋衣,一邊還說這秋衣的來歷,「這是少爺派人特別請杭州最有名的老師傅做的,這些衣服就值得了上萬兩了,光是少爺對冷姑娘這股疼愛勁,就知道少爺絕不會對冷姑娘做出什麼事的。」
穿好了月牙白的秋衣,冷凝香低道:「小蘋,你去幫我注意看看,卓家誰最會嚼舌根,你是我身邊的人,向那個人放下話去,就說我第二天回房來,身上連個掐痕都沒有,更不用說什麼強迫之類的渾話,不要讓你們少爺在卓家都被人誤會說嘴。」
小蘋服侍她坐在妝台前,聽了她這一席話,小蘋替她有些為不平跟不值,「冷姑娘,你其實很好心,少爺對你生氣你也怕,反倒是怕卓家的人誤會了少爺,像你這樣沒名沒份的被少爺帶進了卓家大門,你怎不擔心你自己?你又不是什麼小妾,也並非什麼姨太,小姐又對你沒有好感,萬一少爺真的怎麼了,你很快就會被趕出去卓家,到時你要怎麼辦?」
冷凝香默然了,她從不曾想過這些,畢竟在三個月期滿之後,她就要離開卓少白,而眼看現在的也剩下不到兩個月,她只希望在這三個月內,跟卓少白在一起度過一些快樂的時光,以便她成為柳絮揚時,能再思念那讓冰冷的冷凝香動情動心的人。
小蘋替她打開了小抽屈,那陳列著香粉、螺黛、釵鈿、梳篦,「冷姑娘,你今天要用嗎?」
冷凝香輕喃道:「女靈悅已者容,縱然他只喜歡我的容貌色,但是我怎能不為他好好裝扮……」她欲言又止,但是她的纖纖素手提出了螺黛,輕輕的掃過了柳眉,在妝鏡裡,更是映出個俏生生的絕世佳人。
「冷姑娘,真奇怪,你從來不特意裝扮,怎麼今日……」小蘋住了口,「冷姑娘,你跟少爺和好了是嗎?」
冷凝香怔怔輕道:「不是和好,只不過我不逃了,也不瞞我自己了……」
小蘋雖不懂冷凝香的話,但是察言觀色,看來冷姑娘跟她家少爺分明已和好了,她今早還聽聞冷姑娘跟少爺一同吃飯,看來這個消息是真的。
她興高采烈道:「冷姑娘,不是我在說,是大家都這麼認為,大家都說你好福氣,竟能讓少爺為你這麼癡迷,卓家在江南說是赫赫有名的世家,更別說少爺是這裡有名的商家霸主,想要嫁他的姑娘多得跟什麼似的,現在少爺眼裡只有你一個冷姑娘,為了你還把那些以前侍奉他的小妾都處理妥當,深怕看了她們煩心,少爺還沒有對哪位姑娘家這麼用心過。」
瞧冷凝看不說話,小蘋一邊替她梳發,一邊聊天似的漫說:「冷姑娘,你來的差不多前半年,少爺忽然有一天夜半回來,神色很可怕,那些日子少爺每天都陰陽怪氣的,也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每次聽到他派出的人回報的消息,他就更是生悶氣,他那陣子脾氣壞得嚇人,但是自從你來後,少爺又回復了以前的樣子,不,應該是比以前更快樂了許多,當然,只有這幾天跟你賭氣除外,但是自從遇見你之後,他真的比較快樂了。」
話還沒說完,一聲大門被甩開的轟隆聲,立刻令冷凝香將眼轉向了門,卓少青踏進了房門,她一開口就是命令口吻,「出去,我要跟冷凝香說話。」
小蘋看卓少青好似來意不明,她有些擔心的看向冷凝香,才行個禮應道:「是。」急忙的退了出去,將門輕合了起來,暗想是不是得去請少爺,否則冷姑娘不知會不會被小姐欺負了。
冷凝香放下了手中的螺黛,掩上了明鏡才回轉過身,輕道:「找我有什麼事嗎?卓姑娘。」
卓少青逕自的坐在椅上,她垂下頭,不知該說些什麼,冷凝香也不問,只是靜靜的將妝台的東西收撿妥當。
看著她流暢的動作,卓少青忍不住說話了,「你真是奇怪,這樣冷冰冰的,我哥哥對你好,你也不希罕,我對你差,你也不懷恨,到底你的心中在意的是什麼?」
冷凝香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才回過頭看著卓少青,輕道:「在意不一定能夠擁有,愈是在意愈痛苦,那何必又太在意?」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漾在房間裡,雖然聲音動人,但是卻令人覺得這聲音中有模糊的悲哀。
卓少青大力的搖了個頭,更是不解其意,「我不懂,總之我不懂,有那麼多的姑娘要侍奉我哥哥卓少白,但是我哥就對你特別不一樣,可是你卻又這樣冰冷冷的傷我哥哥的心。」
冷凝香望向窗口,那初晨的輕霧,將一片濃濃的灰綠掩蓋住,她那輕柔的聲音更低了,像是在喃喃自語,「你們都只知道卓少白的心,卻不知道我冷凝香的心,你們只看到了卓少白的苦,卻沒看到我冷凝香的苦,他傷心,我哪裡又好過?」
冷凝香這樣一說,周圍的空氣沉默了下來,形成了令人難以忍受的寂靜。
其實卓少青要提的根本不是這一件事,看冷凝香一副默默不語的嬌態,早已不知心神在哪裡,而沉默的空氣給了她勇氣,她站了起來,直趨向冷凝香身邊,臉上的一抹紅是因為羞慚。
「冷姑娘,我以前對你不好,是因為我一直怕你是齊家的人,昨夜裡的事我聽說了,而且我剛才從我哥哥那邊來,你其實不是齊家的人,而且若不是昨夜裡你的大力支援,我哥哥可能就要命喪黃泉,我現在才知道你是很好的人。」
冷凝香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不在意的一笑,彷彿這件事沒有什麼好提的。
卓少青看她如此冷淡,以為她是不原諒自己,遂拉起冷凝香的纖纖素手,拚了命的搖晃示好,「冷姑娘、冷姊姊,我是對你不好,不過你千萬大人有大量的不與我計較,你也知道我是出了名的顧前不顧後,我哥哥二十九歲了,我心裡怕得要死,深恐他又走上我爹爹的老路,我真的好害怕……」大大的雙眸盛滿了騙不了人的淚水。
冷凝香拿起了香帕為她試淚,「這又沒什麼好哭的,反正事情早已過去了,我心中又不在意這些。」
「對不起,冷姑娘,我真的好怕,我爹也是被個來路不明的姑娘給殺了,所以我才會對你這麼壞,因為我不知道你是不也是齊家的人,而我哥哥是不是也會像我爹爹一樣死在你的手裡,所以我才對你這麼壞,其實那一次你背我上山,我已經很喜歡你了,也很感激你,但是我嘴裡又說不出來……」
冷凝香笨拙的拍拍卓少青的背,畢竟她不擅於應付一個涕泗縱橫的小姑娘,「別哭了,少青,這沒什麼,我說過了我不在意。」
「為什麼王大哥還不來,他要是來我就不這麼擔心害怕,我知道他可以幫我哥哥的,他明明答應我,這一年夏天一定要到我們卓家作客,可是他都不來,王大哥很有辦法的,他一定可以幫我哥哥度過這個難關。」
冷凝香也不知道卓少青口裡的王大哥是誰,她本就不是多話之人,也不喜詢問人家的私事,所以她也沒問,只是任由眼前的小姑娘,一直對她說著抱歉,她卻不知該怎麼安慰眼前的小姑娘。
正當她百般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卓少白推門而進,他看到這副景象首先是一愣,一則是推算到了來龍去脈,他微笑的合上了門,不驚動任何人就掉頭離去。
蠟燭在暗夜中,一晃一晃的搖動著,冷凝香將窗門合上,唯恐冷內透窗而人。
「這一夜很冷。」
冷凝香點了個頭,回應了卓少白的話,「是啊,冬日快到了,天氣也愈來愈寒冷,看到百花又要凋盡了。」
卓少白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一件暖被,冷凝香腰肢款擺,不自覺地婀娜多姿行到他面前,「你早早安歇,我要回房去了。」
突地,他摟住了她的腰肢,不讓她離去,他沒有說話,但是冷凝香可以從他強烈得幾乎要焚燒人全身的熱烈眼神中,知道他想要什麼,這一刻已經拖得太久太久,連她也不敢相信卓少白這次意如此的有耐心,畢竟他的身子早就養好了,但是,他還能拖到現在才要她。
她沒有拒絕,畢竟她感覺到一絲火樣的熱情也在她身體流竄,轉過了身子,將自己投向卓少白的懷抱,卓少白緊緊的擁住她,他的聲音粗啞得簡直不像他原來的聲音,「這一夜別回房去了。」
冷凝香臉不由得冒起了火紅,她嫣然一笑中帶著緊張,「這一夜真的很冷……」
她的聲音瞬時嘎然而斷,因為卓少白粗壯的手指撫觸她的紅唇,她啟口欲言,卻又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只有他的眼神將她愈吸愈深,「不要緊張,沒什麼好緊張的,我不會傷害你的。」
她掐住他臂膀,不知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而她的心跳卻跳得愈來愈快,快到她快喘不過氣來,「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只是我要睡在這裡,那些下人會怎樣想?明天謠言就傳得滿天飛,每個人都會知道……知道我跟你和好了……」
「那我到你那裡睡……」
卓少白不容她拒絕的將她一舉抱起,冷凝香掩著嘴笑了,那清秀絕倫的笑靨令人心神迷失,「這不是宣告此地無銀三百兩,你去我那裡睡,更是明白的昭示別人,你跟我同床共枕了。」
卓少白注視著難得的笑顏,他全身都湧出了莫名的震動,下一刻他拉開她掩嘴的素手,以令人難耐的緩慢,將嘴印在她的唇上,所有的笑聲笑語霎時間全都消失不見,冷凝香顫顫的環住卓少白粗壯的頸項,手指輕輕的撥弄他冰涼的髮絲。
「你的笑是天上捉不到的雲朵,那樣美,又那樣的不可捉摸……」
冷凝香根本一句話都說不出口,整個心神早已神馳於卓少白身上,而卓少白見到她這副嬌羞無比的美態,難以控制的又低下頭激烈的吻著她,他喃喃道:「好久了,從畫航那一夜到現在,已經這麼久了,我每夜躺在床上,都在重溫那一夜的情境,那一夜你的美讓我情難自禁。」
冷凝香臉早就緋紅一片,他那全身散發出的熱烈情慾,將她包圍在核心,讓她一身沾滿他的氣息,她不安的蠢動了。
卓少白厲聲的抽口氣,一手按住她,不讓她動來動去,他嘎聲道:「不要在我身上動,那會讓我失去理智,我還沒見到你赤裸的肌膚,就已經快瘋了,你這樣動,我會完全忘了謹慎。」
他熱情難耐的話,令冷凝香臉上顏色更紅,她將頭埋進他的胸膛中,被他的話講得害羞不已,卓少白努力的吸著氣,發似肺中的空氣完全不夠用,他低語道:「你穿這一身衣服很好看,真的,我早知道這身衣服會適合你。」
他又吻了她一次,低嘎的聲音,配合著他滿臉的欲情,「每次看你,你那美麗的身子被這身衣服給襯托曼妙的身影,我就會很滿足,因為你身上穿的是我送你的衣服,就似在昭顯著你是屬於我的,屬於我卓少白的。」
他按住她的手臂,一件件解下了她的衣服,「現在我要親自為你脫下這一身衣服,看著你完全屬於我卓少白。」他捉住了她的玉臂,神情是一貫的悍烈,「凝香,你是屬於我的,對不對?你是屬於我卓少白的,對不對?」
他在尋求她的保證,冷凝香看著他激烈的眸光,她突然有想哭的衝動,以卓少白的地位勢力,他要什麼樣的姑娘家沒有,就算他三妻四妾也是很正常的,更何況他是這親的熱情的偉男子。
雖然現在他是這樣的為她癡迷,但是一年後、兩年後呢?還有其他絕色好姑娘要擠破頭的侍奉卓少白,難道就像卓少白那日在雨中破屋中對她的保證,說即使他不再為她癡迷,仍會好好的照顧她,但是她要的不是他的照顧,她已經目睹了她母親的不幸,她一輩子都不想過那種被人照顧的生活,那被鎖在重重深閨的痛苦,沒有人比她還明白,而不是榮華富貴卻孤單淒涼的生活。
「凝香,你是屬於我的,對不對?」他霸悍的語氣,在說服著她,他熾情的吻,吻遍了她白皙的胸前。
冷凝香看看卓少白剛硬兼雜溫柔的面孔,她的心更痛了,從她陷落在他懷裡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她的痛苦,她隱含著淚水輕語,「是的,我冷凝香是屬於你的,是屬於你卓少白的。」
但是柳絮揚不是,等這三個月滿之事,等卓少白生命無虛之後,柳絮揚將踏出卓家,再也不會回頭回望一眼這富麗堂皇的大宅子,而冷凝香將一輩子記住那個將她的心湖任意騷亂霸氣男子,他用強烈的霸氣讓她不能否認愛上他,而悲哀的是,他愛上的只是她無比的美色而已。
卓少白一聽到她的回答,眼光射出異樣的光彩,更是衝動難抑的激烈觸撫她,他喃道:「凝香,你是屬於我的,一生一世都屬於我。」
冷凝香的淚掉了下來,她低柔道:「是的,一生一世……」
風是那麼清,雲是那麼淡,今天是晚秋以來難得的好天氣,冷凝香僵在門口不能動彈,那房內人的竊竊私語,以雷霆之聲量更令她心中一片空白。
「哥,為什麼?為什麼?你明明那麼喜歡冷姊姊。」
「住口,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少青,下去,我還有些事要辦。」
卓少青扁扁嘴,「但是你讓冷姊姊沒名沒份的住在卓家,不是很奇怪嗎?」
卓少白心煩意亂的將額發往後撥,「別再說了,我不會讓她當我的小妾的,聽到了嗎?她是我的……」他頓了下來,沒說下去。
推敲前意,卓少青笑了起來,淘氣的眼睛發亮了,「哥哥,你要娶冷姊姊,對不對?你要她做我的嫂嫂,那我以後就要改口喚她嫂嫂了。」
冷凝香站在門口,按住了胸前,卓少白要娶她?一股甜甜的喜意,讓她一時間頭腦發暈,手卻發酸軟了起來。
但是卓少白下一段狠厲的話,讓冷凝香那突如其來的喜意,像來時那般的神速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滿腔的苦澀。
「不准要說了,我也不會娶她,她是我的情人,就是這樣而已,其餘的什麼都不是,這件事就談到這裡,不冷再提凝香的事了。」
冷凝香虛軟的腳退後了幾步,腦子裡是一片空白,心上卻傳來陣陣苦澀的訊息,她邁開腳步,香步凌亂的離開了書房前。
不知要走到哪裡,也不知要怎樣子撫這陣心痛,他總是對她說,她是他的情人,是他卓少白的情人,但是他可從來都沒有說過要給她一個名份的之類的話,她冷凝香是個來路不明的女子,他是一方的霸主,又怎麼會要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當小妾,更別說娶她了,他只是一時間對她著了迷,就他說的著魔,連他自己也很苦惱這樣的著魔,更何況再過十多天,她就要離開他了,她到底還在癡心妄想些什麼?
她一路走來,直走到菜圃旁,看到了婆婆提水澆菜,她的心神才稍微冷靜了一些,她向前道:「婆婆,我來幫你澆水吧!」
婆婆看到她,露出了笑容,「柳……不,冷姑娘,你看我一時嘴上都改不過來,老是看到你,就要喚你柳公子,要不然就老大不客氣地喚你一聲喂,真是習生難改,唉,誰知道我跟人住了快一年,竟不知你是個嬌滴滴的大姑娘家。」
冷凝香強顏歡笑,「婆婆,還是當柳絮揚的好,當冷凝香……」
一聲輕微的哽咽,一滴淚滾下了她的衣衫,她竟說不出口來,婆婆將手中的水瓢放了下來,安慰的摟住了她,「冷姑娘,我知道,你這樣的個性,豈肯就這樣在卓家,只能說不是冤家不聚頭,偏偏就讓卓家的少爺識破了你的身份,天下就是有這樣巧的事,卓少白他風流浪子,我也聽過,但是又能如何,他一來不肯娶你,二來又不肯納你為妾,就這樣乾耗著,叫我看了也著急,底下人把你的名聲傳得不能聽,但是卓少爺置若罔聞,我們急也沒法子……」
冷凝香試了淚,輕道:
「婆婆,你不必為我擔心,卓家的少爺對我很好……」
婆婆又是歎了口氣,「你就是什麼話都悶在心裡,什麼苦都自己擔,他若是真心為你好,哪會這樣讓你沒名沒分的跟著他,還夜夜都到你房裡去睡,這府裡傳得沸沸揚揚,他還要你做人不做,你是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可不是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冷凝香別過了頭,「別說了,婆婆,我再過沒幾天就要走了……」
婆婆一急,按住了她的手,「走,你要走到哪裡去?上次你說要走,是因為卓少爺對不對?」
冷凝香不回話,只道:「婆婆,我若走了,你要多加保重。」
婆婆猛跺個腳,「真是氣死人,你明明長得這麼美,身上又帶著氣質,分明是個粉雕玉琢的大小姐,竟被卓少爺這樣的不看在眼裡,他到底是要拿你怎麼辦?」
冷凝香想起了卓少白說著著魔這兩個字的又氣又惱,她低低道:「也許他不知要拿我怎麼辦?他只是一時著了魔,說不定他也很恨這種著魔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