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盈素忽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他現在看起來有些落寞。有些難解,她從沒見過這樣的他,讓她有些不安。
東方毅聽到她的腳步聲走近,卻沒抬頭看她。
她的心越來越沉,是什麼事呢?她直覺與自己有關。
東方毅終於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冷淡不帶情感。
方盈素怔怔地站在那裡,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什麼。
啪的一聲,東方毅將一堆照片扔到她面前。「你能告訴我,這是什麼?」
方盈素顫抖的拿起那些照片,只看了一眼,她就知道那是什麼照片。
李銘遠還是騙了她,她天真的以為給了他錢,一切真的能結束,她可以在東方毅面前永遠做一個純潔的妻子。
然而醜惡的事實打碎了她的天真,它們以最不堪的方式呈現在東方毅面前。
一時之間,她竟有一股想嘲笑自己的衝動,嘲笑自己的愚笨、自己的癡傻,但她笑不出來,取而代之的是驚恐,看著東方毅的眼睛,她知道,有些事已經不一樣了。
「不說話?還是,你也不知道這是什麼?」
東方毅的嘴角忽然勾出一抹淡然的笑。
他笑容裡隱含的嘲弄與失望,狠狠的刺在她的心上。
「我……」方盈素真的不知該說什麼。她要如何告訴他她的過去,告訴他她曾被強暴嗎?
她的心充滿了苦澀。
「能拍出這樣精采的照片,卻忘了他是誰?」東方毅幽幽地嘲笑她,深黑眼眸裡升騰的怒火幾乎要把人吞噬。
「告訴我!他是誰?」
他忽然站起身,一手抓住她的下巴,力量之大弄痛了她。
方盈素被動的看著他,美目中泛著淚光,淒楚可憐、惹人心疼。
東方毅心一痛,卻故意視而不見。「你不必這樣委屈的看我,我只要你告訴我他是誰。」
「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方盈素艱澀地說,她知道那些照片已經傷害到他了。
「男朋友?」東方毅忽然嗤笑一聲,「你們的感情還真深厚,深厚到他可以為你拍下這樣的照片。」他說到最後,簡直是咬牙切齒。
「毅,你聽我解釋……」她抓住他的臂膀。
「別叫我!」他露出嫌惡的表情,甩開她的手。「你瞞得真好啊!怎麼?你想在我面前維持純潔的模樣,掩藏放蕩的過去?」
「不是的。」方盈素的眼淚滑落臉頰,她痛苦地搖頭,他這樣說讓她的心都碎了。
「他來找我要錢!」
她的眼淚讓東方毅心都亂了,但他不能再相信她,她竟然對他隱瞞這樣的事情,他心裡的怒火簡直讓他想毀了一切。
她怎麼可以這樣騙他?他覺得自己就像被愚弄的傻子,自以為得到了珍寶,其實卻是一塊見不得人的破爛石頭。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凝目瞪她。「上次你要的那些錢也是給了他,是不是?」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沉,表情就像是要殺人一樣。
方盈素的眼淚早已模糊了她的視線,「他勒索我,要我給他錢,他才要還我底片,可是他騙我……」
東方毅狠狠地推開她,大吼一聲:「夠了!」
「毅!」見他要離開,她慌忙地抓住他的衣角。
他要去哪裡?他不要她了嗎?
東方毅甩掉她的手,看她的眼神儘是冷漠和厭惡。「你給我聽清楚,在我沒回來之前哪裡也不許去,也不要接電話,聽到沒有?」
方盈素縮回手,輕輕地點了點頭。他是要去解決她的爛攤子嗎?想到這裡,她的臉上浮起一抹淒楚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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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會耍手段,」李銘遠鼻青臉腫的瞪著東方毅。本來以為將照片直接交到東方毅面前,就會拿到自己想要的錢,沒想到這個服裝設計師的背景不簡單,竟然動用黑道對他下手。媽的,他想就此了結他嗎?
東方毅的神情帶著淡淡的不屑,「下次要勒索前最好搞清楚對象,不是什麼人你都勒索得起的。」
李銘遠眼神充滿狠毒,忽然大笑起來。
東方毅擰緊眉毛,「你笑什麼,還想玩什麼把戲?」
「我笑你戴了綠帽子還不知道,哈哈哈……」李銘遠狂笑不止。
東方毅心裡陡然冒火,目光好像隨時可以殺了他。
李銘遠心生怯意,卻不甘心輸得一塌糊塗。媽的,既然拿不到錢,他也不能讓他好過.
「你以為你老婆和我的關係真的已經過去了嗎?方盈素愛我,否則她為什麼忽然要去讀夜校?你一點都不懷疑嗎?在夜校重逢後,我和她就恢復了關係,我們一直背著你在幽會。
哈哈!我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你知道嗎?她怎麼可能忘得了我?我拿照片勒索她只是因為她忽然說要和我分手,她說不能冒險失去你這樣有錢的老公,我他媽的不甘心,才拿照片來勒索你。我和她是什麼關係?她竟然說分就分,一點也不念舊情,既然得不到她,我也不能讓她好過,大不了一拍兩散!」
東方毅的眉心蹙得更緊。
李銘遠察言觀色,暗自得意自己還真有幾分演戲的天分。
「她在你面前一定裝得楚楚可憐,哭得很厲害,說我怎麼欺負她、怎麼威脅她吧?那個女人最會演戲了,你的手段和她比起來,還差得遠呢!她是什麼地方出身的,你知道吧?孤兒院那種地方出來的小孩都不簡單,她曾經跟我說過,要生存在這個世界上就要騙人。我們之間的醜陋勾當不是你這種大少爺能想像的,雖然我被她甩了,但是你比我更可憐,被她蒙在鼓裡還當她是寶,哈哈哈……」
「我不相信你。」東方毅用力捻熄煙蒂,狠厲而駭人的瞪他一眼。
李銘遠將一張磁盤丟到他的面前,「你回去瞧瞧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了;照片是我用數位相機拍的,上頭有時間,你看清楚,這些照片到底是是你們結婚之前還是之後拍的。」說完,他起身走了出去。
一直到走出門外,李銘遠心裡還有幾分膽怯,東方毅剛才的眼神簡直就像要殺了他。媽的,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方盈素,這是我送你的最後禮物!他陰陰一笑。那些添加的時間真是有用,幸好他有有先見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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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盈素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不知不覺的睡著了。恍惚間,她忽然感覺有人用力拎起她,粗暴的動作讓她生痛。
她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東方毅那張比之前更加狂怒的臉。
「你回來了?」她茫然地問,意識還有幾分朦朧。
啪的一聲,回應她的是一記重重的耳光。
這巴掌把她徹底打醒了,火辣的感覺在臉頰上迅速蔓延,她怔怔地看他,不明白他為何打她?
「你還在騙我!」東方毅把磁盤扔到她臉上。
「我怎麼會娶到你這種女人,我真心對你,你卻這樣踐踏我的心!」他的聲音由憤怒變為痛心的悲哀。
說完,他匆匆奪門而出,留給方盈素一聲甩門的砰然巨響。
方盈素呆呆地縮在地上半晌,才慢慢站起身,拾起那張磁盤。
她開了電腦,打開檔案,看到不堪的照片,還有觸目驚心的日期——
「不、不是真的!」她摀住嘴巴失聲痛哭。這些都不是真的,可是東方毅不會再相信她了,他剛才狂怒的眼神已經告訴了她一切。
她傷心地哭著,痛苦從心臟蔓延到全身,她知道她已經失去最珍貴的東西——他的信任。
她就這樣哭了大半夜,最後昏昏沉沉在地板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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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方盈素再度睜開眼睛,只覺得渾身冰涼,頭暈暈的,她伸手探了探自己的額頭,好燙!她大概是著涼了。
她想坐起身子,然而微微一動之後卻覺得全身酸痛,她不由得呻吟一聲,閉上眼睛,想再躺一下。
「你還要半死不活地在那裡躺多久?」一個冰冷的聲音傳到她耳中。
她倏然睜眼,掙扎地坐起身,循著聲源看去,東方毅早已穿戴整齊,神清氣爽的模樣一如平常,如果不是那雙如結了寒霜的眼中沒有以往的柔情,她幾乎以為昨夜只是一場惡夢……她苦澀地想,如果真是一場惡夢該有多好啊?
方盈素頭暈目眩地站起身,手扶在沙發上。「你……要去工作?」
她不知道他昨夜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回來了,卻還是讓她睡在地板上……
只是一天而已,她就從天堂掉到了地獄,從小到大總是這樣,每每在她要抓到幸福的時候,上天立刻讓她摔得粉身碎骨。
東方毅冷冷地看她,不理會她的恍惚和蒼白的臉色,旋即轉身出門。
方盈素看著合上的大門,一股冰冷的感覺包圍全身,就像被丟進了冰窖一般,她從不知道家裡是這樣冷的。
她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什麼也不去想,但是撕裂的痛楚仍然緊緊纏著她。
她蒙住被子輕輕啜泣,再多的眼淚又能怎樣?她該如何對他解釋,他才會相信她?
傍晚的時候,她發燒得更厲害了,但是她仍然勉強撐著出去買菜,她要做晚飯,她怕東方毅回來吃不到飯,雖然心裡有個聲音告訴她,他不會回來了,可是她還是要做飯,為了唯一的一點期望。
當天東方毅果然沒有回來,接下來一連兩天他也沒有回來,沒有電話、沒有口信,他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她眼前。
第三天,她的燒退了。她恍惚地望著窗外,自從結婚後,她就辭去了工作,原本以為能做一個快樂的主婦,然而僅僅一天她的夢就碎了。
她悲涼的笑了起來,笑了很久很久,直到淚水佈滿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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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時候,門鈴聲忽然響起。方盈素看了看時間,就快午夜十二點了。
她從門上的貓眼看到牧野的臉和被他扶著的東方毅,心中一窒,馬上開門。
他們一進門,就是一陣撲鼻而來的酒氣。
「他喝醉了。」牧野看了她一眼,簡單地說。
他見方盈素蒼白著一張臉,比醉得不省人事的東方毅好不到哪兒去。
方盈素幫牧野把東方毅扶進臥室的床上。
安頓好東方毅之後,牧野便要離開,離開前轉身對方盈素說:「這傢伙這兩天都窩在我那裡,我不知道你們出了什麼問題,不過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他一向不喜歡喝酒的。」男人還是不要太早結婚得好,女人果然都是麻煩。
送走牧野,方盈素擰了一條熱毛巾,替東方毅擦臉。
他醉得很厲害,俊逸的臉龐通紅,眉也皺得很緊,像是很不舒服。
方盈素輕輕撫過他的臉龐,這張曾是那麼飛揚驕傲的臉,現在卻顯得憔悴。
「毅。」她輕喚他的名,將自己的臉輕輕貼上他的,感受他熾熱的氣息。「對不起。」她閉上眼,真誠的說,眼淚順著臉頰滴落在他臉上。
東方毅不舒服的動動身子,放在一邊的手忽然拽住她的手,含糊地低喚:「盈素……」
「我在。」她伸手輕輕劃過他的眉,撫上他的額頭。
「盈素……我好難過,我很想聽你解釋……你知不知道……」他低喃,翻過身子。「我很想相信你……相信……那些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可是……我發現自己做不到……那些照片就像一根刺紮在我的心上……就好像從我身上抽走了某樣重要的東西,抽走了……我不能再相信你了,盈素……怎麼會這樣?」他不住地喃喃自語,聲音沙啞而痛苦,彷彿受了很大的傷害。
「毅!」方盈素緊緊抱住他,伏在他身上痛哭起來。雖然他醉了,但她知道這些都是他的真心話,如果他醒著,他是絕不會對她說出這些話的,因為他一直是一個驕傲的男人。
方盈素一直哭,哭得眼淚弄濕了東方毅胸前大半衣襟,只是他昏睡過去,毫無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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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東方毅醒來的時候只感到頭痛欲裂,他勉強睜開眼,才看清楚自己是在家裡。
他模糊的想著,昨夜他和牧野在喝酒,後來……他喝醉了,全然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正當他閉著眼回想時,臥室的門被打開,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誰走進來。他不想看到方盈素,現在看到她對他來說是一種煎熬,一種提醒他恥辱和背叛的煎熬,切割著他的心。
一條溫熱的毛巾覆上他的臉,驅散一些混沌的痛楚。他感覺到她小心翼翼地為他擦臉,突然睜開眼,推開她溫柔的手。
「你醒了?」她驚了一下。
東方毅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卻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她。
他不帶感情的目光讓方盈素心痛,雖然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真的面對他時,她還是感到痛苦。
她忽然明白了,因為愛他,所以她無法抵禦他帶給她的任何傷害,即使是一個眼神、一句無心的話。或許,她給他的傷害更大。
自此之後,兩人相處的方式完全走樣了。東方毅不再像從前那樣準時回來,方盈素見不到他的人,他也不告訴她會不會回來。
在家裡,他們時常沉默以對,就算她在他面前,他也冷漠地視而不見。
報紙上的娛樂版開始出現他的緋聞,那些美艷漂亮的女子彷彿十分樂意和他傳緋聞。
方盈素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什麼,也不去看那些緋聞,她能做的只是守著這間大房子,這間曾經是他們溫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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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早上,她接到東方毅母親的電話,要她到家裡去吃午飯。
方盈素有幾分擔心,她知道他媽媽一直不太喜歡她。她還記得當初她們見面時她的刁難和不悅,她並不贊同他們的婚姻,現在,她卻忽然要見她,是要和她說什麼呢?
「媽。」見到婆婆的時候,方盈素叫了她一聲,將採買的禮物遞過去。
袁慧芬皺了一下眉頭。「你怎麼好像又瘦了一圈似的?」
方盈素進了屋子,這才發現家裡沒什麼人,東方毅未出嫁的妹妹東方蘭心並不在家。
「進來吧,」袁慧芬對媳婦招招手,隨後走進廚房。
「媽,張嬸呢?」方盈素跟著婆婆進廚房,平時家裡的事都交給傭人張羅,難得見婆婆親自下廚。
「她回老家探親去了。」袁慧芬淡淡地說,「好長一段時間沒做菜,倒有些做不來了。」
「媽,我來吧。」方盈素捲起袖子,接過袁慧芬手裡的菜刀。
袁慧芬看了她一眼,「好吧,你來,最近我的腰不怎麼舒服。」
午飯煮好的時候,東方蘭心回來了。
「嫂子來了啊,怪不得今天廚房的香味和以往不同,特別誘人啊!這幾天張嬸不在,你不知道我有多苦……」
「臭丫頭!連菜都洗不來,還嫌你媽做的東西不好吃,有本事以後你自己做做看。」袁慧芬瞪了女兒一眼。
方盈素淡淡一笑,「馬上就能開飯了。」
「好耶!」東方蘭心對老媽吐吐舌頭,幫方盈素擺碗筷。
三人圍坐吃飯,東方蘭心不住地叫著好吃,狼吞虎嚥的樣子完全沒有淑女的風範。
袁慧芬不禁瞪女兒一眼,「你是餓死鬼投胎嗎?活像我餓了你幾天幾夜似的,有哪家小姐像你這樣吃飯的?」她又看看一邊的媳婦,「你要多吃點才行,怎麼結了婚還這麼瘦,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東方家不給你飯吃。」說著,她夾菜到方盈素的碗裡。
方盈素愣了一下,她從小沒有母親,這是第一次體會到母親夾菜給子女的感覺,原來如此溫暖。
「對了,有沒有消息啊?」袁慧芬像是想起了什麼事,問了方盈素一句。
「什麼消息?」方盈素有些茫然地看著婆婆,不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孩子啊,你們結婚也快兩個月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嗎?別學人家年輕夫婦避孕,該生的時候就生,我只有毅一個兒子,早就盼著快點抱孫子。」袁慧芬說到孫子,臉上才浮現笑容。
「哦……還沒。」方盈素說得有些心虛,也很苦澀。孩子?自從那件事發生以後,半個月來,東方毅都沒有再碰過她,她從以前就很想為他生一個孩子,可是現在……她搖了搖頭,今後會怎樣,她根本就不知道。
「你怎麼了?」媳婦莫名其妙的搖頭動作讓袁慧芬不解。
「沒什麼。」方盈素低頭吃飯。
「媽,你急什麼啊。嫂子還年輕,這麼早生孩子多沒意思,也許哥和嫂子還想過過兩人世界,生了孩子婚姻不就變成墳墓了?」一旁的東方蘭心口齒不清的說,嘴裡滿是飯菜。
「你懂什麼?」袁慧芬瞪女兒一眼,不滿這小丫頭腦子裡的奇思怪想。「對了,最近毅是怎麼了?報紙上那麼多緋聞,這孩子結了婚也不知道收斂點,怎麼還讓那些記者胡亂寫?」她是傳統的婦女,很不喜歡兒子那些亂七八糟的徘聞。
東方蘭心噗哧一笑,「哥從以前就是花花公子,嫂子你要管著他一點,給他點苦頭嘗嘗,他就知道收斂了。」
「蘭心,別亂說話,你哥不是那種人。」袁慧芬厲聲喝止女兒,開玩笑也要有限度,這小丫頭越來越口沒遮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