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京京顧不得做生意,將小航交給阿水嬸幫忙照顧,便隻身搭車來到醫院,當她看到病床上的人時,心臟頓時停了兩拍,雙腿也跟著發軟,若不是剛好扶住病床的鐵架,她可能當場就癱軟在地上。
「怎麼會是他?」被撞到的人怎麼會是樊邵冬?他怎麼會在台中?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阿京,你認識他喔?」阿美看出她的異狀,好奇地問。
「不!不認識,我不認識他!」她的否認又急又快,明顯有欲蓋彌彰的味道。雖然嘴裡這樣說,她的眼睛卻老是不自覺地看向他,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說得也對,你都住在山上,認識的就我們這幾個,怎麼可能認識他嘛!」阿美的腦筋真是比鐵棒還直。「不過有件事很奇怪喔,警察為了調查他的身份,在他衣服口袋裡亂翻,結果翻出一張相片耶!」
「什麼相片?」
「一個長得很像你的女人的相片……你先坐下。」阿美搬來一張椅子讓京京坐下,她看起來快昏倒了。「可是那個女的一定不是你,因為那女的看起來像個富家千金,全身金光閃閃——」
「他帶著我的相片?!」京京蹙起眉頭。為什麼?他為什麼隨身攜帶自己的相片?
「唉喲,我不是說了嗎?那不是你的相片啦,只是一個長得很像你的人。但是說真的,那人跟你真的很像誒!我猛一看也差點認錯……」
阿美壓根兒不認為董京京會是個千金小姐,畢竟沒人比她更清楚阿京這幾年的經濟情況,剛開始幾年要不是她接濟,阿京可能早就餓死在街頭嘍。
「我還聽說他在被撞到之前,一直拿著那張相片找人,找了好幾天了。」
「他一直在找我?」阿美的這個消息更是讓她震驚不已。他竟然一直在找她!為什麼?難道……
不,不可能,她想太多了。
他不可能找她,他們兩人的關係在五年前就已經斷了,他沒必要找她,也不可能找她!
「他找的是那張相片裡的女人,不是你啦。」阿美還是很堅持。
「他現在怎麼樣?」京京不再繼續在相片的問題上打轉,趕緊先問最讓她掛念的問題。
病床上的他,臉色蒼白、面頰瘦削,頭上還包裹著層層紗布,臉頰也有受傷,左腳也是,傷勢看起來不輕,愈是細看,她的心就揪得愈緊。
阿美愧疚地說:「醫生說他有腦震盪現象,左腿也嚴重骨折。」
「醫生有沒有說他什麼時候會醒?」
「有啊,醫生說應該今天就會醒,可是到現在都沒有醒來的跡象誒……怎麼辦?他是不是變嚴重了?」阿美憨厚的臉上寫滿了自責。「都是我的錯,我如果開慢一點就沒事了……」
「沒事的,他一定會沒事的,別擔心。」京京這番話,已不知道是說給阿美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她的手不自覺地摸上他憔悴的臉,五年不見,他變了好多,不但臉頰瘦削凹陷,眼角多了幾條細紋,就連鬢角也出現白髮的痕跡,他是怎麼照顧自己的?
夠了!她趕緊收回自己不小心摸上他臉的手。
管他那麼多幹麼?她跟他早就沒有關係了……除了小航。
對了,小航的事絕對不能讓他知道,否則明眼人只要看到小航的臉,就會看出他們兩人是父子。
趁他沒睡醒之前離開吧,管他找她是什麼原因,這都已經不關她的事了。
「阿美,我先回山上,」她起身就想開溜。「明天我再來——」
「京……京京……」此時,昏睡中的樊邵冬,突然口齒不清地喚著。「京京……」
「誒,他在叫你!」阿美大驚小怪地嚷著。「他怎麼知道你的名字?!」
「這……」
「喔……」看京京一臉為難的模樣,阿美總算恍然大悟。「我知道了!相片中的人就是你,對不對?」總算還不太笨。
「嗯。」京京遲疑了幾秒,還是老實承認。
「難怪我說那張相片的人跟你很像,可是你以前看起來像是有錢人啊!為什麼……」
「一言難盡,我以後再找機會慢慢告訴你。」她現在只想趕快落跑。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家破產了,對不對?」阿美的腦袋受八點檔電視劇影響很深。「沒關係,反正你現在已經能自力更生,還能養活小航……」
「京京……?」此時樊邵冬醒了過來,一臉驚喜,聲音卻是沙啞的。「真的……是你?我不是在作夢?」
剛才他又夢到京京,結果就被阿美的「雷聲」吵醒,就在他忍著全身疼痛睜開眼時,竟然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京京!
「你認錯人了!」董京京立刻轉身奔出房間,落荒而逃。她還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跟他見面。
原以為五年前就已經將他趕出自己的生命,怎知才看到他,所有的情感竟然再度回籠!真是夠了!她受的傷還不夠重嗎?竟然還沒覺悟?
「京京!」樊邵冬喊著,眼看就要衝下床去追人。
「誒?」阿美慌亂地按住他。「你想幹麼?別亂動啦!你看,針頭都掉了!」
「京京……」就算他奮力掙扎,還是被力大如牛的阿美押回床上,只能懊惱地瞪大眼睛看著她迅速逃離。
「你為什麼攔著我?放開我!」他一股怨氣和不甘都發洩在阿美身上。雖然盡量拿出威嚴,但是語氣卻有氣無力,一點威脅感都沒有。
「你呀,」阿美才不怕這只病老虎。「想要追人也要等身體好一點再說啊,看你現在這副德行,走不了兩步就倒在地上,怎麼追人呀?」
阿美再笨也看得出他們兩人之間的不對勁,更何況她剛剛又有一個大發現——這個男人長得跟小航很像誒!
他也許就是小航的爸爸呢!
嘿嘿……小航,這次阿美姨替你「撞」到一個大「禮物」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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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京,這幾天的豆花好像有點燒焦……」
「對呀,糖水好像也太甜。」
「花生太爛了。」
「對不起……對不起……」京京不好意思地道歉。「今天的豆花不要錢。」
自從上個星期在醫院看到樊邵冬後,她就開始心神不寧,擔心他的傷勢,又不想關心他,兩種矛盾的心情在她心中激烈地交戰,才會讓她這幾天的表現失常。
「那怎麼行?其實焦焦的也很特別嘛!」
「沒錯,甜一點,其實比較香。」
「花生爛一點,咬起來比較不費力啊……」
這幾個老顧客每天都來捧場,除了喜歡吃她做的豆花外,更重要的是幫她賺點生活費,一個年紀輕輕的單親媽媽,很辛苦吶。
「謝謝……」以前所有的人對她逢迎拍馬,看上的是她身後的董家財勢和好處,但這些人,卻是真心為她好,不圖求她的回報,他們才是真正善良的好人。
「唉喲,我們也知道你擔心阿美狀況,可是那個被她撞到的人也沒有生命危險啊!阿美會沒事的,你別擔心啦!」客人以為她擔心阿美,紛紛安慰。
「呃……是啊……」京京不敢跟眾人說,其實她真正擔心的另有其人,不是阿美。
「阿美的車子不是還被警方扣住嗎?這陣子不能開車,沒有收入怎麼付醫藥費?」
「就是……」阿水嬸拿出一個信封。「阿京啊,我這幾天請大家幫忙籌錢,但也只湊到十萬塊錢,不知道夠不夠?」
十萬塊?光付醫藥費可能都不夠了,何況還有後續的賠償費用呢!京京猶豫了一下,總算做出決定。「錢的問題,我來解決。」看來真的得跟家裡聯絡了。
「你?別開玩笑了!你哪有什麼閒錢?」這幾年若不是他們想辦法接濟,又拚命吃豆花,她哪有錢過活?
「雖然幫阿美很重要,但你可不要想不開跑去當酒家女呀!」常有山裡的年輕女孩,為了賺錢,都去應徵酒家小姐。
「就是說咩,別忘了你還有小航。」
「你們想到哪裡去了?」京京失笑。「放心,我不會去當酒家女啦!」
「那就好……」
「阿京……我回來啦!」突然間,一個嘹亮的聲音從對街傳來。
「欽?!是阿美誒!」
「阿美!你——」京京放心的笑容在看到阿美身後的人之後,瞬間僵在臉上,整個人愣在原地。
樊邵冬?他怎麼也來了?!
「阿美,沒事了吧?警察怎麼說?」阿水嬸將信封交給她。「這是村裡人的一點意思,你先拿去用。」
「不用了啦,都沒事了。」阿美指著身後拄著枴杖的樊邵冬,臉上滿是感激。「都虧這位樊先生幫忙,他跟警察說都是他的錯,醫療費用也是他自己付的。」
「真的?」眾人一聽,紛紛圍住他,向他道謝。「先生,謝謝你喔,你真是一個大好人誒!」
「沒什麼。」樊邵冬、忙著應付眾人,但眼睛卻一直追著京京。眼見她又要逃開,也顧不得自己行動不便,一拐一拐地就想追上——
「京……」
「欽,怎麼,你也想吃阿京做的豆花啊?」
「豆花?」她會做豆花?
「對呀,阿京做的豆花最好吃了。」
「沒錯,我想吃豆花。」樊邵冬得意地笑了,坐在最靠近她的塑膠椅子,好整以暇地望著她。「老闆,給我來碗豆花吧。」既然他「追」不到她,就讓她來就他吧。
五年不見,她清麗臉上的稚氣和嬌氣已脫,多了幾分溫婉的嫻雅氣質,雖然沒有名牌服飾加身,但全身散發的自然光采,比以前更吸引人。
「對不起,豆花賣完了。」京京壓下心中的澎湃,故作冷靜地收拾攤子。
他在搞什麼?沒事幹麼跑到山上來?
「賣完了?」阿水嬸跑到豆花桶邊查看,納悶地問:「哪有,不是還有一大桶嗎?」
「今天的豆花做壞了,不能拿來賣。」
「沒關係,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吃。」思緒回到她第一次下廚煮的「大餐」,樊邵冬的表情更加溫柔。
「你……」她的心撲通、撲通地亂跳,他在胡說些什麼啊?
早在五年前,她就明白他是為了報復才跟她在一起的,他對她根本沒有感情的存在,他現在說這些話的用意何在?又想整她嗎?
「我的豆花不賣你,我也不想再看到你,你走吧。」壓下心中所有悸動,京京胡亂收著沒賣完的豆花桶,決心不再受他擺佈。
「我不走。」好不容易找到她,他絕不離開。
「好,你不走,我走!」她氣急敗壞地轉身走回屋裡,決定收拾東西回台北,不願待在有他的地方。
「京京……」拄著枴杖的他,趕不上她絕決的腳步,只能用力喊出心中的愛意。「我愛你!」
京京的身子頓時僵在原地。他剛剛說什麼?他說他愛她?她沒聽錯嗎?
「他們認識喔?」阿水嬸好奇地問。
「這裡讓他們去慢慢談,我們先回去吧。」已經從樊邵冬那裡得知內情的阿美,體貼地替他們小倆口清場。
若不是被樊邵冬這五年來鍥而不捨尋找京京的行為感動,她才不會洩漏阿京的行蹤哩。
「可是我還沒看夠……」最喜歡看連續劇的阿水嬸,捨不得離開。現在剛好演到最高潮,不看很可惜誒。
「走走走,不要在這裡壞人好事啦。」阿美強悍地將所有閒雜人等驅離。
這幾年阿京雖然沒說什麼,但她看得出阿京眼中的憂鬱,尤其是阿京經常失神地看著小航,以前她不懂怎麼回事,在看到樊邵冬之後,所有的疑惑有了答案。
阿京還是愛著樊邵冬哪!
解鈴還須繫鈴人,小倆口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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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邵冬拄著枴杖跟著京京走進小屋,看著屋內簡陋的擺設,他的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痛得他喘不過氣。
從沒吃過苦、嬌生慣養的董家千金,竟然住在這種地方,還靠賣豆花維生,她是怎麼過的?
「京京……」
「樊邵冬,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你走吧。」她還是背著身子,不看他,不願心情再被他左右。
雖然剛才被他突如其來的告白嚇了一大跳,但她已不再是五年前那個織夢的女孩,甜言蜜語再也無法騙取她的心。
五年前他不愛她,五年後更沒有愛她的道理,他到現在還想耍著她玩嗎?
「京京,我這五年來一直在找你。」故意裝作沒聽見她的逐客令,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人,他絕不離開。
「你還找我做什麼?」她終於轉過身,臉上有著被撩起的怨恨。「我哥如果有欠你妹妹,我都代他還清了,我們再也沒有瓜葛,你不要再來找我麻煩!」
樊邵冬緩緩搖頭。「其實……我妹妹跟你哥哥的事是一場誤會。」
「誤會?」
「你走了以後,我去找過你哥,弄清楚事實真相,也帶邵雲去確認過了。騙我妹的人不是你哥哥,而是別的男人拿著你哥哥的名片出來招搖撞騙,我妹妹被那個人騙了……」樊邵冬細說原委,低下頭鄭重地道歉。「全是我們的錯,對不起……」
「是嗎?」京京淒然一笑。「所以說,從頭到尾,都不關我哥的事,更不關我的事,我只是一個不小心碰上的倒楣鬼!」這意料之外的發展,可笑得像出烏龍鬧劇,而她正是女主角。
她的天真和驕傲因為一個未經證實的誤會而毀得一干而淨。五年的煎熬只換水小他的一句「對不起」,怎麼看,她都是一個大笑話!
「京京……」他撐著枴杖,單手將她拉進懷裡,緊緊擁住她。
「放開我!」她用力將他推開。
沒有防範的樊邵冬被推得跌坐在地,還沒完全復原的他忍不住痛得悶喊一聲。「噢!」
「啊!」她趕緊將他扶起來,並拿張椅子讓他坐下,關切之情溢於言表。「你怎麼樣?有沒有摔傷?要不要叫醫生過來?」
「我沒事。」他緊緊抓住她拚命掙扎的手,深情地望著她。「不用擔心——」
「誰在擔心你?」她的眼睛心虛地看向別的地方,象徵性地掙扎幾下,卻怕又弄傷他。「你放開我啦,不然我就再推你喔!」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嬌嬌女,手上力道說不定比他這個腿上裹石膏的男人還強哩。
他溫柔但堅定地抓住她的手,臉上滿是柔情。「不怕,就算再摔斷幾根骨頭,我也不放開你。」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嘛?」無緣無故出現在她面前,搗亂她的生活,擾亂她的心,他到底想怎樣?
「我想跟你重新來過。」
「不可能。」她像是聽到可怕的咒語,嚇得一把揮開他的手。「一次就夠了!」
五年前的傷痛,她永遠也忘不了,很多經驗只要一次就夠了,她再也不要經歷相同的痛苦!
「不夠!我之前雖然喜歡你,卻必須壓抑自己的情感,不能正常跟你交往,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是真心愛你。」
「是嗎?」她冷靜地反駁。「如果你是真心愛我,又怎麼會為了你妹妹而傷害我,直到你發現那是一個誤會才來找我,這怎能算是真心?」若不是發現這是誤會一場,他根本不會來。
「不是的!」他急忙解釋。「我跟你交往的時候,根本不知道我妹妹的事情,那天是為了安撫她,我才順著她的話說的,我從沒想過要欺騙你的感情!」
京京聳聳肩。「事情已經過了,就讓它過去,我不想再追究誰對誰錯。」最重要的是小航快回來了,得讓他趕快離開才行。「我只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你難道要一直待在這裡?」看她住在這麼簡陋的環境,他替她不捨。
「我最近會回家一趟。」這是她稍早就作好的決定。
「我陪你一起回去。」
「不需要。」她板起臉來下達逐客令。「我說了,我只希望你趕快離開,不要再來煩我,你趕快走!」
「不要。」他拄著枴杖起身,但不是走往門口,而是往角落的床鋪一躺。「呼……折騰了大半天,我累了。」
醫生要他下個星期才可以出院,但他多一天也等不下去,半強迫地辦理出院手續,央求阿美帶他來找人,但是還沒復原的身體已經到達極限,此刻正隱隱作痛,能休息一下也好。
「喂……」不曾見過他耍無賴,讓她完全傻眼,愣了一下才回過神,氣急敗壞地站在床邊推他.「你起來!這是我的床,我沒準你睡在上面!」
「那你拉我啊,我累得動不了了……」他伸出右手,裝出一臉可憐樣.
拉就拉,她還怕他不成。她不算溫柔地用力抓住他的手,使出吃奶的力氣拉人,沒想到人沒拉起來,反被他拉倒在他身上,被他緊緊抱住。
「你……放開我啦!」她手腳並用地推他,急著離開這個讓她心跳加速的懷抱。
就算心裡對他還有怨氣,但是一碰觸到他就心慌意亂的習慣,還是沒改變。
「不,我不放,我要永遠抱著你不放!」他收緊雙手,深伯她又消失不見。「這幾年,我想你想得好苦……」聞著她身上的馨香,他漂泊了五年的心總算平靜下來。
有她的地方,就是他的歸處。
「騙人!」
「真的。」他依然讓她躺在自己身上,淡淡說著這幾年的經歷。「自從你走後,我委請了幾家徵信社找你,但都沒有音訊,最後我乾脆辭去工作,專心找你。只要聽說你從哪裡寄信回家,我就會去那個鄉鎮地毯式搜尋。但是你實在太會躲,若不是我這次出車禍,我還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會找到你呢?」
「你……」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說的都是真的嗎?」她很想相信他的話,但又怕這只是他的詭計,到最後受傷的又是自己。
「當然是真的,我發誓……」他舉起右手。「如果我說的有半點虛假,老天就罰我再出一次車——」
她趕緊按住他的嘴。「別說了!」
就算再氣惱他,還是不想見他受半點傷害。她真是沒用吶!
「你是誰?」突然間,一個童稚的嗓音傳來。「放開我媽媽!」
剛從教堂回家的小航一進門,就看到媽媽被一個男人抱住,倒在床上,媽媽還用手摀住那人的嘴。他以為是壞人要欺負媽媽,立刻抓起自己的球棒,威脅地站在床邊。
聽到小航的聲音,京京暗叫一聲慘。
「媽媽?」樊邵冬驚愕地慢慢撐起身子,卻意外地看到一張跟自己幾乎一個模子刻印出來的小臉。
他心裡已然有數,轉頭對京京露出一個詭譎的笑容——
「京京,我想你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吧?」
「呃……」天啊,這下恐怕很難「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