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廠位在後院的西北方,旁邊有一大片翠綠草皮用木樁圍住,形成一個楠圓形的溜馬場,四周植滿了亞熱帶樹木,是個聊天的好地方。
『是的,那老狐狸還真難纏,他明知道我們在演戲還不吭聲,這下子又說要我陪你們回台灣。』龍昕靠在馬場邊的圍籬木樁上歎口氣。
『你陪我們回去?幹什麼?讓我老媽看女婿啊?不行不行,要走我自己走,你不能去台灣。』爾軒才不要老媽把龍昕當未來的女婿評頭論足。
『我本來也不想去,不過,我後來一想,說不定從你母親那裡可以問到更多東西。』龍昕是有這個計畫。
『可能嗎?二十二年來,我老媽的口風是以緊出名的。』她無奈地攤攤手。
『但是去你家我就有機會藉機套話或是找資料。』
『資料?』她瞪大眼睛。
『我懷疑你母親和我義父的交情並不單純。』
『哦?』
『你對你小時候的事有沒有印象?』龍昕盯著爾軒的側臉問道。
『嗯?印象很模糊。你要問什麼?』
『沒有,我只想多瞭解一下你的背景。』
『我的背景很單純,一個私生女,跟母親住在一起。』爾軒不覺得自己的生平有什麼特殊之處。
『那麼,你對你父親都沒有印象嗎?』
『我父親?怎麼可能!老媽說他早就掛了。』她轉過身將手搭在木樁上,眼睛沒有溫『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你的過往。』龍昕輕拍她的背脊,腦中竟莫名地又閃進他吻她的畫面,他驚得立刻縮回手。
爾軒沒注意到他的動作,只是把下巴靠在手背上。
『沒關係,沒有父親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有我陪著我媽就夠了。』她抬眼望著滿天的星空,怏怏不樂地說。
小學四年級時,老媽在她的追問下策一吹流下眼淚,從那時候起,她就發誓再也不問起父親的事了。
她半長不短的頭髮在月色的映照下光滑如流動的水,抑鬱的眼瞳有著淡淡的孤寂。
龍昕對白己心裡湧上的憐惜感到錯愕。
不對、不對,劇本走樣得太離譜了!他絕不能因為吻過她就自亂陣腳。他們是夥伴、是哥兒們,是要一起摧毀婚約的盟友,他怎麼可以興起一絲絲違反原則的情思?
他強迫自己專心點,才又問道:『我在想,會不會我義父和你母親原是對戀人,因為無法結合才會發神經要他們的下一代去完成婚禮?』這種事不無可能。
『虧你想得到,這種肥皂劇的戲碼會在我們身上發生?未免太可笑了!』爾軒笑著轉身用手輕拍他的胸口。
平常玩笑開慣了,肢體的接觸並不會覺得如何,但此時此刻,風太輕柔了些,月色太美了些,星光太耀眼了些,人心……也變得較容易被挑動了些……龍昕的眼睛半瞇,被她的動作弄得更加紊亂。
爾軒也發覺兩人之間走火的電流,愣了兩秒,馬上規矩地收回自己的手,把臉轉開。
這是怎麼了?她希望龍昕沒聽到她咚咚如雷的心跳聲。
都是那一吻惹的禍!吻去了她的灑脫不說,還留給她一些不曾有過的忸怩和尷尬,真要命|『呃,既然龍太爺說讓我回台灣,我就回去吧,正好我也滿想念我老媽的。』她隨便找個話題。
『是啊,就先這麼辦了,回台灣再決定下一步怎麼做。』龍昕深深吸了一口氣,撫平內心的騷動。
『那……回別墅去吧!』她不自在地笑笑。
『等我一下,我去巡一下馬廄,我得去看看我的愛馬拉琪。』龍昕轉向馬廄。
『看馬?好耶!我也一起去。』爾軒的興致又來了。
『那一起走吧!』
他們走進了挑高寬敞的馬廄,一起觀賞了龍海承擁有的五匹駿馬,其中一匹全身黑亮的高大母馬就是龍昕的愛馬拉琪。
『哇!沒想到馬從近距離看會這麼高壯。』爾軒驚呼。
『漂亮吧!』龍昕笑著輕輕摩擎拉琪的下巴。
『嗯,好美!』
『來,拿些乾草餵它。』龍昕遞給她一把乾草。
『它不會咬我吧?』開玩笑,拉琪一張嘴就能吃掉它的手掌。
『不會。馬是很敏感的動物,你別害怕,自然的和它親近就沒事了。』
爾軒點點頭,拿起乾草餵食拉琪,拉琪『嘶』地一聲,乖乖地低頭吃掉她手中的食物。
『呵!好好玩。』她漾開了燦爛的笑容,開心得像個小女孩。
龍昕定定地瞧著她發亮的紅頰,忍不住揚起嘴角。
『好玩吧?下次你來我再教你騎馬。』
『真的?好啊!』爾軒毫不隱藏自己的快樂,同時放大膽輕撫著拉琪的馬臉。
忽然間,拉琪嘶鳴一聲,轉開頭去,前腿抬起,似乎被什麼東西扎到一般驟然暴怒。
『哎呀!』爾軒嚇得往後踉蹌一步。
『爾軒,小心!』龍昕一把將她扯離馬的前方,攬進懷裡,免得拉琪的前蹄踢到她。
他們驚魂未定,龍昕又上前安撫拉琪,不斷地對著他細語。過了半晌,拉琪才在他的撫慰下安靜下來。
『你沒事吧?』龍昕擔心地轉頭看著爾軒。
『沒……事。』她喘了一口大氣,不明白好端端的馬怎麼會暴跳如雷?
『手有沒有被踢到?』他執起她的手端詳。
『沒有!幸好你拉我一把……』爾軒抬起眼睛,正好望進龍昕深邃如黑夜般的瞳孔。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息,他們靜靜地對望著,都忘了說話。
這一定是哪裡出差錯了!爾軒的大腦下了撤退的警告,無奈雙腿卻不聽使喚。
龍昕用力握住她想抽回的手,溫熱的氣流沿著手部的動脈悄悄潛進她的心犀。
『你有沒有發現,你這幾天很少罵髒話了?』他低聲說,神色奇特。
『是……嗎?』她已經分不清心跳加劇的原因是因為馬還是怕?
『不再盛氣凌人的你其實滿可愛的。』他的自制力不斷消退,另一手已不由自主地搭上丁她的腰。
『謝謝。』她有點迷糊了。龍昕圈住她的手臂結實有力,他身上有著陽光的味道,聞起來竟是讓人昏醉……男人不都是渾身汗臭的動物嗎?怎麼偏偏他不是?
他慢慢低下頭,再度吻住爾軒的唇瓣,忘了他的『原則』和『腳本』,忘了他們之間『哥兒們』的關係,此刻,他只知道他好想好想吻她!
爾軒屏息地閉起眼睛。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她知道自己也喜歡這種超乎尋常的親密。那種藉著口來傳送的熱情感覺真是見鬼的妙不可言!她怯怯地仲手摟住他的頸項,主動把身體靠向他,完全融人他的魅惑之中。
龍昕緊緊地抱住她的細腰,任決堤的情潮奔騰在所有的細胞,霎時全身脹滿了對她的渴望。這一次,他不再細細淺嘗,熱烈地探進她口中與她的唇舌交纏,霸氣地攻佔她如玫瑰花瓣的柔軟。
爾軒覺得自己快化掉了!她被他吻得雙腿無力、全身鬆軟,分不清束西南北,搞不懂狀況。
才一個吻就有這種影響力,可見愛情的魔力有多麼危險。
激越狂熾的吻因一陣冷冷的輕笑聲而倏然結束。
他們同時分開,臉紅心跳地看著慢慢從馬廄另一頭踱出來的人影。
是龍薇!
『打擾你們的雅興了,真抱歉!』她口是心非地揪著他們狂吻後的狼狽。
『小薇,你怎麼會在這裡?』龍昕詫異地問。
『我晚飯後常來這裡走走,這是我的習慣,你忘了嗎?』她一雙嫉妒的明眸閃著火焰。
『你來很久了?』龍昕想起剛剛拉琪突然的暴怒,七又一沉,該不會是……『是來很久了,久到夠看完一場熱吻戲。』她語帶譏誚。
『是嗎?』龍昕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哼!還跟我說你們只是哥兒們,鬼才相倍!只不過製造個緊張就能燃起你們的熱情,你早已經喜歡她了,是不是?』龍薇提高了聲音。
拉琪的驟怒果其是龍薇引起的。
『這不關你的事。』龍昕不想在這時候激怒龍薇,她太危險了。
『你寧願要她也不要我,是不是?』她又提高音量。
龍昕皺了皺眉頭。『小薇,我是你哥哥!』
『你不是、你不是,從來就不是!你是我未來的丈夫!只有我能當你的妻子,誰也不能搶走你!』她歇斯底里她哭喊著。
『義父早已幫我訂了婚事,對象就是爾軒,這已是事實了。』龍昕把事情挑明了說。
『不可能!』她尖叫。
看見龍薇傷心的模樣,爾軒忍不住想解釋她和龍昕之間的情形。『龍薇,雖然訂了婚事,但我們……』
『我們彼此相愛,你等著喝我們的喜酒吧!』龍昕打斷她的話,定定地說。
兩個女人都瞪大眼睛望著他。龍薇是震怒,而爾軒則是一臉的茫然。
『我不信!你不會真的愛上這個男人婆的!她只是不知從哪裡迸出來的野女人,你竟會看上她?』龍薇覺得受到羞辱。她怎麼可能敵不過傅爾軒?
『小心你的措辭,小薇!』龍昕斥責她。
『你為什麼不被水淹死算了?幹嘛來和我搶昕哥?在你沒出現以前,他一直是屬於我的『小薇,我從不屬於任何人!』龍昕皺眉反駁。
『可是你以前那麼疼我……』
『我是疼你,但那是在你企圖殺人之前。我以為你只是個秀麗溫柔的妹妹,沒想到你居然會為了自己的感情而傷害別人。小薇,以前乖巧的你跑到哪裡去了?』
『我一直就是這樣,只是你和爸爸從來不曾瞭解我。哈哈哈!把我一個人丟在島上,以為有一堆傭人陪著我就行了,你們從不注意我要什麼、想什麼,只會在想起來時才摸摸我的頭,問一句無關痛癢的『你還好嗎』,太可笑了:』龍薇淒楚地狂笑,裹著白衫的嬌弱身軀顫巍巍地立在他們面前。
龍昕沉默了。他和龍海承的確是忽略龍薇太久了,她會變得如此偏激,他們都要負點責任『夠了,小薇,進去休息吧!』
『不用假惺惺地關心我!從今以後,你再也不是我喜歡的人了,我恨你!』她掉頭跑出馬廄,嬌小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爾軒愣愣地理不清這團紛亂,她迷惑地看了龍昕一眼,不明白地問:『你剛剛為什麼要騙她?』
『我沒有騙她,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再騙我自己而已,他在心中補充一句。
『呃?什麼?』爾軒還是不懂。
『走吧,別想太多了,明天還得收拾行李回台灣。』
剛剛的吻早就洩漏太多事了!龍昕知道,他對爾軒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有了份相當特殊的感情,那種介於情人與朋友之間的曖昧關係,遲早會變質的。
唉!他果真從一開始就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整件事似乎冥冥之中都照著義父的劇本在走,他和爾軒只不過是照本宣科的男女主角而已!
飛機終於降落在桃園中正機場。
從巴比多到日本成田機場之間還需在新喀裡多尼亞轉機,然後再從日本飛回台灣。這一趟折騰下來,爾軒、麗桐和龍昕三個人差點昏厥在中正機場的入境廳中。
麗桐雖然對龍昕陪著她們回台灣的決定大惑不解,不過,她很高興在旅程中有個帥哥作伴,多少可以打發些無聊時間。
爾軒則是一路上都心不在焉。她不斷地回想前天晚上在馬廄發生的事,愈想愈覺得不對她變得不太敢看龍昕的臉,因為她忽然發覺只要和他對眼相看,她的脈搏就會瞬間加速,然後臉部血管便會不受控制地擴張;接下來更糟,她會全身發熱,口乾舌燥,甚至手足無措,活像是得了某種不可救藥的病症似的,只差沒當場蒸發掉。
龍昕卻仍是一派安適的模樣,在機上有說有笑,稱職地扮演著「男伴』的角色,下了飛機,他推著行李,一身咖啡色系的休閒西裝,再配上雷朋太陽眼鏡,那堂堂儀表只能以瀟灑俊朗來形容。
『龍昕,你為什麼要陪我們回台灣?』這是麗桐第八次問相同的問題。
『我是奉我義父之命而來,保護你們啊!』這也是龍昕第八次相同的回答。
『才怪,看爾軒神色有異,我猜你們兩個一定有什麼事瞞著我。』她才不會輕易上當。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等你和爾軒安然回到家中,我的任務就告結束。』龍昕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麗桐深深瞭解以龍昕的外表和人才而言,應數男人世界中的翹楚,但她懷疑的是,像這種帥哥怎麼可能會喜歡上爾軒?這種男人的身邊理應站著嬌弱矜貴的大家閨秀才對,哪會是爾軒那種半調子女人?
儘管他們倆在路上沒說半句話,不過,爾軒反常的舉動看在她眼裡只有四個字可以表示:她戀愛了!
而龍昕雖然也波說什麼,但他的目光總會不由自主地瞟向爾軒,一點也沒有把站在他們中間的她放在眼襄。
很好,這兩個人分明是睜著眼說瞎話,還以為英明的她會猜不出他們之間暗潮洶湧的騷動!
這陣子爾軒連她的口頭禪都忘了說,要不是被某種事情困擾心神,她會這麼安靜?所以小囉,他們之間會沒事,打死地都不信!
『麗桐,你要跟我回去還是先回你家?』爾軒站在一輛計程車旁回頭問。她堅持老媽不用來接機,省得母女倆在機場就忍不住算起總帳來。
『啊!』麗桐回過神眨眨眼。『去你家好了,我得把人帶回去好讓你媽知道我沒把你搞丟。』
『先說好,前幾天我在聖維斯島上差點被困死的事可千萬不能說,知道嗎?』爾軒警告『放心。』
一行三人這才坐上了車,馳往爾軒位於台中的家。
開了快兩個小時,他們終於回到家門前。爾軒提著大行李,用力按著公寓的門鈴,也不管此時才凌晨六點多,她老媽可能還在睡夢之中。
『爾軒,你不是有鑰匙嗎?別吵姨媽了。』麗桐覺得不好意思。
『有是有,可是放在行李中拿不出來。』爾軒皺皺眉。
麗桐無力地靠著門,她早就被表妹徹底擊敗了。
鐵門自動打開,傅雨晴也不問是不是熟人就開了門,真是有哪種母親就有哪種女兒,麗桐哀歎道。
上了三樓,傅雨晴早就在電梯外等著他們了。
『喲!歡迎回來,爾軒!』清脆愉悅的聲音讓人精神一振。
龍昕終於有機會看清楚傅雨晴的長相了。
四十多歲的女人,仍保留了年輕時的美麗風米,雖然眼尾、嘴角有些歲月的痕跡,但整體來說,她的氣質雍容高雅,今人賞心悅目。如果她再年輕個二十歲,說不定會比爾軒還漂亮。
『老媽。』爾軒疲憊地將行李拖進門,在與傳兩晴擦身而過時仍不忘瞪她一眼。『你夠陰險!』
傅雨睛佯裝不知情地眨眨眼。
『姨媽,不負使命。』麗桐也打了個呵欠走進大門。
『伯母,你好,我是龍昕。』龍昕笑著朝傅雨晴點點頭。
『你就是龍昕嗎?歡迎歡迎,請進。』傅雨晴眉開眼笑地招呼他們到客廳坐著。
約四十坪大、格局方正的公寓樓房,當然不能和聖維斯島的別墅相比,但是這幢房子卻充滿了家的味道。
溫馨的米白色沙發和碎花窗簾,陽台上種滿了綠色盆栽,清晨的陽光迤灑灑下光芒,投射在客廳的一角,倍增明亮光鮮。
『很不錯的房子。』台灣地小人稠,能有四十坪以上的住家算是舒適的了。龍昕有陣子常到台灣辦事,對台灣狹小的空間早就見慣。不過,傅家母女把房子佈置得相當清爽,就像她們給人的感受一樣。
『哪裡,十幾年的舊房子了。』傅雨晴偷偷打量眼前高大俊期的龍昕,雖不是濃眉大眼的超級帥哥,但從他的談吐和儀表,多少可以瞭解龍海承力薦他的原因。他的確出色。
『你們住在這裡十多年了?那之前呢?』龍昕很好奇。
『之前我們在台北留住過一段時間。』傅雨晴早就接到龍海承的警告電話。他要她小心龍昕旺盛的『好奇心』。
『你是什麼時候認識我義父的?』龍肝開始搜集資料。
『很久以前了……』她的眼神變得迷離。
『你們在美國認識的?』
『啊?我記不太清楚了。要不要吃點早餐?我買了燒餅油條……』
顧左右而言他,分明有問題。龍昕暗忖。
『我還不餓,謝謝。』該適可而止,反正他還有時間。
『喂!老媽,龍昕要在我們家住三到七天。』爾軒從房裡換了家居服後走出來。
『三到七天?』
『就是可能是三、四、五、六、七天。至於到底幾天,那得看他高興。』爾軒一回到家又恢復原有的面貌。
『那就住七天吧!正好一星期,可以讓爾軒帶你四處走走。』傅雨晴笑說。
龍昕瞄了爾軒一眼,露出淡淡的笑容。
『就不知道爾軒有沒有空了。』在機場時對爾軒的感受還有些舉棋不定,但是一進了她家,他卻想再多待幾天。他想更進一步瞭解她。
『她大學剛畢業,什麼沒有,就是時間多。』傅雨晴想多觀察龍昕。龍海承說爾軒和龍昕之間『弄假成真』,似乎開始產生『化學變化』了,這門婚事很值得期待。
L『喂喂喂,我還得找工作哪,總不能賴在家靠你養。』爾軒和傅雨晴沒大沒小的,走到她身旁攪住她的肩。
龍昕看了不覺莞爾。她們母女倆的感情不錯。
『放心,你沒空,我有空。我可以為了招待帥哥請假。』麗桐自願擔任導遊。
『你省省吧!趕快回你媽的店裡去幫忙,我把你借出一個月,你媽已經氣壞了,現在好不容易提前回來,你們婚紗店的帳目有得你算了。』傅雨晴趕緊把『閒雜人等』遣送回家。
『咦?姨媽,我怎麼有種被人利用的感覺?』麗桐拋給傅雨晴一個陰森的笑容。
『有嗎?我可沒有虧待你啊!免費塑身小姐。』傅雨晴一語道出重點。
唉!為了免費塑身,她還是早點走人的好。麗桐明智地聳聳肩,提起她的大行李,說:『好吧,任務圓滿完成,我等著領賞。拜!』
『你別想要半個子兒,蘇麗桐,機票錢是我們替你出的,免費招待你去聖維斯島,你還敢要求其他?』爾軒笑罵道。
『這趟旅遊我沒撈到半點好處,全身的細胞可被嚇死一半,跟著你出門,我幾時能放下心?一下子是對人家龍太爺不敬,一下子又和龍昕吵嘴,按著又在巖洞差點淹死……』
『喂!麗桐——』爾軒急忙打斷她的牢騷。
『什麼巖洞淹死?』傅雨晴驚訝地問。
龍昕看著爾軒臉上閃過陰霾,知道表面無事的她還是對那件事耿耿於懷。
『沒什麼,聖維斯島有一處巖洞,有很漂亮的風景……』爾軒忙著解釋。
『是啊、是啊:』麗桐自知失吉,隨著爾軒應聲。
傅雨晴的臉色沉下來了。『你在聖維斯島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龍老頭沒告訴我?』
『沒事啊,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爾軒雙手一攤,表情無辜。
『說實話!』
那種氣勢很熟悉,龍昕這才發現原來傅雨晴與爾軒之間是如此的神似。
『老媽,我說沒事就沒事,別再問了。』爾軒轉頭瞪了麗桐一眼。
『這該死的龍老頭怎麼沒告訴我這件事?龍昕,你說。』傅雨晴把壓力轉向龍昕。
『呃,聖維斯島有個自然形成的迷宮巖洞,景觀奇特,卻也非常危險。爾軒不小心在洞裡迷了路,碰巧遇上漲潮時間,所以……』龍昕把大概說了一周。
『我的老天!爾軒差點被淹……淹死在聖維斯島的一個山洞裡?』傅雨晴臉色蒼白地轉向女兒,心有餘悸地按著胸口。
『媽,我真的沒事了,是龍昕把我救出來的。』爾軒輕拍她的背安慰她。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你不會傻得到危險地方冒險的,是不是有人帶你去的?是不是?』
『是我自己不小心。』
『是嗎?不是……不是有人要害你?』傅雨睛的瞳孔中湧現驚懼。
龍昕沒有忽略她的恐懼,隨即安慰道:『伯母,怎麼可能會有人要害爾軒呢?』
『應該不會啊:他根本不知道……』傅雨晴低喃,其他人都不知她所指為何。
『什麼意思?』龍昕追問。
『跟媽說,有沒有人要對你不利?』異常的慌亂,這不是傅雨晴會有的反應。她沒有回答龍昕的話,逕自詢問爾軒。
『媽,你怎麼了?』爾軒有點迷糊了。
『姓龍的保證你會絕對的安全。他到底在幹什麼?』
『我義父這陣子在忙些公事,似乎有人故意要找他的碴,他正在處理突發狀況。』龍昕替義父解釋。
『有人找他的碴?一定是他,開始了……』傅雨晴自言自語。
『老媽,你到底在說些什麼?沒有人對我怎樣,我是自己不小心走進巖洞的,你別瞎操心。』爾軒害怕她那種表情。
『是啊,姨媽,爾軒很安全的。現在還有龍昕會保護她,不可能有事發生的。』麗桐也安慰道。
『你會保護她?七天?還是一輩子?』傅雨晴像在要求承諾。
『老媽!』爾軒的臉紅了。這算什麼問題?.
龍昕沒有吭聲,他在思索著傅雨晴奇特的反應。
『如果你不能保護爾軒一輩子,就不要再接近她。龍海承一直誇讚你的好,要我放心把爾軒交給你,我才會私下和他決定你們的婚事。但是,如果你對爾軒沒有意思,我會趁早將婚事取消。』傅雨晴激動地說。
『什麼?爾軒和龍昕?你們……婚約?』麗桐又要暈倒了。她怎麼都沒聽說這件事?『老媽,我說過這件事我不會聽任你們擺佈的,龍昕對婚事也深表不滿,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有權決定自己的終身大事,所以別再費心撮合我們了,趕快打電話叫龍太爺取消這件荒唐事吧!』爾軒連珠炮似的把話說完。
『可是,龍海承說你們已經彼此有好感了,不是嗎?我只想知道,龍昕喜歡你到什麼程度?他能為你不顧一切嗎?』傅雨晴哀淒著臉。
『媽!』爾軒的臉頰再度刷紅。『你在胡說些什麼啊?我不用別人來保護我,我會照顧我自己,也會照顧你,你放心。』
龍昕之所以沉默不語,是想藉著傅雨晴的不安來窺測究竟。到日前為止,她已洩漏了許多疑點。
『你哪有能力保護你自己?要是被他知道了你還活著,他絕不會放過你的——』博雨晴突地迸出這句話。
『『他』是誰?』龍昕抓住重點追問。
『誰不會放過我?』爾軒愕然地盯著母親。
『到底是怎麼回事?』麗桐是從頭到尾完全糊塗。
傅雨晴倏地住了口。她臉色蒼白地走進臥室,把自己關在房裡。
『老媽,你把話說清楚,喂!媽!』爾軒猛敲她的門,一頭霧水地直想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好了,爾軒,別吵你媽了,讓她安靜一下,有什麼事明天再問。』龍昕走到爾軒身後拍拍她的肩膀。
爾軒一臉狐疑地轉過來,怔忡地發起呆來。
到底老媽隱埋了什麼往事?她說的那個『他』是誰?為什麼它的安危讓老媽緊張成這個樣子?
一下子冒出太多的疑問,她消化不了,彷彿生活從此刻開始全亂了,再也回不了正軌。
龍昕一直注視著爾軒沒有血色的臉,胸口又是一窒。那是什麼感覺?為何看她傷神,他也跟著心悸?
難道愛神跟他開了個大玩笑,繞了一圈,他終究還是陷進義父設下的圈套?
這樁莫名其妙的婚約真的取消得了嗎?他也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