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沿著蜿蜒的小路向前走,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個類似書房的地方,上面有一方匾額提著「落霞齋」三個大字,書法如行雲流水,筆鋒蒼勁。她將目光移向落款,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居然是他!帶著震撼與好奇,紫蟬上前輕敲木門,「請問有人在嗎?」她詢問了兩聲,見沒人回應,便大膽地走了進去。
屋裡沒有過多的裝飾,偌大的空間只擺上幾盆盆景點綴,古樸大方。書櫃直達屋頂,連成一片書牆,雖以兵法、戰略、兵器之類的典籍為多,但仍令她詫異他會親近書本,一個武將應該不會有什麼大腦,但他「也許」很聰明……她皺皺鼻子,或許,她不該小瞧他。
「公主,」喬永晞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她的身後,正皺眉看著她,「你在這裡幹什麼?」
「呀!你……」看到近在咫尺的臉孔時,紫蟬被嚇了一跳,為什麼他的出現總是這麼的突然,狼狽地站穩後,她瞪著他,脫口問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這裡是我的書房。」喬永晞冷漠地看著她,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樣很嚇人,可是他真的不知道現在面對她,該拿出怎樣的態度。
果然,她瑟縮了一下,但下一瞬,她鼓起勇氣往前跨了一步,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未經你允許就擅自進來,對不起啦,我……只是進來看看這裡有什麼書。」
看書?他眉峰一挑,淡淡開口:「你……要看什麼書?」
紫蟬驚喜地瞧向他,這是一個好消息,一般的文人仕子是不願意把自己的書和其他人分享的,可他既然願意同她分享,至少,他們現在有機會成為朋友。
「像《山海經》一樣,帶一些傳奇的故事。」第一次與他單獨相處,有點不知所措,但欣喜的成分居多,就連心跳也加快許多。
永晞冷硬的表情略微平和下來,他轉身,然後走到書櫃前為她找書。她這時才發現在書櫃後面還有一個轉梯,可以上到二樓。
「永晞,上面是什麼地方?」
「是藏書樓。」聽見她如此自然地叫他的名字,永晞心中一動。
原來這裡這麼多的書僅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他簡直可以開書店了!
永晞抽出一冊簡牘,遞到她面前,「這本如何?」
她看了一眼書名,《河西志》。名字很生疏,沒有聽說過。
「這是……」
「領兵在河西四郡駐守時寫的雜記。」
「你寫的?」紫蟬詫異地看著他,訥訥地接過來。
「是。」他只是說了這一句就轉過了身去,可她看見他居然有一些窘迫。
翻開這本很特殊的書,裡面用漢隸書寫的自序,文筆清俊,像是回憶,也像在緬懷。而正文行文如流水,記載了河西地域的風土自然,不只是祁連山、玉門關這些有名的地方,連一些沒有名氣的地方也被他描述得剛性遼闊。
看著書中的情景,坦蕩遼闊,彷彿諸事不縈於心,一個行軍打仗的將軍竟會是如此的灑脫。
「這本書我可以拿回去看嗎?」
「當然可以。」他點點頭,轉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你身上的傷還沒痊癒,該回去休息了。」
這大概是他們之間有史以來,第—次如此暢快地交談,在這充滿書香味的落霞齋裡,慢慢勾勒出淡淡的快樂。
「謝謝!我會記得還給你的。」向他羞澀地笑了笑,紫蟬握著簡牘向外跑去。不過她似乎高興得太早,漢代的女衫通身緊窄,裙子長可曳地,讓一向穿慣了休閒裝的紫蟬本來就覺得礙手礙腳,此刻腳下一個不留神竟將裙擺踩了正著,她發出一聲尖叫,雙手在空中抓了幾下,人便很沒形象地往前撲去,眼看整個人就要親吻地面了。
永晞身形輕巧地一閃,瞬間便來到門前,紫蟬正好一頭栽進他的懷裡。
「你沒事吧?」永晞攬住她的肩膀,給她支撐。
與他之間的距離如此接近,感覺週身被一股溫暖的氛圍籠罩著,她好一陣恍惚,直到他喚她,才突然清醒過來,糗了,標準的投懷送抱。
「沒……沒事。」紫蟬慌忙用雙手撐開兩人的距離,他深黑的眼眸裡不知道是什麼情緒,「我先、先走了!bye-bye!」提起長裙小跑著離開時,她的頰上已一片嫣紅。
在不好意思?永晞看著直往門外沖的慌張身影,冷峻的五官不覺柔和起來。
不過,「白白」是什麼意思呢?
第二章問情(2)
一場細雨淅淅瀝瀝地下了兩三天,一直飄到今天清晨,才漸漸停歇。
「空氣真好啊!」紫蟬深吸一口氣,伸展著四肢,雨後的空氣異常清新,雖然略微有些寒意,但更多的卻是那股讓人暢快的清爽。
經過一番洗漱後,她就坐在梳妝台前讓丫環為自己梳妝打扮。到這裡都十幾天了,紫蟬對那頭長髮依然很沒轍,衣服也是丫環們教了才會穿。哎,真是懷念穿著T恤衫和牛仔褲的日子,既簡單又方便,哪像這裡的女人,裙子長得沒話說,垂下手來就連袖子也幾乎碰到地上。
難怪古代的女子總是走什麼蓮花步、小碎步,她如今總算是領教了!穿成這樣不蓮步輕搖非摔得鼻青臉腫不可!想想她沒有走兩步就摔一次已經很不容易了。
「公主,」身後的如意在叫她,「這是用南邊貢的龍眼燉的,清甜不膩,您多喝一些。」
「好,謝謝!」接過碗來,她喝了一口粥,清香柔軟,不禁搖頭讚道,「真香啊!」
如意瞧見她這副貪嘴模樣兒,忍不住笑起來,「用完早膳後,公主想做些什麼呢,奴婢去準備。」
「……嗯,將軍出門了嗎?」該把書還他了。
「沒有,將軍這會兒好像還在臥房裡呢。」
「知道了,你去忙吧,有事我會叫你的。」紫蟬等如意離開了,拿起放在書桌上的簡牘向他居住的院落走去。
這是她第一次來他住的地方,古木參天,樹梢比屋脊還高,院內的青瓦灰磚,經過雨水的洗禮後,掩映在松柏之間,更顯得樸素典雅,「永晞,是我。」紫蟬抬手敲敲臥房門,揚起了頑皮的笑容,不知道永晞會不會被她的突然襲擊嚇一跳?
誰知一進屋,被嚇到的人反而是她。
永晞單手撐坐在床上,另一隻手中拿著水杯,衣領敞開露出漂亮的鎖骨,回視她的雙眼有些充血,整個人看上去顯得好累好累。
不曉得為什麼居然心跳了一下,紫蟬倉促開口問道:「你、你怎麼了?」
乍看到她,永晞一驚,跟著猛地咳起來。她被他狼狽的模樣和劇烈的咳嗽嚇了一跳,他咳得是如此厲害,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似的,連握在他手中水杯裡的水都禁不住濺了出來。
「給我。」她忙從他手中拿過水杯,免得他將水濺到身上。
好不容易他才停下咳嗽,英氣的臉上有著不正常的潮紅。
「你生病了?」她把水杯遞回去給他。
「嗯。」他不穩地接過手,喝了兩口水。
看著他微顫的手,她心一驚,沒有多想,抬手覆上他的額頭,卻被他的高溫給嚇了一跳,她這才發現他病得不輕。
「看過醫生了沒有?呃,我是說——太醫?」
「唔。」永晞草草地應了一聲。她的手好冰,感覺好舒服,他昏沉地看著她,一瞬間想將她縮回的手給拉回來,不過她會生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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