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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的價值 番外 作者:彩
    寇特反省檢討著。

    想著:自己最近是否犯下疏失,無意間得罪到什麼人了嗎?而且還是那種來頭不小的權貴人士。

    寇待看著四周,這地方讓他不由得回想起許多年以前曾受雇於某個工作的場所。

    那個時候的寇特還年輕,性子急躁,吃喝嫖賭樣樣來、與人打架爭女人,可說除了殺人放火等極惡之事以外沒什麼做不出來的。即使不慎闖禍也有當時尚活在人世間的老父親給罩著。跟管理領土的貴族有點交情的父親,愛子犯過引發眾怒,經過他遊說大多以大事化無地度過。

    而以現在寇特的這顆算開發較晚的良心來回首,過去的種種不良行逕確實差勁得離譜。儘管年少時輕狂,但人總是要長大的。尤其是業已成家的現在。從混混等級的流氓人物一躍而轉化成無害循規蹈矩的小老百姓,轉型的中間尚且不提,至少讓這浪子明白了安分守己的穩定得來不易的道理。

    反省到這兒,寇特仍然感到一頭霧水,想不透到底自己是得罪了什麼樣的人,以至於他在街上閒逛之時,突然被幾個陌生人二話不給強硬架到這地方來囚著。打從被架進來,那些人把他丟在這個擺設空洞連個窗戶都沒有的空間。剛開始也不確定門外有沒有人,寇特在門板上用盡力氣的敲打吼叫,直到聽見了門外一聲安分點的斥責聲後他才充分瞭解了自己處於監禁的狀態。任憑他怎樣跟對方好言詢問或喊話,門外的看守者都不再搭理寇特了。

    難道說、會跟在幾個月前的那廝混一陣子的女人的分手那件事有所關連嗎?不,那風騷的娘們應該不會為只是情夫其中之一的他而特地去找來幫手來教訓人的吧?況且也沒那必要。

    那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

    此時,門鎖打開,有個人被用力推了進來,就跟寇特到來之時相同的模式。門關起上鎖。

    現在這裡多了一個人。

    「晤晤晤…晤…」那人雙手被反綁著,嘴巴也被堵住。待寇待幫他解開之後,那人大大地喘氣。

    「喂喂!在搞什麼東西!混帳啊!你們這些莫名其妙的人!」

    看那人也跟自己初進來的時候一樣對著門怒吼敲打,寇特使告訴他:沒有用的,對方根本不講什麼道理……

    「…咦?你該不會是——」稍後,寇特認出了對方。

    這個人的名字叫湯瑪司,在多年以前,寇特與他有過交會。那是在一個共事的場合,而兩個人會走在一起,機會純屬偶然,主要原因,是因為彼此在不經意的言談當中得知了身在異地的對方竟然和自己都是打從同一故鄉上來的。萍水相逢的相識使得他們有了短暫而熟捻的友誼。

    而友誼並沒維持下去,不久後,兩人便因各自的理由而離開當地了。彼此沒做任何的約定,也沒再見過面。而現在,竟然都不約而同地在這種詭異的地方碰頭了。

    ***

    「親愛的,你真的不去嗎?見不到陛下,大家會很失望的呢。」

    「我也很希望出席啊,只是我感覺倦怠,只想要多休息。有你去就足夠了。請別在意我,相信只要你一出場就可以讓所有人為之屏息,即使我在你身邊也頂多淪為陪襯罷了。要替我這國王向當地的鄉紳們問候喔。」

    「好吧。那我出門羅!」打扮得像花蝴蝶一樣的美麗皇后在俊美的年輕國王的臉頰上印上一吻,隨即搭上馬車駛出了大門。

    邊搖晃著手,目送妻子離去,雷伊佇立在豪宅門前的走廊上。有個人來到雷伊的身後,沉默地待著。

    彷彿已經知道自己的身後有人似的,雷伊不急不徐轉身過來。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年約三十歲有著嚴肅的表情的男人。

    「陛下。」

    「怎麼樣呢?」

    「按照您的吩咐,找到了人,也都做了處置。」

    「太好了!不愧是理奇呢,辦事情總是很有效率。」雷伊笑容燦爛地。

    還是叫理奇啊…這個被雷伊稱作理奇的男人,心裡微地動搖了一下。

    其實他的名字是理奇多隆那爾。然而,誰知道這個主子在剛認識之初,才聽完他的名字,竟擅自將其改名了。

    「理奇多隆那爾……有點長的名字哪……嗯,叫理奇還來得簡潔順口。那我以後就叫你理奇好了。好嗎?理奇?」

    「呃……嗯。」對此是沒有什麼意見的啦……

    …只是…

    這是第二個人這樣叫他了。

    這之前,會暱稱理奇的,只有他的父親。

    父親是軍人,在一場與他國的戰爭當中死去。而當時年二十一歲的兒子也才剛加入軍隊沒多久。

    低估了敵人作戰能力的王室,直到父親的部隊苦戰到最後都沒有增任何的援兵過來。如果早一點有人來支援,就不會那樣子苦撐,父親或許就不用戰死了……理奇多隆那爾對此耿耿於懷。

    以軍人為職的理奇多隆那爾,在軍人生涯的第三年之時,便申請到從原本駐留的首都部隊,調到在邊境的家鄉那裡,去頂替當地已故歿的隊長的位置。等於是擁有了一支屬於自己的小型軍隊。

    和平的日子當中,軍人的生活悠閒得與普通老百姓無異,而支領的薪晌也足以度日。若說有什麼不滿意,就是對於當地有領地權的貴族的氣焰及惡霸般的作風感到難以忍受。傲慢的貴族理奇多隆那爾在首都的時候看得多了,出身自貴族的子弟兵也是,大多數不是承其門楣的驕氣要不就像是天真得像什麼都不懂的白癡少爺。所以理奇多隆那爾普遍對貴族沒存什麼好印象。

    但是,沒想到,他現在竟成為貴族的手下,而且還是國王重要的貼身護衛。促成這一切的,都是那個叫做范尚勞德的男人。

    本以為那人是以前跟父親熟悉的老朋友……至少在父親的墳前見到那人時,對方是這樣子做介紹他自己的。之後越混越熟,到有一天,在大吐過對政治王室等不滿宜洩的苦水之後,范尚勞德突然對他探道:「這樣子啊……那,你有沒有興趣加入一場有意思的戰役呢?」

    稍後,理奇多隆那爾明白了范尚勞德所指為何。知道對方要叛變王室的意圖以及理由,理奇多隆那爾倒是沒做多久考慮就接受了。畢竟雙方各有對當政者不滿的理由,而且也算目標一致。

    另一方面,范尚勞德這個人雖然是貴族,但卻是個能讓理奇多隆那爾敬佩的人,無論是其人品或能力。

    談妥了完事後的條件報酬,再說服了自己的手下。這個邊境的小型軍隊使成為執行政變的主力軍。

    原本打算完成共同的目標之後就告別夥伴回到家鄉的理奇,范尚勞德卻又丟了一項工作給他。

    就是眼前的這個人。

    「我這就去會會那些客人們了。」邊說著,雷伊朝還敞開著大門的屋子走去。

    「對了。」在走入門口的前一步彷彿想到什麼似地打住。

    「未經允許,我不准任何人靠近那裡。知道嗎?」

    「……是的。」理奇多隆那爾發怔地望著那遠去的背影。

    剛剛看不見陛下正面的表情,但是這部下卻覺得,講那句話的雷伊並不是平常那個態度輕鬆的雷伊。口吻嚴肅又銳利。

    有冰冷的感覺……

    整件事情要回溯到四天以前。

    當時以巡遊為名目,國王攜同王后和幾個護衛等一行人從首都來到這個鎮。

    眾人目前所居住的房子則是由這裡的地主所提供以作為招待。

    而就在昨天,國王皇后一群人在鎮上的大街遊行著,那個時候街道兩旁則擠滿了好奇圍觀的民眾。

    這個城說大不大,人數卻相當可觀,不愧是號稱僅決於首都繁榮的第二大城。

    後來,雷伊的臉色開始變得怪怪的。尚在遊行途中就有此跡象,理奇多隆那爾注意到了。原本像平常一樣有說有笑的雷伊,突然變得沉靜下來。而緊接之後的到劇院觀戲的過程,雷伊在戲劇上演不到一半的時候以身體不適為由一人離去。大概不想要掃眾人的興致吧,他留下喜歡社交的王后應付場面。就像剛才,以水土不服想休息的理由放妻子一人出去參加宴會了。

    而、在今天早上,大清早的雷伊便把理奇多隆那爾從床上挖了起來並交代他一項尋人的任務。這樣積極的命令著,是理奇多隆那爾自跟從雷伊以來前所未有的事。於是依其吩咐理奇帶領幾個手下出門,到傍晚之前便忠實地把任務給完成了。

    到底那兩個人是……?

    直到前一刻,雷伊還是沒有把那項行動的背後理由告訴他。

    軍人出身的理奇多隆那爾,對於服從命令這種算頗為習憒了。也不會因為好奇而去詢問上位者下命令的理由或想法。自己正在服侍的這個人喜樂形於色,腦袋瓜似年也就那麼簡單罷。

    就理奇眼光去看,作為一個國王,雷伊一點也沒有所謂王者應該有的氣勢,勉強也只能算得上是個乖巧守規矩的大人。這樣子的人只因血統而被拱抬上王位,能穩坐多久呢?宮內所有明眼人都知道國王的背後,輔佐政事的主力是由范尚勞德等幾個人臣成的智裹在撐腰,就算國王是個游手好閒的紈褲子弟,只要花費不太過奢侈離譜便不至於影響到王國的運作。唯有要防範的是些喜歡搞小團體

    分裂的茲事下臣。不過那些人也都不是范尚勞德的對手。不足為懼。

    然而…這兩天雷伊的思緒動向卻讓人猜不透。感覺似乎有什麼事要發生的樣子。

    但願如同范尚勞德當初把雷伊的安全交給自己的時候所說:國王啊,有時候會有些小脾氣,鬧鬧任性,但還不至於做出什麼闖禍的事出來。

    是啊,那樣的人好像也不會是容易做出蠢事來的人不過,現在這樣於仔細地一想,理奇多隆那爾突然間發現到一件事。

    就是、對於那位外貌俊逸的主人,他的內心世界是怎麼樣子的,自己其實一點也不瞭解。

    ***

    門、第三次地打開來……

    寇特和湯瑪司緊張地望過來。也難怪會緊張,因為就在半個鐘頭前,湧進好幾個人來把他們兩個團團地包圍,然後將之分別地各自綁在椅上,連同嘴巴一併堵住了。

    現在從門那兒出現一個亮眼的青年。

    不祥的預感越來越近,寇特和湯瑪司也只能面面相覷地發出莫名問號。

    「嗨。」雷伊微笑地。

    「好久不見了,兩位。」

    面對兩雙滿是困惑的目光,雷伊把手上的布包往桌上一擱,不急不徐地拉過剩的一張空椅跨坐下來,兩手搭著椅背,依然保持微笑貌地看著那兩個人。

    「……嗯?你們還真的把我忘得一乾二淨啦?太過分了吧,枉費你們曾經是那麼疼愛過我的。」

    難道是…寇特先一步反應過來。拜之前的不斷反省所賜,他很快就抓到些蛛絲了。

    而湯瑪司似乎仍在困惑中打轉。也許是對自己所作為人多是以自己覺得以輕重大小來當作佔據記憶標準的觀念有關吧。畢竟,對方當年在他的截至目前為止的人生當中充其量不過如同螻蟻般地微不足道。

    這個人…對了!寇特回想起來。昨天在街上,自己立於圍觀的人群當中,觀看正行駛過前方的車輛,引起眾人談論的焦點:年輕貌美的夫婦、美麗的皇后以及國王陛下。那少年是……這個人?他是國王!?

    國王、皇宮、…過去……寇特很快地聯想起癥結的原點。十一年前,經由別人的介紹,寇待得到在王宮裡工作的機會。工作的內容是修理廣大庭園以及定期巡視政治犯的牢房。當時在交班的時候,認識了偶爾去監視犯人的守衛兵湯瑪司。

    「原來你也是從桑蘭來的啊……」異地遇同鄉,即使素不相識也已經比一般陌生人要來得容易熟捻。寇特與湯瑪司便湊成一塊兒,成為喝酒玩樂時候聚頭的酒肉朋友。

    ***

    「寇特,你那銀灰色的頭髮跟黑鬍子、配上深褐色的皮膚…讓你即使化成了灰我都還是認得出來…而湯瑪司呀,沒想到你就住在你經常掛口中所說的、那造出美味葡萄酒的生產地…總之,能夠同時逮到兩位,真是太幸運了、太棒了…嘻嘻嘻…」

    雷伊吃吃地笑著,稍後站起身來,在兩人的面前伸手解開自己胸前的扣子,露出比一般男性還要雪白而體毛稀疏的胸膛:「如何?這裡還會讓你感到興奮嗎?寇待?」

    雷伊右手誘惑似地撫摸自己的胸膛,另一隻手移往下面握住自己的性徵。

    「湯瑪司……這個的滋味你還懷念嗎?」

    湯瑪司怔了怔,瞪大雙眼。看來也有印象了…寇恃、湯瑪司……在十年以前,兩人聯手強暴了一個在牢裡服刑的少年。少年被關的罪名是因為他身為意圖謀反者的直系後代,所以勉強也算是政治犯。

    叫做雷伊的少年,被兩個低劣的監牢看守人輪暴。初次之後,持續有段時間被當洩慾替代品地對待著,有時候被一個人、有時候被兩個人…

    不要啊啊啊啊——

    「那事我想忘也忘不了……」眼前的青年,逐漸收起嘴角的笑意。

    「就算想要假裝沒有過那回事,好像也沒辦法耶。」

    陰影……如鬼魅的隱藏在連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如影隨形。

    「…痛、好痛啊……求求你們……」救命……

    被當作活體物的對待著,喪失自由及人格之後的絕望,耳邊男人們的笑聲略過……

    身心均受創傷、奄奄一息的躺臥在地面上的少年,不是很集中意識地,傾聽著男人們閒話家鄉。漸漸……少年對那兩人的出身有概念了。

    原本,記憶歸屬記憶。跟過去悲慘的際遇,相比幸福得太多的現在,根本不想去做回顧。然而在遊行之時,卻偏偏讓他注意到了那個在人群當中的男人。那一旦勾勒起便吻合得過分的輪廓。之後陰影回來了。

    忘不了……

    「所以…該怎麼辦呢?」

    雷伊從桌上的布包裹拿出東西。那是一條通常用來鞭策馬匹的皮鞭。而、隨著布片的鬆動,從那裡面滑出另一樣東西來。是一柄匕首。

    「該怎麼辦呢?」

    雷伊再度露出那在他俊美的臉龐常見得到的無害的微笑。

    「嗚啊啊啊啊啊——!」

    陛下!?

    聽到連續的哀嚎聲音傳出,理奇多隆那爾立即把先前主人的命令拋下,直奔跑進地下室。在那間囚人的隔間之前,腳還沒到達門口,門就被人先打開了。理奇看到走出門的雷伊,他身上的衣服染有血。這……!

    「陛下…」

    「別理他們!」彷彿對部下的存在視若無睹般地,雷伊目不斜視面無表情地逕自從理奇身旁走過,順道拋下那一句。

    往門內一看。那兩個人依然維持被綁在椅上的姿態。

    兩人的臉上身上多處傷痕,衣服也破成條狀。寇特的情況還算好,而湯瑪司則因為嘴上的布被拿下,加上身上被捅了好幾刀而呻吟不止……

    這…?理奇有些不敢相信。這都是那個人做的嗎?

    這時身後傳來聲音,轉頭往出口那邊看去,發現他的主人正癱坐在階梯的地方。

    「陛下?」還好吧?

    雷伊沾有血絲的臉抬起,神情茫然地望著已然來到身旁的部下關心的臉。

    「……幫我……」

    血的顏色以及氣味讓雷伊感到不舒服。稍後,理奇多隆那爾扶著沒什麼氣力的雷伊到浴室裡幫他清洗並且清理掉血染的衣物。

    而過幾個鐘頭,露絲參加完宴會回來了。在舞會上疲於應付眾人的露絲顯得勞累。在跟待在側廳房看書的丈夫道聲晚安後,便準備早早安歇。

    「啊,對了…」走到門口的露絲調回過頭:「剛剛回來的時候,馬車經過外面人門那邊我看到有個女人站在那邊。那女人看到我的馬車想要過來跟我說話的樣子,不過開門的守衛攔住了她。不知道有什麼事情呢。」

    「我知道了,我會叫人去處理的,你放心的去睡吧。」

    待露絲走開,雷伊走到窗口探看。的確,隱約在大門外有像人的影子晃動著。女人嗎?

    「我去看看好了。」

    說這話的人是理奇多隆那爾。他站在陰暗的角落,王后在場時並沒注意到他。他一直站在那兒,看到雷伊探窗子的舉動時才走到燭火光亮的地方來。

    雷伊無表情的看了他一會兒,之後一語不發地走了出去。

    理奇保持距離地跟在身後。

    「……大人!大人啊!」

    女人握著欄杆對著另一頭出現的人叫道。

    「你是?」

    雷伊交叉著雙臂,神情淡然地詢問女人在此的理由。

    「是這樣子的。我先生他從今天一早出門之後就行蹤不明瞭。他有說過,出去補個貨中午以前就會回家了。可是到傍晚卻遲遲不見蹤影。後來跟他一同出門的夥計回來告訴我,他說有看到我先生一群人給架走,然後他一路跟到這兒。聽說那裡面住有國王,他不敢貿然驚擾,只能回來這樣告訴我……」

    「哦?是嗎?那、你的先叫什麼名字呢?」

    「寇特·歐文。」

    「晤……」雷伊手托著下巴一副思考狀。「沒有耶,這裡沒有叫那樣名字的人呢。」

    「這…」

    「也許那告訴你的人搞錯了,你要不要回去確定一下啊。」女人,放棄那男人吧。

    見雷伊轉身要走開的樣子,女人心急地叫道:「等等!請等一下!我想要見見這裡的主人!這裡有國王在嗎?有的話我想要見見陛下……」

    「你想見國王?」雷伊轉身:「想見國王的話,你見到了,就在你的面…」

    這時女人的身後突然竄出一條小小的人影。

    「媽媽,好餓,好想睡覺……我們回去吧。」

    「寶貝,再忍一下,等爸爸…」女人抱起不滿六歲的兒子、哄著。

    雷伊咬了咬牙。

    「總之這裡沒那個人!你趕快走!」

    ……混帳!混帳!混帳!

    一直在這之前,心情都不會動搖的。早知道就不要去理那女人了。

    那個女人……看就知道,是個賢慧的好女人。沒想到那禽獸也會有女人喜歡。看上那個男的算她瞎了眼……

    他不配!!

    ***

    燃燒的燭火持續消犛著,已經快到盡頭了。

    過半夜還沒就寢的雷伊端坐在桌前,兩手交握,枕著下巴。

    理奇多隆那爾走進來報告著:「都處理好了。陛下。」隔個幾秒,才從那背影傳來慵懶的回應:「辛苦你了。」

    「那個,有件事…」

    「什麼事啊?」

    「那個叫做寇待的人,他跪在大門那兒朝房子的方向叩了好幾下頭之後才離開。似乎對陛下的饒命很感激的樣子。」

    至於,另外一個傷勢較嚴重的湯瑪司,理奇多隆那爾吩咐手下將他丟給鎮上的醫生去處理了。

    叩頭……就算這樣子做,也不會因此而有所舒坦的。

    雷伊心裡頭想。本來是想要把他們折磨至死的。

    陰影…還是沒有消失,它沉入未知的深處,潛伏著。

    「已經沒什麼事了,理奇你也去睡吧。」累…邊鬆開衣領,雷伊走到有著相當長度且寬的椅子上躺臥下來。

    不回房間去睡嗎…這樣子想的理奇多隆那爾在稍後拿來了被毯。

    將毯子蓋在看來已經睡著的雷伊的身上,理奇並沒馬上走開,他站在一旁靜靜地凝視著雷伊的睡臉。今天真是見識到了,這個人與平常不同的模樣。從平常根本不會想到他會這個樣子。還好也沒到真鬧出人命的地步,要不然不知道要怎麼向范尚勞德…

    「……理奇,你會去說嗎?」

    理奇多隆那爾才剛在想,便被突然冒出聲音的雷伊給打斷了。

    原來他還沒有睡去呀。

    躺在長椅上的人,張開眼睛,幾分迷濛地著站在面前的人。

    「你會向告訴叔叔這件事嗎?」

    面對的,明明是跟以前一樣的臉、神情,清澈的眼,但是卻下意識地感覺緊張。

    理奇不明白雷伊為何要這樣子問。他是怕被范尚勞德知道嗎?這是在試探他這個護衛的忠誠度嗎?或是有央求人別說出去的意思?還是……他自己也很清楚一舉一動在被范尚勞德所指派的人給監看著的呢?

    老實說,現在不像往常一樣覺得可以掌握得到這個主人的想法是怎麼樣的了。

    他蹲下身來,與雷伊的視線同等高度:「能否讓我知道,陛下那樣做的原因呢?」

    經過好一段時間的沉默,讓理奇幾乎以為對方要拒絕回答的時候,低垂著眼簾的雷伊才鬆口緩緩托出來。

    「那兩個人……以前凌辱過我。在我還是牢房裡的囚犯的時候。」

    報復啊……原來如此。理奇大致瞭解了。

    「我不會說出去的。」

    「真的?理奇既然這麼說了就要守信到底喔!」

    「是的。」

    確定自己的秘密不會再外傳,雷伊朝理奇露齒一笑,然後再度閉眼,沉沉睡去。這次真的睡了。

    理奇多隆那爾目光仍停留在這張比平常還孩子氣的睡臉上。目前雖在貴族的身邊做事,不過對貴族依然不存在好感的理奇多隆那爾,此刻他的心情感到頗為複雜。

    其實早在這之前,就有想要辭去這份職務回鄉下的打算了,也相信在這個位置上即使少了自己,那個精明的男人也會找到適當的人選來替代自己的存在的。

    但是,現在卻對這個人開始產生放心不下的感覺。

    該怎麼說呢?也許,就像范尚勞德曾經說過的:他有種難以言喻的魅力……

    的確。年紀應該有二十六或七的男人了,有時而像大人又有時像個小孩,使人不由自主地對其產生一股想要保護的慾望。想著想著,理奇多隆那爾那嚴肅著的臉孔難得地滲出一絲苦笑。真是…

    ……只好、再繼續待一陣子看看了。

    微弱的燭火,燃燒到盡頭之前一刻,對已然入夢的主人,他輕輕地道了聲:晚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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