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允哲聽得一張臉都黑了,這個煞星之前不只阻礙他的工作、磨練他的耐性,現在還打算摧毀他的人格是吧!
他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滿臉的厭倦與疲勞,明明不關他的事,為什麼卻要他來收拾善後?「男人就是這麼可惡,你到底想怎樣?」
「我……我……請再給我一個機會,不要開除我……」
「不可能!」嚴允哲完全沒被這番淚眼哀求打動,照樣鐵石心腸的拒絕,「姑且不論你低弱的工作能力早已超越我的忍耐限度,何況你現在還懷孕,根本不適合跟我在工地裡奔走,我擔不起這個責任,也沒必要冒這個險。」
「那我要怎麼辦?」求人生的前輩給她一些指點。
瞪著那雙可憐兮兮望著自己的朦朧淚眼,他只覺得萬般不耐煩。
除了梁怡君以外,嚴允哲對哪個女人都同樣缺乏耐心,偏偏那個他恨不得捧在手上寵著的卻忙不迭想逃開他身邊……唉!世事就是這麼諷刺。
「我跟你非親非故,沒有我出主意的餘地。」他甚至不明白為何戴逸玲要對他說這件事,難道她真以為他會因為這一點而同情她嗎?「我會開除你並不是因為你懷孕的關係,所以也不會因此而打消這個決定,你與其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和口舌,還不如去跟孩子的爸爸好好談一談。」
說完便端起眼前那杯連他都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飲料,在嗅到那股熟悉的微香時先是一怔,隨即斂下目光,慢條斯理的啜著那杯熱茶,感覺從喉頭一直暖到心裡。
算梁怡君那女人有良心,還記得他習慣喝什麼,不枉他疼她一場。
但是當嚴允哲喝完了茶,抓起帳單走到櫃檯邊時,面對他熱烈凝視的卻是梁怡君抿著唇,滿臉不贊同的神色。
「你要走了?」接過他遞來的帳單,她瞄了依然坐在原位的戴逸玲一眼,小小聲的問。
「不,我打算在外面等你下班,跟你好好把話說清楚。」別以為他會這麼寬宏大量的放過她!
一向臉皮薄的她聽嚴允哲這麼說,臉色又是乍紅乍白的,分不出是驚是羞。
最後仍是咬了咬唇,再度將目光移向角落那個垂頭哭泣的女孩,「那她怎麼辦……」
「隨便她想怎麼辦。」
「可是——」心裡的質疑衝口而出,卻是後繼無力的無法完整吐出那句連含在嘴裡都令她萬分苦澀的話語。「可是……她……」
看著她欲言又止的猶豫模樣,嚴允哲若有所悟的同時,也跟著勃然大怒。「梁怡君,難道你以為我是她肚子裡那個孩子的父親?」
他雖然壓低了音量,但話中的火氣依然清晰可察,明顯得幾乎要讓人以為他就要因此而自燃了。「我知道剛才那些話聽起來很曖昧,別人怎麼想我懶得管,但我是怎麼對你的,你應該最清楚!我是那種還跟你牽扯不清,就跑去跟其他女人亂來的人嗎?」
梁怡君沒有應聲,但那低著頭的心虛模樣,卻隱約透露出她的確有這樣的誤解。
「如果我真的把心力移到別人身上,那又何必像現在這樣纏著你不放,只為了聽一個或許根本不重要的理由?」他咬牙切齒的輕聲怒道,如同一頭受了傷的猛獸,朝著膽敢對他出手的傢伙狺狺低吠,「我真不知道我到底欠了你幾輩子的債,得把自尊捧出來讓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踐踏羞辱!」
嚴允哲話裡的傷痛讓梁怡君更加慌了手腳,她明白嚴允哲對她好,但她哪裡知道他在分別一年之後,再見到她時的激動與糾纏究竟是延續著過去的感情,或者只是出於不甘心的執著?
更別說他們剛才那番引人聯想的曖昧對話,雖然聽得不甚齊全,但女生要是懷孕了,會商量的通常也就是孩子的父親不是嗎……
「我、我就是這麼討人厭!」一時的賭氣,再加上必須對他隱瞞心意的苦衷,梁怡君硬著頭皮說出違心之論,「所以你、你別再來打擾我,我……我已經……已經不喜歡你了……」她什麼時候才能順利的昧著良心說話而不結巴?
雖然這番話讓嚴允哲聽得怒火焚心,所幸最後一絲理智並沒有跟著燒盡,他哼笑一聲,將帳單與鈔票推到她面前,同時冷聲道:「就算知道你說的是謊話,我也不想再聽到第二次!」
舊恨未解,新怨又增,看她到時打算怎麼賠他這番精神損失!
一直杵在吧檯裡不發一語的駱惟陽,此時突然開口插嘴,「本店營業到晚上十點。」
乍聽之下似乎是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話,嚴允哲飛快的瞄了腕表一眼,像是有心電感應似的點了點頭,目光又回到那個讓他氣得最痛,卻又最捨不得凶的女人臉上,「你給我好好等著,我把這件爛事處理完就回來,再跑就別怪我不客氣!」保證把她這鍋生米煮成皮蛋瘦肉粥。
不等梁怡君開口,他轉身看向那個還在抽抽噎噎的麻煩製造機,不耐煩的嘖了一聲,「戴逸玲,我送你去車站搭車,拜託你發揮一下成年人應有的智慧,自己回去把事情處理一下。」
「嗚!總監……」
「省省吧!別以為多叫個兩聲我就會改變心意。」他的耳根子可是比鑽石還硬,「還坐在那邊幹嘛?打算在這裡安胎嗎?」別浪費他寶貴的時間!
看著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店門,嚴允哲還回過頭來,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
第7章(2)
梁怡君侷促的垂下頭,但又忍不住偷偷瞄向兩人離去的方向,心裡五味雜陳。
見他依然這麼在乎自己,她當然是很高興的,只是……
默默的整理好桌子,梁怡君站在水槽邊,彷徨而沉默的盯著他喝過的杯子,心裡嚴重的動搖著。
「如果當初被留下的是你,你難道不想知道為什麼?」
她抬起頭,看向一臉若無其事,邊擦杯子邊說話的駱惟陽,不太確定他想表達什麼。
「我不知道你對他有什麼想法,為什麼要離開他,但是既然他對你依舊這麼執迷,你再繼續逃避也只是讓兩個人都不好過,何不乾脆試著把話說開?不管你是真的不願意和他繼續相處,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必須離開,總是要好好的說清楚,讓他明白你們之間已經沒有緣分。」
駱惟陽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轉過頭來看向她,依然平穩無波的目光卻顯得深沉灼亮,「還是說,你寧願讓他這樣提不起又放不下,繼續懷抱著無謂的希望,雖然不能和你在一起,卻也無法死心的和別人在一起?小君,如果他真的陷入這種境地,你會開心嗎?」
聽了駱惟陽的話,梁怡君終於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嚴允哲在她面前總是一副強大無畏的模樣,好像什麼事都打不倒他;當初她懷抱著為了他好的想法而離開,多少也曾自私的認為他的自尊心這麼高,對於她的背叛或許也只是一副「你要走就走,難不成還要我跪下來求你」的無所謂模樣,接著或許會怨恨她、討厭她,最終就……忘記她。
但梁怡君沒想到再見面時,嚴允哲看著她的目光裡,除了想像中的氣憤與怒火,還有著往常那些令她臉紅心跳的眷戀與渴望,讓她驚覺當初自以為最適當的決定,或許對他造成了比她想像中更深的傷害。
「我到底做了些什麼……」站在已經熄了招牌的咖啡廳門前,被圍巾裹住了半張臉的梁怡君喃喃自責。
她一開始就該想到的,那個既死心眼又戀舊的男人,依他的條件,若只是怕寂寞而想找個人,哪會沒有對象?若不是真的放進心裡,又怎麼會主動說要和她在一起?既然已經和她在一起,又怎麼會如她所以為的輕易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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