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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拋棄的新娘 第一章 作者:花漾
    離開喧鬧的JazzBar,裴蘭音拎著手提包,步伐踉踉蹌蹌的獨自行走在寂靜的街道上。

    抬頭看看夜空,沒有看見任何一盞星光。

    夜空是不純粹的闇藍,瀰漫著緩緩擴散的霧灰,彷彿是沉重的陰霾,壓得天空像是傾斜了一邊。

    連她的世界都是傾斜的。

    真沒用,是不是?新郎逃了婚,她卻只能選擇天天藉酒澆愁。

    她軟弱的靠在牆邊,制止不住淚水奔流,最後,她乾脆瑟縮在別人的屋角,全心全意的啜泣,哀悼她付諸流水的愛情。

    車子的引擎聲由遠而近駛來,她哭得太過全心全意,竟然沒有注意到那輛轎車最後竟在她的身邊停了下來。

    朋馳的車門被推開,一雙長腿從駕駛座上跨下來,直直地朝她走過來。

    「不要像只流浪貓一樣只會縮在牆角,起來!」一隻強而有力的大手扯住她,強硬地將她從地上拉起。

    蘭音受驚地睜開淚霧迷濛的雙眼,怔怔地看著眼前巨大的黑影。

    微弱的街燈映出男人模糊不清的輪廓,他幾乎有半張臉孔隱藏在黑夜中,只能看見他一雙熠耀如星的眸。

    那雙眼睛,讓她聯想到北極光,絢麗璀璨卻凜冽冰寒。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放開我……」她打了個寒顫,試圖掙脫他的掌握,然而纖細的她卻無法撼動他一絲一毫,蘭音急得連聲音都在顫抖:「放開我!不然我要叫人了!」

    他沒有開口,只是哼笑一聲,將她推入他的座車中,並隨即坐上駕駛座,發動車子往前駛去。

    他近乎綁票的舉止讓蘭音酒醒了大半,她慌亂地去推車門,但是一點用也沒有,四個車門早已被他全部鎖住了。

    「我要下車!讓我下車……」她用力拍打著車窗,就像一隻被捕獲的魚兒,即便是會讓自己受傷,也要拚命掙出桎梏。

    「讓妳下車,放任妳繼續去過醉生夢死的日子?」他冷冷地開口。

    他的話讓蘭音僵住了。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恐懼如潮水般吞噬了她的所有知覺。「為什麼你知道……」

    沒有容她發問的餘地,他緊接著開口:「天底下不是只有閻梵奇一個男人,但妳卻為了他葬送了自己的快樂與幸福,這樣的生活,妳還要繼續下去嗎?裴蘭音。」

    蘭音不自覺地倒抽了一口氣。

    為什麼……為什麼他對她的一切瞭如指掌?

    「你……你究竟是誰?」

    他轉向她,迎視她倉皇無助的眸子,揚唇一笑,「閻旭,梵奇的堂哥,閻氏家族中唯一沒有受邀參加婚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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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名其妙地,裴蘭音被「請」到了閻旭他家。

    裴蘭音和閻旭過去不曾見過面,可她聽說過許多關於閻旭的傳聞。

    有關於他的悖禮叛逆,有關於他的陰鷙無情……他是家族中,一個被蓄意摒棄的存在。

    印象中的他,有著猶如「金銀島」中海盜西爾法的狂妄不馴,但今日一見,卻令她詫異了。

    他修長而蘊涵力道的身軀,包裹在合身而文明的裝扮下,略長的黑髮全都往後梳得一絲不茍,他看起來不像西爾法,倒像是「傲慢與偏見」裡尊貴優雅的達西。

    唯獨那雙眼,無法因為文明的裝束而減少絲毫銳利、不近人情的本質。

    蘭音打量著他的視線,被他精銳的目光迎個正著,立刻狼狽的匆匆調開。

    閻旭打開冰箱,倒了杯蘇打水,慢條斯理地踱到她的面前。

    「看夠了嗎?」他懶懶輕哼,將杯子遞給她。

    但蘭音沒有伸手去接。很無禮的問話,令人心生不悅。

    「你與梵奇,一點也不像。」藉著三分醉意,她毫不客氣的批評。

    「那當然,我們又不是親兄弟。」他將水杯放在她伸手可及的桌上,然後在她身旁落坐,「妳懷疑我的身份嗎?需不需要我出示證件?」

    突然下陷的真皮沙發,使得毫無防備的她,險些滾進他的懷裡,雖然她及時坐正並往另一側挪去,免去了投懷送抱的尷尬場面,但她的臉蛋仍熱辣辣地緋紅起來。

    毫無疑問,閻旭的侵略性是顯而易見的,只要與他獨處一室,任何人都會倍感威脅。

    「要看證件嗎?嗯?」他勾起薄唇,玩味地看著她臉上的紅雲。

    他的視線彷彿有種穿透人心的洞察力,蘭音被這樣的眼光看得渾身不自在。她搖搖頭,拎起皮包起身,「不需要,我要回家了。」

    蘭音沒有懷疑,因為他本身具有某種令人信服的能力,任誰都不會懷疑從他口中說出的每一句話。再者,她也根本不會與他有什麼牽扯,他的身份對她而言一點也不重要。

    閻旭雙手環胸地看著她走向門口,絲毫沒有制止的意思,只是淡嘲了一句:「妳有家可回嗎?據我所知,妳的雙親早已亡故,而妳的養父母早在妳成年後就與妳沒有往來,而且為了與梵奇結婚,妳已退掉在台北租賃的小套房了。」

    他竟然調查她!?

    「我當然有家可回!」如同被踩著尾巴的小貓,向來脾氣溫馴的蘭音發了怒,「我有一層公寓,那是梵奇為了——」

    「梵奇為了與妳結婚,而登記在妳名下的?」他挑眉,譏嘲之意更加明顯。

    他的訕笑使蘭音再度漲紅了小臉。「有什麼好笑的?不管怎麼說,梵奇總是……總是我的前夫。」

    「未婚夫。」他立刻糾正,「妳與他根本就不曾舉行過婚禮,了不起他只能稱得上是妳的﹃未婚夫﹄。」閻旭又冷笑的補了一句:「而且是過去式的。」

    「不需要你的提醒!」蘭音氣惱道:「而且,我也沒有必要與你爭論我與他之間的關係!」

    「的確沒有必要,那只是浪費我的時間而已。」他完全贊同,「我只是有些驚訝,在他那樣對待妳以後,妳竟然還處處維護他。該說妳氣度寬宏呢?還是說妳一往情深、執迷不悟?」

    閻旭看著她,那深不可測的冷銳厲眸,直直的看進她心靈的最深處,彷彿要揭開她所有私藏的秘密。

    「這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她雖力持鎮定,卻無法阻止自尊心崩毀潰決。

    閻旭搖頭,「妳知道嗎?我們之間有一個共同點,即使妳不願意承認,也抹煞不了它的存在——」他走向她,輕扶住她的肩頭,在她的耳際殘酷的低語:「我們都是閻家不要的人。」

    她的身軀掠過一抹顫慄,隨即激烈的抗辯著:「不!不!我跟你不一樣!我們的情況是不同的……」

    「沒有什麼不同,蘭音,我們沒有什麼不同。」

    他將她轉向了自己,溫熱的大手眷戀地拂過她烏瀑般的長髮,安撫著激動的她,而低柔的嗓音卻說著冷酷的言語。

    「事實就擺在眼前,蘭音,梵奇不要妳了,他丟下妳逃婚了,妳還要抱著不切實際的希冀守著那間空屋子,等待梵奇回來向妳賠罪,請求妳的原諒嗎?妳想過嗎?如果他永遠不回來,妳的處境將會是多麼淒涼啊,蘭音。」

    他的話精準的命中她的恐懼,她不由得全身發抖。

    「住口、住口、住口!我不要聽……」她氣急敗壞的斥責,伴隨著無法自已的哽咽衝出喉頭。

    天啊!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梵奇要這樣對她?

    蘭音哭泣的模樣,使他眸色一暗。

    閻旭將因為哭泣而顫抖的她壓進自己的胸懷中,緊緊摟住。

    「忘了他,捨棄過去的一切,到我這裡來吧,蘭音。」他吻著她的淚,那姿態說不出有多憐惜,悅耳至極的嗓音在她耳邊輕柔誘哄著:「物以類聚,蘭音,我們才是應該在一起的。」

    他的聲音有種奇特的魔力,像是引誘,又彷彿是一串魔咒。

    倘若世上真的有惡魔,那惡魔的聲音一定就如他一般,才會令人心甘情願的獻上靈魂作為交換。

    夜色般的漆黑雙瞳緊瞅著她的淚眸,一瞬也不瞬,骨節分明的大掌幾乎是寵溺地捧住她蒼白的容顏。

    「蘭音,忘了那個給不了妳幸福的男人吧,他不值得妳等。我會給妳一切他所無法給妳的,和我在一起,我會讓妳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蘭音迷惑地看著那雙魔性的黑眸,恍如迷失在夜色中的旅人,只能追隨著黑暗中唯一的一顆星子,無法放棄那僅有的光亮。

    閻旭的指從她光潔的額前拂過,而後是眉與頰,最後,他的指停留在她柔美的唇瓣上時,他的瞳色變深了。

    「蘭音……」他輕柔低喚她的名字,俯下頭。

    她美好的氣息一再引誘著他,整個晚上他都瘋狂的想要她……不,不只是今晚,從更早之前,當他第一次見到她時,那種渴望就深深的埋在心裡。

    就在他的唇要覆上她之時,由臥室中傳來的手機旋律,倏然劃破閻旭的魔障,蘭音頓時從迷惑中清醒。

    「不……」她搖著頭,如同大夢初醒,一步步地退出他的懷抱。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自制力是如此薄弱,竟然被他的聲音所迷惑,要不是手機鈴聲響起,她很可能就——

    「蘭音?」

    他朝她伸手,她卻嚇到似的退了好幾步。

    「不,這……太荒謬了!你一定是瘋了,才會提出這種要求,我們幾乎稱不上認識!」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跑出大門,逃出閻旭家。

    「蘭音!」閻旭當機立斷的追了出去,仗著身高腿長的優勢,他輕易的就抓住了她。

    「放開我!你想幹什麼?」蘭音害怕的拿皮包打他,可是他卻捉住她的手臂,制止了她的攻擊。

    「已經很晚了,讓我送妳回去,妳一個女孩子在路上行走並不安全。」

    蘭音反唇相稽:「難道和你在一起,我就會比較安全?」

    閻旭沉下臉,捉住她的手勁大得幾乎令她痛叫出聲。

    「我沒有惡意,所以不要故意激怒我,蘭音,我的耐性有限!」

    蘭音突然覺得羞愧。他說得沒錯,她不該把梵奇拋棄她的帳,都遷怒到他的身上。

    她默默地跟著他上車,告訴他她目前的住處後,就轉頭看向窗外。

    在回家的路上,兩人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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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馳跑車在蘭音的住處前停下。

    蘭音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

    「謝謝你送我回來。」她迫不及待的想從閻旭身邊逃開,和他共處一室的壓力太大了,她甚至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等等!」閻旭叫住她,從西服內袋中掏出一張名片給她。「這是我的名片,如果妳需要幫助,隨時打電話給我。」

    蘭音看著那張名片,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勉為其難的收下。

    「再見。」她不敢再看他,低著頭掏出鑰匙開了門,飛快的進入大樓裡。

    蘭音的住處在二樓,約莫有六十坪,原本是閻梵奇為了結婚而買,登記在她的名下,雖然兩人最後沒有結成婚,但是閻家因為理虧,並未要蘭音歸還。

    蘭音站在家門前,正要拿鑰匙開門時,她驀地發現門鎖有被破壞的痕跡。

    時間很晚了,走廊上沒有半個人影,她瞪著門鎖被破壞的痕跡,手心不自覺的開始冒冷汗。

    「不會的……這大樓有監視系統,梵奇也說過這裡很安全……」她一面喃喃自語,說些安撫自己的話,一面將鑰匙插入鎖孔中。

    沒想到,大門竟然沒有上鎖。

    遭小偷了!

    蘭音急著拉開門衝入屋裡,想察看家中遭竊的狀況,沒想到卻驚動了在黑暗中偷雞摸狗的小偷。

    小偷一發現屋主回來,立刻當機立斷的打破窗戶逃出去。

    「啊——」蘭音尖叫,她嚇壞了,壓根沒想到小偷竟然還在家中。

    此時,仍未離去的閻旭正坐在車裡望著大樓,他想藉著燈光知道蘭音所住的樓層,卻正巧目擊二樓窗戶被打破,並且傳來蘭音的尖叫,他立刻丟下未熄火的車子,奔入大樓中。

    當他趕到蘭音身邊時,只見她跌坐在地上縮成一團,頻頻發抖。

    「蘭音!」他扶起她,急切的審視她,「妳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有……有小偷!」蘭音回想起剛剛那一幕,害怕得幾乎昏厥,她緊抓住閻旭,指著破裂的窗子顫抖道:「我看見……他從窗戶逃出去了!」

    閻旭在玄關處摸到開關,先開了燈,而後趕到被打破的窗邊,可是小偷早已逃逸無蹤。

    「該死!」他低咒一聲,折回門口。「小偷逃走了。」

    「那……他會不會再來?」

    「也許會,也許不會。」他扶著她到沙發上坐下,到廚房去給她倒了杯水。「來,先喝點水,妳會覺得好一點。」

    蘭音聽話的把水喝下去,果然定心多了。

    「妳先看看家裡失竊了什麼東西,我們必須報警。」

    蘭音點點頭,開始察看家中的失竊情形。她發現家中被翻得一團亂,特別是她放在化妝台裡的珠寶首飾,全都不翼而飛。

    閻旭聽她陳述完失竊的物品,他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給熟識的高階警官。

    蘭音看著閻旭沉著的陳述案發經過,並且將她失竊的首飾一一細數出來,她的心頭突然掠過某種奇異的感受。

    雖然打從相遇開始,他們一直處得很不愉快,但是閻旭此刻所展現出的沉著冷靜,卻令她感到安心。

    直到現在,蘭音才對閻旭有了一絲絲好感。

    也許……他並不像傳聞中那麼可怕。

    閻旭結束了通話,轉身面對她。

    蘭音連忙別開小臉,不想讓他發現她的視線停留在他身上。

    「警方很快會派人過來調查。」他說。「妳去收拾幾件衣物,今晚到我那兒過夜。」

    聽見閻旭要她到他家過夜,她立刻搖頭。

    「不,我不能……」

    閻旭按住她的雙肩,低語:「這裡是案發現場,我們必須保持現場的完整性,等待警方前來搜證,妳不能留在這裡。」

    「我可以去住旅館。」她不想麻煩他。

    「妳又開始準備激怒我了是嗎?」閻旭語氣森冷,「妳不必擔心我會對妳怎麼樣,我閻旭對強暴女人沒有興趣。」

    聽見他這麼說,蘭音難堪的咬住下唇。「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如果不是,那麻煩妳去準備幾件換洗衣物。」

    蘭音別無選擇,只好照著他的話做。

    當她走進房間後,閻旭的眼眸在無人發現時,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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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深夜,蘭音第二度走入閻旭位於天母的別墅。

    閻旭雖然為了某種原因離開閻家自立門戶,但他憑著敏銳的直覺與商業長才,在短短數年間,便打造出一個專屬於他的企業王國。

    旭日企業——國內知名的高科技公司,股票市場上的績優股。旭日企業為台灣主要的半導體產業之一,近年來不斷擴充,將事業版圖擴展到東南亞、大陸與歐洲市場。

    如此深具規模的公司,竟然只花了閻旭不到十年的時間,怎不令人讚佩他獨到的謀略與手腕?

    閻旭領她到二樓的客房,「這間是客房,妳就在這裡委屈一晚。裡面設有獨立的衛浴,浴室裡有全新的毛巾與盥洗用具,妳可以隨意取用。如果還有什麼需要,床頭有內線分機,妳可以打給傭人,他們會替妳準備。」

    蘭音看著他,很想說點什麼,可是她腦中一片空白,最後,她只簡單的吐出一句:「謝謝你。」

    閻旭淡淡一笑。「不用客氣,明天也許要上警局做筆錄,早點睡吧!」

    當他正要離開,蘭音又突然開口問:「閻旭,你……為什麼要這麼幫我?」

    她知道他和閻家處得並不好,而她又是閻梵奇的未婚妻,到底是基於什麼理由使他這麼做?

    閻旭倚著門框,漂亮的星眸深深的鎖住她。

    「答案我已經告訴過妳了,只看妳願不願面對而已。」他突然俯下頭,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明天見。」

    閻旭一走,蘭音立刻把門關上。她背貼著門板,怔怔的撫著唇,心跳如擂鼓。

    她怎麼也沒想到,這樣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竟能害她失眠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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