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台灣找她了嗎?還是仍在美國坐鎮他的王國……
在晨風和煦地輕拂下,她慵懶地坐在庭院的草坪上,看著遠處青翠的山崗,莫名地想念著方若剛。
突地,一股想吐的感覺在她的胃中翻騰,她眼前閃過一陣黑影,暈眩得幾乎教她撐不住了。
「小姐,你怎麼了?」喬伊的法國管家關心地看著她。
「沒什麼,我只是想吐而已──」剛說到這裡,胃中的酸液湧上她喉中,她急忙捂著嘴,立即衝向洗手間,大吐特吐起來。
「我看還是先通知漢普頓先生。」法國管家擔心地遞給她一條熱毛巾。
「不用了。」沈潔依虛弱地說。「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會不會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法國管家仍放心不下。
沈潔依緩緩站起身,以防這股暈眩吞噬了她。「應該不是,或許是水土不服吧!」
「水土不服?」法國管家不解地重複道。
她當然不懂,這種名詞只有中國人才有。沈潔依無奈地笑笑,沒有力氣再對她多加解釋。
法國管家見她不想再說,便端來一杯咖啡給她。
結果,她竟對一向喜愛的濃郁香醇的咖啡反胃。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看著她捂嘴的動作和鐵青的臉色,管家皺起了眉。「小姐,你……你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驟然間,剩餘的血色自她臉上迅速褪去,她的表情和動作僵冷而驚駭,好似被人用魔法定住一般。
懷孕?天啊,這些日子來她一直沉浸在方若剛帶給她的溫柔和折磨中,卻忽略了自己的生理期!
難道她真的懷孕了?
一想到這個孩子將會沒有父親,她一顆心慌亂得掩面痛哭了起來。
法國管家見她莫名其妙地哭泣,心裡慌極了,趕緊奔向房內,打電話給喬伊。
沈潔依任眼淚悲慼地奔流,好似想讓它沖掉自己滿懷的淒切憂傷。但是淚水不能解決一切,只會更加深內心的痛苦。
若方若剛知道她懷了他的孩子,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強迫她進禮堂。
不要!她絕不要讓那個固執又冷血的男人知道孩子的事!
雖然他愛她,但是沒有信任,這種愛很快會凋謝的,所以,她不能使自己再陷入那種痛苦深淵,若再重演,她必定無力走出。
心潮洶湧、起伏不定的她,不知道自己像化石般的呆滯模樣,讓守在她身旁的管家憂心不已。
不久,有個人衝進客廳,奔向她。
「潔依,你怎麼了?」喬伊溫和關心的語音乍然響起。
「我沒事!」她機械似的轉頭看他,表情茫然虛渺。
喬伊詳看她蒼白青綠的面容,不同意的搖頭。「不,你有心事,而且是一件非常嚴重的心事。」
聽到如此溫柔關懷的聲音,眼淚又在她眼裡聚積,閃閃的淚光教人十分不捨。
「我……」她哽咽泣不成聲。
「有什麼心事要告訴我?」喬伊微笑著蹲下身看她。「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
淚水如驟雨奔淌。「我……我……」
沈潔依悲愴、哀痛的面容,糾痛了喬伊的心。「說出來,讓我來幫你。」
「不──」沈潔依情緒激動地叫:「不,你幫不上忙的,我也不會讓你委曲求全的。」
「委曲求全?」喬伊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想我懷孕了,你說,我該怎麼辦?」她啞聲尖叫。
喬伊驚愣了下,臉上驟然閃過一絲痛苦。沉默了半晌,他溫柔地站起身,並拉她走向沙發。「來,我們來這裡好好談談。」
蒼白似鬼,臉上無絲毫血色的沈潔依,內心好似有一個雜亂的樂隊奏著嘈雜的音樂,使她頭痛欲裂。
「孩子是……是尼克的?」喬伊握著她的手,輕聲問道。
沈潔依抬起濕潤紅腫的眼,無神地點頭。
喬伊輕咒了一聲,微歎了口氣,然後專注地看著她。「你擔心他不要你?」
千頭萬緒教她不知從何理清,她呆若木雞地凝視他。
喬伊以為她的靜默是因為默認。「你不要擔心,我願意娶你!」
沈潔依驚得震了下,眼裡的訝異更是明顯。「我……我不能。」
喬伊又溫柔地看著她。「我不敢奢求你愛我,我只想給你一個幸福的家。」
他竟愛她如此之深!沈潔依感動得淚水不住地流,可是她的理智仍不許她毀了他生活。
「不,不可以這樣,我不可以自私得只為了自己,這對你太不公平了!」沈潔依說什麼也不肯答應。
「不公平?」喬伊輕笑一聲。「怎麼會不公平?我得到我所愛的女人,不是嗎?」
她慌亂的眼神無法正視他滿含柔情的眼。「不行,我不能如此待你。」
「為什麼不可以?」喬伊對她鼓勵地笑笑,其中帶著柔愛和包容。
「但是……但是我不愛你呀!」沈潔依對於這句話實難啟齒,唯恐傷了他。
他搖搖頭,內心一陣苦澀。「我知道你不愛我,只要我愛你,能保護你不受任何傷害,即使你這一輩子都不能愛我,我也心甘情願!」
「喬伊……」淚水汩泛地湧出她的眼眶。
「別哭了,我會心疼的。」他抹掉她臉上斑斑的淚痕。
望著他關愛的眼,沈潔依的心又湧起愧疚的潮水。「喬伊,我還是認為這對你不公平……」
「噓,別再想那個問題,只要讓我好好愛你,好嗎?」他把一根手指頭擺在她的唇上。
「但是……」
喬伊靜默地搖頭阻止她的話。
沈潔依的心中百味雜陳,感覺自己走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何去何從。內心響著一串串的質疑和問號──
她真的願意嫁給他嗎?
她可以徹底忘記方若剛嗎?
喬伊對她的深情,她又如何還得起?
這樣子的抉擇,對孩子公平嗎?
天啊!她究竟該怎麼辦?潔依深擁愁緒,抬頭問著天空。
抵達美國伊利諾的方若剛拖著疲憊的身心走向電話,通知丁邵青到機場接他。
為了她,他放下尚未完全解決好的公事,放了等待他開重要會議的部屬們的鴿子……
他疲憊地在一張椅子上坐下,啞然失笑地將臉埋進自己的厚掌中。曾幾何時,他方若剛會如此的不負責任,只為了一個恨他入骨的女孩?!
正當他沉入思緒時,丁邵青來接他了。
車子駛進了機場停車場,他不禁對著即將落下的夕陽祈禱──希望他不要失去她!
此刻,他深深體會到失去最珍貴的人時的痛苦。
以前殘忍地傷害她,如今卻需用盡一切心思去懇求她的寬恕,且贏得她的芳心,這是他的報應嗎?
方若剛苦嘗自己帶來的澀果,俊悔當初他的執拗。
一輪落日沒人海的一邊,灰幕上浮現一顆顆眨眼的小星星,月兒也悄悄地升上天空。
邊開車,丁邵青邊打量他。「你看起來好像生了場重病那樣。」
「我剛處理完台灣那邊的事。」方若剛淡然回答。
「我在電視新聞中看到這項消息了。事情都解決了嗎?」
「還沒有。」他臉上一點憂色也沒有,只是漠不關心。「我把它交給經理處理了。」
丁邵青訝異地轉頭看了他一眼。「若剛,這不像你的作風!」
他吐了一口氣,眼神渺遠地望向窗外遙遠的盡頭。
「怎麼了?」丁邵青關切地看著他。
他疲憊地輕輕閉起眼。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出他錯怪沈潔依,以及方若茵對他說謊的事。
專心開車的丁邵青,瞭然地看了他一眼。
「邵青,求你別用那種目光看我,我已經知道我錯了。」他懊惱地說道。
「我和詠華早就警告過你,你還一直固執得不肯相信,如今這種結局只能怪你咎由自取!」
他痛苦地揉揉太陽穴。「不知道她會不會原諒我?」
「你這次來美國是為了找她回去?」丁邵青頭也不回地問他。
「她來找過你們嗎?」他滿懷希冀地問他。
丁邵青從沒見過方若剛對一個女人如此深切地渴望過,他很想幫他的忙,可是他和詠華真的不知道她的下落。
「若剛,她沒來過這裡!」
「我知道。她不會傻得躲在這裡讓我輕易地找到她。」他的語氣略帶悲哀。
「如果她人真的在美國,那她現在可能在哪裡?」丁邵青不明白地問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她應該是在喬伊·漢普頓的家。」一提到情敵,方若剛面色冰冷。
「哦,莫非當初是他協助潔依離開伊利諾的?」丁邵青很快地領悟到了。
「我猜是他協助潔依的。」方若剛的內心積滿他對沈潔依的思念。
「他喜歡她?」
方若剛深吸一口氣,好似用盡所有的決心來說這句話:「我絕不會把潔依讓給他的!」
「你以前那樣對她……」丁邵青認為以他對她的殘忍,要挽回她恐怕很難。
「我會用盡一生來補償她的!」他的眼神滿是希望和哀傷。
丁邵青同情地看他一眼。「你當初實在不應該那麼折磨她的。」
「不管怎樣,我一定要得回她!」他眼裡含著深沉的堅決。
「若剛,愛一個人不光是言語上的承諾,也要在心靈上對她有信心,沒有信心,說什麼山盟海誓都沒用!」丁邵青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會努力讓她重新接受我的!」他凝望著夜幕低語。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丁邵青不禁要膜拜愛情的力量了,但卻也為沈潔依是否會不計前嫌地重新回到他身邊,而感到憂心。
「我明天就去找她。」
「如果她不想見你呢?」
剎那間,他的拳頭迅速握緊,眼裡的光芒更深沉。「我會盡一切努力讓她重新回到我身邊。」
商場上向來呼風喚雨,在情場上亦是無往不利的方若剛,第一次對一個女子如此一往情深,莫非是上蒼巧妙的安排?丁邵青望了眼星光閃爍的浩瀚宇宙。
「若潔依執拗不肯跟你走,你打算怎麼辦?」丁邵青想知道性情一向高深莫測的商業巨人將如何處理他向來不屑一顧的愛情。
「強行帶她進教堂!」他面色堅決。
「這樣子霸王硬上弓,你不怕一世英名毀於一旦?」丁邵青嘲解道。
「誰在乎呢?!」
丁邵青邊開車邊睨視他視死如歸的表情,然後縱聲大笑。「的確,誰在乎呢?!」
他朗朗的笑聲飄蕩在這寬闊的大道上,使孤絕寂寥的荒原,頓時變成充滿希望的光明之路。
「潔依,我送你一樣東西。」喬伊在燈光浪漫的餐廳裡,歡喜地送上一個精緻盒子。
接過禮物,沈潔依心神恍惚地對他微笑,但蒼白的面容卻沒有一絲喜悅。
「打開來看看。」喬伊溫柔地催促她。
事實上,沈潔依早已猜得出那盒中裝的是什麼,可是她卻不想打開它,只因她心底還嵌著方若剛的俊容,以及晃蕩著對他的另一種莫名的期待。
「你不舒服,是不是?」喬伊關心地問她。
她想哭,但是眼前的一切又令地不敢掉下一顆淚,深怕傷害一直對她呵護備至、溫柔至極的喬伊。
「我沒有。」她擠出一絲笑容。
「那快打開我送你的東西。」他目光閃閃,柔聲地說。
於是,她抖著手,輕輕打開這精巧的盒子。倏地,一隻光采奪目的鑽戒赫然出現她眼前。
「這……這太貴重了。」她痛苦出聲。
喬伊柔情萬縷地一笑。「送給我最愛的人,當然得選個最珍貴的禮物。」
她實在沒有資格收下這枚戒指,因為她的心中還藏著另一個男人,甚至腹中尚懷著一個不屬於喬伊的小生命。
「喬伊,我……」她潸然淚下。
「我明白你想說什麼,但這是我心甘情願的。」他的眼裡散發出愛和瞭解。
他寬容的愛,反而使沈潔依愧疚因自己而剝奪了他享受被愛的權利,以及自己將加諸於他的心靈枷鎖。
「我不能這麼做……」
「來,我幫你戴上。」他溫柔地把戒指套進她的手指。
這一瞬間,沈潔依覺得自己好似掉進一個永遠沒有出口的冰窖,一輩子得忍受那冰凍於心中的另一股情懷的煎熬。
低頭凝視那晶瑩剔透的鑽石,更覺那像一顆悲愴的淚,像她思念方若剛的無奈情淚……
「潔依?」喬伊輕柔的聲音透過迷霧般的思緒向她傳來。
「噢,對不起!」她低著頭觸摸那枚冰冷的戒指。
喬伊以為她的失神祇是擔憂腹中的孩子。「你放心,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會好好愛他的。」他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沈潔依強顏一笑,可是,她的內心卻湧著一股苦澀難言的情緒。
就在喬伊溫柔地睇視她時,因長途行旅而備感疲倦的方若剛和丁邵青,恰巧選擇這家格調高雅的餐廳作為用餐休息的地方。
他們一進門,方若剛原本晦暗無光的眼,立即射出似雷電般的強光,激憤的神情嚇了丁邵青一跳。
「若……」
不待丁邵青叫喚,方若剛已經怒騰騰地朝坐在角落的男女走去。
沈潔依剛想抽回被喬伊握住的手、眼角瞥見一個雙眼冒火、肌肉鼓脹的男人怒氣沖沖地向她走來──
是方若剛!
她愕然地張口,忘了收回尚被喬伊握住的手。
「嗨,喬伊!」他嘴裡向喬伊打招呼,如炬的眼卻死盯著沈潔依不放。
喬伊一見到方若剛自然也是滿心的敵意,以及憤怒;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他隱忍著沒有爆發。
「你現在馬上和我離開這裡!」他飢渴的眼梭巡她消瘦的曲線。
「不,我不要!」沈潔依恨他又是這副霸道的模樣。
方若剛修長有力的腳又朝他們逼近。「我勸你不要太固執,不然,待會兒會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我可不負任何責任──」
「方先生,請你客氣一點!」喬伊滿是敵意的眼怒瞪著他。
四周的賓客開始發現那儀表超群、英俊冷傲的男人是商界名人方若剛,便爭相一睹眼前將起的狂風驟雨。
「這是我和潔依之間的事,我希望你不要插手!」方若剛像黑豹犀利的眼,回視喬伊。
「她現在已經是我的未婚妻,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喬伊倏地由椅子上站起,無畏無懼地和他對峙著。
聽到喬伊一臉堅定的神情,方若剛古銅色的面容倏地一陣慘白,漆黑深沉的眼緊緊地盯視著沈潔依。
握緊拳頭,讓戒指尖銳的地方刺進掌心,看著他眼裡深深的絕望,她心中築起的厚厚城牆似就要崩解了。
「潔依,我只要你回答我,你真的答應嫁給他了嗎?」他的語音充滿焦切。
看見了他懇求一絲希望的緊張面容,她很想搖頭否認;可是,他過去所給予她深深的傷害卻不允許她這麼做,她心一橫,用力點了下頭。
瞬間,他的肩垮了,眉宇間的倨傲也在剎那間消失不見了,疲憊也好似在這一刻更加深了,眼前的他彷彿在分秒內迅速蒼老了幾十歲。
然而,這種蒼涼絕望只在他身上維持數秒鐘,只消一會兒,他又變回自信十足的男人。
「只要你還沒嫁給他,我都有機會贏回你的。」他信誓旦旦地對她說。
說完,便同丁邵青,頭也不回地走了!
以為可以將他擊退,沒想到他卻湧起更強的決心。更教沈潔依憂心的是,若他知道孩子的存在,勢必會一把抓回她。
方若剛和丁邵青離開後,喬伊拍拍她的肩。「潔依?」
她蒼白著臉看著喬伊仍舊不變的關懷面容。「對不起。」
「潔依──」
「我們回去吧!」她黯然低語。
喬伊深深看了她一眼。「潔依,如果……我說如果,如果你不想嫁給我,我可以瞭解的。」
「怎麼會呢!」潔依費力地扯出一個微笑。
「相信我,我一定會給你幸福的。」喬伊握緊她的小手,誠摯地說道。
沈潔依不知自己為何不喜歡他的碰觸,反而喜歡方若剛有力的掌握,於是,她緩緩地抽出自己的手。
「喬伊,我們回去吧!」
心情非常愉快的喬伊沒注意到她臉上的不自然。「好,我們回去!」
隨著喬伊走入燈火輝煌的街道,沈潔依心中一片茫然。
回到方氏牧場,方若剛一頭窩在吧檯,猛喝起烈酒來,好讓灼熱的感覺燒灼他的腦子,讓他暫時忘卻失去沈潔依的痛苦。
「若剛,你別這樣,你什麼都沒吃就猛灌酒,這樣很傷身體的。」張詠華擔憂地看著一臉失意憔悴的方若剛。
「那個混蛋竟敢動潔依的腦筋!竟敢跟我爭潔依!」方若剛喝著酒,咬著牙怒吼。
「不知道誰才是混蛋,明明心裡愛著人家,卻還百般欺侮她!」張詠華故意搖頭糗他。「現在你要娶人家,人家當然死都不肯了。」
方若剛垮著肩把頭伏在桌上,了無生氣地看著窗外搖曳的樹影。
「詠華,你就別再刺激他了,他心裡已經夠苦的了。」丁邵青同情又無奈地說。
「誰教他當初不聽我們的勸告!」
丁邵青沒有反駁太太的話,反而沉吟地說:「奇怪,為什麼潔依會突然答應喬伊·漢普頓的求婚?」
「人家對她一往情深啊!」張詠華白了丈夫一眼。
「不對,以潔依的個性來看,若沒有特別的刺激,她絕不會輕易答應根本沒有感情的婚姻。」丁邵青慢慢地抽絲剝繭。
一語驚醒夢中人!張詠華想起沈潔依哀怨的表情,以及她對方若剛的愛,憑女人的直覺,她反射地驚叫:「邵青,你的意思是──她懷孕了?!」張詠華停下手上的工作。
原來失魂落魄的方若剛,立即眸光閃閃地射向丁邵青,腦海同時浮起他曾佔有她的一幕。
丁邵青見方若剛的眼睛又燃起希望的眸光。「若她不是懷孕,為何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答應喬伊閃電式的求婚?!」
「可是……若剛和她……」
方若剛知道張詠華的意思,因此,一想到沈潔依可能懷著他的孩子嫁給喬伊那個小子,他就感到血脈僨張。
「不,我不會讓潔依嫁給那個趁人之危的臭小子!」他用力捏碎手裡的杯子,鋼鐵般的堅決讓人不寒而慄。
「可是,目前我們又不能確定潔依是不是懷孕了。」張詠華趕緊用紗布包住方若剛血流如注的手。
「對啊,你要先查明清楚,不要太衝動了!」丁邵青憂心地看著方若剛那從未有過的決戰表情。
方若剛此刻的心神全繫在沈潔依身上,對於自己皮開肉綻的傷口似乎毫無感覺。「我會查清楚的,不過,不管答案如何,我都不會讓她嫁給喬伊·漢普頓的。」
「若剛──」
丁邵青夫婦擔心地叫住他,但下了誓死決心的方若剛卻置若罔聞,只是沉靜地邁開步伐走進他的房間,而他的背影則讓人感到一股孤寂和不寒而慄的陰沉。
「邵青,怎麼辦?」張詠華眉頭深蹙。
「看著辦嘍!」丁邵青苦笑著。
「如果潔依真的想嫁給喬伊,那我們豈不是破壞了她追求幸福的機會?」張詠華不僅擔心方若剛,更擔心早已心力交瘁的沈潔依。
丁邵青點燃一根煙抽了起來,彷彿在思索著什麼。
「邵青──」
「放心吧,她不會嫁給喬伊的。」丁邵青好似找到答案,對妻子釋然地笑笑。
「為什麼?」
「因為他們倆根本就互相愛著對方,不是嗎?」他對妻子眨眨眼。
望了丈夫一會兒,張詠華綻出仿若雨過天青的微笑,她能瞭解這樣的感情是不可能拆散的。
夜風拂動百葉窗,吹進沉悶的客廳,帶走那窒人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