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我的際遇真是如此。曾經以為到手的幸福卻在轉眼間消失,那種從雲端掉入谷底的強烈刺激每每讓我失去活下去的勇氣。或許我命不該絕,也或許是上天在考驗我,讓我在屢遭重創後仍能奇跡的活下來。雖不知上天是否將下什麼大任給我,但我的前半生卻是道地的「苦其心志」。
我的出生,就是一個悲劇的開始。因為我來到這世間是不受歡迎的。若非不受歡迎,我又為何會被遺棄在孤兒院門口?因此,我不知道生我的父母是誰?只知道我的名字叫郭麗敏,但是這個名字只用了一年,一年後,一對老夫妻領養了我,我的名字就由郭麗敏改成了邊麗敏。
從老夫婦領養我的那一天起,幸運之神開始眷顧我了,讓我享受了一段幸福的時光;也證明了人間有溫暖光明的一面。
我的養父……邊守成是一位退伍軍人,與我的養母……張素珍結婚三十年了,沒有生下一兒半女。因此在他們五十多歲時領養了才一歲多的我。他們是一對慈祥和藹的夫妻,對我是百般的寵愛。雖然沒有洋房、轎車,平凡的家庭生活卻給了我家的溫暖。我跟其它的小孩一樣,有爸爸,有媽媽,即使在所有小朋友的父母中,他們是年紀最大的一對,但是對我來說,卻是最好的父母。
該給我的,他們一樣也不會少給我,並不會因為我的〝身份〞不同而將對我的愛打折。相反的,我甚至覺得他們太寵我了。很慶幸,我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寵愛而變得胡作非為,但是從小聰明的我會因為自己的優秀而略顯驕傲,這點我不否認。
畢竟我有驕傲的本錢,非關父母,而是我自己的努力。
像其它小孩一樣,到了就學年齡,我也背著書包上小學。因為上課認真,反應又快,我的功課總是名列前矛,給足了父母面子,也滿足了我的虛榮心。因為同學崇拜的眼光讓我十分有成就感,小小的心靈已經懂得享受「榮譽」的甜美。
一切的美好,在遇到他之後有了小小的變化。他就是我美好生活中的不定時炸彈,隨時有引爆的可能。生命中的起起落落與他脫不了關係。該說他是我生命中的災星?剋星?或者是……救星?
我跟他之間的種種,剪不斷、理還亂。一切就從十八年前的那一天說起吧!
那年,我十二歲,國小六年級……
完了、完了!看著手錶上的時間,七點三十分,又遲到了。沒辦法了,只好用老方法闖關了。
我繞過學校大門,來到平常自己常常翻牆而入的老地方。這個地方是我無意間發現的,學校四周的圍牆就屬這裡最低,而且圍牆上的碎玻璃已被消除乾淨了,想必是以前學生利用這裡「進出」學校所動過的手腳吧。
七點三十分起開始算上學遲到,遲到的人會被門口的糾察隊記下學號及名字,超過三次便計一次警告;三個警告則計一小過;三小過記一次大過;最後滿三大過就必須跟學校說再見了。除此之外,遲到的人還必須在門口罰站,直到朝會結束才能離開。
如果沒有發現這個「好地方」,那麼以我愛賴床的壞習慣來看,早就三個大過期滿,含淚揮別母校了,還好!還好!先將書包丟過圍牆,自己再翻過去。奇怪,三、四年來,我幾乎天天翻牆入校,卻也沒有感覺愈來愈容易翻躍,難道我一點兒都沒有長高嗎?今天要抽個時間去保健室量量身高,看看自己有沒有長高,希望自己不會是侏儒症患者,否則多可悲呀!
完美地落地,將書包漂亮地甩上肩,為此次的「偷渡」成功吹了一聲口哨。正欲步向前時,赫然發現前面的榕樹下立著一個人影,一臉嘲諷地看著我。瞄到他手臂上的徽章,慘了,真是陰溝裡翻船了,翻的還是一條大船……鐵達尼號。來人竟然是糾察隊長,這下,我一世英名毀於一旦了。
呆立在原地,只能看著他走向我。手心不斷出汗,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著。
「你遲到,又爬牆,我應該將你帶到訓導處。」他公式化地開口,一臉嚴肅,一邊說話一邊動筆,將我的學號記下。
「訓導處?!」我嚇退了一步,驚訝地看著他。他很高,足足高出我一個頭。
「不要啦,我才第……第一次爬……」我心虛地撒謊。
「哦?」他不置信地挑高眉。「真的嗎?」
「真……的。」我心虛地低下頭,絞著手指。
「你是六年四班二十八號,叫什麼名字?」他繼續問話。
「你真的要把我送到訓導處?」我倏地抬頭,緊張地抓著他的手「拜託啦,我下次不敢了。」
我祈求地看著他,他則靜靜地看了我一下,淡淡地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算了,這回遇到包青天了。放開他的手,我不再哀求他,送訓導處就送訓導處吧,反正訓導主任也認識我,大不了被他說兩句罷了。我抬高下巴,驕傲神態再度展現。
「六年四班邊麗敏。」
「邊麗敏……你就是邊關守將邊麗敏?」「沒錯。」
「邊關守將」這個外號的由來是自五年級起,因為教具室由本班掌管,經老師的欽點讓我榮膺教具室管理員。教具室存放著各年級上課時所須使用的教具,因此,每個要借用教具的人(不論學生或老師)都必須透過我才能順利借到教具教具是學校的資產,所以庫存量的正確與否及耗損率都必須仔細控制,因此來借教具的人都要在我的仔細盤問下才能借走所須的教具。加上我的姓很特殊,「邊關守將」之名不脛而走。
「原來只是個小不點兒。」他饒富趣味地看著我。「我還以為是多厲害的角色。」
「喂!什麼小不點?我個子是沒你高,可是我的智商鐵贏你」哼!竟敢笑我個子矮!
「是嗎?」他依然笑得很欠扁。
「好啦,學號記了,名字也告訴你了,現在你是不是要帶我到訓導處了?」不想再跟他廢話,早死早超生嘛。
「你回教室去吧。」
「啊?」他不是要把我送到訓導處嗎?
「怎麼?沒聽到?」他向我走近。「快回教室去吧,不然你上課要遲到了。」
「為什麼?你不是……」一時之間,不知道他居心何在,為什麼會突然答應放行。
「念在你是初犯,給你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沒騙我?」還是不敢相信他會放我一馬。
「你再不走,我可能會改變心意喔。」
聽他這樣回答,再不走,我就是豬……一隻腦震盪的豬。才轉身,就又聽見他的聲音……「等一下。」帶著滿臉的問號回頭看他,只見他的手朝地上比一比。「這是你掉的吧?」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個紫色四方形的東西在草地上若隱若現。那是我的計算器,今年我通過珠算一級檢定,爸爸買給我的禮物。大概剛剛丟書包時,不小心掉出來的。
俯身拾起心愛的計算器,拍拍上面的土漬,也拍拍我的屁股……走人。
第二天,我依然在老地方用老方法進入學校,也在同一地點再度遇到他,同樣是「人贓俱獲」。第三天也是,第四天也是……
從那次以後,只要是他當糾察隊長時,他都會在七點三十分以後,在我常出沒的「肇事」地點恭候我的大駕。奇怪的是,一直到我畢業,他都未曾將我的學號登記在他的紀律簿上,也沒送我進訓導處一次。還有好幾次,他在圍牆的另一邊穩穩地將翻牆而落的我接住。
不知道他的用意何在?我只當他無聊。
那天我去量過身高了,一百二十五公分。唉!難怪會被他笑稱小不點,的確是矮了一點。
我會是侏儒嗎?
※※※
「邊邊!有人要借教具!」同學拉開嗓門呼喚我。我正忙著準備下一節書法課要用的文房四寶,只能停下手邊的事,帶著鑰匙來到教具室門口。
門口有兩組人馬正在等候,他也在其中。
「守將,我們要借計算器。」
「我們也是。」
兩組人馬道明來意計算器是這陣子的搶手貨,數學課剛好有一節課教的是計算機的使用,所以出借率很高。「要借幾台?」開了教具室的門,拿出登記本,開始我例行性的詢問。
「二十五台。」
「二十七台。」
「只剩五十台了,每班只能各借二十五台。」查看庫存以後,我直接分配。「各派一人出來填資料。」我將表格遞給他們。
從頭到尾,他都只是靜靜地站立在一旁看著直到我無意間地抬頭,才曉得他一雙含笑的眼注視的目標就是我。
賞了他一記衛生眼,繼續我的工作,清點好計算器的數目,讓兩組人馬分別領走待人員都離開後,他仍舊佇立在原地。
「你怎麼不走?你同學都回去了啊?」將登記本收好,來到他面前與他對望。
這是我第一次仔細看他。依那時一個十二歲小女孩的眼光來看,他是很好看的。
唯一的缺點是他太高了,這點使我必須將頭仰成九十度跟他講話。好累,退後兩步好了。
「你多高?」
「一百二十五。你呢?」
「一百五十八。」
「哇!好高,沒事長那麼高做什麼?」身材長高,腦子裡的東西有沒有變多呢?
「我還會繼續長高。」他依舊是那一臉欠扁的笑臉。
「那是你家的事,以後跟我說話請離我三步以上,免得我脖子扭到。」
他淡笑,依然沒有離去的打算。
「喂!我要鎖門了,你還不走?」站在門口朝他喊。「我沒借到計算器。」
「不是跟你們說過了嗎?只有五十台,都被你們借走了啊?」他怎麼這麼「番」啊。
「你的借我。」他走到我的面前俯視我。
「啊?」
「你那台紫色計算器借我。」他重複了一次。
「我?」不置信地睜大眼。「我為什麼要借你?」那是我私人的,又不是教具恕不外借。
「因為你欠我很多次人情。」欠扁的笑臉又向我逼近了幾吋。
真賊,竟然威脅我。抓住了我「偷渡」的把柄,以此相要脅,不要臉了男生!
心不甘情不願地拿出心愛的計算器交給他,還不忘交代:「小心點用,這是我爸爸送給我的禮物,弄壞了,你要賠。」
「放心,我會好好待它的。」
揉揉我的頭,他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
「我是六年五班的徐焉騰。」他拿過我手上的原子筆,拉住我左手,在我左手掌心寫下「徐焉騰」三個字。「下次別再叫我『喂』了。」
那時,我才知道他的名字。
從那次起,每當他有數學課時,就會過來跟我借計算器;不是借教具室裡的計算機,而是我那台紫色的計算器。因為他「異常」的舉止,同學間便開始傳言……
十一班的徐焉騰喜歡我們班的邊邊!
「真的嗎?他那麼高,邊邊那麼矮。」「那駱聰明怎麼辦?」
「對呀,他們兩個比較配,身高差不多了。」
什麼跟什麼!借個東西也能借出流言來,他們只是不曉得我是有把柄落在他手中,不得已才屈服在他的威脅下的。沒辦法,這種事又不能向別人傾吐,只好認了。
就這樣,我的計算器便兩頭跑,時而在我這,時而在他那。後來卻不見了。不知是我弄丟的,還是他搞丟的。反正這個單元一過也沒有用到計算器了,所以我也不甚在意,沒有追查下去。
※※※
又到了驪歌高唱,鳳凰花開的時節了。同學間流行寫畢業感言,人一手一本畢業留言本,相互傳來傳去。疼愛我的父母也買了一本給我。
由於「邊關守將」聲名遠播,欲在我的留言本上留流言的人比比皆是,不用我開口,留言本才傳下去,其它同學便自動自發地在上頭揮灑感言。述六年來他們對我的觀感,以及此後的相思、祝福之語。
約一個月的時間,我的留言本終於回到我手中了,不意外的,已被寫滿了。有褒、有貶、有鼓勵也有「吐槽」。
一本寫得滿滿的留言本裡,有一頁的內容吸引了我的目光,不是因為它言詞美妙,也非它內容豐富,相反的,它十分精簡。
很高興認識你六年十一班徐焉騰旁邊畫了一幅插圖,圖的內容是一個小女生正在爬牆的畫面。
很特別的一頁,我們的確是這樣認識的,只是到現在我才知道他很高興認識我。
而我呢?我高興嗎?其實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長得很好看,很多女生偷偷喜歡他對我來說,他只是一個捉住我小辮子,藉此要脅我一些小事的半個好人。
快畢業了,同學們除了寫畢業留言本外,還有另一個習俗,就是向好朋友或心儀的人要照片留念。我覺得奇怪,畢業紀念冊上都有每一個人的照片了,幹嘛還要跟別人要照片呢?不過既然是習俗嘛,我也只好順應民情嘍特別將大頭照加洗了十二張,發給前來向我索取「簽名照」的同學。
很顯然的,十二張是少了一點,因為一下子就發完了,想不到我的照片這麼值錢。早知道,就用賣的,還可以小賺一筆哩。
不願意再花錢加洗照片,所以對於那些向隅的同學只能回以抱歉的笑容了。但是仍有不死心的人自願要幫我把底片拿去加洗,這樣的熱情倒真教我開始考慮販賣照片一事了。不過,我還是沒有這樣做,因為……不好意思啦。
婉拒了同學的好意,背起書包準備回家,卻在要出門口時被他給攔下來了。
「做什麼?」我不友善地問。
「你服裝不整,到旁邊來。」
他像拎小雞般將我拎到一邊,然後目送其它學生放學,直到大門關上,我才開口:「我哪裡服裝不整了?」自我檢查了無數次,確定我的服裝並無不妥。
他沒有回答,只是拉著我到糾察室。看他把徽章、背帶放回櫃子,再背上自己的書包,再度拉我走出校門。
「喂!你要帶我去哪裡啊?」被他莫名其妙地拉著走,心裡已經頗不是滋味了。
來到學校附近的小公園他才放開我的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紙袋。
「這個給你。」他有點不好意思地開口,欠扁的笑臉不見了,換上一張微微泛紅的臉。
「這是什麼?」我歪著頭問。
「畢業禮物。」
「為什麼要送我?我又沒送你什麼東西?」總得問清他的企圖,誰知道他又在玩什麼花樣。「你不用送我東西,這是賠你的。」他的臉好像又更紅了一些。是不是生病了?
「賠我?賠什麼?」
「計算器。我……把你的計算器弄丟了。」
「你弄丟的?」原來是他弄丟的,難怪我找不到。不過既然丟了就算了,我只是隨口說說,並不是真的要他賠。「算了,不用你賠了。」
「不行。」他拉住我朝他揮動的手,令我愕然。
「東西是我弄丟的,我就該賠。」他堅持。
「賠我一台計算器?」我打量他手上的小紙袋,看不出有那麼小的計算器。
「不是。」他把紙袋向前遞了一遞。「你打開來看看。」
我仍遲疑,不肯伸手去接。怕裡面放的是蟑螂……會飛的那一種。
見我仍不為所動,他乾脆主動打開紙袋,從裡面拿出一條精緻的項鏈紅色的紗線繫著一塊白玉,玉的形狀是一個八卦,中間嵌著太極的圖樣。他將玉的背面展示給我看。
「上面有字。」他語帶興奮地說。
順著目光看去,白玉的背面刻著「邊關守將」四個字一時之間,我竟然笑了,不知為什麼,就是想笑。
「你叫人刻的?」看到他點頭,我又笑了伸手接過,將白玉放在手心把玩。我久久才吐出一句:「謝謝」「把它帶在身上,可以保平安。」他再次開口。
「可以保佑我翻牆不被糾察隊抓到嗎?」我頑皮地問他,惹得他又是一陣臉紅。
「我沒有把你的學號送到訓導處。」他向我解釋他的清白。「我知道。」如果他真的把學號送到訓導處,我可能已經提早畢業了,哪還有機會在這兒跟他瞎扯。
「我只是好奇。」
「什麼?」
「既然你不記我的學號,又不把我送訓導處,那你每天在那裡堵我做什麼?」
這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今天終於問了。
「我……」
「好玩?」
「不是。」
「無聊?」
「也不是。」
「想偷看我穿什麼顏色的三角褲?」這個最有可能。
「不是、不是!」他連忙揮手,頭也搖得像波浪鼓。「你不要亂說。」
「那到底是為什麼?」追根究底是我成績名列前茅的主因之一,此時想得到知真相的心,驅使我再度發揮求知的本能。
「我……怕你受傷……沒人救……因為你……那麼矮……所─所以……」
他雖然說得結結巴巴的,但憑我優秀的智商,不難瞭解他的意思。
「原來你是怕我摔死啊。」我恍然大悟。「所以你才會在牆下接住我?」
他點點頭,笑得有點羞澀,不再是一副欠扁的笑了。嗯!看起來順眼多了。
「你不怕我翻得太用力,壓死你。」他的好心有點另我感動,畢竟這種傻好人不多了,何況還是一個跟我同年齡的小孩。「不會啦,你那麼小,我很高,力氣也很大。」他拍拍胸脯,順便展示一下他那尚未發育成熟的肌肉。儘管如此,對那時身高只有一百二十五公分的我來說,他真的像個大人。
「真好,希望我也能像你一樣高。」我衷心地羨慕。長高一直是我的希望,舉凡新年新希望,作文題目以及每年生日(後來才知道這不是我的生日,是我被放在孤兒院門口的日子)許願,千篇一律,都是希望我能快快長高。
「會的,你會長高的。」他給我精神上的鼓勵。
「真的?那我要長得比你高。」既然要長高,就乾脆多長一點,最好是最高的一個,像我的成績一樣。
「不行!」他立刻否決。
「為什麼?」
「你比我高,我就不能保護你了。」他的表情十分認真,眉毛都打結了。
「那就讓我來保護你啊。」我天真的回答。
「不行,哪有女生來保護男生的?」
「誰說沒有,警察也有女生啊,她們也保護男生啊。」他難道沒看過女警?
「你不是警察!」他看起來好生氣。
「那等我長高了,我就去當警察,就可以保護你了。」我也很不高興,為什麼女生不可以保護男生?我也看過有女的軍人來找爸爸,她們也是女生啊。
我也不知道那時的我為什麼那麼堅持,一定要保護別人。只是不服輸的心態硬是要爭一口氣,兩個小孩因為這個話題而僵持不下,場面很尷尬,兩人對立了一分鐘,還是由他先開口緩和了氣氛。
「好吧,隨便你。」他的表情看起來十分不甘願,但是已沒有先前的堅持了。
可能是覺得我不見得能如願吧。「你也可以當警察,這樣我就不用保護你了。」如果他是不喜歡被我保護,這個方法應該可行吧?兩全其美,誰也沒占誰的便宜。
「好啊。」他爽快地答應了。
不過事後我們都爽約了,我們都沒當成警察。
「對了。」突然想起留言本的事。「我看到你寫的留言了。」
「我……是隨便寫的,不知道要寫什麼。」他像做錯事被抓到一樣。
「啊?隨便寫的?那你不是真的高興認識我嘍?」我睜大眼看著他。
「不是的……呃,不對,是的……」他又開始緊張。
「到底是,還是不是?」我插腰,板著臉問。
「我是真的很高興認識你。」他鼓足一口氣說完,眼睛不敢看我,瞟向旁邊,滿臉通紅。
「真的就好,謝謝」有人喜歡認識我總比被人討厭好。說到喜歡,又讓我想起一件事。「對了,能不能給我幾張你的照片?」他的眼睛睜的大大的。
「不是我要的,是我同學要的,她們偷偷喜歡你好久了。」我用手肘頂頂他,笑得賊賊的。
「那你呢?」
「我?我怎麼了?」不明白他問什麼。
「你喜……要不要我的照片?」他睜的大大的眼睛看得我有點兒怕怕的。
「我要你的照片幹嘛?畢業紀念冊上就有每個人的照片啦。」他是不是不想給啊?
見他沉默不語,我再次開口問了一次:「到底給不給啊?」「我的照片發完了。」
喔,原來跟我一樣,早就搶奪一空了啦。早說嘛,我又不會強人所難。「沒有就算了。」
看著手中的白玉項鏈,順手將它套在脖子上。白玉碰觸到的地方泌入一股清涼,挺舒服的,我喜歡那種感覺。
「希望以後翻牆不會被抓到。」我對他笑一笑,他也笑了。
這條項鏈自此之後就一直掛在我頸子上,直到現在。雖然,中途曾拿下來一陣子,但是,最後它又回到我頸子上。
或許冥冥之中就注定了,我要被這個男的套牢一輩子。如果當時我沒有接受這條項鏈,一切是不是都會不一樣呢?
天曉得!
也許老天這樣安排自有祂的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