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聽聞黃河的壯觀,牽引她來大陸旅遊的就是這黃河,甚至不顧替她們占卜的好友鞏蔓蝶的警告,說是此番大陸行最好取消:她和另兩個同伴仍是來了中國大陸了。
果然,黃河水的澎湃、壯觀,並非狹小台灣的河流所能及。
「幸好咱們來了,否則還真無法親眼見到黃河水是如此教人深深著迷呢!」姜稜萱朝同伴柳風容及古婉黛讚道。
「嗯!」婉黛和風容眼不眨地應道。
突然,柳風容喊:「是小孩的哭聲!」
稜萱和婉黛側耳一聽,「是呀!是小孩的哭聲。」
三個人忙往河面搜尋,果然有一小孩正在河面上載浮載沉著。
「快找竹竿救他呀!他快淹死了!」風容喊。
三人急忙四處尋找,好不容易尋到一根曬衣服的細竹竿,忙往黃河裹一伸。
小孩一伸手,抓住了,再用力一抓,卻因黃河水勢強勁,非但小孩未救回,三個抓著細竹竿的女孩一個接一個撲通!撲通!全都反被河水拉了下去。
「哇!救命呀!救……」濁黃的河水灌進嘴裡。姜稜萱、柳夙容、古婉黛還來不及喊第二句救命時已滅了頂,三人頓時被沖離岸邊好遠、好遠……遠到再也聽不到岸邊吵雜的人聲……掉落黃河的一剎那,稜萱什麼也沒想,只想到母親是別人口中的小老婆,而使她成為私生子一事。長久以來,她從未和父親好好說過一句話,也未曾一天和母親談過心事,全都只因母親成了父親的外遇,成了父親的小老婆,害得她成了別人嘲笑的對象。
母親始終想對她訴說歉意,而地卻始終朝她冷言冷語,不相信世上會有這種愛一個人愛到願成為他地下情婦的愛情,所以她恨母親,恨父親……可是,在她快被黃河水淹死之際,突然,好想大喊一句,喊一句早該出口的話。
「媽!我愛你!」
不明白為什麼,只想好好對母親說這句話,但,只怕沒機會了。
黃河水嗆昏了她,終於,她沉入黃河裹失去了意識……恍惚中,似有若無的聲音一直纏繞她,一直……一直纏繞她……「去!配合著天時、地利、人和!你姜稜萱,將會隨著歷史漩渦回到千年的古代,讓你經歷一段刻骨的感情,讓你充滿怨恨的心能被洗潔、淨化,讓你明白你所藐視的愛情。這是對你的懲罰,懲罰你到無法掌控的感情所有的鄙視,包括對你父母的一切。」
懲罰?
什麼樣的懲罰?
不懂!不明白!
困惑的姜稜萱再次失去意識「王汗,再往前,咱們大軍就到達六盤山了。」蒙古軍的統領,亦是鐵木真王的眼中紅人沙爾呼侃開口。
鐵木真只是瞥了他一眼,並未回答是繼續前進,抑或是調大軍回蒙古。
「王汗……」沙爾呼侃正等著鐵木真下達命令。
抬起犀利的眸子,鐵木真微瞇的雙眸鉅細靡遺的打量著沙爾呼侃,從頭頂至腳底。戲謔出現在他冷漠的眼裹。
「怎麼?想回紅粉懷裡了?嗯!這麼迫不及待?」鐵木真挑起粗黑的肩盯著沙爾呼侃。
「沒有!」沙爾呼侃微慍。鐵木真是個很好的君主,是個能教他誓言追從的王。可是鐵木真有個不好的習慣,總想操縱他的生活,甚至還想將嬌蠻的公主許配給他。他的生活向來愜意慣了,怎堪公主來擾亂他的生活?說什麼他也不願意。
「沒有嗎?」鐵木真不相佶。「沒有的話,如何這番急於趕回族裹?」
瞪著年齡稍長自己許多的王,沙爾呼侃不耐煩地又道:「是軍隊,是大伙。」
意思再明顯不過,並非他自個兒想趕回大漠,而是其他將士們。
鐵木真只輕抿了抿嘴角,臉上閃過各種表情。
兩人心知肚明。沙爾呼侃可有兩個紅粉知己哩!一個是寒半山谷裹谷婆婆的女徒沙紹女,另一位則叫袁貞子。
眼底的戲謔更深了,但,鐵木真並未說什麼,只淡淡地下了決定。「回大漠。」
接了命令,沙爾呼侃駕著黑沙傳令下去,不到一刻鐘,所有在黃河邊紮營的將士們,個個全興奮的整裝待發。
只見鐵木真遲遲不動身。
「王汗……」沙爾呼侃又喊。
鐵木真將視線由黃河移向沙爾呼侃,甚是不明白他何以又來打擾自己。
「什麼時候動身回蒙古?」沙爾呼侃拚命命令自己深呼吸,好冷卻一下被氣昏頭的腦袋。
這王汗究竟是怎麼了?總是一副心事重重樣,連該下達命令也沒,一個勁兒盯住黃河,教人多氣哪!可他是王,自個兒是臣,能說教嗎?想當然是不能啦!
谷婆婆的預言還未實現呀!她斷言一物克一物,而他的剋星將會出現在黃河。為何天色晚了卻仍不見?莫非谷婆婆只隨口說說罷了?歎口氣,鐵木真朝沙爾呼侃下令:「啟程。」頓一下,鐵木真又道:「你們先行回族裡,本王隨後趕回。」
鐵木真讓沙爾呼佩帶著將士們先回蒙古,自個兒仍戀戀黃河不肯離去。
他的驕,他的傲,促使他想見見谷婆婆所說的,他成吉思汗的剋星。
是什麼東西?皺著眉,凝望他的百萬大軍絕塵而去,一抹淡到幾乎不見的笑容親上嘴角,究竟是何東西?難道抵得過他的百萬大軍?
不經意一瞥,啊?黃河水載浮著一個人……視力相當好的鐵木真一眼便瞧見,對歷經無數大小戰役的人來說,一條生命已是沒什麼,所以,他並未直接下水救人,更不想下水救人,可是……怎麼回事?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著,他,戰場上殺人無數的鐵漢,居然,做了一件這輩子未留做的事,躍上水面,以著蟑蜒點水之姿,疾速在水波上奔躍,來到黃河水上載浮的人兒旁,以著強壯手臂從水裡撈出溺水的人,低頭一瞧,是個小孩!
纖木真訝異極了。
谷婆婆的預言未現,卻在河裹撿了個小孩。鐵木真失笑的甩了下頭。
躍回地面,環視懷中的小孩,一張淒白的面孔,身子非常虛弱,似乎,生命正一點一滴由他的身體流逝。
他和他成吉思汗沒任何關係,更沒必要救他,不是嗎?該是將他棄於地,卻不知怎地,又一個無意識的舉動,彷彿剎那失去了理性及意志,鐵木真抱起了小男孩,往他們蒙古大軍行經時的一棵大樹和兩顆岩石搭成的天然屋蓋的方向而去。
因著經年累月,風吹雨打,這座著似禁不起考驗的天然石屋卻穩固的很,又因長年出門在外,沙場、征戰,鐵木真頗能適應天為屋、地為床的生活,現今,有一座天然石屋,怎能不今他雀躍?
發現這座石屋是偶然,不想,此刻卻得借了它,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小男孩。
沒有時間理會心中的困惑,鐵木真發現小男孩全身異常冰冷,想來,在這寒冷的傍晚時分,再不想法子替他暖身,只怕他熬不過今晚。
進入石屋,將他擱在冰涼的地板後,鐵木真四幹探望,找不著能生火的器具。
難道小男孩命中注定該喪身黃河水?是他的多事救了他,卻也不能救醒他,根本是多事?
不!他鐵木真從未有命中注定一事!更從未有向命運低頭之事,不是嗎?否則,他現今不會站在這傲視黃河!誓言征服的領土比黃河更壯觀,更綿延更綿長……望著地板上的心男孩,努力的呼吸著屬於他的空氣,不認輸於他自己的命運。
該救他嗎?該替他改變他的命運嗎?
為何不?
也許……他會是另一個忠於他的臣子沙爾呼侃。
鐵木真再次瞥了地上的小男孩一眼,似乎下了決定。
是誰?
是誰的手川是誰的胸膛?
是誰抱起了她……老天!眼皮……眼皮怎麼如此沉重……想睜開眼,想睜開眼呀!
怎麼了川發生什麼事?
呀!是的,她們……她和婉黛、夙容不小心跌落黃河,身子一直沉,一直沉……頭好痛……痛苦的呻吟從唇角溢出。
黃河水一口又一口的灌進嘴裡,好苦、好痛苦……誰?是誰救了她?是誰減除了她的痛苦好冷,身子好冷……媽……原諒女兒,原諒女兒這十幾年來對你的不孝,原諒女兒……好冷……媽……好冷……好冷……淚水悄然地滑出眼角,一滴滴的滴落……自己死了嗎?否則,身子怎會輕飄飄地飄了起來……站在石屋一角,鐵木真已很清楚該如何做了。
往小男孩身前一蹲,他開始動手解他的衣服。
不是蒙古服,亦不是中原的儒裙,而是貼身又奇怪的服飾,在他攻佔數十國以來,並未曾見過如此奇特的服裝……一身簡單的排扣,不似蒙古服的帶子,看似非常簡便,也許……能將蒙古笨重的服飾改成如此俐落大方,亦可改成軍服,也許征戰沙場會輕便多了,身手亦能輕巧。
摸索了老半天,終於,鐵木真領會了小男孩一身排扣如何解。
當他褪去二十世紀的襯衫之時,卻又皺眉,這小男孩胸前穿了件奇怪又突起的東西,未曾見過二十世紀女孩內衣的鐵木真並不知他在黃河撿了個未來世紀的女娃,更不知如何解這奇怪的東西。
在碰觸到他冰涼的身子後,一驚,似乎……他的身子比他救他上岸更為冰冷。
想也不想,力道強勁的他一手扯掉掛在他身上奇特的東西。
在小男孩胸衣脫落之際,鐵木真愕然了,一張嘴,張得好大好大。
在他一生當中,活了四十個年頭,可說第一次有事能震住了他。
以為是個小男孩,在解了他的衣服後,他卻愣住了。
是個小女孩……不!鐵木真搖頭,不是小女孩,是個大女孩,是個女人,道道地地的女人。
是了,他怎會發生如此大的誤解?在黃河裹救她時,她的身子是如此柔軟,是如此豐腴,怎會失誤到當他是個小男孩?她全身上下不是很明白告訴他,她是個道道地地的女人呀!
對!是她那頭短髮,削得做男人的短髮!
鐵木真不解。一個女人,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何以扮得如此似男人?除了躲避仇人追殺?
她那蒼白的容顏,在此刻更顯得無助、蒼白、淒楚,惹人疼惜。
猛地,鐵木真的心強烈的怦跳。
心臟,急切又迅速的跳動,心裡有個小小的聲音不斷地告訴他的大腦,重複出現兩個字:「救她!救她!救她!」必須救她……突然,他發現他的手是顫抖的,是出汗的……他伸向她的腰際,想除去衣褲的屏障,替她暖身,而手卻是如此的不聽使喚。
他沙場的黑豹……他萬人之上的可汗……居然……手是抖的!為著一個陌生女子……怎麼……怎麼……第一次,四十年來的第一次,他有著驚恐的感覺,就連他的大人孛兒帖在被捉之際也未曾有的感覺……鐵木真再次愕然了……一個陌生女人,一個和他毫無關係的女人竟如此牽扯出他內心的情緒……怎地一回事!
他不明白……褪去她全身衣服後的他,也將自己脫的一絲不掛,然後他抱起她,用力摟著她。
一陣沁人心脾的寒迅速地湧入他身子,彷彿想將熱氣由他身上抽走般。
咬著牙,鐵木真忍著抽氣之聲,用力地摟住奄奄一息的女人。
非常冷的身子,透露著一股死亡之神想帶走她生命的訊息,可他鐵木真不允許。不準死亡之神帶走她!
他會救活她。
再次縮緊雙手,以著雙腳纏住她,將她冰冷又嬌小的身軀理人他強壯的臂彎,矯健的胸膛襄,溫暖她……低頭輕瞥了她一眼,控制不住只眼地流訪她的身軀。
她好美、好美,真的好美……未曾見過如此白皙的皮厝,如此纖細的身子,如此細弱又盈柔的柳腰,豐滿又堅挺的乳房,豐美的臀……喔!美麗又迷人的曲線……兩排濃又密的睫毛又捲又翹,小小的唇,此刻雖是毫無血色,但更惹人疼愛。
忍不住,用手輕觸她毫無血色的唇,更忍不住低下頭,用力地攫住她的唇。
鐵木真明白一件事。
他心動。
他對她動了情。
他一見鍾情於她。他,愛上她,愛上一個生死未上的陌生女子,一個不知從何處來的女子……喔!好溫暖,好溫暖。
跌入黃河的她姜稜萱,始終是痛苦、冰冷的,一直到此刻,她才感覺出自己的生命。
是了!她有了知覺,不再往下掉,也不再被黃河水拉著沉入底,不會冰,也不會冷,也不會有痛苦……水……灌往肚裹的水一直從她嘴裡咳出來……她感到舒適,發覺一切不適已遠離了她。
包圍住她的彷彿是一層層絲絨,溫暖她的彷彿是母親的懷抱。
也許……她只是作了個夢,等到夢醒了,睜開眼時,她會發覺,她只是好累,對於母親是地下夫人一事的累。罷了,待她醒了,一切都隨夢境而去。
她只是對生命感到疲累,對一個在路邊擦肩而過的父親不能喊的累罷了。
會醒來的,她會醒過來的。屆時,會發覺,原來真的只是一場夢。掉入黃河的南柯一夢。
是了,好累,她好累,好累……輕輕歎口氣,更加偶進母親懷裹。
好久,好久沒有如此依偎在母親懷裹。再次歎口氣,帶著滿足的笑,稜背沉沉地睡去。
懷裹的人輕歎息了兩聲後,更加偎進他懷裡,如小鳥般依人,惹得鐵木真的視線遲遲無法移開。
甜甜又淡淡的微笑。她,夢見什麼?如此幸福又滿足的笑容?
輕撫了撫她慢慢紅潤的雙頰,他知道,他救活了她。
安心地,在她唇上又輕點了點,也陪著她入了夢鄉。
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對她已是一見鍾情地愛上,更也清楚明白,他也會征服她的心和人。
他要定了她。
哪怕夫人反對,哪怕兒子反對,更哪怕遭群臣抗議,他是王!他要她,就一定要她,不管她是誰,一介平民、囚犯,亦或堂堂大宋公主,他要定了她!
夜幕低垂,鐵木真並不急著趕回軍隊,明知沙爾呼侃會著急於他是否安危,此刻的他只在意懷中的柔弱美人。
雙手更加擁住她,將她的頭往胸肩靠……夜,更深了,疲累感也襲上他,眼皮更加沉重起來,鐵木真跟著沉沉睡去。
肩也酸,背也痛,而且……床板還真硬,睡得其不舒服,姜稜萱以為自己正在睡夢中,全身不舒服極了。而且,其奇怪,是什麼東西壓在胸前及大腿上,教她連翻個身也極困難!
睡那麼久,是該起床的時候了,可頭還疼得很、暈得很,是怎麼一回事?
努力地,稜萱逼自己張開眼。
眼皮雖然非常沉重,可若要去除身體上的壓力,只有睜開眼看看到底是啥東東壓著自己。
用力點,稜萱,努力點。稜萱,這點小事難不倒你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