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又回到了過去,兩人相擁而眠,他的手常常在熟睡時無意識的上下摸索她的胴體,她一開始很不習慣,要他改掉,但他總會很無辜的說:「我是個不安全感很重的男人,我會這樣做,只是要確認你還在我身旁。」
她無話可說,只好順應他半夜的「摸索」,久了,也就習慣了。離開他的初期,她每每無法睡去,除了沒有他的體溫相伴,更少了他無意識的撫摸。
習慣,真是恐怖的一件事。
直到兩年後的現在,她偶爾還會夢到他的撫觸。
「你的身材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好。」
他的聲音也偶爾還會浮現在耳畔,魅惑般的輕柔,就像現在。
「你的胸部更柔軟了。」
這個夢真的非常真實,真實到胸部竟然會因為夢中的話而微微的刺痛,甚至讓她全身灼熱的弓起來。唉!這個夢甜美到令人悲哀。
「啊!」她大聲呻吟,只因敏感的身體察覺到有異物入侵。
「芳,到現在還不願意醒來嗎?」蕭勵行的聲音清晰許多,身下的動作也突兀的猛烈。
林芳郁立即從自欺欺人的夢境中轉醒,也迅速的領悟到現在的情況為何,往事重演,她依然……依然……
蕭勵行從她的身後翻到她身上,將她的雙腿抬到他的肩膀,毫不客氣的從正面進入她的身體。
她沒有阻止,也沒有迎合,只是自然的承受。
「芳,你現在還能說一點都不愛我嗎?」他得意的說,彷彿要佔有她全部似的衝擊到最深。
她咬牙忍住逸出口的呻吟,為自己竟然這麼容易受到誘惑而悲哀,更厭惡自己竟然沒有推開他的慾望,是的,她是享受的,她享受在他身下的魚水之歡。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現在的自己──賤!
在他那樣對自己之後,她還要他,更顯得她賤得令人輕鄙。
「啊……呀……」她還是忍不住叫出口了,被他撩撥出快感的身軀忍不住扭動起來。
「芳,你還是我的芳,你不能否認,不能……」他放肆的宣告,狂妄的佔有她。
不知道經過多久,蕭勵行才滿足的癱倒在她汗濕的身上,得意的表情還掛在臉上,滿足的在她耳畔吹氣,「芳,很高興我們還是跟以前一樣。」
長久的禁慾生活終於解放,事實證明他還是個驍勇的男子,但只能對現在懷中的女子。
林芳郁緊緊的閉上眼,不想聽,不想看,但可恨的他偏偏還是要說。
「所以,回來我身邊吧!我們重新開始,把過去忘掉,好不好?」
「不。」她偏過頭,不肯面對他。
他訝異的抬起上半身,「都這樣了,你還想怎麼樣?」他故意的在她體內移動一下,提醒她,她還是在意他、喜歡他。
「那又如何?」林芳郁偏頭望向窗外的陽光,明知道他一定會生氣,但她仍固執的說:「你以為,你是唯一一個跟我上床的人嗎?告訴你,當然不是,我在誰的身下都會非常快樂。」
「什麼?」他低吼,扳過她的臉,逼她迎視自己的眼,「你說謊。」
看到他氣得一副要殺人的表情,她的心情突然變得非常愉快,她多想對天哈哈大笑,但沒有,相反的,她還伸出玉臂攬住他的脖子。
「這都要謝謝你多年的調教,才能夠讓我這麼享受男性。」語氣輕柔嫵媚,說得駕輕就熟。
蕭勵行登時火冒三丈,硬掰開她的手,退離她的身軀。
但她卻反被動為主動,更熱切的貼過來,「怎麼?你不是很享受我的身體嗎?繼續呀,我很高興我還能這樣取悅你。」
「放開我,你這個賤貨。」他推開她,就要下床。
冷言如冰如劍,卻讓她笑得更加粲然,玉臂攬住他的腰,逼他不得不停下動作,「真的不要?我現在很有性致喔!如果你不陪我玩,那我只好找別人。」
「你……」猛地回頭,他惱怒的瞪著她,「你竟變得這麼人盡可夫?」
她的表情不變,「是呀!」
他憤怒的把她壓倒在床上,「哼,之前還在我面前裝清高,原來骨子裡這麼淫蕩,好,你缺男人,我陪你,給到你再也受不了為止。」
她吻上他的唇,還故意加油添醋的說:「喔!我好期待。」
他滿腔怒火頓時化為熊熊慾火襲向她。
她微笑的承受,這是墮落,甜蜜的沉淪哪!
也是她想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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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異常的晴朗,藍空萬里無雲。
山上的墓園寂靜,寥寥幾棵樹上傳來知了鳴聲。
齊高帶著一束記憶中妻子最喜歡的香水百合,一步步走進這亡者的專區,遠遠就看見一個相貌清秀的女子站在一座墓碑前。
齊高的心狠狠一震,眼前的女子很像他記憶中的妻子,也很符合蕭勵行給他的照片中那個女人的長相,是她嗎?
那個他二十年前拋棄的女兒──齊芳郁?
「誰?」林芳郁突然偏頭望向他。
齊高震驚的停住腳步,心疼的看著她蒼白的臉龐,在這炎炎夏日,她的臉龐竟然毫無血色。
「誰?說話呀。」她顫顫巍巍的試圖朝聲源走近,空茫的雙眼似乎什麼都看不見。
她,真的瞎了。
深深的懊悔湧上齊高的心頭,看到她踉蹌的步伐,他再也忍不住的上前扶住差一點跌倒的她。
林芳郁一愣,輕輕說道:「謝謝!」然後抽回手,站穩身。
齊高卻眼尖的看到她手腕上的瘀痕,「你受傷了?」他腦海中立即浮現蕭勵行所說的話──她現在是某個黑社會老大的玩物,如果他還要命的話,最好不要去找她。
那麼她身上的傷,就是那個老大弄出來的?
林芳郁用衣袖遮住昨晚蕭勵行太過用力而不小心留下的痕跡,然後露出淡淡的笑容,「只是跌倒而已。」
齊高知道她在說謊,沒有哪個天才會跌到手腕有一圈瘀痕。
「你是來拜祭朋友的?」她猜測的問。
齊高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好手足無措的站在那邊,要……認嗎?但他怕她不肯認自己。
「對不起,是我打擾你了。」林芳郁說完,轉身伸出手摸索,摸著母親的墓碑,直到用手確認那是母親的名字後,才吁了一口氣,「媽,我好不容易才能來看你呢!」
齊高全身顫抖的聽著她說話,心痛、心碎、懊悔……各種情緒交加,多想開口呼喚,但他怕,怕她不諒解,怕……
「下一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來,說不定下一次來,就是我的魂魄來找你,到時我們母女就真的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只是……只是……」她的淚水盈眶,「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憑什麼我們過得這麼苦,那個男人卻可以逍遙自在,媽,我知道你也不甘心,你死的時候連買棺材的錢都沒有,要不是我去……我去……媽,我恐怕只能用草蓆當你的棺材了。」說到這裡,她已淚流滿面。
而聽著這番話的齊高又何嘗好受?他以為這些年來,她們母女就算過得不富裕,也應該還過得去,畢竟當年的「她」是那麼堅強能幹,連他都自歎不如,又怎麼會落到這麼悲慘的地步?
「還不走嗎?」林芳郁突然轉頭面對他,嘶吼的聲音哽咽沙啞,「去找你要祭拜的對象,不要拿著那束花站在那裡,我媽最討厭的就是香水百合。」
那束花就這麼掉在地上,花毀人傷,「她」討厭香水百合?怎麼會?他記得她最喜歡的。
「拿走,不要杵在那裡。」林芳郁淒厲的叫,彷彿受不了的抱頭搖晃著,「拿走,我們討厭那種香得過分的花,討厭極了……」
齊高再也忍不住,邁著顫抖的步伐,向她伸出不穩的手,「小芳兒?」
她驀然一愣,短短幾秒問,臉上的表情從茫然的震驚轉為極度的憤怒,她咬牙切齒的問:「你是齊高?」
「小芳兒。」齊高的手碰觸她的肩膀。
她迅速的拍掉,用力嘶吼:「你沒有資格碰我!」而後她跪爬到母親的墓碑前,抱住墓碑朝他怒吼:「你還有膽子回來?你回來幹什麼?你是想要回來看看我們母女被你害得有多慘嗎?」
「小芳兒……」
「不要這樣喊我,不要用你那骯髒的聲音喊我,我恨你,我詛咒你……」
「小芳兒,爸知錯了……」
「你不是我爸,我爸早死了,我是個孤兒,聽清楚了沒有?我爸早就被雷劈死了。」林芳鬱憤恨的大吼。
「小芳兒,爸求你,聽我解釋……」
「不要,我不要聽。來人,快來人呀!」她陡然大聲叫嚷。
在齊高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的時候,已經有幾個穿黑西裝的男人出現。
為首的那位,臉上一副不耐煩的表情,「芳郁,幹什麼?讓你來掃墓,你大呼小叫什麼?」
她伸手指著一動也不動的齊高,「殺了他,我要你殺了這個狼心狗肺的混蛋。」
那個男人望著齊高,臉上毫無表情。倒是齊高渾身冷汗涔涔,心裡暗暗猜想,這個男人莫非就是蕭勵行口中的黑道老大?
「快點殺了他,快……」
就在齊高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這位老大出聲了,語調冰冷的嘲諷:「我幹嘛為了你這個快要死掉的賤人殺人,尤其對方還是一位大名鼎鼎的明星?」
他口氣中的無情連齊高也悚然一驚,更別說情緒激動的林芳郁。
只見她咬牙迸出:「你……好,你們都欺負我,你們都不幫我,沒關係,我自己來。」她撿起地上石頭就往齊高衝去。
齊高大驚之下,下意識的往旁邊閃,又氣又怒又「瞎眼」的林芳郁怎會知道?一擊落空,直接撲倒在地,引來所有人的哄堂大笑,尤其那個老大笑得更是開心。
「小芳兒!」齊高驚呼,伸手就想去扶,但又怕她手中的石頭。
就在他猶豫的當兒,她抬起頭,淚眼迷濛的瞪向她的男人,「你……你……」顯然是十分氣惱又無法可想。
「你怎麼就學不會認命呢?」
話還沒說完,她就暈倒在地。
「小芳兒?」齊高終於伸手把她扶了起來,卻心痛的發覺到她蒼白的臉色、無力的身軀。
「又來了。」那個老大無奈的踱到齊高身邊。
齊高抬起頭,「小芳兒怎麼了,她怎麼會……」
「她心臟有問題。」老大輕鬆的自齊高手中抱起她的身軀,「再活也沒多久了,你要是真像我以前聽說的那麼狠,就當作沒這個人吧。」
齊高愣愣的張大嘴,什麼反應都沒有。
他就這麼讓林芳郁被抱走。
朗朗晴空,齊高卻突然覺得很冷,陡然有風吹過,發出呼呼的聲音,彷彿是亡者的哀號和責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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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加長轎車緩緩的離開了墓園,昏倒的人兒也從男人的懷抱裡起身,迅速的張開眼睛,往墓園的方向望去。
「他的表情你看得可清楚?」蕭勵行淡淡的問道。
看著林芳郁蒼白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多年的願望得償,他以為她會很興奮。「你不高興?」至少也會哈哈笑幾聲吧?
但她並沒有,她只覺得內心五味雜陳,轉回頭,她靠在椅背上,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齊高震驚的臉龐彷彿還在眼前,彷彿他真的很心痛、很後悔……
「怎麼了?」他的手輕輕的貼在她額頭,「病了嗎?」他並沒有忘記自己昨夜縱慾太甚,她的身上遺留著他的激情痕跡。
面對他的溫柔,她好想好想偎進這堵溫暖的懷抱,還沒釐清思緒,她已然順著本能投進他的懷裡。
蕭勵行雖然愣了一下,還是伸出手臂將她重重的揉進懷裡,「芳,不用難過,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他保證。
這話,她聽他說過太多太多次了,多到她已經有免疫的能力。
即使如此,她還是喜歡他的體溫,她真是賤到最徹底。
「勵行?」她眷戀的手握住他碩大的手掌,曾經夢想一輩子握著它,但……不可能了,他的野心太大。
「嗯?」蕭勵行心情愉快的回應,很享受她這種小鳥依人的溫順,恍惚間,好像回到從前。
「我不會是我母親。」她說得很認真。
「你當然不會是,你們倆的個性根本不同。」
林芳郁沒有回應,卻在心底暗自說道:勵行,你錯了,我說的並不是我跟母親性格的不同,我指的是,我不會將我對你的愛與恨延燒到我們的孩子身上,我不會重蹈母親的覆轍,堅決的要子女復仇。相反的,我會愛我們的孩子,讓他們過正常的生活,當他們長大,知道這一切,決定恨你的時候,我會勸他們原諒你。
但這些話她現在不會說,永遠也不會說,只埋藏在心底,一切付諸行動就好。
「你……」他遲疑的看著她,「你的身體……還好吧?」他當然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瘀痕,一股愧疚湧上,昨晚他真的太過忘形了。
林芳郁並不笨,知道這個時刻該說什麼比較恰當,但她並不想那麼說。
「很好……」她的聲音幽幽淡淡的,「我已經很習慣了,『有些人』總是頗好此道。」
蕭勵行立即把她推開,像看瘋子般的看著她,怒火在胸膛之間熊熊燃燒,他悶聲質問:「你為什麼故意說這些話惹我生氣?」
還算聰明,聽得出來她的詭計。
呵!答案其實很簡單,因為她要讓他製造殘酷的新記憶,掩蓋她記得的美好回憶。這樣,分開的時候,彼此都會好過一點吧?
所以她笑,笑得天真、無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
手機的鈴聲適時響起,剛好緩和場面的緊繃,他沒理她,逕自接起手機詢問:「拍得如何?」
林芳郁光聽也知道是什麼意思,鐵定是他暗地裡安排了隱藏式攝影機,在石青的操控下拍攝了全部過程,而且是從各個角度。
呵,齊高,要讓你身敗名裂,並不一定要跟你站在同一個舞台。
「收音清楚嗎?」他又問。
她隱約聽見石青興高采烈的回答。很好,她嘴角上揚的弧度擴大。
齊高,你等著吧!你將會身敗名裂,因為你當年的絕情絕義。
「好好剪輯,絕對不能讓人看出芳郁的臉。」
她驚訝的看著蕭勵行下達命令的側臉,心裡思考著他這麼做有兩種可能,一是他還是不希望她曝光,想把她藏起來,一如當年;二是想要保護她,不讓她受傷害。
兩種可能,哪個最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