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江赫把藥和溫水端到她面前，她還有些發燒。
「葉氏東方的情況你是知道的。」葉歌淮看著他。
「我知道。」他平靜地說，他大概知道她要和他說什麼事。
「我決定要暫時回去。」她微笑著說。
江赫握住她的手，「不要逞強。」他太清楚她了，一旦她決定了要做什麼事情，誰也攔不住。但是他不希望看見她受傷，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無論如何他也要讓她再次離開葉氏東方。
「不會的。我什麼時候讓自己吃過虧？」她握住他的手。
「要去多久？」江赫問。
葉歌淮想了一下，「我不知道，原則上時間越短越好。但是我必須把一切都安排好，大概最晚明年四月份。」
四月？「我明年四月前要去日本。」
「哪個城市？」她問。
「東京。」
「手機不要換卡。」
「好。」他知道這次是真的把她嚇到了，「對不起。」
葉歌淮捂著他的嘴歎了口氣，「可不可以不要說這一句？」
「那麼，」他瞥了一眼桌上，「吃藥。」
好殺風景的話！她認命地把藥倒進嘴裡，然後對他說：「我已經睡了一個上午了。」
「剛才吃的藥，不會睡。」說完，他進去洗碗。
要命！葉歌淮在心中歎息，她現在越來越沉溺於他看她的眼光了。小小地虛榮一下：他看自己時的溫柔，是別人看不到的吧？
心中漲得滿滿的，她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首詩，便輕輕念起來——
「Toknowthepainoftoomuchtenderness，
「Tobewoundedbyyourownunders
「Andtobleedwillinglyandjoyfully，
「Towakeatdawnwithawingdeheartandgivethanksforanotherdayofloving，
「Torestatthenoonhourandmeditatelove』secstasy;
「Toreturnhomeateventide
「Andthentosleepwithaprayerforthebelovedinyourheartandasongofpraiseuponyourlips。」念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她看見了他。
江赫剛從廚房出來，就聽見她在念詩，便靠在門邊聽著她念。她念英文念得很好聽，「我記得你以前念過這首詩。」他坐到她身邊，想起以前路過書房時聽見她念過。
「好多年了，沒想到還記得。」她笑著偎入他的懷中，挑眉看著他，「翻譯看看。」她倒想看看他念詩的表情，何況這還不算是首情詩。
他想了一下，一字一句說得很僵硬——
「融化如涓涓溪流，對夜吟唱自己的旋律。
「體味太過溫柔敏感帶來的痛苦。
「因自己對愛的領悟而受傷，並甘願欣然流血。
「黎明醒來，讓心神飛揚，感謝又一個愛的日子；
「午間休憩，默念愛的癡迷；
「黃昏歸家，心存感激；
「然後，帶著對心中所愛的祝福和唇邊的頌歌入眠。」
她用笑得很過分的眼睛看著他，「你以前肯定看過這首詩。」而且和她看的是同一個版本。
他不否認，「以前在葉家的時候看過。」為了學英文，他幾乎把葉家的原文書都看過了。
她抓過他的手，在上面寫了幾個英文單詞。
他驚訝地看著她。
「不可以？」她問得很理所應當，「因為我感冒了？」
「可以。」他一笑，緩緩地俯下身，然後溫柔而又有些霸道地吻住了她期待的唇。
手心還有些微微發燙，被她寫過的句子彷彿刻在了手心裡。那個句子是：Wouldyoukissme——可以吻我嗎？
葉氏東方。
「我想見葉董事長，麻煩您幫我向董事長室通報一下。」
接待小姐還沒有見過一來就要見董事長的女人，雖然她看起來是個很有氣質的人。她客氣地問她：「小姐，請問您的名字？」
「我姓葉。」
「葉？」接待小姐一愣，葉家好像沒有這樣一個人，「小姐，如果不告訴我全名的話，我無法給您接董事長辦公室。」
「葉小姐？」方湛一到大門口就看見葉歌淮站在裡面，這陣子他為了爭取到夏凝的合作案已經很久沒有去FreedomSea了，「你在這裡做什麼？工作嗎？」
接待小姐一看是方湛，立刻鬆了一口氣，「方特助，這位小姐要見董事長。」
方湛剛想說什麼，隨後進來的葉鵬看到了葉歌淮，點了點頭，「來了？你跟我來。」
方湛看著葉鵬領著葉歌淮進了專用的電梯，眼中閃過一抹疑問和深思：認識她那麼久至今都不知道她的背景和全名，照剛才葉鵬的態度，明顯是認識的。看她的氣質、談吐都顯示著她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在花店打工的人——至少曾經不是。她到底和葉氏有什麼關係？
葉鵬在電梯裡看著葉歌淮，「你作好決定了？」
葉歌淮似笑非笑地說：「你是希望我同意還是不同意？」
葉鵬沉默了許久，冷冷地說：「現階段我希望你同意。」這次決策失誤他也有相當的責任。
葉歌淮沒有說什麼，但是她的眼神有著很深的莫測。
到了董事長室，推門進去看見葉衡一個在裡面似乎很忙的樣子。
「二叔。」
「來了，坐。」葉衡拉著她坐下來，「你今天來一定是有答案了？」
「對。」她點頭。
「那答案呢？」
「我答應回葉氏東方。」
葉衡笑了，「那就好、那就好。」他起身拿出一個U盤遞給葉歌淮，「這裡面是我叫秘書整理的近幾年關於葉氏的所有資料，你趁這個星期好好熟悉一下，下個星期一就來上班吧。」
葉歌淮接過U盤放進袋子裡，「二叔似乎連我坐什麼職位都想好了。」
葉衡呵呵一笑，「丫頭，就你眼睛厲害！你說我給你留了個什麼位置？」
「總經理。」她語氣很輕，卻很肯定。
葉衡歎氣說：「歌淮我算服了你！能讓我講出這幾個字的，也就是你和江赫了。」
「二叔過獎了。」
葉衡站起來，「晚上一起吃個飯，叫上你大哥和方特助。」
方湛？她笑著拒絕：「可不可以改天再約？我今天來也沒什麼準備。」
「我不信，就憑你這個性，吃個飯還要什麼準備？」葉衡瞪她，「我請客，你不去？」
「去。」葉歌淮微微一笑，哄著看起來假裝要生氣的葉衡。
結果直到晚上吃飯的時候，方湛才知道自己追了快半年的人叫葉歌淮，是前任董事長的掌上明珠，更是讓他佩服的八年前的企劃案作者。
吃完飯本來應該讓葉鵬送她回家，結果方湛提出要送她。葉衡覺得有點譜，笑著同意了。
「麻煩你直接開車送我到FreedomSea就可以了。」葉歌淮對方湛說。
「你好像一直都在避著我。」方湛自嘲說，「一個追了快半年的女孩子，直到今天從上司口中才知道她的名字。」
「我以為我表示得很明顯了。」總是給他軟釘子，就是在委婉地拒絕他。
「你不喜歡我。」他肯定地說。
「抱歉，我從來不認為凡是自己喜歡的人就必須喜歡自己。」她說話的時候一直都看著前方。
方湛不放棄地說：「給我一個理由。」
「你不是我想要的。」這個理由很充分，也很乾脆。
「未必。」方湛露齒一笑，「不管怎麼樣，下個星期請多指教——總經理。」
「祝你好運。」
方湛算是個守信用的人，把她送到了FreedomSea門口，「真的不用我再送你？」
「不用了，謝謝。」
方湛在外面苦笑了下，開車走了。
葉歌淮並沒有進店裡，拐了個方向一邊走一邊拿出手機給江赫打電話。
「赫。」
「歌淮？」江赫正在電腦上看檔案。
她聽見他那邊有敲打鍵盤的聲音，「很忙嗎？」一輛汽車從她身邊經過。
「在整理以前的資料，」聽到汽車發動機的聲音，他皺了下眉，「你一個人在路上？」
「對。」她抬頭看著星空，「今晚的夜空很漂亮，如果有時間的話一起來看。」其實她是想讓他來接她。
「你在哪裡？」他一邊換衣服一邊問。
她看了下路牌，「十五號公路上。」
「我十五分鐘後到。」意思就是讓她不要亂動。
「十五分鐘後見。」掛了電話，她還真站在路邊仰頭看著天空。
今天晚上的星星很多，可惜她從小就對天文沒什麼細胞，也就連不起星座來看。不過聊勝於無，看看也好。
江赫從不遠處就看見她一個人，一身黑色的長裙踩著高跟鞋，盛裝一般仰著頭在路邊晃。
身後傳來發動機的聲音，知道他來了，她慢慢地走到他面前，「好像還沒有十五分鐘。」
他看著她靠在他的車上，「怎麼穿成這樣？」穿成這樣她還敢一個人在公路上亂走！
「不好看？」她反問。
「好看。」
她笑了，「二叔約我吃晚飯，總得給他個面子。」
「他應該有叫人送你回來。」
「沒有必要告訴送我的那個人我家的地址。」她抓起他的手很無聊地開始玩。
聽出她話中的意思，他也沒有問那個人究竟是誰，低頭看著她，「下次如果再這麼晚，要告訴我。」知道她自主，但是這麼晚任由她一人他會擔心。
「我盡量不要這麼晚一個人回家。」知道他公事忙，不想讓他為了自己還要犧牲休息的時間。
他握住了她的手，無聲地表達他現在的心情。
「你呢？」她看著他，「如果你像上次那樣，胃病犯了，或者酒喝多了，你會不會叫我？」
「當時不會。」怕她擔心，為了葉氏東方她已經夠忙的了。
輕歎了一口氣，她靠在他肩上，「為什麼我們兩個人的思考模式都一樣？」
「不好嗎？」他反問。
她笑了笑，「不知道。」所以以前她才會說，要是他倆談戀愛會很可怕。
她想起來要告訴他一件事：「我下個星期就正式回葉氏東方。」
他還是那句話：「不要逞強。」
「我知道。」輕輕靠在他身上她笑著問他，「你天文學得怎麼樣？」
「天文？」他挑眉，「還可以。」
「星座呢？」
他頓了一下，然後說：「如果你讓我在星雲圖上指出可以。」
換句話說，實踐不行。果然他不是那種有浪漫細胞的人，「可是，你不覺得今天的星星很美嗎？」很久沒有看見這麼清晰的星星了。
「我比較喜歡看日出。」
她低頭一笑，握住了他的手。
習慣真的是很可怕的東西，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有他在身邊，習慣了兩個人什麼話也不說就這樣默默地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