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寧兒靠在雕工精緻的扶手椅上,清清楚楚的看著電報上面的幾個字──
爺病危速回
這已經是這禮拜以來的第二封電報,李寧兒總是面無表情的讀過後,將它揉成一團廢紙,再扔進垃圾桶裡。
那又怎麼樣?
一切都是他自找的,這些年來,她可沒用到他半毛錢;除了血綠之外,她可跟他一點兒關係都投有。
病危或許只是個借口,誰知道那隻老狐狸在玩什麼把戲?!說不定是想誆騙她回去,這招對她根本沒用。
「寧兒,你難道不想回去看看?」一個熟悉而略低沉的聲音打斷了李寧兒的思緒。
李寧兒撇過頭去,定眼瞧見她最喜歡的辛叔正朝她走過來;他的中年魅力依舊,只是皮膚黝黑了些,卻不失他英挺的容姿。
「辛叔,你怎麼來了?」李寧兒微覺驚愕的站了起來。
「我想來看看你呀,這陣子都在這兒渡假,還愉快吧?」辛叔露出他可掬的笑容,拍了拍李寧兒的肩膀說道。
「本來是。」李寧兒望了他一眼,唇邊泛起一絲詭譎的笑意道:「我渡假的好心情似乎被幾封電報破壞了。」
「你真不打算回去看看他老人家?」
「我不想知道他的事。」李寧兒漠然的回應道。她這輩子永遠都無法原諒奪走她幸福生活的罪魁禍首。
「他畢竟是你爺爺,總不能眼看著他帶著遺憾走吧?」
「遺憾?他會有什麼遺憾?力星財團的總裁是多麼不可一世,他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逼死了,那種人還會有遺憾?可笑」李寧兒嗤哼一聲,這恐怕是她聽過最可笑的事了。
「寧兒都七年了,你還不能淡化對你爺爺的恨意嗎?」辛叔面帶愁容的凝視眼前這個充滿怨懟的女孩。
「我投那種爺爺,他也沒資格,他憑什麼讓我對他不恨?!」
「那些已造成遺憾的事實並不會因你的恨而有所改變,你何苦逼自己背負那段傷痛?難道就不能讓自己喘口氣嗎?」辛叔心疼的感歎道。
「那些事實也不會因我的不恨而改變,與其如此,我選擇的寧可是恨。」李寧兒大而靈巧的眸子裡滿是恨意。對於一個正值花樣年華的女孩而言,她顯得世故許多。
辛叔臉上漾著無奈,只好苦笑的搖了搖頭說:
「你爺爺真的病得很重,他們大老遠找到非洲向我探尋你的下落,你不會怪辛叔多事吧?」
「這向來是他們的作風。為了寧兒的事,還勞煩辛叔趕來,這讓寧兒感到過意不去,又怎會怪你呢?要怪的只有他們。」
「你的意思呢?」辛叔雙手搭在扶手椅的椅背上,試著瞭解這小妮子的想法。
不,她絕不回去。
李寧兒板起面孔,顯示她根本不願再跟那隻老狐狸扯上半點兒關係。
「你的拗脾氣跟你父親簡直一模一樣;不過,你終究流著他們李家的血,這是不可抹滅的事實,而你也是李家產業的唯一繼承人。」辛叔一針見血的指出她與李家有著切割不斷的血緣關保。
「辛叔,你向來很支持我的,為何倒戈了呢?」李寧兒揪著眉心。難道連她最信賴的辛叔也被收買了?
辛叔豈會不明白這小丫頭心裡在想什麼,他淡然一笑道:
「我沒拿他們什麼好處,只不過是念在你爺爺對我有恩的情分上,他老人家這回的確是病得不輕,直嚷著要見你最後一面。聽說你收到電報卻置之不理,可把他們給急壞了,我只好順著自己的良心,千里迢迢的跑來找你,你不會連這點兒面子都不給吧?」
他還真怕她不買他的帳呢。
「我回去又怎麼樣?擺臉色給他看嗎?恐怕只會加重他的病情,這有什麼意義?」李寧兒不願正面拒絕,畢竟得顧及辛叔的顏面。
「寧兒,你爺爺只是想見見你,就算不是為了他,也該回去看看你爸媽,他們已經在那兒等你好多年了,你難道不想回去跟他們說說話?」
李寧兒臉色一沉,彷彿進入冬眠般的凝重神情,不禁讓辛叔心底閃過一絲陰影。
「對於當時只有十七歲的你那的確是個沉痛的打擊,你這些年來受的委屈及苦楚,辛叔都看在眼裡。因為你太過堅強,讓辛叔感到心疼和不捨。回去看看,怎麼樣?」辛叔試著慫恿她,但知道她天生倔強的脾氣恐怕很難被說服。
沉默半晌之後,李寧兒倚著木柱,帶著冷傲的口吻說道:
「我會回去。」她低首凝思,不想讓辛叔為難,但也隨即補充一句:「他最好有心理準備,我絕不會妥協的。」
他知道,他比誰都清楚她的個性,自從七年前那場意外之後,她那好強又不肯認輸的遺傳基因就益加明顯化;或許連她自己都察覺到了她那份傲氣正是他們李家的特徵--來自她爺爺李振楚的真傳。
※※※
該死!
薛力收了線之後,心中暗咒一聲。夏木到機場果然接不到人,那位大小姐擺了他們一道。雖然辛叔曾提醒他們不用派人到機場去,但礙於時間緊迫,未料還是讓她給溜了,這會兒不知要上哪兒找人去?
無端的蹦出個義父的孫女,又費盡千辛萬苦才找到她的下落,沒想到這丫頭脾氣大得很,竟連收三封電報後才在辛叔的勸說之下答應回國。聽起來似乎很勉強,打他出娘胎開始到現在,沒遇過這麼冷血的傢伙;若不是義父待他恩重如山,他老早就派人把她給架回來,根本犯不著捱到她同意。他對她已經夠客氣了,她竟然還從機場脫逃,真是該死得可以!
義父這會兒還躺在病床上巴望著寶貝孫女回來見他,現在卻連個人影都見不著,真叫薛力頭疼得想揍人出氣。光火的他猶如一頭猛虎狂奔在街道上,那嚇死人的時速表已快被他折磨得失去彈性,就在他性子快被磨盡的當頭,猛然記起辛叔交代過的話。原來他早算準他們到機場接不到人,或許可以到墓園去試試。
那個墓園猶如歐式庭園,薛力曾陪義父去過兩次,他老人家總是佇足在墓碑前,久久不吭一聲,甚至不讓人陪在他身邊,但薛力看得出他滿懷懊悔的神情,就像是他鑄下什麼天大的過錯似的。
透著一絲涼意的墓園鮮少有人進來;平常除了打掃的清潔工之外,幾乎沒有什麼人會來,薛力踩在稀稀落落的枯葉上,環視四周,果然瞧見李氏墓碑前跪著一個人影;她一襲黑色的中性妝扮,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段。
薛力靜默的佇立在一旁,仔仔細細的打量她一番--她到底有個什麼樣的個性?放下急於見她而又病危的爺爺,自顧自的跑到墓園來,她難道不詣權衡一下輕重?
他終於耐不住性子的清了清喉嚨道:
「你就是李寧兒?」他的口氣已相當平緩,若不是念在她是義父孫女的情分上,他絕對不可能如此客氣。
沒禮貌的傢伙!
李寧兒不予理會的凝視著墓碑,她才懶得理那種人。
哼,該死!
對於李寧兒冷傲的態度,薛力氣得上火。為免失態,他只好忍著胸中的怒氣,快步走向她。
「站住。」李寧兒冷不防的冒出一句。
什麼?他沒聽錯吧?竟然有人膽敢叫他「站住」?!
薛力起初愣了一下,隨即又向前走了兩步,未料李寧兒漠然的回過頭來,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聾了嗎?」
這下可把薛力給惹火了,他頓覺羞憤的衝向她,一把捉住她的手,他倒想看清楚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究竟生成什麼樣的傲骨!
該死的她竟擁有一張秀麗白嫩的臉龐,她那讓人震懾心扉的明亮雙眸,更讓他險些喘不過氣來。
「你放手!」李寧兒語甚嚴厲的斥責道,一副「不然就休怪她不客氣」的凶樣。
「你好狂傲」薛力鬆開了她的手,唇邊浮現一抹陰冷的微笑。
「用不著你管。」李寧兒掃了他一眼,隨即站了起來,拍掉身上的灰塵,怏怏的數落道:
「你們力星財團的人都這麼沒禮貌的嗎?」
「呃?」
「你是誰?」李寧兒依舊漠然的面孔。
「我叫薛力。」
「那個老人家沒告訴過你嗎?」李寧兒輕瞥他一眼,語帶告誡的口吻道:「凡是跟他扯上關係的人,都是我李寧兒的敵人。」
「你是指你爺爺?」薛力愕然的睜大雙眼,他沒料到義父跟他孫女之間的關係竟惡化到這種地步。
「我沒有他那種爺爺,你最好別在我面前提到他。」
「難怪我派人傳送的三封電報你一點兒感覺都沒有,我還以為你是個沒有知覺的人,虧他老人家這麼惦記著你,真為他感到不值。」薛力略帶尖酸的說,他怎能容忍他最尊敬的義父遭受鄙視?!更何況那個人是義父最在乎的寶貝孫女。
「很好,他急於想見我是吧?」李寧兒眼神中流露出一股不可言喻的恨意。她會如他所願的見到他,不過,他年邁的心臟最好能禁得起打擊。
※※※
力星財團總裁李振楚,一心一意的躺在病床上等著見他將近五年沒見到的孫女女。方才醫生為免他心臟負荷不住,已事先為他打了劑強心針,並囑咐他千萬別太過激動,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隨著腳步聲的接近,李振楚依稀可以聽見自己如機械般的心跳聲正雜亂的鼓動著;不知寧兒這些年飄泊在外的生活把她磨成怎麼樣了?她還在責怪他吧?
喀嚓一聲,薛力推門進來,緊跟著是李振楚思念已久的孫女寧兒,她那張美麗的臉龐、一雙明亮無邪的大眼睛、不凡的氣質,活脫是她母親的翻版。
「寧兒過來爺爺的身邊上讓爺爺好好的看看你」李振楚吶吶的說道,他盡可能讓自己的情緒降到最低。
李寧兒不吭氣的走了過去,她訝異的發現到多年不見的爺爺竟然憔悴得不成人形,深陷的眼睛失去昔日的光采;當年那個體格魁偉、十分嚴謹的老人竟只能癱在病床上讓人服侍,簡直判若兩人。
李振楚滿意的凝視著李寧兒,心頭湧現無比的喜悅,當他試著握住她的手時,她面露不悅的向後退了一步。
「寧兒你還是那麼恨著爺爺嗎?」李振楚頓覺心酸的蹙起眉頭,他是多麼希望能求得她的諒解。
「你見到我了,該滿足才是,別希冀我會原諒你。」李寧兒冷冷的虛應著。她這輩子永遠也忘不了爺爺是如何造成她今日的痛苦,她是不會心軟的消除對他的恨意。
「爺爺想彌補對你的虧欠,無論我有多麼不可原諒只要你開口,我一定辦到」
「算了吧,這些年來,我過得輕鬆自在,根本不需要動用到你的一分一毫。」
孫女的字字句句都深深刺痛著李振楚的心。他很清楚她在國外的生活,尤其是讀大學的那段日子裡,她每天只吃兩餐,不是沙拉就是麵包,甚至有昏迷送醫的紀錄;她拒絕接受他的任何資助,直到辛叔將她父親的遺產定期撥進她的戶頭,她才在辛叔的勸說之下,生活過得正常一些。不過,依她獨立的個性,她仍堅持靠自己打工賺錢,除了學費之外,她幾乎沒用到她父親的遺產。
「寧兒,你的房間還是保持原狀,我沒讓人動它,如果你不喜歡,可以依你的想法重新設計。」李振楚百般的討好,他不想再惹她反感。
「我並不打算回去。」
「不回去?你要上哪兒去?」
「那是我的自由,你別想干涉我的生活,我已依你所願的來見你,總算對辛叔有所交代。」李寧兒不顧旁人側目的眼光,極盡無情的口吻著實讓人感到心寒。
胸口一陣悶痛的李振楚深感到孫女對他的恨意並沒有因時間而轉淡,反而日益加深,真不知該如何化解她的心結。想著,他突感一陣昏眩,急促的呼吸讓他臉色異常慘白。
「義父,你怎麼了?」薛力見情況不妙,立即湊上前來瞭解狀況。
義父?他竟喊他義父!
李寧兒慍怒的睨了薛力一眼。原來他是爺爺的義子,難怪這麼惹她討厭!
「我沒事。」
「義父,她真是你的孫女?有沒有認錯人娜?」薛力實在很難相信眼前這個無情的女孩會是義父的親孫女。
「薛力,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但她未免太過分了。再怎麼說,你也是她爺爺,何況對一個生著重病的老人家怎能說出如此無禮、羞辱的話。她若真是存心氣你,難道也得任由她放肆?」薛力忿忿不平的說。
臉色微變的李寧兒氣得幾乎七竅生煙。
「別以為你有資格教訓人,是你們求我回來的,我隨時可以離開,反正我是個不受歡迎的人,有我在只是多餘。」她掉頭準備離去,她可不是來聽教訓的。
「寧兒,你別走」李振楚緊抓著薛力的手,嘶啞著嗓子喊道。
「攔住她!」薛力一聲令下,夏木立即擋在她面前,不讓她踏出病房半步。
「打算關我一輩子嗎?還是舊事重演?」李寧兒嘴角邊掠過一絲詭譎的笑意。
「爺爺不想阻止你,只是你別再消失得無影無朦好嗎?」李振楚語帶哀求的說,他可不想再失去他的孫女。
「你怕了?」李寧兒冷哼一聲道:「力星財團的總裁也有害怕的時候?」
「喂,你別再折磨他老人家了!」薛力按捺不住的插上一句:「隨你的便,大小姐!」
李寧兒一把推開了夏木,開了門就走,而夏木則機警的追了上去。
「義父我太衝動了」薛力深感愧疚的說。
「不怪你,由她去也好,不過得派人保護她的安全。寧兒的事就交給你了」李振楚吁了一口氣,心頭頓感輕鬆不少,臉上竟露出久久不見的笑容,這兩個多月來與病魔糾纏的陰霾也一掃而空。
※※※
那丫頭真是靈丹妙藥?
薛力看著義父的檢驗報告,咋舌的說不出話來。只不過短短的三天,義父的病情不但逐漸好轉,甚至連原有的高血壓及心悸的毛病都恢復正常,或許不用一個禮拜就可以出院了。
「夏木,那丫頭這幾天都待在酒店裡嗎?」薛力靠在柔軟舒適的牛皮椅上,一手翻閱傳真報告,一邊好奇的詢問李寧兒的近況。
「虎哥,她出奇的靜,每天除了到墓園去之外,就是待在酒店的房間裡。」夏木倒成了她的貼身保鏢,時時刻刻守在她房門外。
「說也奇怪,義父的病竟好了一大半,那丫頭如此激他都沒事,反而讓他的病情好轉,這陣子把我給急壞了,早知道就派人把她抓回來,義父也少受些罪。」薛力感慨義父對李寧兒的那份心,若換成是他,絕不可能讓那了頭如此放肆。
「她挺強悍的」
「怎麼說?」
「那天從醫院追出去,她差點兒被迎面而來的轎車撞到,竟還能反過來指責別人的不是,而且強悍到讓那個傢伙抹了一鼻子灰,對方的塊頭又大,真讓人為她捏把冷污。」夏木記憶猶新的摸著後腦勺說。
「真有這種事?」薛力濃眉一擰。她可真愛惹事,萬一出了什麼紕漏,他要如何向義父交代?
「昨晚在酒店裡,她不知為了什麼細故,跟別的客人起了衝突,幸好對方認出我是火焰幫的,不然肯定讓她吃苦頭。」夏木本想隱瞞這一段,但還是說了出來,因為他有所顧忌。
「對方是誰?」
「廣九,他們那幫人最近不太安分,似乎不把你放在眼裡。」
薛力臉色一沉,顯得不太高興,這些日子以來,他因為義父日漸加重的病情而煩憂,又得操勞公司的事,難免對幫裡比較瑣碎的事未加注意,更遑論幫外那些野心勃勃的傢伙的近況。
「自從接手力星財團的事業後,我根本沒太多時間去操心幫裡的事,那些小輩竟就這樣大膽的放肆起來,看來我非得發威一下不可。」薛力深邃的眼睛炯炯有神,並閃耀著銳利的光芒。
向來就是薛力得力助手的夏木,眼著薛力也有五年了,他對於薛力那張令人懾服的嚴肅面孔十分驚懼。他很怕薛力發脾氣,他火爆的個性絕不亞於一座火山爆發時的超焰氣量,凡是週遭的人無一倖免;但有時出奇冷靜的薛力又讓人覺得陰沉,彷彿被冰封起來的猛虎一般,那種恐怖的雙重性格,令人無法臆測他下一步會有什麼舉動。
「她這會兒還在酒店吧?」薛力輕撫著下巴,睨了夏木一眼,總覺得李寧兒不該如此安分。
「目前是派阿武他們看著,如果有什麼動靜,他們會通知我。」
「是哪一家酒店?」薛力這會兒倒想起來他忘了問李寧兒究竟是住在哪家酒店。
「紅鶴酒店。」
「什麼?她住那兒!」薛力微覺驚訝的蹙起眉頭道。「紅鶴酒店的少東最近想入股我們力星,我很討厭那個油腔滑調的傢伙。」
「他這幾天都沒待在酒店。」.
「今晚有場酒會在那兒舉辦,我本想推掉的,但義父要我非去不可。」薛力莫可奈何的聳了聳肩膀,顯得非常不情願。
「他老人家的意思又不得不遵從。」夏木明白向來十分個性化的薛力是不可能違逆他最尊崇的李振楚。
「是啊,那種無聊的酒會,又不得不參加,你快去替我安排一下。」
「今晚虎哥希望找誰陪呢?」
「雪麗好了,好久沒聞到她身上那股帶勁的氣味,挺懷念的。」薛力臉上漂著笑意。是該放鬆心情,好好的享樂一番了。
※※※
雞尾酒會上。
穿著盛裝的人們群聚在紅鶴酒店的大廳中,到處洋溢著吵雜的熱鬧氣氛。
今晚若不是被迫而來,薛力怎麼也不可能來參加這場酒會;他向來對應付這樣的場面很拿手,只是他打從心底就討厭應酬。李振楚為使後繼有人,只能硬逼著薛力去接受、去習慣商場上的一切。
「虎哥,聽說你最近很忙,今晚怎麼會想到我?」妖嬈的雪麗臉露甜笑,偎在薛力的懷裡間道。
「我想你需要理由嗎?」薛力啜了一口酒笑道。
「今晚去你那兒還是」雪麗呢喃似的軟語貼在他耳邊輕吟著,未料夏木面色騖慌的走了過來。
「怎麼了?」
「小姐不在房裡!」
「什麼?讓她給跑了?」薛力臉色微變,一把將懷中的雪麗推至一旁。
「她的東西還在只是人不見了。」
該死!
連個「人」都顧不好,更何況還只是個丫頭!
「整間酒店都找過了嗎?」薛力慍怒的吼著:「把酒店翻過來找!」
「都找過了,除了大廳之外。」夏木戰戰兢兢的回應著:「她可能好奇的跑來湊鬧」
怎麼可能!
薛力不經意的朝大廳望去.口中還喃喃道:
「這大廳舉辦酒會,她有那麼無聊嗎?」
慢著!
薛力將目光慢慢拉近,停留在一位明艷動人、正受著眾人矚目的佳人身上。
她是誰?
紅鶴酒店的少東正挽著一名清麗秀雅,容貌極美的女子朝薛力走來。
身著深藍綴花連身禮服,腰際系一條金棕黑相間細條綵帶,她淺淺一笑,掠一掠飄逸的長髮,清雅嫵媚,風韻嫣然,在亮麗燈光下更顯柔美優雅。
薛力怔了一下,令他有種驚艷的感覺。
「薛先生,她是我的朋友,李寧兒。」酒店的少東張光耀得意的表情漾在他白裡透紅的臉上。
李寧兒?怪不得挺眼熟的。
「你別鬧了。」薛力坦率而略帶指責的口氣說道。
李寧兒立即板起面孔,原本就情緒化的她睨了薛力一眼,怏怏不樂的說:
「你總算來了。」
「你找我?」
「我警告你,最好別再派人盯我,否則找就會讓你們很忙。」李寧兒語甚嚴厲的告誡道。
什麼?!她在警告他?
「你有沒有搞錯?向來都是我在警告人,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態度。」薛力一把將張光耀推得遠遠的,目光直逼視著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丫頭。
「你了不起,你憑什麼資格管我!」
「憑我是受義父之托。」
「他拜託你來盯我?」李寧兒冷笑一聲,隨即露出極嫌惡的表情羞辱道:「他還沒有資格管我,更何況是你。」
「你別忘了他是你爺爺,一生中,這是絕不可能會改變的事實!」薛力氣急敗壞的反駁道,他從沒遇過像她這樣蠻橫不講理的人。
「我最痛恨這個事實,你難道非提不可嗎?」
「是嗎?」薛力不以為意的輕瞥她一眼,原來這是她的傷處啊。
一旁的夏木不禁為他們僵持的對峙局面緊張,他屏氣凝神的看著,靜候雙方的下一步。
「想盯我?那得憑你的本事了,你最好時時刻刻保持警覺,不然很難向他老人家交代。」李寧兒向薛力再一次提出警告,她可不是嚇唬他而已。
「我薛力就不信你能變出什麼花樣,小鬼就是小鬼。」薛力臉龐微搖,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
盛怒之下的李寧兒恨不得當場賞他兩巴掌。這或許是她這輩子遭受最大的羞辱,他仗著他是那隻老狐狸的義子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對她?
這算什麼?她爺爺拿她沒轍,就讓薛力那個混蛋當眾讓她難堪?
李寧兒開始後悔自己不該心軟的答應回到這個傷心地,她痛恨這裡的一切,所有的記憶只會割傷她的心;他們對她的不友善、不諒解都是故意的,只因他們全都是她爺爺派來對付她的,不是嗎?
薛力盯著李寧兒那滿是怨懟、幾乎到了噴火地步的雙眼。他不明白她心裡在忖度什麼,為何她會憎恨自己的爺爺就像是殺父仇人一般?這不該是她這個年紀的女孩所該有的。
「我知道你是衝著我來的,但是我不怕,反正」李寧兒心頭一擰,一肚子的苦楚只能自己承受,但向來倔強的她絕不讓眼淚輕彈。
「喂,你」薛力似乎察覺到她的不安,本想跟她說兩句好話,豈料李寧兒兀自的轉過身朝大門走去,對於阻擋她去路的人都強行推開。
她究竟想做什麼?
薛力只好放下手邊的酒杯,連忙隨後跟上,但李寧兒無視街道上來往急馳的車子,準備賭一場生死遊戲;差點兒就被一輛巴士給撞到,幸好薛力及時抱住了她,不然後果就
「你瘋了嗎?」薛力激憤的嘶吼道。
「你怕了吧?」李寧兒詭譎的笑著,他還會認為她只是個昆不出什麼花樣的小鬼?
該死!
「你在嚇唬我?你以為這樣很好玩嗎?」薛力不禁動起怒來,險些弄傷了她。
「我警告過你的,誰叫你多事。」
薛力再也按捺不住煩躁的情緒,氣沖沖的喊道:
「我也警告你,如果你膽敢跟我作對我也不會讓你好受!」
李寧兒白了他一眼,他是在恐嚇還是威脅?
「我可不怕你。」
對李寧兒漠然的態度,薛力差點兒就抓狂了,他勢必跟她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