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地瞅了一眼沈傑那只緊緊黏貼在田羽潔柔嫩肌膚的手,夏子激想起最近和她連說話的機會也沒有,更不要說摟住她的肩膀,心裡不禁為沈傑親密的舉動感到不舒服。
走在夏子澈身邊的方芸夢,穿了一襲性感的禮服,柔媚地睨著夏子澈。
「聽說沈傑最近演的這出連續劇收視率又創新高,下次你可不可以安排他和我一起演對手戲?」
夏子澈似乎沒有聽清楚她說的話,茫然地望著她。
「什麼?」
方芸夢微怒地瞅著他,踩了腳。
「哼,你心不在焉。」
說完,她走到服裝展示櫃的前面,立即看中一款搭配該品牌服飾的手鏈,標價大約七萬,她柔柔膩膩地挽著夏子澈的手臂,央求他說:「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你從來沒有送我一件紀念價值的東西,我要你買給我!」
方芸夢身上濃烈的香水味頓時撲鼻過來,夏子澈下意識地皺起濃眉,送她一件昂貴的禮物其實無所謂,然而他對「紀念價值」這四個字不禁有些反感。
想起田羽潔身上淡雅清香的味道,夏子澈不禁回過頭去看她,卻正好看見她微偏著頭對沈傑不知說著什麼,兩個人似乎笑得非常開心。
「你到底要不要買給我?」方芸夢語氣嬌媚地追問。
夏子澈正感到心煩,方芸夢又不斷地對他撒嬌,他只想好好清靜,沒有仔細考慮就答應了。
一聽到他答應,方芸夢整張臉笑開了,性感的身軀幾乎完全貼覆在夏子澈的身上,輕輕在他的臉上印了一個吻。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她噘著嘴,柔膩地笑說。
服務人員立即取下那副銀色的手鏈,替方芸夢戴上,夏子澈則掏出金融卡以刷卡方式付賬。
方芸夢戴上手鏈之後,心滿意足地凝睇著夏子澈,身軀貼靠著他,低聲曖昧地說:「子澈,今晚來我家吧,除了這副手鏈,我將為你一絲不掛。」
夏子澈不為所動,然而一抬跟卻撞進田羽潔冷漠的眼眸裡——
田羽潔一拍完照,在會場看見夏子澈就立刻興匆匆地走了過來,卻赫然聽見方芸夢對他說出這麼暖昧的言詞,她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下一秒,她弄清楚是夏子澈買了昂貴的首飾送給方芸夢,她的心彷彿從頂樓掉落墜到地面似的,被他的舉動傷得粉碎。
瞅了一眼方芸夢手腕上閃亮刺眼的首飾,田羽潔表情非常緊繃,一聲不吭地站在他們身邊。
而方芸夢眼底完全沒有田羽潔這個人的存在,她吐滿艷紅色寇丹的嘴唇親密地貼覆著夏子澈的耳旁,低聲不知對他呢喃著什麼。
夏子澈瞅著田羽潔緊繃冰冷如寒霜般的表情,他企圖拉開方芸夢糾纏黏附的手臂,然而方芸夢另一隻手卻又纏了上來,兩個人變得更加拉扯不清。
田羽潔表情冷到極點,眼底忍不住飄過一抹黯然的神色,她正轉身想走,這時製作人卻走了過來,熱絡地將她介紹給方芸夢認識。
夏子澈算是暫時擺脫方芸夢的糾纏,而方芸夢也轉移注意力,開始對製作人擺弄媚態,言談之間,還是沒當田羽潔也在場就是了。
反正田羽潔根本不在乎,她轉身走開,夏子澈隨即跟了過來,半響,拉著她到無人的角落。
舞池裡播放熱鬧狂野的音樂,許多賓客開始擺動身軀跳起舞。田羽潔的太陽穴隱隱作痛,大概是昨晚熬夜睡眠不足,加上剛才夏子澈的刺激導致她心煩頭痛吧。
望著她眉宇緊揪的表情,夏子澈不禁關心地問:「你還好嗎?是不是很累?」
田羽潔凝瞅著他,忽然覺得他的關心極為諷刺,她嘴角露出嘲諷的笑,沒有搭理他。
見她擰眉不展的模樣,夏子澈心想她一定是為他買了首飾給方芸夢而不高興,輕輕碰觸了她裸露的肩膀。
「你生氣了?」
他的身體靠她很近,聞到他身上刺鼻的香水味,臉頰上沾了口紅也沒擦掉。田羽潔不禁眉宇緊蹙,抬眼瞪著他。
「你離我遠一點,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味道有多噁心?」田羽潔說完忿怒推開他,情緒失控地跑開。
下一秒,她不禁想起自己從來沒有對一個人說過這麼重的話,她不是對感情斤斤計較的女人,都是遇上了他!她個性裡灑脫自在的部分全不見了,只因為她愛他。
田羽潔曾以為夏子澈在乎她,在他心中她是獨一無二的。這原來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這次,她總算嘗到愛情破碎,痛徹心扉的感受,竟是這麼苦澀難受。
田羽潔穿著一雙銀色的細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發出急促清脆的響音。她帶著不顧一切的心情想要離開這裡,卻一頭撞進沈傑的懷裡。
沈傑拉住情緒激動的她,疑惑地問:「蒂蒂,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田羽潔現在實在沒有心情再去扮演她的雙胞胎妹妹,臉貼靠在沈傑寬闊的胸膛裡,她極力想掩飾哭泣的衝動,美麗的眼睛蓄滿淚水,她硬是睜得大大的,不肯落下淚來。
沈傑抬起她的臉,凝視著她蒼白的臉龐,她眼底因為含著淚光瑩瑩閃亮。
「你怎麼了?」
田羽潔猛搖頭,什麼也不肯多說。
「我想離開這裡。」她語氣十分堅決。
沈傑停頓一會兒,立即說:「我送你回去吧。」
Party是在郊區一座重新改裝的廢棄工廠舉辦,四周荒草上停了一些昂貴的高級車,除了車輛就只剩一堆漫天生長的雜草,景色顯得異常荒涼。
田羽潔連披肩都沒有拿就走出會場外,一陣秋意盛濃的晚風吹拂過來,她穿得十分單薄,不禁感到有些涼意。
沈傑體貼地把外套脫下來披在她的肩上,四周的燈光十分昏暗,沈傑費了一些時間找到自己停妥的跑車,田羽潔卻一腳踩到深陷的泥地裡,尖細的鞋跟拔不出來。
望著田羽潔懊惱的模樣,沈傑驀地走過來扶住她的手臂,低下身為她把鞋跟拔出來。
他溫柔細膩的舉動,惹得田羽潔更加感到難過。為什麼在她身邊的人不是夏子澈?她想到這裡,眼淚止不住就滑落下來。
沈傑抬眼凝視著她,驀然在衝動之下抱住她纖細的身軀,耳鬢廝磨:「如果可以,我願意為你放棄目前我所擁有的一切。」
沈傑的語氣非常誠懇,田羽潔凝視著他,感動得久久說不出話語。
沈傑低下頭情不自禁地吻住田羽潔,他的唇瓣深情地含住她的剎那,卻被正好追出來的夏子澈撞見,隔了一段距離,夏子澈彷彿受到強烈地打擊,怔怔地盯著他們形影糾纏的人影……
夏子澈衝動地想拉開沈傑,狠狠痛揍他幾拳,但剛起了這個念頭,他就看見有道人影猛力拉開沈傑,是個女人,她還打了田羽潔一巴掌。
田羽潔是被李姐打的。她猛然冒出來,氣憤地拉開沈傑,一臉暴怒轉身打了她一巴掌,不僅在田羽潔臉頰上留下鮮紅的指印,揮擊的力道還讓她踉蹌退了兩步。
沈傑來不及阻止李姐的暴行,一臉震怒地瞪著她。
「你憑什麼打她?你有什麼資格竟敢打她?你根本瘋了!」
「沈傑,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你怎麼反而說我瘋了?」李蛆拉著他不放,情緒非常激動。
感覺臉頰被李姐打得腫了起來,田羽潔微蹙眉宇,心裡感到委屈,也感到李姐的行為真是荒謬透頂。
然而,李姐的一巴掌卻讓田羽潔變得比較清醒,她暫時脫離哀傷的情境,心想,如果不是李姐阻止,她剛才差點就和妹妹心愛的男人糾纏不清了。
望著沈傑極力想擺脫李姐的模樣.田羽潔模著臉頰,忍不住同情起他。
沈傑甩開李姐的手臂,他刻意站到田羽潔的身邊,眼神十分堅定,彷彿宣誓一般,語氣堅決地說:「就算退出演藝圈,我也要和蒂蒂在一起。」
聽了沈傑的表白,不只李姐非常驚訝,田羽潔也感到訝然,她瞠大雙眼望著沈傑,沈傑驀然瞅她一眼,眼神非常堅定。
李姐不禁氣急敗壞,怒瞪著沈傑,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時,夏子澈站在他們三個人的背後,暈暗的燈光下,他眼角忽地瞄到李姐手裡拿著閃閃發亮的東西,他內心竄過一個不祥的念頭,還來不及採取行動,李姐已帶著狂暴的神情撲了上前,一刀刺進田羽潔的身軀——
鮮紅的刀子從田羽潔身上拔了出來,她臉上表情非常錯愕,一片黑影罩住她的眼睛,她整個人不支暈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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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傳來小鳥清脆的啾啾聲,秋高氣爽的午後,微風吹拂,榕樹上細細的綠色葉片發出沙啪沙啪的聲響。
田羽潔躺在病床上,恍恍惚惚地睡著,做了夢,腦海像是播放不連貫的影片一般,出現一截一截的畫面……
她一翻身,枕邊看到一半的小說忽然砰地一聲掉落地面。她原來就睡得不熟,不禁睜開眼醒了過來。
這時,戴著黑色墨鏡和帽子的蒂蒂避開門外等候採訪的記者,輕輕推門進來。她的感冒上周就痊癒了,拜田羽潔被李姐殺傷之賜,外界以為躺在病床上受傷的是蒂蒂,所以這幾周她都在家裡休息,不必去拍戲。
至於李姐殺傷田羽潔,田羽潔並不打算提出告訴,聽說李姐已經被沈傑的經紀公司撤銷職位,這樣的結果對她來說也算是一種懲罰吧。
蒂蒂帶來一堆報紙和雜誌都是有關蒂蒂(其實是田羽潔)被李姐殺傷,糾扯沈傑、夏子澈四角關係的戀情報導。
報導的內容經由各家記者加油添醋,變得眾說紛紜,內容十分撲朔迷離。其中最離譜的,竟然還有記者宜稱是因為蒂蒂移情別戀愛上夏子澈,導致沈傑醋勁大發刺傷了她,而經紀人李姐為了顧及沈傑的名聲,替他項罪,成為代罪羔羊。
反正不管報導是否屬實,這幾天經過媒體一再炒作,加上戲劇台正在播放蒂蒂演的連續戲,使她從默默無名的新人迅速竄紅,成為家喻戶曉的一顆閃亮明星。也因此,戲約不斷,每一部邀約的作品都是要求由她演女主角。
唉,蒂蒂真可以說因禍得福。然而禍的部分卻是田羽潔承受,她自己則享受福的結果,不禁對自己的姐姐感到非常抱歉。
蒂蒂脫下帽子和墨鏡,覷著田羽潔,關心地問:「怎麼樣?今天傷口還會痛嗎?」
田羽潔瞅著她心疼的模樣,嘴角扯出微笑。
「你的表情好像我是玻璃做的,一碰就碎。我昨天就告訴你我已經好多了,今天怎麼又問重複的問題?」
蒂蒂把雜誌報紙堆到一旁的茶几,扮了一個鬼臉,嬌嗔地說:「我擔心你嘛。你知道嗎,今天又有製作人找我演女主角了。」
「是喔。」田羽潔感到有些訝異。
蒂蒂瞅了她一眼,笑說:「你不知道你被刺一刀呀,我變得有多紅呢。」
「恭喜!恭喜!」田羽潔嬉皮笑臉地說:「我這一刀總算沒有白白浪費。」
望著滿間病房充滿影迷、製作人、導演、記者等等不知名人士送來的慰問花籃和鮮花,想到每張卡片上都寫著蒂蒂早日康復的字樣,田羽潔嘴角不禁露出頑皮的笑容。
「這裡每束花都是送給你的,我躺在這裡算是沾了你這個大明星的光彩。」
想到她受傷居然還有興致開玩笑,蒂蒂白她一跟,責罵:「你再說,我告訴媽,你又在胡言亂語。」
話剛說完,田母正巧捧了一大束含苞待放的白玫瑰走進病房,遞到她們面前,笑說:「你們看,又有人送花了。」然後,走出去忙著找花瓶。
想到也許是仰慕者送的,蒂蒂不禁好奇地抽出夾在花叢中的卡片,望著上面的字之後,她卻是一臉疑惑的表情。
「怎麼了?」田羽潔問。
蒂蒂把卡片丟給她,要她自己看。
田羽潔一看,上面卻童外地出現「羽潔,早日康復」的字樣,送花的人沒有簽署名字,但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誰送的。
蒂蒂斜睨著她,忽然問:「是夏子澈吧?」
也只有夏子澈知道受傷的是她,不是蒂蒂。田羽潔點了頭,沒有吭聲。
半響,田羽潔忽然想起,被李姐刺傷不支倒地的剎那,她是被人抱住的,她昏倒之後現場是什麼景像她不太清楚。
隱隱約約中,她知道抱住她的人應該是夏子澈。因為在暈厥的那刻,她鼻端飄過一陣濃烈刺鼻的香味,清醒之後,她想起那是方芸夢濃郁的香水占惹在夏子澈身上的味道。
送進醫院經過緊急救治,田羽潔脫離險境,醒過來之後,才聽說醫院鬧血荒,和她同血型的夏子澈即時捐輸了大量鮮血,救了她一命。
這幾天躺在寂靜的病床上,她的腦海總會不經意浮現夏子澈的身影,有時甚至可以清楚地聞到他身上沾惹的濃郁香味,好幾次刻意將腦海裡的他揉碎,然而揉碎之後,隔了幾秒,他的身影驀然悄悄地刻印在她的心底。
瞅著田羽潔發呆的模樣,蒂蒂忽然說:「夏子澈曾經來看你,只是為了我的形象著想,小周已經交代媽媽,沈傑和夏子澈都不能讓他們進到病房裡,以免被記者拍到又傳出負面的消息。」
田羽潔回過神望著蒂蒂,笑了笑。
「你不需要對我解釋這麼多,他們來不來看我,我根本不在乎。」
蒂蒂斜睨著她,露出狐疑的表情,似乎不太相信的模樣。
「兩個這麼帥的人為你爭風吃醋,你真的不在乎!如果是我早就興奮死了。」
田羽潔白她一眼,嚴正聲明:「沈傑沒有愛上我,你放心。我早就對你解釋過了,他一直把我當成是你。」
蒂蒂聳了聳肩,不在乎的表情和田羽潔是一模一樣。
「算了,他的感情世界這麼複雜,我已經不喜歡他。
田羽潔有些不信,睨著她,小心翼翼地問:「你還在吃醋,責怪沈傑吻了我?」想了一下,她連忙改口:「其實他想吻的是你。」
蒂蒂搖了搖頭,瞅著田羽潔。
「我才沒有吃醋,既不怪他也不怪你。」
「是嗎?」總覺得她口是心非,田羽潔露出懷疑的表情。
「討厭,我都沒追問你,你倒追問起我。」蒂蒂不耐煩地瞟著她,接著哼了一聲說:「你和夏子澈是怎麼回事?你受傷他急得像熱鍋螞蟻,竟然還親自輸血,你還不從實招來?」
田羽潔也學她哼了一聲,轉移話題,故童說:「你老姐我還不是為了你,才和他牽扯不清的。」
「為了我?』』蒂蒂一臉好奇,疑惑地問:「又干我什麼事了?」
「你生病不能演戲,差一點要被刪戲的時候,是我去求他幫忙的——」
「什麼?」沒等田羽潔說完,蒂蒂緊張地截斷她的話,驚叫說:「他有沒有對你提出奇怪的要求?」
田羽潔還來不及回答,蒂蒂大驚小怪,繼續說:「唉呦!我聽說他很有才華,可是脾氣陰晴不定,而且人又花又色呢。他是經常換女朋友的那種男人,而且女朋友的身材一個比一個好,臉蛋一個比一個漂亮呢。」
想到夏子澈週遭始終圍繞著女人,關係十分複雜,田羽潔心裡難免感傷,然而聽到蒂蒂這麼誇張的說法,她卻忍不住噗嗤笑起來。
「你笑什麼?」蒂蒂一頭露水。
田羽潔一笑就會牽動尚未癒合的傷口,她不禁蹙起眉宇,瞅著蒂蒂。
「你姐長得不夠高挑又不夠漂亮,所以你根本不必擔心呀。」
蒂蒂一臉正經,連忙反駁:「誰說的,我覺得你比邢麗嫚、方芸夢那些女星漂亮多了。」
說完,蒂蒂忽然想到自己和田羽潔長得這麼像,誇田羽潔漂亮不就是在誇自己漂亮嗎?她吐了吐舌,嘿嘿笑了起來。
田羽潔跟底露出慧黠的笑童,取笑她:「真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
接著,兩個人又笑鬧一陣,直到田羽潔感到有些疲倦,蒂蒂不想打擾她,就戴上帽子和墨鏡悄悄離開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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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下雨的牛後,天氣接連兩周都是陰雨綿綿的。田羽潔早巳出院,而蒂蒂也開始拍起另一部連續劇。
經過新聞和緋聞的炒作,蒂蒂迅速竄紅的程度令人難以想像,目前已經躋身為八點檔大戲第一線的女主角,整天忙著拍戲。
為了交通方便,經紀人乾脆替蒂蒂在市區獨自租了房子,平日就連田羽潔也難得見她一面。
休息了好幾周,今天田羽潔在一間熟悉的咖啡廳寫作。只是她已經喝了兩杯咖啡,不停發呆望著窗外綿密的雨絲,腦袋竟像漿糊一般缺乏靈感,枯坐兩個小時,攤開的筆記本被她以鉛筆塗得紊亂,稿子上居然只寫了兩行。
看來今天她沒有工作的心情,叫住服務生,她付了帳,收拾東西決定回家。
田羽潔走出這間咖啡廳,在隔一條街的歐洲精品專賣店外巧遇夏子澈的助理阿邦。
看著他手提大包小包的東西站在店門外,田羽潔一臉好奇地問:「你一次買這麼多東西呀?」
阿邦哭喪著臉,自嘲地說:「我如果這麼有錢能買這些東西,我早就辭掉工作了。我啊,我只是別幫人提東西的小弟。」
田羽潔抿嘴微笑,露出十分同情的表情。
「你呢?」他也笑了,問她:「很久沒見到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不好不壞。」田羽潔聳了聳肩,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兩個人寒暄幾句,田羽潔正要和他揮手道別,忽然聽到有個男子不耐煩地叫道:「阿邦!」
聲音很熟悉,田羽潔不需回頭也知道就是夏子澈。
阿邦隨即匆促地對田羽潔說了句再見,趕緊跑進這家高級的精晶店內,田羽潔下意識地回過頭,赫然看見夏子澈手臂挽了一名陌生的美女。
說是陌生,卻隱約覺得似曾相識。田羽潔想了一下,記起自己曾在最近一期的服裝雜誌封面看過她——中法混血的名模Amy,她五官鮮明、臉蛋小巧、額頭飽滿,身材十分勻稱。
怔然望著他們親密的模樣,隔了兩個月沒有相見,他的形影總是在她心底縈繞不去,而他身邊卻依然不乏女人相伴。想到這裡,田羽潔的表情有些僵硬,驀然轉身,完全沒有上前打聲招呼的意思,迅速離開了。
半晌,田羽潔聽到身後夏子澈叫她的名字,她不願回頭,也不想停下來,反而腳步走得更急。然而夏子澈投有放棄,他三兩步追上她,忽然拉住她的手臂。
兩個人站在細雨云云的街道上,凝視著彼此,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半響,Amy站在騎樓下,望著雨中的他們,出聲:「子澈,你要去哪裡?」
夏子澈瞅了Amy一眼,然後側過臉凝視著田羽潔,對她說:「你等我一下。」
話說完,他匆匆忙忙跑進騎樓底下,對Amy說了幾句話,要她先和阿邦回家。
田羽桔佇立在街中望著他們,驀地覺得自己剛才匆忙逃開的模樣十分可笑,彷彿感情受到什麼嚴重的打擊似的。
半響,她不禁發現自己緊握著沒有撐開的雨傘,竟然狼狽地呆站在雨中淋雨,想到這裡,她嘴角露出自嘲的微笑,默默撐起雨傘。
隔了一會兒,Amy獨自掉頭離開,夏子澈走了過來,田羽潔見他頭髮肩上都沽了雨滴,把傘遞給他,他接過來撐著,兩個人走了一條街都投有開口說話。
後來,是夏子澈按捺不住,打破緘默地問:「你傷好了?」
「嗯。」田羽潔側過臉,覷著他,嘴角微擻一笑。「你輸血給我,我一直忘了謝謝你。」
她的語氣很有禮貌,微笑卻帶著一種距離感,他凝視著她,想看清楚她的眼睛,但她別開視線,凝視著前方。
夏子澈解釋說:「Amy是我的大學同學,我們以前在國外求學——」
「你不必特別為我介紹。」田羽潔笑笑地截斷他的話,心底已拒絕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
夏子澈瞅著她細緻的側臉,不知道她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上個月知道她出院之後,他幾次想和她聯絡,只是一想起她和沈傑親密的模樣,就覺得她根本不在乎他,不禁又打消了念頭。
他斜睨著她的側臉,發現她的頭髮長長了,耳朵幾乎要被頭髮蓋住,他驀地伸出手替她挽到耳後,她愣了一下,但是一句話也沒說,垂著眼,就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
夏子澈感到很悶,突然掏出煙來抽。問她:「你要不要?」
田羽潔搖了頭,望著他說:「我住院的時候就戒煙了。」其實,是因為每次抽煙都會不經意想起他,後來乾脆戒掉的。
兩個人不禁又沉默下來,望著田羽潔緊抿著嘴,一臉淡漠的表情,他忽然知道她已經不打算開口再說什麼了。
不久,走到捷運車站,田羽潔停了下來,轉過身望著他說:「送我到這裡就好了。」
她的眼眸非常清澈,眼裡透著平靜的景色,彷彿她已經下了決定,兩個人就此走到這裡,沒有然後,沒有繼續,也不可能有未來了。
夏子澈凝視著她,想知道她心裡還有沒有他,但是在她平靜的表情裡,他什麼也看不出來,於是,他表情僵硬地點了點頭。
「好。」嘴角露出不在乎的微笑,然後把傘還給她。
田羽潔沒有接過傘,眼神避開他,只說:「我家離車站很近,你留著,你還有一段路。」
她盡量讓語氣保持平靜,盡量說得沒有任何不捨,盡量讓臉上保持一點笑容。她這麼刻意,夏子澈就不會知道她愛他絕對比他想像得還多。
做朋友,她可以輕鬆自在地調侃他,她可以爽朗地對他開玩笑。一旦愛上他就什麼都不行了,她眼裡容不下一顆細沙,她無法忍受他交友的方式,為了非常微小的事情動怒,變得既自私又小器,無法自已。
她抬眼看了他最後一眼。
「再見。」
說完,田羽潔臉上的笑容忽然變得有些僵硬,她驀地轉身走進車站裡。
夏子澈沒有移動腳步,他一直凝視著她的背影,直到她上了階梯,在他眼前徹底消失為止。然後,他把手上的煙蒂彈進柏油路面的水窪裡,啪沙!煙蒂的火苗瞬間熄滅,像他們的愛情,是那麼短暫。
想到這裡,夏子澈神情有些落寞,黯然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