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不住阿紫姑娘的逼供,葉梧悠只好坦承她和季青鴻的關係;由哥哥那裡得知消息的沙宇,無意間告訴了方洌,讓方洌大歎季老師的品味果然不出他所料的有問題……呃,他是說祝他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啦。
「唉,真是不可思議,沒想到季老師居然真的跟會長大人混在一起。」直到現在,方洌每每想起這件事,總有一種還在作夢的感覺。
雖然聽到方洌的自言自語,連沙宇卻根本不想甩這個大腦有病的傢伙,丟個不屑的眼神過去之後,繼續埋頭執行他的工作。
午休時間,方洌和連沙宇待在學生會辦裡,一個忙著將開學到現在的所有文件整理歸檔,另一個則是忙著規畫接下來即將舉辦的聖誕節校園合唱比賽。
等一下余紫墨與葉梧悠也會過來,與方洌開合唱比賽的第一次籌備會議。
「洌,你是在羨慕還是嫉妒?」方洌剛才的自言自語,恰巧都被一踏進門的阿紫姑娘聽到了。
「啊啊,我要我的春天!」被正中要害的方洌放聲哀號。
「他馬的,這裡是十五樓,不是頂樓,要哭就給老子滾上去!」一旁受不了方洌噪音的連沙宇發出不悅的警告電波。
「誰規定十五樓就不能亂叫?」標準的七月半鴨子,不知死活的方洌堅持追根究底。
「沒有人規定,沙沙的意思是通常貓叫春會選擇屋頂當作適合的地點。」阿紫姑娘甜甜的解釋。
「哼……」為什麼他方洌的朋友都這麼惡劣呢?
還是會長大人好多了,不會動不動就損他,比起眼前兩個類型不同的惡煞貼心多了。
咦?一向認真、守時的會長大人今天怎麼比平常慢呢?
※※※
溜到校園角落一起用過午餐後,季青鴻回專任科辦公室休息,葉梧悠則準備前往活動中心十五樓的學生會辦。他們在行政大樓的電梯前分別,她轉身經過行政大樓穿堂,走到行政大樓前正要左轉時,被一個女聲喊住。
「請問專任科辦公室在哪裡?」來人用很不標準的國語向她問路。
葉梧悠回過頭,驚訝地看著眼前金髮碧眼的美麗女人。
眼前的外國女人很媚,卻不妖邪,這得歸功於她散發出來的好氣質。垂到腰際的金髮捲成大波浪,五官非常深邃,尤其是那一雙碧眼,簡直會勾魂。身材更是好到沒話說,上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肚兜式小可愛,露出香肩、酥胸跟一大片雪白的背,下半身套著亮紅色緊身皮褲。
一個活色生香的難得尤物正在向她問路。
「你要找人嗎?」領教過她不標準、簡直可以刺耳的國語後,葉梧悠直接以英文詢問她。
「哎呀,原來你會英文,真是謝天謝地。」聽見葉悠的英文後,金髮女子顯得很快樂。「麻煩你告訴我老師辦公室在哪裡,我要找朋友。」
「我帶你去吧,以免你迷路。」葉梧悠好心領著女子前往電梯處。
「啊,真是謝謝你。」
「不客氣。」沒多久她和不知名的金髮女子從電梯踏出四樓,在走廊上拐個彎,就到了專任老師辦公室的門口。
「小姐,請問你要找哪位老師?我可以進去幫你請他出來。」
「呃……請稍等一下。」金髮女子從黑色的手提包中拿出一張紙條,上面有幾個羅馬拼音的字。「季……季、青鴻,對對對,就是季、青、鴻。」
季青鴻?葉梧悠打量眼前的異國美女,很不明白這個女子和季青鴻有什麼關係,不過她還是進去叫那傢伙出來「接客」。
「你要找的老師是教數學的嗎?」還是問清楚一點比較好。進入辦公室之前,她用英文再問了一遍。
「是是是。」金髮女子連連點頭。
「請你在這裡等一下。」說完她就進入專任科辦公室。
季青鴻的座位是背對著門口的最後一排,因此他並沒有發現門口的動靜,當葉梧悠進入辦公室時,他正在批改前次小考的考卷。
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手指輕輕點了幾下,回頭一看,是他可愛的梧悠同學。
「什麼事?」季青鴻神情愉悅地問。
「外頭有個金髮的外國女人說要找你。」葉梧悠手指向身後門口。
「金髮的外國女人?」季青鴻楞了一下。
「反正人我帶來了,你自己出去見客。」看看手錶,葉梧悠決定不多管閒事,趕緊前往學生會辦討論事情比較重要。「我要去開會了。」
「我出去看看。」季青鴻從座位上站起來,跟在葉梧悠身後走出去,前腳才一踏出門檻,一道身影就往他身上飛過來。
「Horace,我好想你!」葉梧悠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金髮的外國女人,熱情地奔進季青鴻的懷裡,給他一個熱烈的擁抱。「沒想到我真的能夠再見到你,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想必那一定是季青鴻的英文名字,旁觀的葉悠心想,發音跟「鴻」字有點像。
「凡妮莎?」待他看清楚撲向懷中、聒噪不休的不明物體後,他瞪大了雙眼。
與其說驚喜,不如說季青鴻的反應比較像是驚嚇。一旁安靜觀察的葉梧悠差點因為這個難得的鏡頭笑出聲音來。
「你怎麼會來台灣?」生知葉梧悠還在一旁觀察的季青鴻,連忙將黏掛在自己懷裡的凡妮莎拉開,保持距離,以策他和葉梧悠感情的安全。
「當然是因為我很想你啊!」凡妮莎撒嬌的回答,一雙手忍不住又想掛上季青鴻的脖子。
「凡妮莎,這裡是台灣不是美國。」季青鴻再度將她一雙柔荑從自己頸子拉下,眼角示意的飄向葉梧悠的方位,低聲警告懷中黏性超強的麥芽糖──凡妮莎。
拜託,不要再對他動手動腳了,梧悠同學要是誤會就不好玩了!
「你居然不聲不響就回台灣,連讓我幫你送行的機會都沒有。」凡妮莎嘟著紅艷的性感厚唇,不依的一邊撒嬌一邊搖晃季青鴻。
她和季青鴻是大學同學,當她第一眼見到他,就對他非常傾心。本來她打算在畢業後要對他表白,沒想到季青鴻一畢業就消失不見,讓她遍尋不著,得到消息時,他已經回到台灣了。
這次她趁著公事之便來到台灣,最重要的目的當然就是找到季青鴻。
「我……」正想回答的季青鴻,發現梧悠同學還在一旁帶著玩味的眼光看著他們,讓他感到十分不自在,也不希望葉梧悠對他有什麼誤解。
「梧悠,你先去開會吧,晚餐時候我去接你。」先訂好晚餐邀約再說,晚上一併將凡妮莎的事情說明。
「她對你很有好感喔。」她俏皮的眨眨眼,很乾脆的先行離開。
「她是你的學生嗎?」葉梧悠轉身離開後,凡妮莎好奇地看著她的背影。
「嗯,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這是他感到最不可思議的地方。凡妮莎不懂中文,也不可能知道他在台灣幹什麼工作、住哪裡,為什麼她能找到西苑高中來。
「我打電話問Raymond,他告訴我的。」凡妮莎心滿意足再次掏出那張寫滿羅馬字拼音的紙張。「他真是個好人,不但教我好幾句中文,還有你中文名字的念法。」
「是嗎?」聽見洩密者的名字後,季青鴻雙眼斜瞇成不懷好意的銳利,隨時準備將他大卸八塊以平息心中那股壓抑許久的怨氣。
呵呵,很好,非常之好!
凡妮莎口中的Raymond不是他人,恰巧就是他季青鴻多年的好友,連風宇。
真不愧是他的「貼心好友」啊!害怕有朝一日他會「死於安樂」,擔心他和他的梧悠同學過得太幸福、太平安會遭天譴,所以故意利用凡妮莎這顆棋子來為非作歹、興風作浪。
從認識之初,他就明白凡妮莎喜歡他,所以他一直假裝不知情,必要時藉故保持距離,好不容易熬到畢業潛逃回國,今天卻再度被逮個正著。他雖然一直很欣賞凡妮莎這個朋友,但從來都只是友情,之所以不想把話說明,就是為了避免兩人日後見面會尷尬或者一個處理不好撕破臉。看來今天是非說不可了。
「凡妮莎,聽我說……」潤潤嘴唇後,季青鴻準備說出潛藏已久的幾句話,偏偏一陣不識好歹的鈴聲在此刻響起。
「抱歉。」凡妮莎充滿歉意的微笑,從手提包中拿出手機接聽。
一陣交談後,她不好意思的望向季青鴻。
「Horace,我臨時有事必須先走,這樣吧,晚上我再找你,你給我你的手機號碼。」凡妮莎手依然握著手機,雙手合十對季青鴻做了一個抱歉的手勢,要到季青鴻的手機號碼之後,如同一陣風般的消失。
「晚上?」季青鴻愣在原地。
他已經和梧悠同學約好了,晚上他哪來的時間給凡妮莎?
翻來覆去想了幾回,還沒想出結論,倒是先想起罪魁禍首。
一切都該怪連風宇,那個心理不平衡的老傢伙!
※※※
比預定時間晚了近二十分鐘,葉梧悠緩緩踏進學生會辦大門。
「會長大人,我們剛剛還在討論你會不會是迷路在這待了一年多的校園裡呢……」位子面對大門口的方洌,一眼就瞧見葉悠的身影。
「去!不要把別人的腦袋和你的豬腦相提並論。」連沙宇扁著嘴吐槽。
「沙沙,你怎麼能用這種狠心的態度對我?」方洌發出錐心泣血的吶喊。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叫、我、沙、沙!」連沙宇氣得差點額冒青筋、內臟破裂。
「嘻。」一旁觀戰的阿紫姑娘掩嘴偷笑,完全不因自己是罪魁禍首而感到慚愧。那聲不小心流洩出的輕笑,讓連沙宇殺人的目光隨即惡狠狠地射過來。
「嗯咳。」阿紫馬上放下手優雅的正襟危坐,彷彿是在昭告天下,剛才的輕笑聲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沒有迷路,我只是幫季青鴻的一個關係很曖昧的外國朋友帶路。」葉梧悠聳聳肩,解釋自己之所以會遲到的原因。
「什麼?」耳尖的阿紫姑娘發問。
「關係很曖昧?」方洌也跟著覆誦了一遍。
「嗯,看得出來她很喜歡季青鴻,一見面就撲到他懷裡,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她是外國人的關係吧,打招呼的方式非常熱情。」葉梧悠回想剛看到的情景。
「然後呢、然後呢?」方洌興奮得不可自拔,那副嘴臉讓葉梧悠莫名的很想好好教訓他一番。「你有沒有衝上去從中介入,將兩人硬是拆開或者上前賞那個外國人一巴掌,罵她一句狐狸精之類的,捍衛身為自己男友的季老師?」
哇,多久沒聽到這麼勁爆的八卦了!居然還是由當事人之一親口說出,簡直就是台灣八點檔連續劇的劇情。
「我為什麼要那樣做?看得出來季青鴻又不喜歡她,他被抱住的表情會笑掉人家的大牙。」當時真應準備相機。
她其實也很好奇,不曉得季青鴻準備跟她說些什麼。
看著那個外國女人熱情抱著季青鴻的模樣,那一瞬間心裡還是有點怪怪的,儘管她明白季青鴻那頭狐狸,就算惡劣事做盡也不會是負心漢。
「會長大人,小弟我實在應該對你的胸襟廣闊和太有自信感到萬分敬佩,但是話說又回來,正常女人的反應不是這樣吧?」算了,又不是今天才發現會長大人異於常人。方洌無力的搖搖頭。
「季老師有沒有對你說什麼?」阿紫示意方洌閉嘴,留個空檔讓她發言。
「沒有,他只說晚上要接我,似乎有話要跟我說,也許是有關那個異國美女的事吧。」在會長座位坐下,葉梧悠好奇的托著下巴思索。
「嗯,可見季老師非常重視你。」阿紫姑娘很樂意成為指點迷津的大師。
「呃?」阿紫的話讓葉梧悠的下巴差點從手掌上滑下來。
「想想看,如果季老師不重視你的話,何必特地解釋他和那個『曖昧的』外國女人之間的關係,這都是為了要讓你放心。」
「嗯。」阿紫的說法聽起來很有道理。
她在心裡衡量了一會兒,決定大方的相信季青鴻以及阿紫姑娘。
「好,決定了!今晚大家一起去聽季老師講古!沙沙,一起去吧。」方洌轉向連沙宇,燦亮的笑容中滲透出淡薄的詭計。嘿嘿,難得有這機會可以觀察季老師跟會長大人如何談情說愛,說不定還能見到連續劇般的劇情,不去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什麼?」方冽這傢伙想幹嘛?葉梧悠愣愣看著手舞足蹈的方洌。
「那我也可以去嘍?」雖然在氣質第一的原則下,阿紫姑娘似乎不該太過愛湊熱鬧,然而很可惜的,她和方洌惡劣的程度幾乎歹相上下。
「別把你的笨臉靠我太近,還有……」連沙宇決定他再也忍不下去了。「他馬的你欠揍!」
至於到底方洌與連沙宇誰輸誰贏,這就不是重點了。
※※※
「我可不可以請問一下,今天晚餐時候的陣仗是怎麼一回事?」
季青鴻一手懶洋洋的搭在方向盤上,另一手探入車上小冰箱裡,取出一罐冰涼的啤酒,準備拉開它的拉環。於此同時,一隻白皙的柔荑從四十五度角的方向,硬生生攔截他尚未打開的啤酒。
這個男人可以實際到只開一輛普通車代步,怎樣都要在車上加裝一個體積玲瓏的小冰箱,就為了能隨時喝得到酒精類飲料。唉,從好的方面想,其實也可以看出他對事情執著的一面。身為季青鴻女友的她如是安慰自己。
「麻煩你開車時專心一點,我並不想陪你命喪黃泉路,成為一對酒後肇事的亡命鴛鴦。」葉梧悠皺起眉,打開小冰箱後將啤酒準確地扔回原位。
「這樣殉情也挺浪漫的……」季青鴻聳聳肩。他再不想辦法戒酒,將來的日子會愈來愈難過。「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今天晚餐是怎麼回事。」
「呃,那個……他們說要來聽你和凡妮莎的八卦。」有史以來第一次,葉梧悠在面對季青鴻時感到愧疚。
晚餐時間,季青鴻莫名其妙發現餐桌上除了該出現的葉梧悠之外,還多了不少顆閃閃發亮的電燈泡──余紫墨、方洌、連沙宇,以及半途被拉過來的葉梧律。連帶地,應該是居於他和梧悠同學甜蜜的晚餐時間,也被面前幾個不懷好意的傢伙們給破壞殆盡。
「我跟凡妮莎是大學同學。」
直到現在季青鴻才開始向她介紹凡妮莎這號人物。為了報復方冽他們的電燈泡詭計,方纔他如何都不肯乖乖吐露凡妮莎的事。誰叫他們這麼不識相,哼!
「然後?」
「由於我們是同班同學,相處的時間自然很長,所以我們可以說是認識很久的老朋友了。」糟糕,他又想要伸手去拿啤酒了。
「是老朋友還是老情人?」她促狹的問。
「這麼不相信我?」季青鴻皺起眉,轉過頭向自己的情人抗議。本來伸出手準備拉開小冰箱門的動作再度中斷。
「很久以前我就說過,你的條件好到讓我很難相信。」她的眼睛此刻正盯著剛剛偷偷伸向小冰箱的罪手。
「女朋友,你的小腦袋如果胡思亂想,我一定會……」
「會怎樣?」她柔柔的目光投射在齜牙咧嘴的季青鴻身上。
霎時,季青鴻明白眼前十七歲的小女朋友方才根本是在耍著他玩。
「要是不相信你,我中午會乖乖的離開嗎?季老師,你總是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葉梧悠的話肯定了季青鴻的「明白」。
正在行進中的漆黑車廂內,她微微噙著笑,笑容裡包含很多不出的情感與感動。剛剛季青鴻的應對已經十分明顯,他重視她,所以才會無法容忍她對他有不信任、胡思亂想的情況發生。
知道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用同樣的態度重視自己,她懷疑世界上還能找到比這更感到快樂的事。
「認識凡妮莎不久,我就知道她喜歡我,不過因為我對她只有朋友的情誼,所以我一直都裝作不知情。在美國那四年,她以當地人的身份給我不少幫助,我到現在都很感激她。」透過路燈射進車內的光線,他清楚看見葉梧悠的神情,實在像極了秀色可餐的小紅帽。深呼吸幾口,勉強忍住內心那股「大野狼」的衝動,娓娓道出和凡妮莎之間的事情,順便藉此轉移他的注意力。
這女人,根本就是在誘惑他不顧開車安危侵犯她!更可惡的是她對自己的魅力似乎毫無自覺,老是讓他忘我的吻到快斷氣還捨不得離開她甜美柔軟的雙唇。也因此他面臨背負「誘拐未成年少女」罪名的情況也愈來愈繁多,他的梧悠同學要是不快點長大,總有一天他們會雙雙成為社會版頭條。
「可惜,感激永遠都沒有辦法轉變成愛情。」葉梧悠若有所思的替他補充。
她親愛的另一半肯定有虐狂,對他這麼好的對象不肯接受,偏偏黏著很少給過他好臉色看的自己。
「嗯。」季青鴻頓一下。「當我得知她在畢業後想對我表白心意後,就留下訊息告訴凡妮莎說家裡有急事,然後潛逃回台灣,畢業證書是連風宇那傢伙去幫我處理的,以避免尷尬,畢竟我不想在最後關頭傷害到我們的感情。」
「狐狸先生的原則就是凡事都得圓滑的盡善盡美嗎?」葉梧悠輕笑一下,左手調皮的捏捏季青鴻薄薄的臉皮。
「小時候我很內向,幾乎整天關在家裡,小學前我的教育不是來自家人就是家教,八歲那年認識連風宇那老傢伙之後,我的世界被他爆開,他讓我知道當大少爺對自己是多麼不負責任的行為,躲在家人的庇護下更是可恥,所以我試著一步步走出季家,上普通小學、中學,參加聯考,念完高中後就出國唸書。」
她靜靜聆聽季青鴻珍貴的成長軌跡,深深覺得這是種很感動的享受。聽著聽著,她的手也不自覺覆上他放在排檔桿上的右手。
「我也明白了人際關係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和周圍的人相處愉快,不僅能省下麻煩,甚至還能事半功倍,也因此在人前我習慣保持在最無害的模樣。」感受到葉梧悠覆上來的溫度,他將眼光調至她,回敬一個能夠迷死萬千少女心的微笑。
「到底,你還是一頭狐狸。」很可惜,他的女友並不包括在萬千少女之中。
「而你,很不幸的成為狐狸夫人。」季青鴻堂木一敲,葉梧悠的身份就此定論,不得上訴,終生不得更改。
※※※
凡妮莎出現之後,還是平靜過了幾天日子,然而並不代表永遠平靜。
「今天課就上到這邊,上次英文作業還沒有交的同學記得交。悠,麻煩你過來一下。」導師的英文課結束,身為班長的葉梧悠被叫到講台前。
五分鐘之後,她拿著一份文件,替老師跑一趨教務處。這種跑腿的工作她常做,因為老師們都很信任她,有時要影印小考考卷也會拜託她幫忙。
沒想到走著走著,居然又在行政大樓的穿堂遇到那個外國女人,凡妮莎。
「嗨,你又要找季老師嗎?」她走到凡妮莎身旁,客氣的詢問。
聽見葉梧悠的聲音,探頭探腦像是在尋找什麼似的凡妮莎先是一愣,然後二話不說拉住她的右手,走到來往行人較少的地方。
葉梧悠在心中納悶,凡妮莎帶她到行政大樓西側的涼亭前要做什麼?
「你騙我。」沒頭沒腦的,凡妮莎第一句話就是指控。修剪精緻的眉不帶善意的高高撩起。
「我騙了你什麼?」面對她的指控,葉梧悠除了不悅之外,更覺得自己無辜。她好心的主動問凡妮莎需不需要幫忙,一路被她拉到這裡興師問罪。
「你是Horace的女友。」這一句話,凡妮莎說得聲淚俱下。
葉梧悠看著她掉淚的模樣,感到不可思議。要不是她「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功力深厚,此刻恐怕也會像季青鴻一樣呆愣住,驚歎於異國美女說哭就哭的本領。
「所以呢?」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對忖這種人最好的方法,葉梧悠一向相信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最有效。所以她乾脆悠閒面對凡妮莎的眼淚,擺出「就算你哭死也不干我事」的冷血陣仗。
「所以、所以……」咦,她要的是什麼?
「所以?」見眼前的人舌頭打結的模樣,葉梧悠繼續好整以暇的戲弄著。真是糟糕,她完完全全被帶壞了。
「所……」呃,把那天情況從頭到尾想清楚,突然發現眼前的小女孩並沒有欺騙她。充其量只是沒有表明她跟季青鴻的關係罷了,哪來刻意隱瞞的嫌疑?
凡妮莎的舌頭瞬間在美艷成熟的唇間凍住。然後她驚訝的發現,事情發展到這裡,好像理虧的人是自己才對。她居然不分青紅皂白的拖人家到死角,賞人家一個莫須有的罪名,這種行徑跟令人不齒的惡霸有何兩樣?
「有時候,做事情不能太衝動。」瞧夠她的窘態,葉梧悠很夠意思的走上前去,拍拍她的肩,然後看到她的唇因此擴張彎曲成O型,十足驚訝的表情。
往凡妮莎身邊一站,她略帶訝異的發現凡妮莎居然比自己還要高。
「你……為什麼?」剛剛淚痕斑斑的異國美女收起淚水攻勢,一邊接過葉梧悠好心遞來的面紙,一邊吶吶地問。
「你在哭不是嗎?」難道嫌她雞婆遞上面紙?
「昨天晚上我本來想找Horace共進晚餐,沒想到整晚他都關機,到了九點我接到Raymond的電話,他就載我去Horace的店裡,後來Horace說有事要先走,所以最後就剩下我跟Horace兩人……」一口氣說到這,聽得葉梧悠有點頭昏眼花,覺得眼前似乎出現一把連發的機關輪。
「我好不容易得到獨處的機會,向Horace表白我的情意,結果……」話說到這,凡妮莎不禁再度悲從中來。
葉梧悠只好默默的再將身上的面紙整包遞給她。環顧一下四周,沒什麼人經過,然而情況還是宇宙無敵世界非常霹靂雷霆的詭異。
事實證明她的男友對她非常「死忠」,這當然值得高興,然而被男友拒絕的可憐女性卻跑來向她訴苦,眼淚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掉,她還得當面紙供應商,順便安慰一下眼前悲痛欲絕的女人。
怎麼她老遇到莫名其妙的人或狀況?例如學生會的成員都不能算正常、季青鴻除了狐狸個性外倒是沒什麼太大問題、好不容易終於銷聲匿跡的天之驕子殷非凡以及心儀她男友的異國美女凡妮莎等,莫非自己是怪人磁鐵嗎?
「結果他就告訴我你和他的事了?」事情應該是這樣,要不然凡妮莎今天也不會再度衝進西苑高中,只為了指控她一個「欺騙」的罪名。
「嗯。」張牙舞爪的凡妮莎瞬間被收服得服服貼貼,乖巧溫順的點頭。
「然後……你心有不甘,所以跑來找我理論?」既然凡妮莎沒有再度發言,她只好自己運用腦袋猜測動機。
「本來可以說是,因為我覺得你欺騙我。當我見到Horace高興得發狂的時候,你說不定就在一旁偷笑我的愚蠢,所以我愈想愈生氣,便決定來找你。」真是丟臉死了,這樣怎麼當女強人!爸爸要她待在表哥身邊當特助果然是正確的,要是真的將事業丟給她,以她衝動的個性,肯定不出三年就敗他個乾乾淨淨。
「本來?那後來又是怎麼一回事?」如果她和季青鴻、凡妮莎之間也夠資格稱為三角關係的話,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肯定也會是最荒謬的三角關係。
去哪裡找這麼自信、大方的女主角跟這麼脫線、好說話的女配角?
「後來我發現其實是我誤會你之後,覺得很丟臉,然後又講到昨天晚上被Horace拒絕的事情,讓我愈想愈丟臉、愈想愈傷心,所以才會哭出來。」最後,在她的臉上悄悄綻出一朵試探性的微笑,算是向葉梧悠致歉。
「算了,事情都過去了,你不要想太多,世界上好男人多得是,其實季青鴻也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好,光是他酗酒這一點,就夠頭痛了……」相信季青鴻會原諒她為了安撫佳人,不小心將他的缺點漏嘴才是。
「真的?」凡妮莎像是發現寶物般亮大了雙眼。
「沒錯,而且……」不知不覺,葉梧悠竟為了凡妮莎翹掉一堂課,而聊天的話題大多繞著「季青鴻不可思議的壞習慣」一項,但她絲毫不在意。
反正是他的數學課。利用他的課來安撫被他拒絕的凡妮莎,很天經地義吧。
「我該走了,謝謝你陪我,梧……悠。」聽到下課鐘聲響起,凡妮莎才發現自己已經耽誤了葉梧悠一節課的時間。「拜拜。」
「呃……不客氣,再見。」如果你的中文發音能夠再正確一點就好了。她實在不習慣聽到有人將她的名字念成「烏有。」
「你知道嗎?」走了幾步,凡妮莎突然回過頭。「我想我能明白Horace為什麼會喜歡你。」
「喔?」季青鴻喜歡她的原因?到現在她都還不是很清楚呢。
「你很好,還有……很特別。」Horace不只眼光高,也很有識人的眼光。
是這樣子嗎?葉悠笑著和凡妮莎揮別,前往原先要去的教務處。
「Raymond,照你所預言的我失戀了,幫我報仇吧。」凡妮莎步出門後馬上拿出手機。雖然她輸得心服口服,不代表她不想使壞。
呵呵,Horace,等著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