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這是什麼東西?」巫瑋風的俊臉佈滿困惑。
「離婚協議書。」巫懷晚雙眼冒火,大有將人大卸八塊的架式。
巫仙王國的先人曾有恩於月老,為此月老鄭重承諾凡巫仙王國之人最終都會和所愛之人結為眷屬。故千百年來巫仙王國已經沒有人離婚,而這次王位的繼承人居然淪為下堂夫,這怎能不教巫懷晚吐血!
巫瑋風用食指輕按太陽穴,為了救棠耗費他不少法力,本以為回來可以好好休息,怎料剛進入巫仙王國境內便被爺爺召喚過來,討論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被休掉的可憐鬼是誰?」離婚在人類世界不是很平常的事嗎?雖然他對這個倒楣鬼並不太感興趣,但是為了安撫爺爺的情緒,他還是勉為其難的假裝出一副非常好奇的表情。
「你。」巫懷晚簡潔回答。
「我?」巫瑋風自椅子上跌下來。
他看看那張形同廢紙的「休書」,又看看神情凝重的爺爺。
他是不是聽錯了?雖然他不是很贊同這樁婚事,但他也沒想過要離婚。
悅翩翩!
雖然在結婚當天,他前往東方去尋找棠,對不起她在先;但也不能表示她就可以和他離婚,這將他男人的尊嚴置於何地?
巫瑋風一言不發的爬起來,那份飽受摧殘的離婚協議書在他掌中化為灰燼。
「傳令下去!全國通緝悅翩翩。」巫瑋風沉聲下令,闇黑的眼中閃過一抹凌厲的殺意,他絕對要給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一點顏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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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幻舞林的東南邊有片楓樹林,這裡的楓葉一年四季都是夢幻般的紫色,所以這裡又被稱為紫楓林。
被列為「頭號通緝要犯」的悅翩翩,也就是蔚小樓正躲在這裡。
紫楓林的主人是個長年以面紗掩面的年老女巫,她避居於此,並以配製稀奇古怪的藥水為生活樂趣。
「水婆婆,求求妳幫幫我。」兩眼宛如熊貓的蔚小樓只差沒下跪了。
自從逃出王宮後,一連數月她都夢到被一個男人追殺,雖然她看不清楚那個男人的長相,但她可以肯定他就是巫瑋風。
水落落正捧著一本厚厚的醫藥大全研讀,忘我到無視蔚小樓的存在。
見對方完全沒有反應,蔚小樓從包包裡拿出一顆蘋果在她面前晃呀晃,水落落的注意力果然成功地被蘋果所吸引。
「給我。」
「給我。」
二人同時把手伸向對方。
「用解藥來交換。」蔚小樓後退一步,戒備的看著她,生怕她會撲過來。
「咦,魔法騎士?」水落落顫抖地指向蔚小樓身後,裸露在面紗外的眼睛盈滿驚恐。
「在……在哪裡?」蔚小樓下意識的回頭張望。
水落落乘機從她手中拿過蘋果,趕緊掀起面紗咬下一大口,口齒不清的假笑,「呵呵,不好意思,我眼花了。」
「妳……」蔚小樓氣結,重重在水落落對面的石凳坐下,瞪著腳尖生悶氣。
那顆蘋果可是她最後的存貨,現在失去它,水婆婆更不可能給她轉顏丹的解藥,看來她要一輩子頂著翩翩的容貌當通緝犯。
水落落心滿意足的啃著蘋果,看著她所摯愛的醫藥大全,大呼人生真美好。
「之前就告訴妳轉顏丹沒藥可解。」水落落一臉無奈的搖搖頭。
「這個世上哪有無藥可解的東西。」一物克一物,這是自然的定律嘛!
「妳為什麼要逃出王宮?」
當初看她不顧一切要成全悅翩翩夢想的樣子,她才忍痛把她根據殘破古籍配製出來的轉顏丹給她,那可是全世界唯一的一顆。
「反正翩翩現在在人界,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萬一他在人間不小心遇到翩翩呢?這也不是不可能。」不少巫仙喜歡到人類世界去度假,更有些巫仙乾脆選擇人類世界為最後的居所。
「沒那麼巧吧!」若真是那樣,悅翩翩和巫瑋風還真是有緣呢。
「妳使巫瑋風淪為巫仙王國第一個被休的男人,有何感想?」雖然她在紫楓林裡深居簡出,但也多少耳聞有關這樁婚事的傳言。
以她對蔚小樓的瞭解,她明白蔚小樓是想讓巫瑋風丟臉,以報他令她變成八卦笑談之仇。
「失眠、食慾不振、膚色暗淡。」
「呵呵,這好像不是感想,而是下場。」水落落毫不同情的嘲弄。
「解藥,給我解藥。」想到自己的近況,蔚小樓宛若失心瘋的掐住水落落的脖子。
「咳咳咳,放……放手。」水落落掰開了蔚小樓的手。「轉顏丹沒有解藥,除非……除非……妳放手,快放手。」
一聽見有辦法,蔚小樓立即鬆開手,諂媚的倒杯茶遞過去,「水婆婆,喝茶。除非什麼?」希望的火苗在她眼中燃燒。
「妳……」水落落上下打量她一遍後,不屑的撇撇嘴,「不可能。」
不是她不想幫蔚小樓,而是她真的無能為力,解除藥力的辦法實在是太苛刻。
蔚小樓聽得滿頭霧水,不懂她在說什麼。「什麼不可能?」
水落落喝口茶,順順氣,「轉顏丹是一位想改頭換面重新生活的巫仙發明的,所以根本就沒有解藥。不過,我在另一本書中看過一個傳說,據說若有一個人能用生命去愛服藥之人,藥力便會解除。」水落落再次打量她,「所以我說妳不可能,以妳的條件能有個傻瓜愛妳就不錯了,怎麼可能會有人用生命去愛妳呢?」
不是她故意潑蔚小樓冷水,事實就是如此,巫術她不會,家務她也做不好,又那麼凶,如果她是男人,她也不會娶她。
「哼!以我的條件,喜歡我的人能從這裡排到巫仙王國外面去。」蔚小樓不可一世的抬高下巴,自己哪有她說的那麼差勁。
水落落毫不客氣的拆她的台,「不錯,這裡已經是巫仙王國的邊緣了,再跨不到一步就出了巫仙王國。」
「喂,老太婆。」蔚小樓將袖子拉到肘部,雙手扠腰,一腳踩在石凳上,擺出潑婦狀。
水落落的目光越過蔚小樓的肩膀,她的神情忽然慌張,抓住蔚小樓的袍子顫聲道:「巫……巫瑋風。」
「巫瑋風?我好害怕喔。」蔚小樓佯裝害怕的抱緊雙臂。
真當她是白癡啊,同一招半小時內用兩次。第一次上當還情有可原,若是第二次還上當,那絕對是智商的問題。
「真……真的,不……不騙妳。」水落落暗自吞吞口水。
「是,是,表情還很駭人呢!」蔚小樓順勢接下去,她的丈夫連她都沒見過,平時足不出戶的水婆婆怎麼可能認識?
「妳怎麼知道?」水落落錯愕的反問,她怎麼會知道巫瑋風的表情有多可怕?
呵,越說越像真的。蔚小樓不屑的撇撇嘴。
「水婆婆,別玩了,我都沒見過那個混蛋長什麼德行,妳怎麼會知道?」她沒心情陪水婆婆蘑菇,她只想趕快恢復本來面目,擺脫頭號通緝犯的身份。
「現在給妳機會,讓妳看清楚我究竟長什麼德行,我親愛的逃妻。」低沉的嗓音夾雜著逼人寒氣,說到最後一個字時,聲音的主人已經親暱的攬住她的腰。
蔚小樓驚恐的回頭,迎上一雙盛滿怒火的深邃黑眸,她一凜,雖然心裡已經知道他是誰,還是忍不住顫聲問:「你……你是誰?」拜託,千萬別是巫瑋風。
巫瑋風瞇著眼冷視懷中女子蒼白的臉色,唇畔浮起懾人的淺笑。
看不出這個身高只及自己胸部的小女人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她得為她所做的事付出慘重的代價。
「我就是被妳拋棄的可憐鬼--巫、瑋、風。」
對方的回答戳破她的希望,她倒吸一口冷氣,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擴散到四肢百骸;他就是她夢裡的那個男人,夢裡雖然看不清楚他的長相,但是那種迫人的氣勢卻是一樣的。
「我……我們……已……已經……離……離婚了。」舌頭似乎也不聽使喚了,她艱難的擠出這句話。
該死的蠢女人,還敢提這件事。
她的話讓巫瑋風怒火更熾,他努力控制自己才不至於當場擰斷她的脖子。
「那是妳說的,我可沒有同意。小姨,我帶我的妻子回去了。」說完,他便扛起悅翩翩,喚出自己的飛天掃帚飛向王宮。
蝸牛趕緊丟下啃了一半的蘋果核,唧唧叫著追上去。
水落落對著天空無奈的攤開雙手,在心底祈禱蔚小樓不會被劈來當柴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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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下去,巫瑋風你是混蛋,快放我下去。」蔚小樓伏在巫瑋風背上又踢又叫,飛天掃帚亦隨著她而晃動不已。
這個女人還不是一般的聒噪,巫瑋風不耐的擰起英挺的眉。
「放我……蝸牛?」蔚小樓眼睛一亮,像看到救星般,「蝸牛,快,把這個混蛋男人踢下去,快。」她擠出最和善的笑容,對著奮力跟在後邊的蝸牛招手。
「唧唧……」蝸牛努力向前竄了竄,終於勉強追上巫瑋風的飛天掃帚。
「蝸牛,好樣的,現在把這個混蛋男人給我踢下去。」蔚小樓欣喜的大喊,根本就沒想過若是巫瑋風掉下飛天掃帚,那被巫瑋風像沙袋般扛在肩上的自己下場會是怎樣。
「哪……」蝸牛張大嘴巴,用力咬住巫瑋風飛揚在空中的衣角,表情放鬆許多。
呵,終於趕上了。
「啊?」它居然敢背叛她,蔚小樓怔怔看著被拖著飛的蝸牛。
蝸牛閉起眼,躲避蔚小樓殺人的目光。
眼見最後的希望也破滅,蔚小樓失望的噤聲以思對策。
耳際終於恢復安靜,巫瑋風忍不住暗吁一口氣。
飛天掃帚剛行駛至王宮的上空,蔚小樓突然發出淒厲的求救聲:「救命呀,非禮!大家抓色狼。」伴隨著尖叫,她再度掄起粉拳為巫瑋風「槌背」。
「閉嘴!」巫瑋風終於怒不可遏的大吼,這個混帳女人存心要他丟臉丟到外太空。可惜為時已晚,整個王宮裡的人統統放下手邊的工作跑出來看熱鬧。
「救命呀--非禮呀--」看到觀眾,蔚小樓更加賣力的大喊。
「閉嘴,不許叫!」完了,他的一世英名全毀了。
「光天化日之下做這種事,真該遭天打雷劈。」觀眾甲發出不平之聲。
「我們要不要幫忙?」觀眾乙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好久沒有看人為非作歹,還真是期待耶。」觀眾丙雙眼閃著興奮的光彩。
「對,英雄總是在最後關頭才出現。」觀眾丁附和的點點頭,「咦?這個色狼好面熟。」
一語驚醒夢中人,西雅指著漸近的二人開心的大叫:「是王子妃和王……子殿下。」
「我還有事沒做完。」
「唔,頭好痛。」
一時之間,所有的人紛紛藉故離開現場。
「喂,不要走--」戲還沒演完,觀眾就退場,是不是她演技太爛?蔚小樓摸摸鼻子反省。
平穩的降落在地上,巫瑋風放下她,抓著她的手腕帶她走向寢宮。
「嗚嗚,求求你放手,不要--唔唔--」調整了一下情緒,蔚小樓開始低聲哀求。
「噢--」巫瑋風推開蔚小樓,不敢置信的瞪著自己掌心的齒痕。
哼,活該!蔚小樓洋洋得意的望著自己的傑作,敢用手摀住她蔚大小姐的嘴巴,這已經是最輕的處罰。
「該死的女人。」巫瑋風雙手握拳,惡狠狠的瞪著蔚小樓。
蔚小樓被他陰駑的目光嚇得後退兩大步,「你瞪什麼瞪?」就是這種該死的眼神,害她每晚都從夢中驚醒,一時新仇舊恨統統湧上心頭,蔚小樓不甘示弱的回瞪過去。
「我想扭斷妳的脖子。」這是他一直想做的事。
「不要。」在巫瑋風的巨掌離她頸子十公分處,她雙眼一閉,軟倒在地上。
暈了?可是他還沒有碰到她。巫瑋風才不會傻到相信她是被嚇暈的,這個女人最不缺的就是膽子。
「麻煩,還要我把妳拖回去。」
拖回去?她又不是拖布,怎麼拖回去?蔚小樓偷偷掀開眼皮,瞄了一眼全身散發邪惡氣息的巫瑋風,心底升起不祥的預感。
果然--
她突覺衣領一緊,上半身被人拎起來,雙腿仍留在地上,接著她就這麼被巫瑋風半提半拖著,走進她曾住了三個月之久的王子寢宮。
「咳、咳……」被重重扔在地上的蔚小樓摸著被勒出紅痕的脖子坐起來,這個野蠻的傢伙大概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媽媽咪,骨頭都要散了,
一直小心跟在後面的西雅跑過來為她檢查傷勢,「王子妃,妳沒事吧?」
「五臟六腑都移位了,妳說有沒有事?」蔚小樓苦著臉反問,順便丟一記大白眼給站在一旁的巫瑋風。
「真的?」西雅亦忍不住譴責的看了一眼巫瑋風。
「嗯。」蔚小樓可憐兮兮的點頭,雖然誇張了那麼一點點,但也相去不遠。
西雅眼眶一紅,淚眼迷濛的念去痛咒為悅翩翩療傷。
蔚小樓吐吐舌,西雅怎麼說哭就哭啊!「乖,不哭,也沒那麼痛。」她手忙腳亂的幫西雅擦淚;還是西雅對她好,不像那個沒骨氣的蝸牛。
「王子妃,別動。」西雅鼻音濃重的說。
頓時,蔚小樓像被點穴,一動也不敢動。
「王子妃,妳有沒有感覺好一點?」西雅擦拭額上的汗水,虛弱的問。
蔚小樓摸摸胸口又摸摸雙腿,她沖西雅粲然一笑,「一點也不痛了。」
那就好。西雅鬆了一口氣,緩慢的從地上爬起來。
剛才耗損了她不少法力,她至少要昏睡三天才能補回來。
「等等。」蔚小樓從包包裡拿出一隻盒子,倒出一粒像巧克力豆般的藥丸,「把這個吃了。」剩下不多了,早知道應該再跟水婆婆多要幾粒。
西雅面有難色的看著她,小聲說:「王子妃,我正在減肥,不能吃巧克力。」
「這不是……吃了它,這是命令。」知道向西雅解釋肯定會浪費掉兩大缸口水,於是她直接搬出王子妃的身份。
「是。」西雅一臉委屈的接過藥丸吞下去。完了!她的減肥計畫又泡湯了。
舌尖的觸覺是酸酸甜甜、苦苦辣辣、鹹鹹的怪味道,伴隨著怪味道,一股和煦暖流慢慢在體內流動,隨即傳至四肢百骸,剛剛失去的體力似乎又回到身體裡。
「王子妃,這是什麼?」
「不知道,不過妳可以叫它怪味豆。」是水婆婆看她們多災多難,特意為她們配製的藥丸,卻從沒告訴過她們這藥的名字,所以她們乾脆以它的味道命名。
「哦,謝謝王子妃。」西雅受教的頻頻點頭,她越來越崇拜王子妃了。
「別叫我王子妃,我已經和這個自大冷血、野蠻粗魯的傢伙離婚了。」蔚小樓在西雅的攙扶下從地上站起來,嫌惡的看著靜默不語的巫瑋風。
「那只是妳單方面的想法。」巫瑋風涼涼開口。他現在也非常、非常後悔娶這個白癡女人,但在他沒有懲罰她之前,他不會讓她稱心如意地離開。
「好,那我們就換另一種說法。」蔚小樓露出甜膩的笑容,「我已經把你休了。一看到對方驟然變得鐵青的臉,她的笑容益發膩人。
「悅翩翩,有膽妳再說一遍。」巫瑋風挽起袖子,準備隨時街上去扭斷她的脖子。
「我已經把你……」最後的字還不沒說出口,巫瑋風放大的俊臉已近在咫尺。
「說啊!」輕柔的口吻帶著絲絲寒意,讓蔚小樓全身的雞皮疙瘩起立致敬。
是你讓我說的,別怪我。蔚小樓吞吞口水,把心一橫,「休了。」
巫瑋風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居然真的說了。
「妳……妳……該死的悅翩翩,我……我要把妳變成一隻癩蝦蟆。」
隨著咒語,一股濃煙將蔚小樓包裹起來。
「不要,不要,我不是悅翩翩。」蔚小樓抱頭蹲在地上,驚恐的大喊。
「妳說什麼?」巫瑋風揮袖驅散濃霧。
她不是悅翩翩,那她是誰?她又怎麼可能瞞天過海的嫁給他?
嗚嗚,完蛋了,變成癩蝦蟆就更沒有人會愛她,她一輩子都變不回原來的樣子了。蔚小樓一害怕,眼淚就掉下來。
「妳說什麼?」巫瑋風將她從地上提起。
「嗚嗚……不要看人家的臉。」蔚小樓用袖子擋住臉,抽抽噎噎的說。
反應真遲鈍。巫瑋風不耐的翻翻白眼,「很抱歉,癩蝦蟆怕妳的尊容侮辱了牠們。」
「你的意思是我沒有變?」袖子後面傳出濃濃的鼻音,蔚小樓不相信的問。
「對。」語氣簡短肯定。
「真的?」摸摸自己光滑細緻的臉蛋,蔚小樓長吁一口氣,懸在半空中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妳剛才說什麼?」
「什麼什麼?」蔚小樓裝傻,試圖矇混過關。
「妳說妳不是悅翩翩。」他好心的提醒她。
「哈哈,你一定是聽錯了,我不是悅翩翩,我會是誰?唉!真可憐,年紀輕輕就重聽……」蔚小樓掙脫他的箝制,搖頭歎息的轉過身,藉以掩飾滿臉的心虛。
「看來某人很想變成癩蝦蟆……」巫瑋風摸著下巴緩緩的說,她的語氣神態教他越來越相信她絕對不是悅翩翩,只是他相當好奇誰有那麼高的法力,讓人看不出半點破綻。
蔚小樓身體一僵,剛剛「趴下」的雞皮疙瘩又紛紛呈立正狀。
要不要坦白呢?萬一坦白了,這個脾氣超壞的傢伙會不會把翩翩抓回來施以酷刑?比如:鞭打、在傷口上撤鹽巴、砍頭、拿割下的肉去餵螞蟻……唔,好可怕。
看她猶豫不定,巫瑋風覺得自己有必要幫助她下定決心,「嗯,這個癩蝦蟆為什麼要叫癩蝦蟆?」他打了個響指,手中立即多了本動物百科全書,他迅速的翻動書頁,小聲嘀咕:「在哪裡呢?哦,找到了。」
他假咳兩聲,清清喉嚨,朗聲念道:「蟾蜍,通稱癩蝦蟆,兩棲動物,身體表面有許多疙瘩……咦?好噁心。」巫瑋風誇張的拍拍胸口,嫌惡的嚷嚷:「內有毒腺,能分泌黏液,吃昆蟲、蝸牛等……」
「嘔--」他未說完,蔚小樓已經扶著桌子大吐特吐。
「西雅,趕快收拾一下。」巫瑋風皺起眉,捏著鼻子吩咐西雅,卻發現西雅不知何時已悄悄離開,他只好認命的念起清潔咒。
蔚小樓終於止吐,她抓起茶杯漱口,然後將滿口的水吐在地上,對巫瑋風做了個「順便」的手勢。
「妳到底是誰?」清理掉地上的水漬後,巫瑋風坐下來,伸長腿。
「我……我是悅……不、不,我是悅翩翩的朋友。」收到警告的眼神,她百般不願的說出實情。
哼!巫瑋風冷哼一聲,示意她往下說。
「我叫蔚小樓,和翩翩是好朋友,她不想嫁給你,所以我就代替她嫁給你,就這麼簡單。」為了表示誠懇,她努力瞪大眼睛,眨也不眨。
「完了?」巫瑋風揚起層問。
「嗯。」蔚小樓小雞啄米似的猛點頭。
「妳是怎麼變成悅翩翩的模樣?」像能洞悉她的內心,巫瑋風搶先出聲。
「不要告訴我,妳們本來長得就很像。」
混帳,沒事那麼聰明幹什麼?蔚小樓撇撇嘴,在心裡暗罵。
「這個……那個……」她絞著手指,抬頭瞪著天花板,苦思借口。
「需不需要幫忙?」巫瑋風用指尖敲擊著桌面。
「不、不用了。」蔚小樓僵笑著後退兩步,拉開自己和他的距離以策安全。
「我自己……自己用法術變成……變成翩翩的樣子。對,我自己變的。」她挺起胸,理直氣壯的說。
「哦,看不出妳還是個出色的巫師。」巫瑋風淺笑。
「當然。」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著頭皮死撐了。
「那麼念個最簡單的變形咒來聽聽。」巫瑋風好整以暇地道。
「啊?」蔚小樓傻眼,她哪知道什麼見鬼的變形咒,她又沒學過。
「簡單的不會,就來一個難一點的吧!」他善解人意的為她解圍。
「嘿嘿,誰說我不會。我只是學得太多,一時想不起來。」蔚小樓乾笑著找台階下。「變形咒,我變、我變、我變、我變變變……」
「呱呱。」
兩聲響亮的蛙鳴打斷她的唸唸有詞,她一呆,以為自己聽錯。
「呱呱。」
蛙鳴再次響起。
蔚小樓緩緩低下頭,兩隻肥大、醜陋的癩蝦蟆正一步一步地向她爬過來。
「媽媽咪,救命啊!」她慌亂的爬上桌子,俏臉血色盡失,美眸佈滿恐懼。
她蔚小樓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這種黏不拉幾的爬蟲。「走開,走開!快讓牠們消失。」她揮舞著雙手,因為恐懼,聲音也變得尖銳起來。
巫瑋風打個呵欠,懶懶的提醒:「偉大的巫師您忘記了嗎?只要打個響指,牠們就會消失。」
「滾開,快滾回去!」蔚小樓瘋狂的打著響指,地上的癩蝦蟆卻有增無減。
「嗚嗚,不要過來,走開,走開。」她無助的蜷縮在桌上,把頭埋進膝裡,開始低聲啜泣,
巫瑋風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他唸咒驅散掉癩蝦蟆,走到蔚小樓身邊,輕撫她的背,柔聲道:「別哭了,牠們已經不在了。」
「真的?」蔚小樓可憐兮兮的抬起淚臉,怯怯的問。
「真的,不見了。」巫瑋風露出溫柔的淺笑,她的眼淚沒來由的讓他心痛。
「哇--真的好恐怖。」蔚小樓撲進他懷裡,放聲大哭,「好大的,還長著兩隻角的癩蝦蟆,牠拚命的在我後面跳呀跳,我怎麼跑也甩不掉牠,後來我掉進河裡牠還是一直跟著我。」
她不自覺的講出兩歲時的遭遇,這一直是她心底的陰影,所以她一直很怕水和癩蝦蟆。
好大、長著角、哭泣的小女孩,河……瑣碎而模糊的片段劃過他的腦海,漸漸串連成一個完整的畫面。
「以後我會保護妳。」巫瑋風緊緊的擁住她,許下承諾。
「真的?」蔚小樓停止啜泣,揚起臉,懷疑的看著他。
「真的,我保證。」巫瑋風一臉嚴肅。
「以後都不許用癩蝦蟆嚇我。」提到癩蝦蟆三個字,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好。」
「那也不能對我凶,對我大吼大叫,不許欺負我。」標準的得寸進尺。
「好。」
得到對方的承諾,蔚小樓長吁一口氣,對他展現純真的笑容。
「你真好。」嘻嘻!她是怕癩蝦蟆,可是還沒怕到這種地步。
「妳……」
「唔,好睏。」蔚小樓倚著他的胸膛,閉上眼睛,不久便墜入夢鄉。
巫瑋風小心的把她抱到床上,細心的為她蓋好被子,然後走出房間,
聽到關門聲,原本沉睡中的蔚小樓張開眼,吐出一口長氣,
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巫瑋風對她的態度會有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但她明白今天總算是躲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