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潑的古念琦是程芳漾的好朋友,她還是阿妹的超級歌迷,每次上KTV總要點唱阿妹所有的歌曲,她性格活潑,熱舞根本完全難不倒她,總能炒熱氣氛,就算要她做出什麼誇張的動作或是醜陋的表情,她都來者不拒。
念琦的口頭禪就是,「反正好玩嘛,有什麼關係?」
任何事她都願意嘗試,只要好玩、有趣,哪裡有活動,哪裡就有她。
兩個人總是天天在一起,用「形影不離」來形容她們兩人的關係是最適合的,但念琦如果是那個形,芳漾就是那個影。
念琦最愛的活動就是上KTV勁歌熱舞,而芳漾既然是她的好友,偶爾也會被拉著同行,但芳漾並不介意去湊人數,因為在那裡,她雖然沒有與他們一塊瘋,也能感受歡樂的氣氛。
只要有念琦在,所有人總能歡笑滿點,芳漾常想,如果將來她回想起學生時代,最懷念的應該就是念琦在KTV包廂昏黃的燈光下,穿著短裙長靴盡情搖擺的瘋狂摸樣。
芳漾很喜歡念琦,喜歡她的不做作,喜歡她的沒有心機,喜歡她的講義氣,也喜歡她的傻氣。
她最無法理解的是,念琦居然也喜歡和她在一起。她們是完全不一樣的兩種人,或許就像大家所說的互補。芳漾老覺得自己是個陰沉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無法像念琦那麼放得開,像是有個無形的束縛套在她身上,她永遠只是在一旁看著念琦玩鬧,並不加入。
她們兩個都是身材修長的美少女,定到哪兒都引人注目。念琦自大一就開始當模特兒,出色的外貌和敢秀的作風為她贏得不少機會,而芳漾偶爾也會被她拉著一塊去,穿少少的展場showgirl沒辦法,但是穿美美的平面模特兒她倒客串過幾回。
「那個經紀人跟我說,她第一次其實是找妳,結果看到我們兩個在一起,才決定順便找我去拍耶。」念琦已不止一次這樣對芳漾說。「所以妳今天真的不去嗎?」
「妳去就好,我星期日不太想出門,」芳漾斜靠在窗邊。下雨天總是無故令她心情低落。
「不要再悶在家裡了啦!妳都悶了幾天了,」
「下雨嘛,我不喜歡在下雨天出門。」芳漾就是討厭這種濕答答的天氣,她不喜歡在雨中穿梭的感覺,除非逼不得已,否則這種天氣她是不可能出門的。
「可是今天是在攝影棚啊,又不拍外景。」
「我真的不想去。」
「芳漾,這比我們去速食店打工薪水要高很多耶!」念琦拿金錢引誘她。
「沒關係,反正這陣子我都沒出門,也花不了什麼錢,」她覺得出門跟花錢是有關聯的,只要窩在家裡,她就一毛錢也花不到。
「可是那個經紀人希望妳今天也去嘛!我還說我會和妳一起去。」
「念琦,我今天真的不想出門,對不起。」芳漾再一次拒絕。
一到下雨天,她光是想到要撐傘出門,就算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室內或搭乘交通工具,她還是無法忍受得在雨中行走的濕意。
而念琦也明白她是勸不動芳漾的,芳漾是真的不喜歡在雨天出門,她只好自己跟服裝公司的人說抱歉了。
「那我出去囉!」
「拜拜。」
芳漾捧起了書本。即使一天下來也看不到幾頁,但總比出門被雨淋來得好。
中午煮了個泡麵吃,下午,她正繼續與那本書奮戰,手機鈴聲響起。
螢幕上顯示是念琦打來的,芳漾心想,大概是拍完了照,她又要跟朋友去唱歌,所以打電話問她要不要一起去,怎知接起了電話,傳來的竟是男聲。
「請問……」那位男生有些吞吞吐吐的,像是不知道要怎麼說明這樣的情況。「我撿到了這支手機,請問妳知道這是誰的嗎?」
「這是我室友的手機。」
老天,念琦掉東西的習慣還真是改不掉!這學期她已經換了兩支手機,現在又掉了,芳漾可以想像念琦發現手機又不見時會有多心急,還好這個人並沒打算把它佔為己有。
「我們現在在XX影城,妳可以來幫她拿嗎?」
芳漾望了望窗外的細雨,沒多加考慮便道:「好,請你等我一下好,我半小時後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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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漾是真的不喜歡在雨天出門,可是念琦的手機掉了,沒辦法聯絡到她,為了幫好友拿回手機,她不得不出去一趟,只好馬上換上外出服,撐著傘趕到離住處不算太遠的影城去。
「不好意思,因為下雨,所以……」芳漾無奈的解釋著。
她比原本約定的時間晚了幾分鐘到,一路上她緊張不已,生怕晚一點人家就懶得再等下去了。念琦每次買手機都要買最新穎的款式,每支都不便宜,這支手機少說也要上萬塊,如果真的就這麼沒了?念琦一定很難過。
光是趕到這兒來,她身上已經有一半被雨淋濕,剛才還被一輛不長眼的車給噴了一身,所以她討厭下雨天就是這樣,現在她只想回家好好洗個澡,把這身濕衣服換掉。
「沒關係,這是妳朋友的手機是吧?」對方把手機遞給她。
上頭的螢幕畫面的確是她和念琦的合照,芳漾肯定的點了點頭。
「真的很謝謝你們,我朋友她已經弄丟好幾支手機了,這支手機能找回來,她一定很高興。」她不停的向對方道謝。
那兩個男子點頭微笑,接受她的謝意。
芳漾注意到他們都是長得不錯的男孩子,把手機交給她的那個說話有著外國腔調,而另一位一直沒有開口,但目光一直擺在她身上,芳漾不清楚那眼神是不是一種打量。
被這樣出色的男子看著,感覺總是怪怪的,她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而當兩人的眼神交會時,她不禁有些臉紅,原以為回看著他就可以證明自己並不受影響,怎知她的心卻眺得更快。
「我們本來以為這是妳的手機,因為上面有妳的照片。」
撿到手機的人是John,他沒想到來的人居然會是照片中的人,一時之間還挺樂的,因為她本人很正點,雖不像手機上另一個化了粉色彩妝的女孩那麼時髦,可是她皮膚又白又細,聲音也很迷人,這正是他喜歡的那一型。
「不,這支手機是她的。」芳漾指著照片上的念琦道。
「妳們兩個都還是學生嗎?」John想趕緊問清楚對方的姓名和電話,順便為自己的泡妞行程鋪路。
「嗯。」芳漾點了點頭。
「我叫John剛從洛杉磯回來,這是我朋友Ryan。」
「你們好,我姓程。」
「請問芳名?」John有禮的問道。
竟然有人認真的用「芳名」這兩字來問人姓名,這實在很怪,而且怪得讓人想笑。
見芳漾似乎快笑出來的樣子,John疑惑的問:「我說錯了嗎?」
「那是古代人才那麼說的。」一旁的Ryan終於開口。他的外國腔調沒有John那麼重,但聲音也很好聽。
「是嗎?」John一臉不解的說:「這樣不是比較文雅嗎?我爺爺當初認識我奶奶的時候就是這麼說啊。」
「沒關係。我叫芳漾。」
「你看,她的名字也有芳!」John一副中了大獎的樣子。「所以是芳名啊!我問得沒錯嘛。」
這會兒,芳漾真的忍不住笑了出來。
John見機不可失,乾脆直接邀道:「相逢自是有緣,我們請妳喝杯茶好不好?」
老天,這太好笑了,哪有人會用這麼「復古」的句子邀約,還相逢自是有緣呢!而且居然是喝茶,如果是喝咖啡的話還正常一點。芳漾忍不住又噗哧笑了出來。
「喝茶?」Ryan揚起眉,也覺得他這麼說怪怪的。
「台灣不是很流行喝茶嗎?有很多茶坊啊!芳漾,妳說是不是?」John轉頭問芳漾,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對。
「不用了,謝謝,我想回家了。」
「啊?妳要回家了?」怎麼這樣?John以為這會是個艷遇,哪知道人家拿了手機就要走。
「嗯,我……我還有事。」芳漾趕緊掰了個借口。
「是不是我說錯什麼話啊?」John極力想挽回頹勢。
「沒有、沒有……」芳漾也覺得自己這樣有點不近人情,可是現在社會上人心險惡,誰知道她一個女孩子會遇上什麼事,再說這種隨便就和人去喝茶的事要真答應了,好像表示自己不夠矜持。「我知道你們人很好。」
「真的嗎?」
「真的。」芳漾點點頭,然後道:「還是你留個電話給我,我朋友一定會很想親自謝謝你們。」
「電話啊?好啊,」John拿出紙筆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他雖有點失望,但是美女本來就不是輕易可以把得到,身為男人,維持風度是很重要的。
「真的很謝謝你們,我朋友回家之後,我會請她打電話謝謝你們。」芳漾小心的收好電話號碼,再一次向他們道謝。
「不客氣。」
說完再見,這短短幾分鐘的相見就結束了,芳漾撐起雨傘,拿著念琦的手機離開影城,留下兩位帥哥站在原地望著她盼背影。
「我相信好心會有好報的。」John還是認為自己將手機歸還的動作是正確的。「她真的長得很漂亮對不對?」
「嗯。」那個女孩是長得很漂亮沒錯,而且她笑起來也很可愛,只是既然好友對她有好感,那他也不好表示意見。
「你覺得我們還有機會再見到她嗎?」
「你不是留下了那支手機的號碼?就算她朋友不打來,你自己也會打去吧?」
「嘿嘿……是啊,還好我有先見知明,如果她們三天內不打來,我再打過去就是。」總之這都是機會,而他每個機會都想把握。
「那就先等待吧。」Ryan淡淡的說道,轉過身背對芳漾離去的方向,並告訴自己,如果John真的對那個女孩有興趣,那他會離她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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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念琦一回到家就苦苦臉,一副氣惱的模樣,背包一放就哀怨的坐在椅子上大聲歎息。
「怎麼了?」芳漾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問。
「我的手機又不見了。」念琦難過的說:「我跟小哈去買東西,一回頭手機就不見了,我怎麼找都找不到。那支手機才買了十天耶!竟然又掉了,我這個月已經弄丟了兩支手機,連這支就是第三支了,我賺的錢根本不夠我買手機!我快氣瘋了啦。」
「妳怎麼每次都那麼不小心。」芳漾趁這時候說說她。
「我怎麼知道嘛!」
「那手機弄丟了,妳還在外頭混到這麼晚?」
「我心情不好啊,所以小哈陪我去喝點飲料才回來。」
「飲料?」光聞著她身上的煙味跟酒味,芳漾一點也不相信他們喝的是什麼單純的飲料。
「好啦!我們只是去夜店待了一下,不到兩小時我就回來了,我連舞都沒跳咧。」念琦有時真覺得芳漾像老媽子一樣,即使明知她是為了自己好。「再說小哈很值得信任啊,有小哈跟著,總不用擔心吧!我是真的心情很差耶,那手機是最新型的,而且裡頭還有很多照片……」
「妳把我們的合照放在待機螢幕上對吧?」
「是啊!妳怎麼知道?那是我今天早上才換的。」念琦驚訝的問。
芳漾也不再拐彎抹角,從口袋裡拿出那支手機。
念琦整張臉都亮了起來,立刻開心的尖叫出聲。「芳漾!妳怎麼會有我的手機!」
「妳是什麼時候把手機弄丟的妳都不知道嗎?」
「我到中午才發現它不見了。」
「有人打電話給我,說撿到了妳的手機,所以我就去幫妳拿回來了。」瞧她高興的模樣,芳漾覺得自己在雨中奔波也有了點意義。
「妳人真好,下雨妳還去幫我把手機拿回來。」念琦感動的伸手抱了好友一下,她知道芳漾最討厭下雨天,連出個門都不肯,可是卻為了她走這一趟。
一反正妳以後出門小心一點。我幫妳買了一條手機繩,這繩子夠長吧?另一端把在背包上,這樣就不怕再把手機弄丟了。」芳漾拿出一條手機繩,告訴她使用的方式。
「芳漾,妳這樣我會哭耶。」
念琦真的感動得快哭了,本來手機弄丟已不是一次、兩次的事,她對這種事不再那麼難過了,可是芳漾竟然替她把手機找回來,還幫她買了手機繩預防下次她再把手機弄丟,這一切都讓她感動萬分,芳漾真不愧是她的死黨。
「少三八了啦!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芳漾見不得人哭,如果念琦真的哭出來,她一定也會跟著哭,所以只好用生氣的口吻道:「還好撿到手機的那兩個人也滿好的,換作別人,早就把妳的手機拿走了。」
「對啊!我好幸運喔。」
「還有這個。」芳漾拿出一張紙條給她。「但是對方的電話。他們兩個應該是ABC,說得一口洋腔洋調的中文,但人倒是挺好的。」
「好,那我趕快打電話跟人家說謝謝。」
念琦照著紙條上的號碼撥電話:
「你好,我是那個弄丟手機的人,對對對……真的很謝謝你,我手機弄丟了好幾次,以為這次又找不回來了,沒想到你們人這麼好……」
念琦用高八度的聲音表示自己的欣喜,還不停的在屋裡跳來跳去。本以為又要花錢再買支新的手機,能夠失而復得,實在太令她高興了。
沒多久,她跳回芳漾身邊。
「明天中午妳要把時間空出來喔。」
「為什麼?」
「我約了John一起吃飯,Ryan也會去。」
「我也要去?」芳漾露出為難的表情,
「我剛才告訴他們,妳很討厭下雨天,John說沒關係,他會開車來接我們,就算下雨,也不會讓妳淋到一滴雨的。我還告訴他們,因為妳討厭下雨天,所以今天才不肯出門,結果居然為了我,親自去把手機拿回來。」
「這種事沒必要也說吧……」
「怎麼能不說呢?我知道妳是為善不欲人知,可是我們是好朋友啊!這種事應該要發揚光大才對。」
芳漾無奈的看她一眼,只見念琦笑著坐到她身邊,像個小孩子似的抱著她撒嬌。
「芳,我真的很慶幸能有妳這樣的朋友。」
「得了、得了!跟我說話嘴巴不用這麼甜。」
「喂!我是很認真的,不是拍妳馬屁耶。」
「好,我知道。妳在外頭玩了一天還不去洗澡?臉上的妝也應該卸了吧?」芳漾提醒著她。
「好啦!卸妝油借我。」
「妳知道在哪,自己去拿。」
「這個牌子的卸妝油真好用,我明天也去買一瓶。」
「妳喜歡,那就給妳好了,反正我很少用。」她平常不太化妝,能用到的機會極少。
「像我們這樣真好,比姊妹還親近,可以彼此交換衣服穿,東西也一起用……不知道哪天我們會不會喜歡同一個男人,然後……」
「我會讓給妳好不好?別亂講了。」芳漾只想堵住她的嘴,隨口說了一句。
「我才不要妳讓!」念琦回過頭很認真的對她說:「芳漾,我說真的,如果我們真的喜歡上同一個人,我不要妳讓給我。」
「這種事不會發生的,妳不用這麼認真好不好?」瞧念琦正經的模樣,好像是已經發生了什麼似的。
「當然要先說好啊,我不用妳讓的原因是我一定會搶過來。」念琦說得胸有成竹。
「瞧妳認真的咧。」芳漾仍然不覺得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如果我真的遇上喜歡的人,一定會把他搶過來,」
「要是對方已經結婚了呢?」
「結了婚的就算了,只要是未婚的,人人都有機會,所以妳不用把人讓給我,我一定會靠自己的力量搶過來的。」念琦表現出一副很有自信的樣子。「妳呢?妳如果遇上了喜歡的人,妳會怎麼做?」
「我不知道,我沒有喜歡的人啊。」
除了今天見過的Ryan,他人感覺起來很好,那種好很雞形容,但就是和平常她所遇過的人不同,雖然他們沒有交談,可是當他看著她的時候,她的心的確小鹿亂撞。
「那妳喜歡的人如果已經有了女朋友,妳會放棄嗎?」
「會啊。」
「為什麼?」念琦驚呼道:「又不是結了婚,妳既然喜歡他,難道不打算告訴對方嗎?」
「就算他知道又怎麼樣?我才不想跟人爭咧。」
「說穿了妳就是懶。」
「是啊。」她不介意當個懶女人。
「那喜歡上妳的人還真可憐。妳知道那個攝影助理小高吧?他很喜歡妳耶,今天他還一直問我妳怎麼沒來,結果我手機弄丟了心情很差,就直接跟他說他好煩。」
「妳怎麼這麼跟人家說話啊?」
「沒辦法啊,我當時煩死了,而且我知道他不是妳喜歡的那型,所以乾脆對他凶一點讓他死心,免得他下次真的要我幫他牽紅線。」
「他的確不是我喜歡的那一型、」芳漾點了點頭。
「那妳喜歡什麼樣的男生?」
「這個嘛,得讓我有感覺才行。」
「什麼感覺?」
「我形容不出來,等遇上了我再告訴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