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房的門被某人給狠狠一腳踹了開。
站在跑步機上的高力,無法置信地切掉開關。
「你……」他的視線從一臉殺氣的俊容,轉而投向緊跟在背後出現的管家臉上。「李管家,你下去吧!」
「是,少爺。」老人家不堪刺激過度,趕忙下樓喝口水,收收驚去。
「誰惹了你?瞧你一副殺氣騰騰的,學長。」高力跳下跑步機,抓了條毛巾,揚著眉上前。
「孫盈盈不見了。」言熇的嗓音裡透著一股危險的平靜。
高力腳步一頓,不再上前了。「怎麼可能?她這麼大一個人,怎麼可能說不見就不——」
「她住處的電話和手機都沒人接!我去問過大樓管理員,他讓我看了監視器的錄像帶,裡頭顯示她從昨晚出了門之後,就沒再進去過!」
「那會不會她去了朋友那裡?」彷彿終於意識到事態嚴重,高力一掃漫不經心的態度,神色專注且關心。
「我打了,沒有。」
「那麼店裡那邊——」
「雅捨都已經營業半小時了,她還是沒出現,我不知道我還能怎麼想?!」在最後一句話的語氣裡,言熇顯得意有所指。
高力迎視著言熇的目光,他英朗的俊容,不動聲色。
「那麼學長報警了嗎?」
「還沒,因為我想先來問問你。」
砰!門在言熇背後被狠狠踢上。
「這我就不懂了,孫盈盈的失蹤和我有什麼關係?」高力的眼露出一絲驚慌,不過被他隱藏得極好。
「有!絕對有很大的關係,高力。」言熇威猛的雄軀,射出一股緊繃的氣息,他就像頭蓄勢待發的猛獸,一步一步,緩緩逼近。「記得江怡如嗎?那個在大三時,和我打得火熱的女孩,讓我一度衝動得想抱束花去求婚的女孩?」
怎麼會突然提到她?雖然心裡詫異,但高力仍是一副老僧入定。
「我當然記得。」他不動聲色。
「一年前我在半路上巧遇上她……你猜她對我說了什麼?她說你當年曾找人威脅過她,要她離開我,並要她發誓永遠不會出現在我面前,否則絕對要她下場淒慘!」
「那個賤人!她發過誓的!」她什麼都說了?連他喜歡言熇這件事?高力臉一白,沉不住氣,再也忍不住破口大罵。
他用掉了毛巾,臉上有著內心秘密被探知的羞憤。「言熇!就算這樣你也不能認定孫盈盈的失蹤和我有關——」
猝不及防的一記飛拳,扎扎實實的打上了高力的臉!
「高力你這混球!昨晚你半夜鬼鬼祟祟的和誰通電話?你嘴裡的『姓孫的』又是指誰?你這王八蛋!原本我還告訴自己那應該是巧合,但是現在那小笨蛋的失蹤在在地告訴我,就是你搞的鬼!你竟然還想狡辯?」
憤怒乍然決堤的言熇,他咆哮地一把揪住正企圖起身的高力,忿忿將他拎起,盛怒難平地將他用力撞向牆壁。
「你這令人寒心的混球!就算我知道了你當年幹了什麼蠢事,就算我知道了你對我的心意,你說!這一年來我對你的態度有任何改變嗎?那是因為我認為你始終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珍惜我們這段友誼,我尊重你心底真實的那份心意;但我沒想到我的縱容卻讓你有故態復萌的機會,讓你有傷害我身邊心愛的人的機會!你、你這令人心寒的王八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言熇憤慨的表情裡,有著深深的心痛。
高力覺得自己的心碎了,在言熇的那句「心愛的人」裡。
就算之前還有那麼點不確定,現在他是完完全全相信言熇這次是真的認真了,對那姓孫的女人!
「那女人的失蹤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用拳頭忿忿擦掉嘴角的血跡,高力咬牙嘶吼著,就像要將心底那股徹底的絕望給喊出來般。
「你還不承認?」言熇咆哮地再度出拳。
「該死!我用我對你的那份心意發誓,不是我!」只覺得心底一片冰冷的高力,絕望又憤怒地嘶聲吶喊,一手反射性擋下了讓他臉部再度掛綵的那一舉。
剎那,四周變得靜默了。
偌大的室內,突然靜得只剩兩頭忿忿怒瞪著彼此的公牛,他們粗重急促的呼吸聲。
就在此時,一陣音樂鈴聲忽然響起。
對峙的兩人同時震動了下,亦同時望向那出聲之處。
「不接嗎?也許是通很重要的電話!」片刻,高力哼著鼻息,對那久久未行動的人道。
像一瞬間被點醒,言熇放開高力,很快地掏出手機。
「喂?他媽的!你打錯了!」咆哮地按掉通話,沒料到鈴聲又響起。
「王八蛋!你要是再讓我聽到你這蠢蛋的聲音——」忽然,咆哮的怒吼沉寂了下來。
一旁,高力看到言熇神色一凜,表情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下,越來越顯陰森……高力猜到這通電話是誰打來的了,登時,他的表情陷入複雜的神色裡。
「讓我跟她說話!」言熇咬著牙要求。
沒想到對方的回答是「萩啦」一聲掛了他的電話。
「王八蛋!」言熇一僵,怒聲咆哮,差點沒把手機摔個粉碎。
「誰打的?」知道實情的高力,從昨晚到現在,其實內心是很掙扎的。
「綁了盈盈的人。他要我二十四小時內,準備好五百萬,地點會再聯絡……」言熇忽地揪住了他。
「該死!你那樣看著我是什麼意思?」他的注視引發高力的怒吼。
「我想你高大少爺應該是不缺那點錢。」他不再瞧著他。
「等、等等!你去哪?」高力神色一變,緊張出聲。
「你以為呢?」心急如焚的人,頭也不回地怒吼著。如果之前還有絲冷靜的話,現在也只剩下一片混亂。
可憐的門板又一次受到蠻力的摧殘,重重的被甩向牆壁。
高力眼見言熇就要奪門而出,情急之下,他不覺脫口而出,「我、我知道她在哪!」
他實在不忍心瞧他焦慮得像只無頭蒼蠅的樣子.
這句話讓魁梧的雄軀,在門口硬生生踩住了步伐。
「你……」言熇猝然回首,泛著紅絲的一雙眼,驚怒地直祝著開口的高力。
高力微微別開了目光,靜默了一秒,他冷冷的開口,「昨晚我是有找人,打算要小小的警告那膽小的女人,識相的話最好趕快離開你身邊,別再出現;怎知卻被兩個蠢蛋給捷足先登了!那兩個蠢蛋在抓人時,剛好被我找去守候在車上的人瞧得一清二楚……半夜那通電話就是他打來的,他問我要怎麼做,我告訴他什麼都不必做,只要把他們藏身的地方告訴我就好了……這就是我為什麼會知道她在哪裡的原因。」
說完,高力深吸了口氣,然後才將視線移回門前那猙獰得嚇人的男人身上。
「高力你這他媽的混球!」
找人找得快瘋掉的言熇,咆哮嘶吼一聲,撞向了此刻在他眼中與瘋子相去不遠的傢伙。
「你這天殺的王八蛋!為什麼你現在才說?」
他們在地上撞成了一團,言熇的拳頭隨著幾乎掀了屋頂的狂嘯齊出。
高力黑眸一凜,不願再處在挨打的份,他吃力地用雙手擋下了逼一拳。
「言熇,你最好控制一下!否則你這一打下去,或許我什麼都不記得了!」高力飽含威脅的怒吼,令四周的聲音像一下子被抽掉了一般。
再度靜得可怕。
只除了,男人們濃重的粗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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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笨蛋!
妳這全世界最笨的笨蛋!
「唔!不……我不是……我不是笨蛋……我不是全世界最笨的……不是!」
將近五點的清晨,受噩夢所困的人兒,費力揮舞著一雙小手,像要將眼前那張可惡的嘴所吐出的話,統統抹去一般。
於是,只聽見偌大的臥房裡,忽然連連響起了辟哩啪啦的拍打聲,有人被莫名其妙的啪啪甩了好幾下耳光。
然後——
「該死!」猝然驚醒的言熇,下意識做出反制的動作。
沿著一雙抓在手掌裡的罪魁禍「手」,言熇找到了它們的主使者。
「孫盈盈,妳偷襲我?」他低低哼了聲,滿臉不敢置信。
「我……我作噩夢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好事的人兒,不好意思地怯懦懦道。
「又作噩夢了?」幾不可聞的一聲輕歎,言熇將柔軟的身子攬進懷裡,看了眼窗外將明的天色。「這次是哪個混球?」
雖然烏龍綁票事件已落幕了近半個月,但這小女人仍時常受噩夢所擾。
「還、還不就是你!」既然他這麼問了,她也就不客氣囉!
「我?」微訝的男人,揚起一邊眉。
「對呀!」好不委屈的小女人,像個貓咪般,在寬闊溫厚的胸膛上磨磨蹭蹭的,一邊撒著嬌,一邊輕輕抱怨著,「都怪你啦!誰教你那天,一連罵了我將近半小時的笨蛋,罵得我作噩夢啦!」
厚∼∼他那天罵人的樣子真不是蓋的!就連智商一八○的人,也會被他罵得不得不去懷疑,自己搞不好智商其實只有十八!
「你不知道驚嚇過度的人,最需要的是溫柔的撫慰嗎?」
「那妳知不知道『被』驚嚇過度的人,非常需要用大吼來發洩?」他都被嚇得內出血了!
「是、是這樣嗎?」懷裡的嬌容一怔。
「當然是。」
「……」紅菱小嘴不平地微噘了噘。
盈盈知道自己想說得過這頭惡劣的熊是白費唇舌……突然,她想起了擱在心口多日的疑惑。
「那……你現在要不要告訴我,在警察局作完了筆錄,回家的路上我問你的那些問題了?」
「嗯?」
「就是高力為什麼要打你啊?為什麼他要說這次是你欠他一拳?為什麼那天在木屋裡,他要對我說『妳真是個因禍得福的幸運女人』?」
黑眸緊盯著天花板的男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那天,在他跟警察局報了案之後的十分鐘,他便讓高力佯裝自己是山上附近的村民,因為上山時意外發現廢棄木屋裡的異樣,所以趕忙打電話到警察局報案,讓這烏龍事件能完美落幕……
遲疑了片刻,言熇緩緩開了口。
聽著言熇的陳述,窩在他胸前的孫盈盈,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她美眸越睜越大,越睜越大……
「你都沒察覺嗎?」最後,她忍不住驚駭地抽口氣。呃……難怪高力瞧見自己在言熇的屋子裡時,表情會那麼一副……嗯……很受震撼的樣子。
「不,其實早在一年前,我就隱隱約約感覺到……只是並不確定。」
「那你……」
「高二時我就認識那傢伙,當時那傢伙自閉的模樣,是妳絕對無法和現在的他聯想在一起的……他永遠是我的好學弟、好哥兒們!我希望經過這次,他不會再辜負我對他的期望……雖然我知道這對他來說並不容易。」
「……」盈盈怔怔地睜亮著燦眸,然後嘴角不覺輕輕彎起了笑。
呵∼∼這男人愛護學弟的心意全都透露在這番話語裡了,不是嗎?
哇!原來她的男朋友、她惡劣的熊,其實是這麼溫柔的人呢!原來……原來他的溫柔她一直沒有好好看清楚。
給了他一記溫柔的擁抱,她輕輕抬起了身子。
「怎麼了?」他注意到她突然變得格外燦亮的眸光。
她不語,指尖輕柔地撥弄著他額際的發,然後微笑地瞧著他糾結的眉在自己的指尖上,逐漸被撫平。
「我啊……終於知道原來你是一個這麼溫柔的人。」當最後一絲皺折被撫平時,她輕輕地道。
「哦?妳什麼時候改變對我的評語了?」突然被稱讚的人輕哼了聲。
「現在囉!」孫盈盈燦亮亮的眼,眨了眨,嘴角的笑像美麗的花朵,徐緩盛開。
她略抬起上半身,用雙手捧住了言熇那張酷厲的俊容,將溫暖的掌心輕輕貼合在他的面頰上。
被她異樣舉止所惑的男人,不得不伸手挾住她纖細的柳腰。
「盈盈……」他怔然凝望著她笑得嫵媚的一雙眼。
「言熇……」纖纖玉指遊走過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最後駐足在他性感的唇瓣上,她開口輕喚了聲。
「嗯?」言熇只覺口乾舌燥,心跳亦被纖纖玉指給弄亂了,扶持著柳腰的巨掌下由得加了勁。
「我們來做愛做的事吧!」
咦?!百熇一怔,心跳為此而停了一拍。
他張蠕著嘴,但還來不及出聲,便被臉紅得比蘋果更為嬌艷的女人,羞澀地用她的柔軟蜜唇給輕輕覆了上來,堵絕了任何聲音。
如果深深喜愛一個人的心情,就是想和對方緊緊融合為一體,不分彼此,那麼,這就是她現在最想做的。
常言道:「星火燎原」,無疑的,孫盈盈的這一吻便是那星火了!
很快的,偌大的床鋪已打得一片火熱。
女性雪白的胴體與男性麥色健壯的雄軀,它們就像交纏的麻繩,在米白色的床褥間糾纏得難分難捨……
意亂情迷間,她隱約聽到了令人面紅耳赤的重擊聲;然而,迅速攀高的感官激情很快便讓她轉移了注意力。
白熱化的極致狂喜有如狂風猛浪,在下一秒席捲而至!在她激情吟哦的瞬間,他在她體內活躍的壯碩也同時如爆發的火山般,顫動地釋出熱液,弓起而輕顫的雄軀與她一起攀上了頂峰。
「老天……我愛極了妳的主動。」久久後,他低低在她耳畔笑道。
其實,除了剛開始的那一吻之外,她還是很害羞的,最賣力的還是他……噯!看來她這個膽小鬼還是做不來那種放浪煽情的舉止!
孫盈盈嫣紅的臉一燙,無比羞怯地攬緊了言熇壯碩的肩背。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悄悄爬上了明淨的窗檯。
望著窗外的燦亮,孫盈盈覺得那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她不由得笑彎了嘴。
她決定等父母一回來,就把言熇介紹給他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