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開我,聽見沒有?你是早聾還是白癡啊?聽不懂嗎?」
「你最好安靜點!」他輕聲驚告著。
她瞪著眼,不放棄的企圖掙脫。「鬼才要聽你的,我要回家,否則我要告你妨礙個人自由!」
「隨便妳,但是現在妳只能聽我的!」他沉下臉,再次給予警告:「現在閉上妳的嘴!否則別怪我侵犯妳!」
「我說了,我不會讓你為所欲為的!」她下意識捂著唇,生怕他以吻當成懲罰。
他泛著寒光的眼眸忽然笑彎了,然後手臂一縮,將她整個人騰空架起,完完全全的扛在肩頭上。
她沒有預料到他居然敢這麼做,更何況她不算嬌小,腹部就這麼抵在他結實的肩頭上。她迅速的從愕然間驚醒,狠狠地用拳頭槌著他的背罵道:
「放我下來!你以為這樣很好玩嗎?」
他的耳朵彷彿已自動封閉,因為他大刺剌地定進屋子裡,而且專制的朝著他房間走去。
她大驚失色的看見羅叔略變的臉自她面前晃了過去,還有一名老者端坐在客廳裡泡茶,而宗煦衡的視若無睹更讓她無法理解。
「你……你放我下來啦!」她的目光不由得朝老者略作打量,他的樣貌和宗煦衡有幾分相像,隱約的儒者氣質卻是和宗煦衡回異。
她立刻想到這人應該是宗煦衡的父親,離奇的是他居然也對兒子的行為視而不見。
「宗煦衡!」她極力想自救,儘管對他的父親仍心存陌生的敬意,她還是厚著臉皮開口:「你爸在這裡,你怎麼一點禮貌也沒有?放我下來,聽見沒有?這樣很難看耶!」
「我已經說了,除非妳乖乖閉上嘴,否則我不會放妳下來!」他的心情非常不錯,走在樓梯上,他不禁哼著歌曲。
「你……你這個無賴!混蛋!可惡的流氓!下流的王八蛋!我詛咒你耳朵長蟲,吃飯吃到石頭,睡覺連天也會塌下來壓扁你,可惡……」她氣得幾乎快瘋了,語無倫次的怒罵聲在被他丟在床上時戛然終止。
她乘機支起身子,他卻已然欺過來壓住了她。
「小夢飛,這個是我報答妳救命之恩所做的第二件事!」
他熾熱的氣息朝她逼近,嚇得她連忙又是一退來保護自己。
「我不需要你的報答,我要回家!」
「我不會讓妳這副模樣回家的!」他重申。
她對他莫名的固執感到不耐,「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往後勾了勾手指,說道:「這次換妳,到浴室去把自己弄乾淨!」
「我沒有衣服可以換!」
他低頭想了一下,一個箭步走向衣櫥,隨手挑了一件襯衫給她。
她瞪著那件寬大的深藍色襯衫,搖頭道:「我為什麼要穿你的衣服?你那麼濫交,會沒有女生的衣服放在你家嗎?」
他站直身軀,冷冷地否定她的說法:
「我從不帶女人進門!」
「呵!」她指著自己,覺得他是睜眼說瞎話。「我不是女的,那我是什麼?啊!對了,你的說法應該是--不會不喜歡女人進門,對吧?」
他的眉間一攏,濃濃的憤怒隨之又起。
「不要激怒我,對妳沒有好處!」
她不受威脅的反駁:「是你強制將我帶來這裡,我就有生氣的理由!」
「妳可不可以乖乖地閉上嘴,去浴室把自己弄乾淨?」他瞅著她單薄的身軀,除了於心不忍,她裸露的部分亦足以讓他心緒不定。
「你只要讓我回家,我就會好好的梳洗一番!」
「妳一定要和我作對嗎?」他逼近了她,暗藏的訊息相當明顯。
她節節後退,不想讓他靠近,因為他的氣息濃烈的感染了她,她拒絕再讓自己陷入混亂。
「我才不怕你!」她挺直背脊,替自己壯壯聲勢。
他無視於她的冷言冷語,出其不意的抓住了她,更扣住她想反擊的雙腳,順利的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他熾熱的唇熨貼著她的耳垂,看看她倔強緊抿的唇,他轉而毫不客氣的吮住她細緻的頸項。
她只感覺到一閃而逝的疼痛,就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滿腔的火氣竄出,她使勁的推開他,忿忿地指責他的無禮:
「你知道你做了多麼過分的事嗎?」
她連忙跳向鏡子前,恨不得那小小的吻痕立刻消失。
「我當然知道!」他神采飛揚地說,「我已經說了,妳別逼我!這個吻痕至少可以維持個三四天,妳就有三四天不能隨心所欲的拍照了,對不對?」
「你是故意的!」她該想到他的聰明。
儘管現在正值冬天,可是走在流行前端的時尚圈各大秀場正對明年的春裝進行發表會,如果她要走秀,鐵定不能穿高領衣衫示人,更何況在鏡頭下模特兒只能任由擺佈的展露專業,一個吻痕只會讓模特兒受限,無法自由發揮。
她開始痛恨起造物者沒天良了!為什麼會成就這樣一個高深莫測的人出現在她身邊來折磨她?
「我絕對是故意的!」他緩緩地說著,一邊抓起衣服遞給她,再次指了指浴室。「接下來,妳要自己進去還是我幫妳?又或者要我幫妳洗澡、擦身體,像上次妳對我那樣?」
「叫我穿這樣,你想讓我光著下半身嗎?」她揪著眉頭大叫:「褲子呢?」
他則一副可惜的失望表情走向衣櫥,又抓了件長得不像話的褲子,還來不及遞給她,她已經奔了過來罵道--
「你去死吧你!」
她惱火的奪下他手中的衣褲,踩著不情願和沉重的步伐走向浴室。
她好恨,她幾乎可以感覺到他嘲笑的目光仍停留在她的背後,她卻無計可施,她這輩子第一次覺得自己居然這麼窩囊!
***
抹去充滿水氣的鏡子,她的目光焦點全集中在脖子上的吻痕。該死的悸動經過熱水的沖刷,讓她的心跳更加速。
可惡!
鏡中的臉孔因為憤怒而漲紅,她的情緒卻如狂潮熱浪般無法平靜!
他到底想怎麼樣?她的怨氣無處發,轉頭凝視著蓮蓬頭,她的腦中迅速的有了一個計謀--她絕不會白白被他欺負!
她抓起蓮蓬頭,對著門大聲的尖叫;淒慘的叫聲果然奏效,他急迫的敲門聲隨即而至。
「怎麼了嗎?妳沒事吧?」
「我……你家浴室害我滑了一跤!」她吼著,配上哀叫聲顯得更逼真了。
出乎意料之外,他靜默了半響,原本焦慮的口氣忽然變得冷靜。
「妳真的跌倒了?」
她翻眼一瞪,懷疑四周是不是安裝了電眼。
「你……你真是太過分了!算了!反正我又不……會死,我自己爬起來。」她掙扎的埋怨道,一邊緊盯著門口。
他到底是真的聰明還是有透視眼?為什麼可以感覺得出她在演戲?
「妳當然得自己爬起來。」他悠然自若的躺回床上,已確定她絕對沒有事情。以他對她的瞭解,他如果開了門,不知道她會想出什麼方法來報復他。
她感覺到他的聲音稍遠了,可想而知他根本不相信她。
她不放棄的看了看牆上的一小扇氣窗,連忙拉開窗戶往外采去。
他的房間位於一一樓,浴室的窗口離陽台的欄杆只有幾十公分的距離;她不想再被迫接受他的擺佈了,所以即使危險,她還是動起逃跑的念頭。
更何況下頭有一片樹叢,她跳下去應該摔不死才對!
主意一定,她馬上探身往外爬,當身體剛好通過窗戶的時候,她的腰間被猛地扯住。
「班夢飛!妳鬧夠了沒有?」
在門外等候的宗煦衡對裡頭忽然沉靜的情況感到不妙,熟練的打開緊鎖的門,他沒想到看到的,是如此讓人驚悚和心慌的畫面。
她的雙腳亂踢,企圖甩開他的箝制,但男人的力量終究比女人還大,而他的動作因惶惶然而失去控制,更弄疼了她。
被抱回溫暖的床鋪上,她的目光依然凶狠,而他則是比先前更加冷然。
「妳不想要命了嗎?」他居高臨下的俯視她那張恢復潔淨的清麗臉龐。
這該是一個被稱作天使的女人,為什麼在浴室上演危險的戲碼?他好氣!心臟更因此而停了半拍。
她偏過頭,大力的點頭。「那就要問你了。」
「哼!」他淡淡的道:「看妳可以這樣爬上爬下,摔倒的事果然是騙人的。」
「你不是已經猜到我在騙你了嗎?還問?」
「妳最好不要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他不喜歡她的冷嘲熱諷,更不喜歡她拒他於千里之外的語氣。
她仿照著他嘲弄的口吻,諷刺的道:
「是啊!我倒忘了你將會是個黑道大哥,所有的人都會屈服於你,是嗎?」
「班夢飛!」他低吼,因為她著實惹惱了他,她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會明白他的苦心?
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從另一端下了床,一邊整裝一邊道:
「對了,你說我弄乾淨就可以走了,所以現在我要走了!」
她輕鬆的說完就走,但才靠近門邊,門卻自動關上了。
「你幹什麼?」她瞪著他手中的遙控器,腦中泛起危機戚。
他不疾不徐的放下手中的遙控器,眼中淨是不懷好意。
「宗煦衡先生,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她討厭他暗懷鬼胎的行為,更厭惡他反覆無常的性情。
他倏地收起了玩弄她的笑容,無情的俊顏再次讓她從心底打冷顫。
他指著大門外的一輛剛開進來的車輛,說:
「我得先去應付那個人,妳自門口出去撞見她不太好!」
「那個人?」她本能的看過去,對那妖嬈的身段莫名的熟悉!一股酸到極點的不舒服和反胃感令她發出低咒。
她的眼眶再次泛紅之時,他卻已走出門,強硬的將她鎖在他的房間裡。
她的視線離不開窗邊,她看到了他的移動,也看到了杜鵑飛奔至剛走出大門的宗煦衡身邊,相貼的身軀毫不避諱。
淚,又落下了!
胸口像被撕裂開來般嚴重的泛疼,而且是椎心刺骨的苦楚;她還是在乎他,所以她才會因為這一切而再度受傷。
她不知道這樣一遍又一遍的折磨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結束,他為什麼又要讓她有如自裁的鬼魂無法輪迴一樣痛苦?
她好痛,也好累啊!
瞠著淚眼,她將窗簾拉起,阻隔了她向外看的視線,也讓她在喘息時有觀察他房間的機會。
他愛古董!這是她的結論。
一室的古色古香是她先前沒有空發覺的,她的注意力總算被室內特有的木頭香味吸引了去。
她愛古老、奇特、有紀念價值的東西,而這個地方充滿著她所有的喜好。
她凝視著一個中藥櫃,雖然裡面已經沒有藥品的存在,不過獨特的木頭香混雜著藥材殘存的氣味,散發清香和懷舊的氣息。正當她撫摸著溫暖的木頭和體會它質感的時候,桌面的一處隆起令她產生疑惑。
她本能的輕敲桌面,隆起處有扇小門被完全的開啟,緩緩升起的一個架子放置著令人觸目驚心的小型槍械,她嚇了一跳,卻也好奇。
「小夢飛,那些東西不是妳該看的。」
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她一跳,班夢飛下意識地朝大門口瞧去,車子和女人都不在了,只不過宗煦衡敞開襯衫的胸前多了火紅的唇印。
她別開眼,面無表情地說:
「該或不該我都已經看見了,反正你家是黑道,沒有這些東西才奇怪吧!」
他走了進來,門隨即在他身後緊緊的鎖起,滴水不漏的防護引起她的不滿。
「美麗的女秘書走遠了吧?現在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了嗎?」
「還不行!」
「不行?」她的臉立刻因氣怒而扭曲變形。
「今晚妳就在這裡睡吧!」他說完,躺入床側的沙發上悠然自若的扭開電視機,儼然不把她的憤怒當回事。
「宗煦衡,你現在是在軟禁我嗎?」她衝到他面前,氣憤的擋住了他的視線。
他的頭一偏,輕鬆的反問道:
「妳只可以在這個房間自由走動,所以妳要稱之為軟禁,合情合理。」
「你……你到底想幹嘛?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
他冷酷的瞥了她一眼,諷刺的說:
「妳都可以違背堅持,我又為何一定要說到做到?更何況我本來就是個流氓,我說的話妳也信?」
「你……」她氣憤地隨手抓了把槍。
惡劣的心情加上複雜的情緒,她急了!
注視著瞄準他的槍口,他依然穩如泰山的斜躺在沙發上,眉宇之間卻有一絲笑意。
「小夢飛,我很佩服妳的膽識,但是那槍是沒有子彈的。」
「少騙人了!」管他是不是有子彈,她只想恐嚇他。「快點,你到底放不放我回家?」
「妳好好的休息一晚,我再讓妳走。」
「為什麼要這樣?我家近在咫尺,用不著留宿你家!」
「我希望妳留下來。」他的語氣似乎軟化了,才起身,就在剎那間奪去了她手中的槍;他一邊將槍放回原位,一邊繼續說道:「相信我,這樣對妳比較好。」
她被他如獵豹般敏捷的速度嚇了一跳,不過她不想表現得過度訝異,只是趕緊和他避開了一段距離,以戒備的目光審視他。
「我相信我回家才會對自己比較好。」
他對她的反應蹙眉,「妳以為我會做什麼嗎?」
「沒錯!」她大聲的挑釁他,「你分明是個浪蕩子,女人一大堆,擺明了就是沒有女人無法入眠的超級大種豬,為了我的清譽,請放我走吧!」
超級大種豬?他冷酷的目光中滿是怒意,很顯然她已經激怒了他。
「班夢飛,我不是一個情緒管理很優的人,妳最好對妳剛才說的話道歉!」
她裝模作樣的抓了抓頭,擺出一臉茫然的表情。
「真抱歉,我剛才說了那麼多話,不知道閣下要我為哪句話道歉?」
「班夢飛--」他咬牙低吼。
愈見他生氣,她反而愈變本加厲的想挑戰他的極限。
「怎麼樣?忍不下這口氣就放我回去啊,省得你氣壞了身體哦!」
怒目相向的狀況因為他忽然的沉默,空氣也愈冷僵。
他明白她的用意,卻無法忍受她居然利用那些女人來諷刺他。
「妳不要做出連妳自己都會後悔的事!」他以冰到極點的聲音警告著。
從未見過他如此冷酷的這一面,她不得不先收起嘲笑和憤怒,轉而很勉強的妥協道:
「是你先讓我無法相信你,你要怎麼讓我聽你的?」
他一語不發的走回沙發前,緊盯著電視裡的新聞畫面良久,就是沒有開口。
搞不懂他的心思,她索性坐回床邊,無可奈何的盯著他瞧。
這男人居然連側面也這麼好看!她有些忘情的凝視著他,當她的心因再次被燃起的迷戀所擾時,她忍不住斥責自己是不是有毛病,這個節骨眼上居然還對他有所牽絆。
真是見鬼了!
「小夢飛!」
他忽然轉過頭深深地凝視她,眼底又泛起令人無法理解的複雜目光;緩和的語氣軟化了他的冷酷,他輕聲說道:「現在不管我說什麼,都無法得到妳的信任,我不怨妳,我只要妳相信一點,不管我做什麼都是為妳好!」
他突然溫柔的表現令她渾身不自在,她倏地從恍神中醒了過來。
他剛才說的話她僅聽到幾個字,所以她不懂,為她好就必須把她鎖在他家?什麼邏輯!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她煩惱的望著整潔的大床,再提防的看了看他,對此刻有著無限溫柔的他完全沒轍。「就只今天這一次,我可以留下來,但我要你保證不會侵犯我,而且明天一定要讓我走!」
「妳跟我談條件?」
「不是,我是告知。」她正色道。
他柔和的俊顏只維持了不到三分鐘,又變回了高高在上的王者。
他冷然的外表下,所有的細胞都盼望著要她,熾烈渴求將她真正的擁有,然而現在不行,懸疑的案件拖延了他的計畫,他心急卻也無奈。
「好吧!」他鬆口應允。
至少到明天,她會比今天就走出這個大門要安全得多。
為提防他改變主意,她連忙補了句:
「真的?你該不會想什麼緩兵之計來強迫我吧?」
他半挑眉頭,促狹的道:「妳想,我就想!」
「不不不!」她連聲否認,並且以最快的速度躲入棉被裡,畏首畏尾的探出半顆頭催促著:「你可以出去了!聽到沒有?」
「我有說我要出去嗎?」
他一邊反問,上半身亦鑽入棉被之中,嚇得她又是一縮。
「我、我剛才已經說過,你也保證過了,不可以侵犯我!」她滿腦子不堪的黃色畫面湧現,惹得她被子下的臉孔一片火熱。
他雙眼微瞇,支起身,伸手勾起她柔軟的發,依戀的湊近鼻前深深的聞著,低沉的道:
「我可以是流氓、無賴或大混蛋,但下流的事我不會做!」
「什、什麼意思?」
他的聲音忽而低沉,猶似催眠般在她耳裡吹送暖烘烘的氣流,同時安撫了她緊張兮兮的情緒。
「妳也累了,先睡吧,我會在沙發上好好待著。」
「真的?」她不放心的看著他,無法對他溫柔的這一面生氣。
他輕輕的頷首,修長的手指撫過她額上的細發,微妙的按壓動作,更引得一身疲累的她盡快進入夢鄉。
看著她的精緻,感覺她安穩的鼻息,些微的滿足亦讓他的心溢滿了感動。她還是在乎他而且信任他,即使她想拒絕,卻無法抵抗他為她帶來的悸動。
對於她,他清楚而可以掌握,卻更怕一個不注意她會做出令他出乎意料的事情,破壞了他的計畫。
杜鵑只是他掩人耳目的棋子,他需要她來混淆視聽。
而他的小夢飛,他期盼她永遠如現在一般在他懷抱裡安穩的沉睡,千萬別不按牌理出牌,使得覬覦龍頭之位的暗鬥傷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