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青梅竹馬,愛恨交織 >> 碧螺為誰春作者:林澈 | 收藏本站
碧螺為誰春 page 3 作者:林澈
    孩童冷哼一聲,看著搖晃的彪形大漢,卻猛地抽出鞭子揮了出去。響亮的鞭子好似突然驚醒了眾人,眾人紛紛退後,不懂這樣美麗的孩子何以這樣殘忍?

    轎子正前方一位大漢因為被鞭子掃到,臉上立時帶了一道血痕,卻只能咬牙忍著。

    「淨月,」轎中的人很是不以為然地歎道,「你這是在幹什麼?你是怕別人不知道咱們阮家的人喜歡草菅人命嗎?」

    孩童聞言鼻孔朝天地反駁道,「就算咱們阮家草菅人命,誰敢管?誰能管?」

    轎中的人似乎輕輕笑了,「淨月說得是。放眼天下,咱們阮家誰能惹得起呢?就算那龍旗被封了王爺,做了小皇帝的王叔,亦是不敢輕易妄動咱們在朝堂上已過百年的阮家。」

    她的話取悅了孩童,孩童回以大大的笑臉,「以沫,放眼整個阮府,只有你說話最中聽。不像爹爹,整日說著什麼謹言慎行。我真是聽都聽膩了。」

    轎中的人又深深歎了氣,「別怪你爹,他膽小怕事,被以前那個動不動就殺人的慧帝嚇怕了。」

    孩童縮回頭去,靠近她懷裡,看她半瞇著眼微微笑著,「以沫,你最好,你最寵我。我以後在阮家當了家,一定讓你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她撇頭看他,「淨月,你從哪裡學來這些浪蕩男人哄騙女人的招數?」

    孩童笑出一口白牙,「當然是叔父。他昨個兒到我的園子裡來,看中了雙兒,便拖著雙兒到了假山之後,我追過去,剛好聽到了這一句。看來這榮華富貴當真是好東西,雙兒一聽便主動對叔父投懷送抱了。」

    她想著那個被他稱之為「叔父」的男子,眼神冷了幾分,唇邊的笑紋卻未變動幾分,「你倒是對你叔父頂好,他要雙兒,你便給了他了?」

    孩童看著她,「叔父要誰都行,只有你,不行。」

    「這也是你叔父教你的?」她閉上眼,怕自己洩露了好不容易掩蓋的恨意。

    他搖頭,「不是,是爹爹教我的。爹爹說,你與別個女子不一樣。縱使爹爹不說,我也知道,你可不是那些下賤女子。」

    她彎起唇角,伸手撫著他的頭髮,「淨月,你才十歲,便已經懂得這許多了。」

    他笑,「叔父說,等我十二,他就帶我去開葷,之後我就是頂天立地的男人了。」小小年紀雖是不懂得開葷意義為何,倒是迫不及待要當頂天立地的男人了。

    她聞言只是笑,原來,這匆匆一走,竟是已經十年了。

    唉,十年。天邊月猶在,故地人何處?

    來不及傷春悲秋,孩童突然看向簾外一處,大聲喝道,「誰敢擋了本少爺的去路?」

    她聞言看去,卻止不住讓笑容凝在唇角。

    笑盈面。淺歎無限思戀。舊時今日空惦念。十年只存怨。

    花顏墜於經年。追憶何處再現。幾時月缺幾時圓。怎奈又重見。

    哪裡來的孩童這樣惡聲惡氣?

    一干人等很快地轉身看向近在咫尺的一頂軟轎,然後,立在當場。的確是不可多得的美少年,卻偏生得那般氣勢洶洶!是誰將他教唆成這般模樣?

    有個女娃最先別開了頭,伸手扯著身旁男子的袖管,「先生,這樣大喊大叫是不是有違君子立世之法?」

    男子回了神,對上了阮淨月的眼睛,卻給出了一絲笑容,為那女娃解釋道,「他只是一介孩童,年紀尚幼,假以時日,讀過許多聖賢書,必定不會如此魯莽。」

    女娃蹙了眉,「先生不是說過學問無長幼嗎?怎地他卻是例外?」

    他搖了搖頭,撫著女娃的頭,「真是個聰慧的孩子。咱們今日就放過這遠道而來的孩童吧。」

    女娃又看向阮淨月,口氣裡生了厭惡,「明明生了腿,卻總是讓人抬著,分明是毒辣之人。先生,咱們在此處講學佈施,明明眾人都會繞道而去的。」

    男子歎了氣,只是微笑地開了口,「各位父老鄉親,今日便到此處吧。天色已晚,不如改日再聚。」

    「為何要改日?」轎中的她輕輕柔柔的語調傳進了他的耳中,他卻只是看著眾人,似是聞所未聞。

    阮淨月修長的手指指著面前的眾人,惡狠狠的語氣毫不遮掩,「膽敢擋住本少爺的去路,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她毫不管制,一徑笑著,「淨月,這裡不比京城,不過是窮鄉僻壤,哪懂得那些禮數?你若是不說,人家說不定還當你這首輔大人的公子是遠道而來的流浪客呢?」

    阮淨月頭倨傲地昂著,審視四周後,眼光落在他臉上,「你是這裡的管事嗎?怎地不好好管教你的下人?」

    他沉吟良久,緩緩開口,「龍斯不知阮公子今日前來,所以,多有得罪了。」

    她掀了轎簾,笑得好囂張,「多年不見,龍斯,你果真是變了。」

    龍斯看向她,仍是含著那一絲若有似無的笑,「龍斯慚愧。」

    人群裡有人認出了她,低聲叫道,「呀,那原來是遠嫁京城的房以沫。」

    房以沫聞言笑了起來,「以沫好生欣慰,多年不見,各位鄉親竟是沒有忘了我。」

    不知是誰悄悄說著,「當年那一出白色花嫁當真是想忘也忘不得了。」

    房以沫臉色稍冷,看向龍斯時,卻發現他仍是微微笑著,沒有深半分,亦沒有淺半分。

    阮淨月看她的眼光始終落在龍斯身上,好奇地問著,「他是誰?你怎麼知道他的名字?」

    她笑,牽了阮淨月的手,「淨月忘了嗎?平康王爺龍旗與我可是同鄉呢。這位便是龍家的六少爺龍斯。前些時日你讀過的『洞庭軼事』便是在說這位六少爺了。」

    那男孩聞言瞥眼看了一眼龍斯,「只讀那『洞庭軼事』,我還道我要見到的是一位仙風道骨的奇人,如今一看,也不過是一個沽名釣譽的窮酸書生。」

    龍斯聞言卻只是低著頭,說不出的謙卑。

    她仍是笑著,「淨月,咱們就要下榻六少爺的『洞庭』,不如休憩幾日再做打算。」

    阮淨月蹙眉,不屑地說著,「瞧著這小家子氣的老闆,真是不敢對那號稱『天下第一園』的『洞庭』抱有太大期望了。想來有個權勢傾國的大哥總是比旁人佔盡好處。不過,縱使得了天下,也不過是鄉野莽夫。」

    人群中有人抽了氣,不敢相信一個孩童竟敢這樣大膽,光天化日惡意譭謗當今聖上的王叔。

    一旁的女娃忍不住咕噥,「誰是莽夫?你可知道,先生可是咱們落北城最有學問的人了?無知小子,口出狂言,只怕是進了咱們的『洞庭』就找不到北了。」

    阮淨月手中的長鞭飛快地甩出去,龍斯趕忙上前攔住,那長鞭不偏不倚剛好打中他的背部,立時在他白色的長袍上印下一條黑紋,想來那黑紋之下的皮肉也不可避免地遭殃了。

    她看著他強忍的面容,還有四周眾人的非議聲,笑得更為開懷。龍斯啊龍斯,十年不見,你卻是將一個絕世無雙的大善人做了個十成十。試問在這落北城中誰人不知龍斯良善?誰人不知龍斯博學?誰人不知龍斯已成聖賢?

    阮淨月冷哼,「竟然敢攔本少爺的鞭子?本少爺就成全了你,將你們全都打死。」

    她稍一伸手拉住了長鞭,繼而握住了阮淨月的手,打著哈欠,「淨月,我累了,何必跟這些無知小民費口舌費力氣?聽說那『洞庭』彙集了全天下最美味的菜餚,咱們先去嘗嘗,若是不合胃口,再打死他們亦是不遲。」

    阮淨月眨眨眼,臉色稍稍緩和,「以沫說得是,倘若那菜餚不合我胃口,我便一把火燒了徒有虛名的『洞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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