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斯躬身對邱子生作揖,「邱大人言重了,龍斯哪來的意思?又何來怪罪?」
邱子生低聲歎道,「其實,下官也明白審時度勢。如今王爺身在朝堂,落北城卻恰迎上這阮家公子,也的確是不好應對。為了咱們的安定,下官也只能勉為其難投其所好了。」
龍斯輕笑,「大人說的極是。只是,邱大人如何得知這阮公子喜歡什麼嗎?」
邱子生搖頭,「房小姐在阮公子身邊十年,該是懂得他的喜好。下官也不好強您所難,這就派拙荊前去拜謁。」
龍斯點頭,「如此甚好。」
邱子生邊歎氣邊踱出前廳,面目上的愁容更甚。他一直謹言慎行,到哪裡去為那阮公子找一件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寶貝呢?
龍斯看著邱子生的背影,笑容隱去。
你想做的事我會助你,你想要的東西我幫你得來。只是,這漫長的十年,還有接下來更為漫長的後半生,你可有笑容享受這令你怨恨的世間?當你的大仇報了,當你的目的全部達成,那時,你還是十年前的你嗎?那時,你還能只做十年前的你嗎?
聽說一大早知府邱子生的夫人就來拜謁,房以沫笑得好生冷漠。曾經,她被阮永明逼得走投無路時怎麼就沒有半個父母官前來慰問?如今,只有十歲的阮淨月一踏入落北城,竟被當成是稀世珍寶一樣好生呵護著了。
她在房裡拖了許久,等著知府夫人自個兒等不及尋上阮淨月。既然她是為了阮淨月來的,她一個外人怎好插手?
客棧的夥計再度上來敲門,「房小姐,邱夫人已經候你多時了。」
她故意打著哈欠,「什麼時辰了?」
夥計大聲答道,「已過辰時了。」這房小姐靠著阮家,也太大膽了些。
她翻著手中的書本,故意裝得睡意朦朧,「邱夫人是來拜謁阮公子的,你去看看阮公子起來了沒?」
夥計好生為難,「房小姐,那幾個彪形大漢不准咱們靠近阮公子的房門半步。」
她壞心地笑了,「既然阮公子沒有起來,我一個卑微的下人怎好出門見客。這位大哥,麻煩你與邱夫人說一聲,就說阮公子無法與她相見了。」
夥計蹙了眉,「房小姐,你行行好,幫咱們一把。好在咱們也是鄉里鄉親。」
鄉里鄉親?房以沫的眼睛直視緊閉的門扉,十年前,她穿著喪衣出嫁時,她的這些鄉里鄉親可曾幫過她一把?
她輕嗤了聲,悶悶不樂,憤憤丟開手中的書本。
夥計剛要再度開口,就聽到一個厲聲傳來,「你是誰?站在以沫的門口做什麼?你打什麼歪主意?以沫可不是你隨便可以輕薄的女子。你速速給本公子滾了。」
她嘴角彎起,來得正好,他來得正好。
趕忙躋了鞋子,她匆匆開了房門,「淨月別生氣,這位大哥只是有事找我。」
阮淨月冷冽的眼光馬上掃向夥計,「你一個下人找以沫做什麼?」
夥計趕忙開口,「回阮公子的話,我只是要通知房小姐知府夫人久候多時了。」夥計冷汗涔涔,看著房以沫露出求救的眼光。
她別開了頭,面露委屈,「淨月,你快些去見那夫人吧,去晚了許是要怪罪了。」
「怪罪?」阮淨月揚眉,「誰這麼大膽子怪罪我?那知府夫人是什麼官?比我爹大嗎?」
夥計垂著臉,不敢移動半分,不敢回話半句,一時間驚嚇地連大氣也不敢出了。
房以沫輕歎,「知府就是落北城的父母官,官拜五品。」
阮淨月立時氣焰高漲,「一個小小的五品官就敢來見本公子?本公子難道是你們這些下人,由著別人想見就見?」
夥計退後一步,想要躲開這幾欲致人於死地的氣勢。這阮公子小小年紀,怎會如此難纏?
「你,」阮淨月手指點在夥計的胳膊,「去對那個什麼狗屁夫人說一聲,本公子不想見她。還有你,以沫,你也不許見她。」
她輕快地回話,「是,淨月,我記下了。」
夥計苦著一張臉,這下可——如何是好?
「你還不給本公子滾?」阮淨月的耳光狠狠地打上夥計低垂的臉,毫不掩飾那囂張跋扈。
夥計飛也似地逃走,真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這麼——可怕的小子!
「淨月,」房以沫柔聲喚他,「你何必對一個夥計這樣兇惡?人家也是惹不起那知府夫人。你又何必怪罪於他?」
阮淨月冷哼,「他算什麼東西?竟然敢靠近你的房間!即便那知府夫人親自來請,你也不必去。咱們阮家害怕一個小小的五品官不成?」
房以沫舒了眉頭,「話雖如此,可是,這落北城畢竟是人家的地界,咱們一個外鄉人還是收斂些的好。」
「收斂?」阮淨月聲音裡滿是鄙夷,「以沫,你幾時這樣膽小了?咱們在京城都不必收斂,怎麼反倒怕起這些下賤人了?」
房以沫拉他進了房間,壓低聲音,「淨月,你可知道,這裡是龍旗的家鄉?萬一有人給他嚼了舌根——」
「誰敢嚼?」阮淨月倨傲地昂著頭,「我割了他的舌頭。」
「人言可畏啊。」房以沫搖著頭,笑意含在唇角。
阮淨月拉著她的手,「以沫,有我在,你不必怕的。就算整個落北城的人去給龍旗嚼舌根,也不必怕。大不了我把他們全都殺了。哼,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城鎮,反倒招搖起來了。」
她垂下頭,唇角彎著,「淨月,你這樣說,我便放心了。」
他因為她的話微微笑開,「以沫莫怕,我會一直護著你,絕不會讓別人欺負你。」
她輕笑著點頭,沒有看向他的眼睛。
唉,可憐的阮淨月,居然這樣信她?!為何要信她?何必要信她?
第四章故意
阮淨月把邱夫人轟了出來!這傳言幾乎在一夜之間傳遍整個落北城。上至官府要員,下至尋常百姓,所有人都因為這個十歲孩童的作為捏了一把冷汗。如果一個十歲孩童都可以這樣目無禮法,那他背後的那個大人物想必也不是什麼為民請願的良臣了!
一時間,落北城內人人自危,整日人心惶惶。
「喂,本公子的飯菜何時才會送上來?」阮淨月站在門口看著樓下好似丟了魂的一干人等,「餓著了本公子和以沫,你拿命也賠不起。」
負責「香園」的李管事立即陪上笑臉,「阮公子莫著急,這就準備好了,馬上奉上去。」
他點了頭,冷冷地開口,「這落北城是不是窮得很,怎地連個像樣的飯菜都沒有?本公子都被你們餓瘦了。」
李管事抹了下額頭的汗珠,「阮公子想吃什麼,咱們這就去為你準備。」
「此話當真?」他眼睛裡閃出了光,「聽說這附近的山上老虎遍地,不如就烤隻老虎來吃吧。」
李管事一聽,手不自主地抖了起來,「公子,公子,那老虎可是吃人的——」
他開心笑道,「早就聽聞過虎吃人,如今,公子我人吃虎,豈不是一樁美談?」
李管事垂下頭,這真是孩童的瘋話!放眼天下,有誰能夠屠虎來吃?怕是虎沒吃到,先把小命丟了。這阮公子當真是個劣童,居然這樣草菅人命!
李管事正低頭歎息,房以沫從房間走了出來,「淨月,休得胡鬧。這落北城裡哪裡有獵虎的勇士?」
阮淨月眼珠轉了下,「以沫,那龍旗不是號稱武藝天下第一嗎?那他可兄弟姐妹?」
「萬萬使不得!」房以沫用力搖頭,「那可是平康王爺的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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