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雯和彩櫻並肩從電梯裡走出,直接來到電視台所在的那一層,演播大廳內正在進行開播前的準備工作。
「小鄭,今晚的『論壇』可以給我幾分鐘嗎?」景雯拉住一位留著小分頭的男同學。
「部長?本來是可以,可是……」他搔搔短髮,一臉為難。
順著他的目光,景雯看見了站在一邊的兩個男人,她和彩櫻同時一震。
殷亞倫和蔣凱傑正站在窗前說話,當他們看見她們時,一起向她們走來。
亞倫一向不干涉電視台的事,他一直認為這裡播的全都是些說教性的枯燥節目,浪費學生的時間,也浪費學校的經費。可今天,為什麼會在?
不可避免的,他們四人面對面,尷尬地打過招呼後,居然是一陣沉默。景雯看著面無表情的亞倫,知道必須由她先開口,在心裡暗歎一口氣,她把自己的來意大概說了一下。
彩櫻盯著蔣凱傑,他臉上的笑容尤其可惡。
「本來是沒什麼問題,不過剛才蔣凱傑跟我提了同樣的要求。」亞倫以低沉的聲音說。
夏彩櫻實在是應該大大歎氣,怎麼她和他永遠會在不該遇見的時候相遇呢?永遠要這樣劍拔弩張,無法和平共處。就像現在,她只能問:「你答應他了?」
「應該還在談。」他的表情深不可測,「我只能讓一個人上節目,如果我允許了兩個,就要允許八個。所以我只給一次機會,你們兩個可以商量一下最後由誰發言,然後告訴我一聲。」
景雯從他那雙無法窺探的眼神裡看出了一絲促狹,立刻懷疑起他的動機來。亞倫該不會也記得那次表白吧?她看一眼那已經開始互不相讓怒視對方的兩人,搖頭苦笑。
蔣凱傑假裝沒看見彩櫻那質問的眼神,友好地伸手把她拉向一邊,「怎麼樣?你上還是我上?」
她板起臉,看見他就會不由得想起那次演講,「總之,你得讓我。」她斬釘截鐵。
「為什麼呢?」他對於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頗為感興趣。
看著他悠閒的樣子,她就氣不打一處來,「因為我是女孩,你懂不懂『LADYFIRST』?」
「每個人都要懂嗎?」他斜倚著牆,笑著瞇起雙眼。
「有修養的人都要懂,並且不用別人提醒。」她見他又露出那樣可惡的表情,對他的厭惡和對那一次事件的深刻記憶再一次氾濫。他就是用這樣討厭的笑容在眾人面前說出那樣的話的!
他笑一笑,出乎她意料地問:「你競選的口號是什麼?」
「平等。」問這幹嗎,那天演講時她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她警惕地豎起全身的細胞備戰。
「我讓了你,又何來平等?還是你覺得女人天生比男人弱,所以才需要我讓你?」
「才不是!」她直覺地反對,下一秒痛恨地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又上了他的當!
見她那疑惑憤怒的可愛表情,蔣凱傑的笑容加深,他從心坎裡喜歡她這個樣子,總是讓人情不自禁地想去逗她,從他小時候見到她第一面時,她那臉蛋紅紅的樣子起……
「所以說女人和男人都是平等的,誰也不應該多讓誰一點。但是如果你認為女人天生比男人弱小,才會要事事讓男人謙讓的話,我是應該發揮一下男兒本色,不過,那好像與你的競選口號背道而馳吧?」
夏彩櫻頓時氣血翻騰,胸膛不住劇烈起伏,這個男陛沙豬!可她硬是忍下了這口氣,繼續說:「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是平等的吧?」見他點頭,她露出迷人的笑容,「在平等的情況下,你作為一個人,是不是也該有『先人後己』的美德呢?況且我比你小一歲,你難道不應該愛護幼小嗎?平等,可不包括年齡上的優勢。」
「當然不,你知道我是最善良,最尊老愛幼的。所以才不讓你上,你年紀小,經驗淺,若是出了錯也比較不會應付,畢竟這是電視直播。我怕你受了打擊以後會在人格上有缺陷。」他露齒而笑,跟她說話真是有趣。
在她看來那就像惡魔的牙齒!
「千錘百煉,才能百毒不侵。放心,我比你想像得堅強。」她在心裡狠狠咒罵著他,恨不能撕下他的笑容,他根本是存心與她抬槓。
「話是這麼說,可我作為世紀初的好男人不能讓小姐涉險,更何況是我心愛的你呢?」他眼裡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柔。
「你少噁心了!」她那在心底翻騰的氣血衝上了頭頂,「你上次就在大家面前用這樣的話讓我出醜,說什麼喜歡我!現在你居然還敢說?你這種事都可以開玩笑,太過分了,我要和你鬥爭到底!」她已經語無倫次了。一想到那件事,她整個人就無法平靜,也失去了理智。
他眼裡戲謔的神情一斂,目光深沉,「如果我說的,都是真的呢?」
她心頭猛地一顫,隨即迅速搖頭,這根本不可能,「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你騙我的次數還不夠多?」
他冷靜地點頭,「沒錯,我是騙過你許多次。可是有沒有可能,我這一次是認真的?」他似乎非常堅定。
但她卻害怕地後退,堅決抵抗著他,「你休想再欺騙我。
他微微苦笑,或者是他作繭自縛?他眼神一凜,又恢復他本來的嬉笑樣子,「隨便你吧,但今天的事我不會讓給你。」
「我也不會!」她的眼睛彷彿可以噴出火來。
「你們兩個商量得怎麼樣了?」冷眼旁觀的殷亞倫把他們針鋒相對的情況看在眼裡,嚴肅地問道。
「我去……」兩個人同時說,又同時瞪著對方。
「我忽然覺得任何一個候選人都不應該給他機會,不然都是對其他人的不公平。」他一臉沉思狀,「景雯你看是不是?」
景雯發現了他的可惡,冷淡地說:「你怎麼說就怎麼算!」
「二位,請回吧!」他冷聲說。
兩人敢怒不敢言,只是互相不言語地轉過頭去,都認為是對方攪亂了自己的計劃!好吧,既然這樣,他們就鬥到底!
兩人都沒有說再見,都帶著異常陰沉的臉色走出電梯,背對著對方走進夜色蒼茫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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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芸敲開了凱傑的房門。
「小芸,怎麼有空來?」他看一眼坐在客廳裡看電視的宋皓,把妹妹迎進屋裡,「來,坐。」
看著她欲言又止的侷促表情,他親切地問:「找我有什麼事?」
「我想加入話劇社!」她小心翼翼地看著哥哥的表情,下定決心說。
凱傑有些驚詫,他挑高眉毛,「為什麼呢?你怎麼不加入彩櫻的音樂社?你一向喜歡音樂,鋼琴又彈得那麼好。」
「我現在對戲劇比較感興趣。」凱芸心虛地回答。
「是嗎?」他炯炯的目光彷彿可以穿透她的心思。
她更加侷促起來,雙手不住絞在一起,「哥,你問那麼多幹什麼?我想加入你的社團你就讓我加入嘛!多一個人不就多一票嗎?有什麼不好。」她有些生氣地抬起頭,臉漲得通紅。
「是沒什麼不好。」他眼眸含笑,「可是我們社團只收對戲劇真正感興趣的人,否則是沒有資格參加的。」他的聲音平靜,「你並不喜歡,所以還是去音樂社吧,我知道你喜歡。」
她緊緊盯著他的臉,咬牙問:「上次在競選演說時你說你喜歡彩櫻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不說話,回望著她,以他們兄妹之間的默契她應該能懂。
果然,她臉色微變,「可是她非常非常討厭你,你為什麼要讓我去加入她的社團呢?」她不明白,這麼優秀的哥哥為什麼愛上一個討厭他的女孩呢?
「我讓你加入她的社團不是為了討好她,而是因為那是你的理想。」他淡然地說出事實。
「可我更愛你。」你才是我的理想,可她還是沒勇氣把它說出來。
「我也愛你。」他用寵愛的語氣說,「所以我更要支持你的興趣愛好,對不對?」
「哥,我不要你喜歡她。」她委屈地低下頭,緊咬住嘴唇。
他微微一愣,小芸是不是太粘他了?即使是親妹妹也無權過問他的感情。他輕輕一笑,「嫉妒了?我喜歡她並不代表我會少愛你一點。」
「我知道。可是,可是她不值得你愛,她都不喜歡你,還跟你作對……」
「小芸,她是你的好朋友。」他知道妹妹鑽進了牛角尖裡,於是輕柔地提醒,「而且愛情是沒有值得與不值得,只有愛與不愛。等你遇上了你真正愛的人,你就明白了。」
「我已經遇上了。」她低聲喊道。
「是嗎?」他望了眼門外的宋皓,不會是他吧?
「是的,我喜歡的是、是……」她期待地看著他,希望他會懂!
「你不必勉強說出來,等到你真的想說時,再告訴我好嗎?」他不想看見她為難的表情,溫和地建議。
「你就這麼愛夏彩櫻?」她淒涼地低語。
「或許吧,我自己也說不出是什麼道理,就是很喜歡看到她,甚至很愛和她吵架……」
看著他氤氳的眼神,凱芸感覺自己的心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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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個候選人的社團相繼成立,果然如這群女孩當初所預料的,許多人都只是在觀望,而很少有人真的行動。「帝威」的風氣向來比較嚴謹,完全英國式的傳統教育以及父母嚴苛的期望,全都要求他們穩重、優雅,很少顧及到其他。畢竟未來的他們,大多數人都必須負擔起一方重擔。
「怎麼辦?從昨天到今天就只有十個人參加。」虞華手裡拿著報名表。
「我們明天可以再去發傳單,就到西裡斯的咖啡屋去發!」景然建議道。
「咖啡屋?西裡斯非把我們給轟出來不可,而且現在每個社團都在發,你看見有什麼效果了沒?」彩櫻盤腿坐在沙發上,正在冥思苦想。
「那你說該怎麼辦?」虞華疲倦地趴在餐桌邊,「其他社團怎麼樣?」
「蔣凱傑的話劇社一向人丁不旺。」景然給她們打氣,「我們不是只要超過他就可以了嗎?」
「你怎麼知道?」彩櫻立刻恢復了生氣。
「我姐那裡有統計的數字,我偷看的。」她淘氣地一笑,「現在最好的是二年級鍾凌的文學社,不過也只比我們多了十幾個人,蔣凱傑則是成績最差的……」
「萬歲!」彩櫻居然跳了起來,「只要他沒有我們好就行。天上的所有神靈,一定要保佑他的話劇社沒有人去……」
「你們就那麼希望我哥失敗嗎?」一個憤恨的聲音在她們背後響起,是剛走進門的凱芸!她用陰鬱的目光緊緊盯著她們。
景然張大了嘴,「不、不是的……」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好。
「凱芸。」虞華也站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我們知道他是你的哥哥,我們那樣希望的確不太好。所以這些事我們都不找你商量,可我們也希望你能體諒一下我們,畢竟我們得幫彩櫻想辦法打敗他,我們也是沒有辦法……」
「為什麼一定要打敗他?我哥哥他有實力當主席,你們為什麼不高興?為什麼一定要和他作對?他是我哥哥,你們是我的好朋友,哪有人這樣對朋友的!」凱芸不高興地翹起紅唇。
「話不是這麼說。」虞華對於她的態度非常不滿意,「自從彩櫻入圍後你就不曾有過她好臉色看,我們知道他是你哥哥,可彩櫻也是你的好姐妹呀,你不關心她嗎?」
「好姐妹?她才不是我的好姐妹,哪有姐妹做出像她那樣卑鄙的事!」
「蔣凱芸!」三人同時不敢置信地驚呼。
彩櫻被嚇呆了,一時間說不出一句話。
脾氣最暴躁的虞華已經衝到她面前,漲紅了臉大喊:「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還是人話嗎?道歉,立刻給彩櫻道歉,不然我絕不原諒你……」
彩櫻的眸光痛苦地一閃,「虞華!」她不知何時走到她們身邊,雙手拍上她的肩膀,「讓我和凱芸單獨談談好嗎?」她的神情冷靜,只是臉色異常蒼白。
凱芸同樣臉色蒼白地看向她,倔強地昂起頭,「我和你之間有什麼好談的?」
「不要說氣話,現在就跟我進房去。」她不容分說地拉住她不情願的手,想把她拉進她們倆的房間裡去。
凱芸躲開了她的手,抿了抿嘴角,先她一步跨進房裡。彩櫻看了眼虞華,沉默地跟著凱芸。她在進屋後,輕輕關上房門。
「你說,要跟我談什麼?」凱芸坐在自己的床上,心裡還在想著剛才和凱傑的對話。
「你最近好像很討厭我。」彩櫻的聲音有一絲小心謹慎,「我能知道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凱芸的眼圈委屈地一紅,「你自己心裡明白。」
「我就是不明白。」她的聲音低柔而堅定。
「因為、因為……」凱芸雙頰漲紅,「因為你勾引我哥哥。」
彩櫻大吃一驚,更加面無血色,「你、你說什麼?」
凱芸想到哥哥剛才的話,鬱積在心中的委屈一下傾瀉而出:「他以前只對我一個人好,現在他都不再關心我,就只想著你。可是你根本都不喜歡他,你還一心想要打敗他,既然這樣,你還勾引他做什麼……」
「我……沒有勾引他。」彩櫻嘴唇微微顫抖,「我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那你就把他還給我!」凱芸突然站了起來,面容激動,「從小到大我就只喜歡我哥哥,他就好像是我的神,我的夢想,彩櫻,你是我的好朋友,你為什麼要跟我搶呢?我喜歡他,真的真的非常喜歡他……」
「凱芸!」彩櫻張大了嘴,震驚得無以復加,她大聲說:「他是你哥哥,你不可以喜歡他!」她從凱芸的眼裡居然看見了愛情的光輝,這怎麼可以?
「為什麼我不可以喜歡他?只要你不出現,他就是我一個人的!」凱芸目光哀怨地看著她,開始輕聲抽泣,「你不是我的好朋友嗎?那你就應該把他還給我。」
「天哪,怎麼會這樣!」她心急如焚地站在凱芸面前,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些什麼。她只能喃喃低語:「你在說你喜歡自己的大哥?你怎麼可以對他有這樣的感情?你不可以,千萬不可以……」想到那個情景她就全身抽搐。
「我不可以,你就可以?」她有些無理地叫喊。
「你講點理,凱芸。我對他根本沒有你以為的那種感情,你應該知道的!」彩櫻挫敗地望著她,「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我們是這麼好的朋友,從小就認識,如果我喜歡他,我會跟你承認的……」
「那你發誓!」凱芸淚水盈盈的眼裡閃過一絲堅持,「你發誓說你絕對不會愛上他,永遠不會!」
彩櫻怔忡了一下,她的表情複雜,心裡莫名驚慌,「不,我不能發這樣的誓……」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但她就是說不出口。
「你還是喜歡他的!」凱芸跌坐在床沿,豆大的淚珠顆顆滾落,「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卻還要跟我搶我最愛的人!」
「不對,不是這樣的。」彩櫻被她眼裡的絕望嚇到,「你別糊塗,那是你親哥哥,你和他是有血緣關係的,你怎麼可以以這種方式……」她著急地尋找著適當的字眼,「這種……男女之間的愛去喜歡他呢?」
「我……」凱芸激動地抬起頭,「我覺得可以就可以!」
那種固執的樣子嚇壞了彩櫻,她怔愣得不知所措。怎麼辦?凱芸是不是真的愛上自己的親哥哥了?不,不會的!突然間,她衝了上去,猛烈地搖晃著她的肩膀,「你別傻了,千萬打消這個念頭,千萬別嚇我!」她打了個冷顫,「雖然我們生活在現代社會,人們的觀念改變了許多,但是亂倫還是不被允許的,是不可以的呀!」
「我不要你管。」她用力伸手推開了彩櫻,「我和他的事不要你們任何人來管……」她跳了起來,神情狂躁而激烈,打開門後哭著向外面跑去。
「凱芸!」門外的虞華和景然大聲地叫著她的名字。
失魂落魄的彩櫻這才回過神來,她也跟著跑進客廳,拉住了虞華,臉色慘白地說:「不要去追她,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她需要好好想想,非常需要……」
「彩櫻,你們怎麼了?」景然握住她的手,「你怎麼會全身發抖?」
「我……沒事。」她咬緊牙關,虛弱地回答,阻止自己那從背脊竄起的陣陣顫慄,「沒事!」她不能告訴她們兩個,有些事誰也不能說!她的心情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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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次和凱芸不愉快的談話以後,兩個女孩就進入了冷戰,從她們相識以來,第一次真正互不理睬。凱芸總是早出晚歸,沒有人知道她在幹些什麼。彩櫻則加緊步伐努力競選,彷彿想證明她要打敗蔣凱傑的決心有多麼巨大。
轉眼已進入冬季,熱鬧的校慶剛剛過去,人們把所有的目光都投入到了這次競選上,距離殷亞倫限定的期限也越來越近。
「景然,我們現在有多少會員?」彩櫻坐在學生會臨時分派給她們的辦公室裡,疲憊地低語。
景然保持沉默。
彩櫻也有片刻沉默不語,是呀,她們的宣傳一直做得不太好,來報名的人也越來越少,「他們話劇社人頭攢動?」她突然說,
「聽說他們在招募演員,為了排演新劇。」
「可惡。」她猛拍桌子,「我們的音樂會籌備得怎麼樣了?」
景然再度遲疑,「我們的曲目還沒有完全確定下來,虞華說大家對於公開演出都有些緊張。」
這個她也知道!彩櫻又在心裡歎氣,「我們是不是要輸給他了?」
「這個……」這讓她怎麼說?景然聽大姐說,亞倫對蔣凱傑好像很滿意。
「彩櫻。」虞華高亢的聲音伴著她如火箭般飛快的身影從門外衝了進來,「陸菁召集你們八個人開會,說有重要事情要宣佈。」
「是什麼?」彩櫻皺起眉,「殷亞倫不是出國去了嗎?」
「可他把競選的事務全權交給陸菁負責。」景然有些憤恨地說。
「那就快走吧,我想去看看到底是什麼事。」她興奮地往樓上走去,連即將遇到蔣凱傑的事實也沒有讓她感到太過驚慌。
同凱芸那次不愉快的談話過後,她就盡一切可能地避開他,生怕落下什麼話柄讓別人抓住。她不願意其他人總是拿好奇又興奮的眼光把他們聯繫在一起,這樣會讓她更加心慌意亂、不知所措。
「不知道會有什麼事。」許久不見,忽然聽見他的聲音令她的心臟猝然間跳得飛快。
「怎麼不說話?」見她低頭不語,他有些詫異,「自從校慶舞會以後你是不是一直在躲我?」他幾乎可以肯定是這樣,看她現在低頭的樣子,一點不像過去他認識的那隻小野貓。
「躲你?」她乾笑兩聲,加快步伐走進會議室,「哪有?是你多想了吧?」
他跟在她身邊,以不容她拒絕的堅持在她身邊坐下,「你就有!」
蔣凱傑控訴的語氣再度讓她沮喪,「你愛怎麼說都隨便你,反正我即使真的躲你也是應該的,誰要你老是喜歡胡說八道。」
「我要怎麼說你才會相信我說的都是真的?」他懊喪地低語。
咦,他的口氣聽上去好像他說的都是事實一樣。彩櫻驚訝地望著他,一時間頭腦變得混亂起來,「你的意思是,你是說……」
他的目光驀地犀利起來,那眼裡的戲謔早已不見,「我要說的是——」
「大家都到了嗎?」陸菁陰沉著臉走了進來,她冷冷的目光掃過在座的八個人。
「很好,那麼我們就開始吧。我長話短說。」她看起來和平時不太一樣,那雙冷靜銳利的眼裡多了一份瘋狂和義無返顧的光芒,「關於你們競選的規則有了些許變化,因為原來的規則從某種程度上束縛住了你們,不能完全發揮你們的能力。所以,從現在起,不論你們使用什麼手段、什麼方法,只要最終參加社團的人數最多,就算優勝,而且把這一項的結果占總分的百分比擴大到50%,我相信你們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所有人都睜圓眼睛看著她,每個人都明白那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誰能招攬最多的會員,誰就能取得優勝!
陸菁冷漠地再看他們一眼,不再停留地轉身離開。
「這是怎麼回事?」一個候選人詫異低語。
「任何方式?怎麼樣做都可以嗎?」這聲音已經有些興奮。
一時間,會議室裡討論聲四起。
蔣凱傑深思地聚攏劍眉,「這很奇怪,殷亞倫不像是這樣沒有原則的人,陸菁的話……」
「有什麼奇怪的?這不正符合你的心意嗎?」彩櫻嘟起嘴,「可以不擇手段的招收會員,我相信這是你的強項。」她站了起來,想到這個新規則就更加焦躁憂慮,忍不住奚落他,「聽說你對女孩子很有辦法,隨便誘惑一下大概就會有許多女孩願意排隊來參加你的社團……」
「你真這麼認為?」他也站了起來,高大的身軀如陰影般罩在她頭頂,他一向笑意盎然的眼此刻卻異常鋒利地看著她。
「我、我不知道……」她感覺心慌,這眼神讓她害怕。彩櫻突兀地轉身往門口走去,不知為何只想快點離開他身邊,她不喜歡剛才那個他,褪去了嬉笑的表情,他似乎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
「把話說清楚。」在無人的走廊裡,蔣凱傑從後面追了上來,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他的眼眸有如深灰色的冰,眼底燃燒著兩小簇沸騰的怒火,那表情讓她不寒而慄。她開始用力掙扎,想要掙脫他如鐵鉗般的掌握,可是他的力量太大,她發現自己在他面前居然顯得如此柔弱嬌小,這讓她在驚慌之餘,更加感到無助。她咬住下唇,用自以為凶狠的表情凝視著他,「你要做什麼?快點放開我!」
「我問你,你真以為我是那樣的人?」他的眸光輕閃,語氣異常固執。
「我不知道……」彩櫻大口吸氣,在這樣的他面前失去了往日的盛氣凌人,「我是這樣想的!沒錯,我就是這樣想的!」不,我不是這樣想的,她在心裡喊道,可說出來的話卻完全相反。
他一把攫住她的肩膀,在她的驚呼還沒有出口前就已經俯身吻住了她,吞沒了她沒來得及出口的抗議。
她的頭腦在剎那間停止了運行,全身僵硬到無法移動。他熾熱的嘴唇整個地貼住她的,全然不留一絲縫隙。他的唇好柔軟,而他唇上的濕熱與溫暖居然通過她的唇直達心底深處,她更緊地貼向他,幾乎是不自覺地貼向他……
不知何時,她發現自己居然微啟雙唇,彷彿在邀請他的進入……當他滾燙的舌碰到她的舌時,她倏地清醒了!她居然在吻蔣凱傑!她竟然會允許他吻她?不,不可以……
她用盡全身裡的力氣猛力一推,在他的錯愕的神情下倉皇轉身而逃,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
「彩櫻……」
她聽見他有些疑惑、有些詫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但她不敢停下腳步,也不能停下腳步!那一吻,實在太震撼了,超過她可以承受的期限。她甚至感覺到了心靈的悸動,一種真正的渴望與期待。
難道說,她竟然會喜歡他?難道說,她竟然對他動心了?那個她以為自己在這個世上最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