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太陽像個紅色的火球般高掛天邊,將它的光暉依然毫不吝嗇地飄灑在帝威的每個角落,而熱鬧的社團活動也早已開展得如火如荼,處處可見一派興旺景象。這一年多以外,帝威的社團活動比起過去更加的熱鬧蓬勃,除了傳統的體育項目受歡迎以來,新開設的各類特色社團也吸引著無數學子的眼球。
但是,本來應該在園藝社活動的景然和籃球社的理事虞華此刻卻坐在網球場的邊上,認真地觀察著網球社的社團活動。
「虞華,我們這樣會不會有些奇怪?」景然不安地看了看四周,是有許多人來觀摩沒錯,可是像他們這樣手裡拿著記事本和望遠鏡的卻很少。
虞華卻甩了甩她俏麗的短髮,「有什麼關係?我們本來就是來觀察的。這一次的社團評選可是關係重大,我們籃球社最大的競爭對手就是網球社。校際間的體育決賽都要拉開帷幕了,能夠闖進決賽階段比賽的有柔道社、擊劍社、足球社、籃球社和網球社,而這五個社團裡有希望奪冠的就只有網球社和籃球社,每年不都是冠軍社團奪得帝威杯嗎?」
看著虞華那股認真的表情,景然無奈歎了口氣。她知道為什麼虞華會這麼緊張,去年籃球社就是以微弱的差距輸給了網球社,在全年的社團評分中只差了那麼五分而已。每年學期末,帝威杯的頒獎儀式就是最主要的活動,拿到帝威杯的社團不僅代表他們在這一年裡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而且這也是一項無上的榮譽,許多社團都以獲得帝威杯為最大的努力目標。
虞華的父親是籃球隊的教練,虞華的戀人是籃球隊的主力,虞華自己則是籃球社的理事,虞華有著永不服輸的性格……去年的失利讓她對帝威杯尤其重視。
「奇怪,今天怎麼沒有看見網球社的社長康澤呢?」虞華的望遠鏡在幾個球場內移動。
「你是說那位無敵社長嗎?」康澤的名字在帝威幾乎無人不知,不僅因為自從進入網球社以後年年都是冠軍,也因為他俊美的外貌和強硬的作風。今年,他還被選上了學生會的副會長。
「今天可以社團活動的第一天,為什麼他會缺席?」也因此她才會花上這麼多時間來這裡觀察他們的訓練。虞華四處看了看,望遠鏡忽然停在了看台的一個角落,「景然,那個是不是經濟系的系花?」
景然立刻拿起自己的望遠鏡,驀地咬了咬牙,「沒錯,就是那一位經濟系一年級的系花廉梓歆。」她噘了噘嘴,「聽說還有人說她是整個帝威的校花,認為她美麗的無人能及。」
「的確很漂亮。」虞華顯然對她的美麗不感興趣,「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她哪裡很漂亮了?」景然不悅地蹙起柳條般細長的眉毛,「不過是漂亮而已。」她和姐姐入學的時候也沒有人把她們捧為校花。
「景然,你怎麼對這些無用的虛名這麼在乎呢?和小學妹較什麼勁。」虞華揶揄地笑著,景然什麼都好,就是偶爾有些虛榮。
「我哪有在乎……」景然猛地閉了口,因為廉梓歆正走向她們,她有一頭烏黑中略微向內彎卷的長髮,一張粉雕玉琢般精緻的臉,許多人都說她是集古典美與現代美於一身的完美女神。
景然的目光一直望著她離開,她曾經在一家酒店的週年舞會上遇見過這個女孩,廉梓歆給她的印象高傲而目中無人,所以她不喜歡她。
她看著廉梓歆離開,這才把目光繼續留到網球場上。
「虞華,那個金髮碧眼的帥哥是誰?」忽然間,她彷彿有大發現般地叫了起來。
「那個呀。」虞華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沒看見康澤讓她意興闌珊起來,「他是個英國來的交換生,叫什麼韋恩·利特的,加入了網球社。」
景然將望遠鏡的焦距調得更近一些,目不轉晴地望著他,正好這時韋恩打出了一個漂亮的抽殺,她不禁叫了聲好。
「景然,我們走吧。」虞華背起背包,「看他們訓練真是無趣得很。」
「等不及去見你的薛磊了?」虞華和薛磊的秘密戀情是在寒假時曝光的,怪不得上個學期她有時候會怪怪的,偶爾居然還會穿她最不喜歡穿的裙子。
虞華一向灑脫的臉上驀地竄過紅暈,「我是回去看著新人訓練,你胡說什麼。」
「我才沒有胡說。」景然狡猾地一笑,「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多看一會。」
「網球訓練有什麼好看的。」虞華一邊嘀咕,一邊對著球場皺眉,「不知道他們今年還會不會繼續奪冠。」
「你與其擔心網球社會不會奪冠,不如擔心籃球隊會不會奪冠的好。」
「這個我知道!」虞華把背包狠狠地甩在肩上,「那你就替我繼續好好觀察吧,最好找出他們的弱點!」
景然噗嗤一笑,「其實網球社和籃球社在我們學校的人氣差不多,都有帥哥壓陣。不過,網球社好就好在還有美女壓陣。」帝威的網球社是男女兼收,而籃球社就只招收男性會員。
「下個學年我們也在計劃招收女學員,可是今年就不行了!」虞華咬了咬牙,「總之,今年一定要打敗他們!」她握了握拳頭,然後揚長而去。
景然的目光落在遠處的女生訓練場上,帝威的網球社擁有最一流的設施。其他學校一般都只有兩個網球場,而帝威卻擁有四個,其中兩個更是適合大型比賽的比賽用場地,兩邊的看台都造得又高又漂亮。
其中三個場地是男生的訓練場,另外一個才是女生的訓練場。但穿著白色網球短裙的女生們,總也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景然並不是不會打網球,只不過她的球技很爛就是了,蕭徹就打得比她好……想起蕭徹,她嘴角泛出一抹溫柔,他們在這個冬天終於和好了,而這條路走的那麼辛苦!
她把望遠鏡又轉向了韋恩·利特,他打球的時候步履輕盈,握拍有力,看到現在為止,沒有什麼球是他追不上的。看來,帝威網球隊又多了一員悍將,今年的冠軍恐怕又不出他們左右。
遠處的女生訓練場邊傳來一陣陣歡呼,景然立刻拿起了她精巧的提包,她怎麼忘了慇勤也是參加網球社的呢?她們有一個寒假沒有見面,她有許多話要告訴慇勤呢!
想起慇勤,她的表情就有些落寞,自從小勤從英國轉回帝威學習開始,她就不再是過去那個開朗的、愛捉弄人的慇勤了。景然還記得小時候她和小勤是最要好的朋友,她們一起給自己的芭比娃娃打扮,一起在古堡裡探險,一起讓父母為找不到她們而擔心……現在的慇勤卻變得……景然思索著一個形容詞……越來越殷家人了!
她變得和她的哥哥、爸爸一樣的對人冷漠,難道這就是他們殷家人的特徵嗎?個個都是面無表情,冷酷鐵血的?可是她一直認為慇勤的性格比較像她的母親楊憐柔,那種突出的開朗和愛捉弄人的狡黠。
想著想著,她就已經站在了球場邊上,透過鐵絲網看著在裡面訓練的女孩子們。
原來正在進行雙打比賽,將頭髮紮成馬尾的慇勤就是其中一位選手,她的額前綁著白色的髮帶,每次揮拍時白色的短裙就隨著她矯健的步伐翻飛,看起來健康而充滿活力。
景然朝著她揮了揮手,慇勤似乎看見了,但她依然專注於比賽,繼承自她母親的漆黑眼眸眨也未眨一下。
很快地,比賽以慇勤這一組的勝利而告終,本來熱烈的氣氛立刻變為輕鬆,大家在向教練敬禮後,三三兩兩地離開球場,說笑聲在四面飛揚。
景然看著慇勤在場邊收拾好她的球拍、毛巾和水壺,獨自一人向門邊走去。
「小勤。」她衝到門邊,對著慇勤微笑,「你最後的那一下削球簡直帥斃了,對手根本接不住。」
慇勤扯了扯嘴角,似乎露出了個笑容,「你怎麼會在這裡?這個學期你不是參加了園藝社嗎?」
「我發現我對園藝一點天賦也沒有。」景然撇了撇嘴,「我打算退社了,還是回去幫彩櫻的音樂社,或者參加蔣凱傑的戲劇社。」
慇勤淡淡一笑,並沒有回應她的話。
「小勤。」看見她又露出那種神思飄渺的表情,景然無法再掩飾心底的擔憂,「這半年多你是怎麼了?」上個學期她自己也處在水深火熱中,所以根本沒有時間來關心好友,可是現在她的事已經塵埃落定,慇勤現在的狀況就讓她憂心起來。
「我沒怎麼。」口氣也是淡淡的。
「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這次你從英國回來以後,你好像……好像總是心事重重,又好像對什麼事都漠不關心,這太不像你了,我……」
「怎麼樣的我才算像我呢?」她忽然轉回頭去,黑眸裡閃著幽幽的光芒,「你說我應該是什麼樣子?」
景然被她眼裡一閃而過的冷漠嚇到了,「你……應該是……應該是……」
慇勤卻已經轉過頭去,她那冷淡的目光望向了天邊飄蕩的一朵白雲,那朵白雲正遮住太陽的光芒,「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真正瞭解一個人,即使自己有的時候也是不瞭解自己。景然,我到底是怎麼樣的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又怎麼會知道呢?」她的聲音低低的,就好像迎面而來的微風般難以捉摸。
景然一時無語地望著她,她白皙的側面對著蔚藍的天空,白雲掠過了太陽,紅色的光輝驀地灑滿慇勤全身,將她佇立的身影拉成長長的、無比寂寞的剪影。
她們身邊的人群早已漸漸散去,社員們都去洗澡更衣,只有一年級的學弟學妹們在整理場地。
「我得去換衣服了。」慇勤輕輕低語,轉身向休息室走去。
「小勤。」景然立在原地,她覺得自己有什麼話想要對她說,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就在她發愣的時候,慇勤已經離開她的身邊。
遠處有個白色的身影也在向他們這邊走來,景然和慇勤卻都沒有看見。
「小勤!」景然終於趕上了她的步伐,「你到底怎麼了?我想知道在過去的這幾年裡,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你有這麼巨大的變化!」
慇勤的腳步驀地停止,她回過身來後的臉色蒼白如紙,「景然,我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但就算面對最好的朋友,有些事也依然不能說。」
「只要你想說,沒有什麼事是不能說的……」
「不,我不想告訴你!」慇勤一邊說,一邊忽然向旁邊跑去。
她迎面撞上了那個正緩步向這裡走來的白色身影,對方眼明手快地抓住了她的肩膀,這才避免了一場碰撞。
「同學,你沒事吧……」說話的是還穿著網球衫的韋恩·利特。他有些蓬亂的金髮在風中微微飄動,純淨的眼眸看起來很溫暖。
慇勤微微吸了口氣,表情依然冷淡地抬起頭,但在接觸到那雙純淨的藍色眼眸時猝然大變。
「這位同學……」韋恩眨了眨困惑的雙眸,看著她的表情從極度的錯愕變為深刻的厭惡。
慇勤漆黑的眼眸瞪得大大的,她猛吸一口冷氣,驀地揚起手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把你的手從我身上拿開!」同時,憤怒的語言也從她的櫻桃小口裡蹦出。
韋恩吃驚地看著她,左邊臉頰上還留著清晰的五指印,可見慇勤的這一掌是多麼的用力。
「天哪,小勤,你怎麼……」景然跑到她的身邊,不敢置信地瞪著她。
慇勤的身體卻在此刻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她蒼白到無血色的臉上開始泛出點點憤怒的紅暈,甚至變得青紫,她不斷地喘氣,深刻地瞪著他。
韋恩向前跨了一步,他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我可以請問一下,是什麼讓你突然給了我這一巴掌?」他和氣的藍眸裡驀地冒出精光,怒火也開始在他平靜的臉上燃燒。
慇勤依舊用那種深刻的目光望著她,忽然間,如水晶般透明的淚水從她眼角一顆顆落下,她那雙晶瑩剔透的黑眸裡湧現出無止境的悲傷。
「你……」韋恩的眼裡閃過困惑,她那悲傷猛地撞向了他的肋骨,令他瞬間震動。
慇勤卻驀地全身震顫了一下,又一串淚水滾落,忽然轉身驚慌地跑開了,一眨眼她不住顫抖的嬌小身軀就消失在他們的視線外。
景然遲疑地看了韋恩一眼,「對不……」她跺了跺腳,朝著慇勤消失的地方追去。
血紅色的夕陽下,只留下兀自疑惑的韋恩,眨著他純淨的藍眸,望著慇勤消失的地方發呆。他左邊臉頰上的隱隱疼痛告訴他,剛才發生的那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他的想像。
有個像天使般脆弱的女孩莫名其妙地打了他一巴掌,又在他面前落下最無助和悲傷的淚水,然後在他的眼前消失。
慇勤帶著冷漠的表情走進階梯教室,她在一個靠窗的角落坐下,然後就神色恍惚地看著窗外的廣場和花園。學生們三兩成群地結伴而行,一路喧嘩著走向各個教學樓,遠處的鏡湖閃爍著銀白的光芒,她眼前的花壇裡有一株鳶尾草在輕輕搖曳……
可是這一切都是與她無關的,她的目光既沒有落在人群上,也沒有落在花壇裡,更沒有望向遠處的鏡湖。她只是茫然地望著遠方,黑眸裡是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寂寞。
她的身邊有人坐下,她只是皺了皺眉,她不想被人打擾,但她也不在乎。
「你好。」身邊有個笑意盎然的聲音。
她輕歎了口氣,為什麼這個人看不出她只想要安靜而不想說話呢?別人既然和你打了招呼,她的教養不允許她再繼續沉默。不情願地轉過頭去,她淡淡地說:「你好。」
韋恩·利特正友好地對她微笑著,他梳理的整齊的金髮隨著窗邊的微風輕輕起伏,他的人就和這春天的天氣一樣讓人感覺和煦溫暖。
慇勤的臉上卻露出了好像見到鬼般驚恐的表情,「你……你……」她口吃地低低叫著,冷漠早已從她的臉上飄走,只剩下深深震撼與驚恐。
「到底怎麼回事?」他眼裡閃過困惑,但笑容不變,「為什麼每次見到我,你都會有這麼巨大的反應?」
她猛吸一口氣,驀地轉過頭去不看他,「這——不關你的事!」她咬著牙說。
「你昨天打了我一巴掌,記得嗎?」他向她湊過頭去,一點沒有被她冰冷的語氣阻擋,「我想我有權利知道。」
「你在這裡幹什麼?你應該沒有選這門課才是。」她依然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
他則在她身邊繼續微笑,「我想我既然來到了這裡,學一下這邊的法律也是不錯的。」
慇勤嘴角抽動了一下,但最後她卻還是緊咬著牙關。
「慇勤,你叫慇勤是吧?我只是想問一聲,上一次,你為什麼要打我一巴掌,你又為什麼要哭呢?」他嬉皮笑臉的眼裡驀地竄過一抹精明。
慇勤再度全身震動了一下,她依舊咬著牙,並不言語。她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身邊,但是她就是無法忍耐住內心深處的陣陣悸動。
「那一天我自認為沒有對你做過什麼應該挨那一巴掌的事,所以我要知道理由。」他嘴角含笑,但語氣卻突然強硬起來。
他的中文非常流利,但偶爾也會帶出些英國口音。這讓慇勤極度的無法忍受,她捏緊了自己的手掌,感覺到指甲嵌進手掌裡的疼痛。
「請你走開,可以嗎?」
「為什麼?」他誇張地揚起眉,好看的藍眸裡閃過更多的困惑,「你這樣對我莫名的敵意讓我非常困擾。我……」
「請你走開。」她的手在雙腿上握緊,「我請你走開。」
「我們過去認識嗎?」他忽然質問,笑容從他眼裡消失。
「不!」她異常劇烈地大叫了一聲。惹來四周同學的關注。
還有幾分鐘就要上課,因此教室裡也漸漸坐滿了人。已經有不少人已經用好奇的目光看著這個金髮碧眼的帥哥,和這位殷家的大小姐。
韋恩咧開嘴角,悠閒自如地微笑著,「我也認為我們並不認識,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你。」
慇勤忽然全身痙攣了一下,她緊握的拳頭也漸漸鬆開。她不想成為別人關注的焦點,他的話讓她突然冷靜起來。
是的,他們過去從來沒有見過面,她對他這樣激烈的反應是不正常的!她必須冷靜下來,這一年多,她不是已經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了嗎?她怎麼可以忘記呢!
「對於上次的事,我很抱歉。」她直視著前方,自以為鎮靜地開口,但她的聲音卻依舊有些不自然地顫抖。
「我接受。」他欣然一笑,看起來頑皮的眼微微瞇起,「但你並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麼會……」
「我嚇壞了。」她白皙的臉幾近透明,「我只是嚇壞了!」
他看著她全身緊繃的樣子,「但是……那說不通……」他忽然釋然地聳肩,眼裡的困惑也被戲謔的表情取代,「每個人都有行為怪異的時刻,我不應該太過追究。」他依然緊緊盯著她,一刻也沒有放鬆。
慇勤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注視的目光,這讓她全身顫慄不安。可她告訴自己,這沒有關係,她已經對什麼都沒有關係了。自從那一天以後,她不會再去在意任何人、事,她也不能再有任何失控的舉止了!
她後悔著自己昨天那樣失控的反應,那讓她覺得丟臉,甚至覺得無助。她為什麼會有那樣激烈的反應呢?她甚至根本就不認為眼前這個人!
「我叫韋恩·利特,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的名字。」在上課鈴響的那個瞬間,她忽然聽見他輕快的聲音。
慇勤猝然閉上了雙眼,她不知道此刻掠過心頭的冰冷感覺究竟是什麼,但她只是覺得寒冷,一種痛徹心扉,將她整個人冰凍的寒冷!他叫韋恩·利特,原來他叫韋恩·利特。她終於知道自己昨天為什麼會如此失控。
心中掠過的巨大疼痛,和疼痛過後的巨大空虛都讓她變得麻木。她緩緩地張開眼,再一次詛咒命運,命運為什麼待她如此不公平?她一心只想遺忘,遺忘那些奪走她生命全部快樂的過去,但是為什麼她就是無法忘卻呢?
韋恩一直靜靜地觀察著她的臉,他看見一種絕望浮現在她秀麗無比的容顏裡,看見她閉著的雙眼不住地顫抖。
到底是什麼讓她如此激動,甚至震撼呢?當他說出自己的名字時,他可以感覺到她全身的緊縮和痙攣。
他叫韋恩·利特,難道這個名字也會刺痛她嗎?但這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