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珂羅輕斥一聲,將劍往江龍天胸膛遞去,江龍天眼看就要被利刃穿心而亡。
不癡師太卻在這時迅捷出手握住劍身,江羽寒也拉著父親後退數十丈。
「珂羅,你瘋了麼?快撤劍!」江羽寒迅速發出連環飛羽,準確擊中那柄長劍。
唐珂羅和不癡同時放開劍,江龍天情急上前撕下袖子幫不癡止血,不癡推開他怒道:「不要你幫,走開!」
江羽寒只好出馬,為不癡止血。
唐珂羅沒好氣地將銷魂宮治傷靈藥「嚴絲密縫」丟給他,隨即轉身自個兒生悶氣。
她還以為他長大後變聰明,能夠瞭解自己心思呢!沒料到他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笨!
那一劍是為了要試出不癡師太的真心,她才不會真捅下去呢!還用他成名江湖的「絕命飛羽」震得她手臂發疼。不過她很詫異於江羽寒功力之深,竟能將輕如鴻毛的飛羽發得既准又重!
再瞧他細心為母親上藥裹傷的模樣,想他在江湖上行事風格多麼爽利,這會兒大概是情急關心所以才亂了方寸。唐珂羅也不埋怨他了。
事關親生父母,天下又有幾人能無動於衷?
江龍天對著不癡說:「為什麼不讓我死?我死了,你的恨也可以化解了。」
「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我要你活著受這種苦楚,死太便宜你了!」不癡傲然說道,一身皇室威儀。
話說得擰了,眼看又要陷入僵局,江羽寒陷在父母之間左右為難,只好拿眼睛望著唐珂羅。
看我做什麼?唐珂羅詫異抬眉,終於不忍再看他手足無措下去。
「江伯伯,當年到底發生什麼事,說給我和羽寒大哥聽好麼?」
江龍天長歎一聲,跌坐在椅內蒙著臉說:「當年身為公爵的我負責接待西域聯盟的兩位貴族小姐,惑兒自從嫁到玄龍國後,因為沒什麼親戚朋友在這邊,所以過的很是寂寞,於是惑兒和兩位小姐便結成好友……」
「哼,我可沒這種會搶人丈夫的朋友!」不癡嚀道,要不是江羽寒拉著她,早就轉身走人了。
「兩位小姐之中,芙蓉姑娘深具俠女的英豪之氣,蝴蝶姑娘則是個性天真爛漫。芙蓉姑娘和唐問天兄弟成婚後,蝴蝶姑娘因為思姐的緣故日夜啼哭,我和鳳梧常輪流安慰她,可偏就那麼巧,有天竟被產後的惑兒看見了……」
「我看見什麼?我看見你們兩個抱在一起,她哭著要你娶她!」不癡眼神凌厲。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因為芙蓉姑娘嫁了位名聞遐邇的如意郎君,所以也想找個登對的丈夫,她只是看上我這世襲的爵位和武林的名聲!」
不癡輕蔑道:「那又如何?你說:『你要爵位,我便給你爵位!』難道是我聽錯了麼?」
「所以你以為我會休妻再娶?你差點溺死寒兒後就出了家,打算此生不再見我父子一面?」江龍天目皆欲裂。
不癡的神情一痛,轉過頭不願對視。
江龍天沉痛地喊:
「錯了!簡直大錯特錯!我原本的意思是將爵位讓給鳳梧,令他迎娶蝴蝶姑娘,沒想到你竟然誤會成這樣!鳳梧和蝴蝶成婚後,我四處尋你,東南西北走遍了也得不到你了點消息,玄龍帝又不肯讓我把爵位轉給鳳梧,所以我只好詐死,想你會不會顧念咱們的夫妻情分,為我一哭!結果你果然再也藏不住,現身探聽我的消息,才讓我終於找著了你!」
江羽寒聽得百感交集。自己從小有爹跟沒爹一樣,尚且來不及認識父親,父親就謊稱死去離開他,他等同江鳳梧和金蝴蝶扶養長大。而叔叔不讓他練武也是不想他和父親一般死於非命,這點他一直都明瞭的。
但他體內的血脈卻翻滾呼號著要出去立名闖蕩,而父親的詐死是唐問天的安排,父親又委託唐問天夫婦照顧自己,才令他學武有望……
忽爾一隻溫暖柔嫩的纖手握住自己冰冷盜汗的粗掌,他轉眼看那人,正是伴隨他心靈多年的唐珂羅。兩人相視苦笑,心中滿是說不出的滋味。
不癡的語氣和緩下來。
「你找我做什麼?我已非俗世之人,何必苦苦癡纏?你見我不理你,就將寒兒送來想打動我?」「我明白你能拒絕我,但你拒絕不了寒兒,他畢竟是你懷胎十月所生!」
「寒兒……」不癡愧疚地看著江羽寒,臉上露出慈容。
「惑兒,這些年我時時來探你,可你卻連見個面都不肯,我一想到你所受的苦楚就恨不得殺了自己,但我畢竟沒那個膽下手,所以我……」
一語未畢,江龍天拉下面罩來,不癡一見,發出慘痛驚呼,上前捧住江龍天的臉疼惜哭喊:
「你的臉,怎傷成這樣?」
「我自個兒砍的。當年是我對不起你……」江龍天握住妻子的手,跟著墮淚。「我醜成這樣,再也沒有姑娘會投懷送抱,也就不會再讓你傷心了。」
要知江龍天和唐問天都是當年江湖上出名的美男子,色不迷人人自迷,兩人理所當然成為眾女追求的目標。
那時還是不惑公主的不癡師太不知為此吃了多少飛醋,內心常自不安,懷著孩子時更怕丈夫嫌棄而出去尋花問柳,所以當她看到江龍天和金蝴蝶親近那一幕,便以為所有想像驟然成真,就此造成日後無數遺憾之事。
此刻看見他那張疤痕滿佈的醜臉,不癡師太再也撐不住,哭倒在江龍天懷中。
「江伯伯竟能為愛毀容……」唐珂羅望著江羽寒那張俊顏,遙想江龍天當年風采,猛然憶起還有個小菊對他念念不忘。「你這張臉也生得太好了!」
「你也生得不差呀,所以我們以後隱居起來,誰都不見最好,省得惹麻煩!」同樣他也想起焦飛鵬對假無憂的執念。
聞言,她笑了出來,那笑容真誠燦爛,令江羽寒呆了許久。
「怎麼,你不是說過我應該常笑麼?」她斜睨他。
他歎了口氣。
「唉……我倒懷念你不愛笑的時候,你原本不笑時就夠美的了,現在笑起來可是會迷死人的。」「哼,多年不見,你變得貧嘴了!瞧我以後還理不理你!」
她要甩開手來,但他死握不放。
「阿羅,這輩子我再不放開你。」他忽然正經八百這樣說。
唐珂羅看著那對因誤會而失散二十年、如今相擁而泣的夫妻,驟然想到自己還能活上二十年否?一思及此,她霎時被哀傷感淹沒了。
她望著他輕輕說:「我們回觀月樓去吧。羽寒,你得答應我件事。」
「什麼事?」
「和我比武。」
觀月樓頂,兩條冷若朔風的身影彼此對立,兩人一穿黑、一著白,飄飄渾似仙界中人。
四周的氣壓漸漸凝重,正是高手對決前的緊張態勢。
原本動也不動的兩人,在俄頃間相互逼近,不容喘息地纏鬥在一起。只見月光下,白影輕靈,黑影沉穩,彼此交錯猶如雙人共舞。
兩人的呼吸交融,一招一式皆配合得恰到好處,轉瞬已交手數日。
決鬥現場半分殺氣也無,那兩人身上散發的沉重壓力卻足以令人驚心動魄。
白衣女子忽然輕巧後躍,坐上屋脊。
「夠了,我認輸!」
「你為我犧牲這麼多!」穿黑衣的男子一臉沉痛。
「反正我再怎麼練也不過到此為止,再也沒有進展,不如散了吧!」她撇開臉,說得毫不在乎。
他握住她的小手。
「我明白你的心!如果要我散去這身功夫,那不如直接殺了我算!阿羅,你這樣做都是為了我。」她一雙明眸切切凝視著他。
「羽寒,我虧欠你才多呢,所以你千萬別這麼說!武功和你之間,我要了你,這是我的選擇。」
他只能握緊她的小手,良久說不出話來。
她慘慘笑道:「原來你我的父母都活在世上,我們根本不是孤苦伶仃的人。」
「阿羅,如果這輩子不能同你在一塊,我會多麼寂寞!」他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熱浪襲上她的眼,令她幾乎流下淚。她好似能看見數年後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身影,寂寞蕭索,無依無靠……
「羽寒,我這就散去功力吧。」能多活一刻就能多陪伴他一刻。
觀月樓旁這片寒塘,一年四季皆冷得駭人,冬天卻不結冰。
「你這樣下去真沒問題?」江羽寒曾跌下池去,那滋味猶如利刃在身上千刀萬剮一般疼痛,他怕唐珂羅嬌弱的身子禁受不住。
唐珂羅一面解衣,一面含笑說:「這池子是愈冷愈好。別擔心,我受得住。」
「我不願你受苦。」他執起她的手貼在自個兒頰上,滿臉疼惜。
她嚴肅說道:「這比上你當年解除禁武之苦還差的遠。只一件事要注意,散功後我身體會灼熱如火,你只將我放在床上由我自行恢復便成,任憑我如何喊熱叫痛都別理我,這點你可做得到?」
他慎重點頭允諾,低頭在她額上一吻,滿臉仍是憂色。
她欣然一笑,正要脫下貼身小衣,他卻在這時轉過身去。
沒想到他竟然害羞了。
「羽寒,你守護我吧,免得我淹死自個兒!」她踏入寒塘,驚起水邊群鳥,落下滿天白羽。忍著襲身而上的酷寒,故作開心地說:「羽寒,你看!」
唐珂羅半身浸在水中,雙手舉起承接羽毛,白色的羽片沾了她一身,猶如穿上仙女羽衣,恍然似要乘風而去……
裸身的她猶似水中精靈,眉宇間凝著淡淡哀傷,嘴角卻噙著神秘的笑容,眼眸望著他盈盈閃動著流光……他胸口間得發疼,眼眶驟然潮熱起來。
此情此景,此情此景,他將今生永誌不忘!
唐珂羅在羅幃中痛苦呻吟,就如同五年前那般。
她練了五年的功夫,在一個時辰內全部散去,半點無存,由酷冷帶起的炙熱正折磨她已失去功體的全身,成與不成,全在這一刻,所以她死也要撐過去。
「羽寒……」痛苦之中她輕喊他的名兒。
「阿羅,怎麼了,很痛麼?」他在隔著帳幔的床鋪旁擔心不已。
帳幔內的唐珂羅渾身赤裸一絲不掛,忽地一隻柔弱無骨的小手握住了他的,肌膚灼熱如火焰焚燒。
她在帳內強自忍耐說道:「我沒事的,羽寒……為了你,無論如何我都會熬過去的……」
「阿羅……」他低聲喚她,目眶一陣發熱。
「唔……」一陣劇痛襲擊,她輾轉呻吟,指甲刺入他肉中。
驚覺自己正弄痛他,唐珂羅要將手收回,江羽寒卻不讓,任由她將自己抓出血來。
唐珂羅揚著嘴防止自己哭出聲,眼淚卻止也止不了,她用力想將手扯開,沒想到卻將他拉入帳內,因為他怎樣都不肯鬆手。
泛著紅潮的赤裸肌膚半顆汗珠也無,這就是令她痛苦的緣由了。
「珂羅,你無法將體熱逼出來麼?」他眼光避開她的裸身。
「這熱弄得我渾身都好痛!羽寒大哥你別理我了,快出去。」她紅著臉咬住下唇,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無助可憐的模樣。
「珂羅……」他歎息著跪下地來,雙手撐在她頭部兩側,低身下來啄吻她的唇。
她嚶嚀一聲,小嘴兒被撬開,兩人的舌纏在一塊。
痛苦驟然減輕許多,身體也彷彿沒那麼痛了,但她再顧不得這些,只覺他的吻猶如狂濤巨浪來襲,淹得她幾乎滅頂。
她渾身癱軟無力,雙手被他緊壓著動也動不了。
「羽寒……」她低聲呢喃,渾身震顫著,裸胸上微微起了汗,泛著晶瑩的光芒。
「你開始出汗了,有沒有覺得好些?」他輕笑,愛憐地瞧著她。
她覺得又是羞又是氣,心裡怪怪的,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唔……」他才一下子沒碰她,她又開始被熱痛襲擊。
他只好一次又一次地,纏綿地吻她……
他們不再是孩子了,幼時純潔的思念早被現在的渴求取代,她體內發出幽渺的歎息……炙熱與情慾在一瞬間釋放,不需再猶豫,也不需再等待,就這麼任由自己的感情操控著自己。
「羽寒……謝謝你……」兩人對視時,唐珂羅流下淚來,說再多的謝謝也無法表達她滿腔的感激。
「我要的不止這個。」他吻著她的鬢角輕聲說。
她怕呵癢而東躲西閃,卻被他抓得死緊無處躲藏。
「羽寒……別這樣……」她含笑摟住他的頸子。
他猛然狂烈地吻住她,此時此刻兩人都是熱火狂熾,只想把彼此焚燒殆盡。
她的手擱在他腦後,專注深沉地吻著他,內裡那把無名火令她不由自主地呻吟,週身泛著那股熱潮更令她害怕得心臟狂跳。她多希望被他緊緊擁在懷中……可他的手卻規規矩矩捧著她的臉蛋,令她深覺羞愧。
他何嘗不知道她動情了呢?他自己都因忍耐而瀕臨爆炸邊緣。五年前血氣方剛的他得忍,現在的他依舊血氣方剛,他還是得忍。說什麼也不能在她身子虛弱時要了她,反正他們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一想到這個,他就不由自主地微笑。
他離開她被吻得紅腫的雙唇,拿起巾帕來抹著她渾身發汗的嬌軀,眼睛注視著心愛的她,嘴角帶著笑容。
「唉,你真是個君子……」唐珂羅歎息,不知是稱讚,還是埋怨。
「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他還是笑,笑得很溫馨。
她聽了心中猛然一痛,猶如針扎一般。
「怎麼了?還難受麼?」這表情沒逃過目光精細的他。
她閉上眼睛搖頭,止住將要流下來的淚。「我累了,想睡了,你上來陪我。」
「你當我有多大耐力,要陪著你睡?你分明想折磨我!」他咬牙。
她只是往內挪動,空出地方來,一副請公子自便的模樣。
無奈,他只好爬上床,直挺挺地躺著,不敢越界。但她卻八爪魚似的手腳纏上來,嚇得他差點跳下床去。
「羽寒哥哥,就依我一次吧!」她低聲懇求。
他心臟狂跳著,血液在體內狂衝,整個人激動得幾乎要爆裂。沒多久身邊的人兒卻酣然入睡,令他又是尷尬又是汗顏。
嬌美的容顏棲息在他的胸膛上,鼻息均勻地吹拂著他,她看起來就像五年前那個小女孩般,彷彿他們從未分開,從未長大……
一時間他覺得鼻頭酸澀,摟著久別重逢的她,終於得以安心入睡。
一團肉球窩在唐珂羅赤裸的胸前!
江羽寒醒來,只覺得渾身沉甸甸,睜眼一看,發現有個東西阻在他和唐珂羅之間。
定睛一瞧,那肥嘟嘟的肉團原來是個小男孩,這小子竟把頭靠在唐珂羅豐滿的雙峰前,睡得好不愜意!怒火攻心的他一把提起肉球的頸子,往旁邊一摔。
「哇啊!是誰敢摔本少爺?不要命了嗎?」那肉球是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講話還挺神氣的。
「嗯……啊——」唐珂羅揉著眼睛起來,望見房裡兩個一大一小的男人,再看見自己的裸身,頓時把枕頭亂甩趕他們出去。
兩個大小男人在門外對望,皆對彼此沒啥好感。
「我叫江羿霆!」母親教了他好多遍要他記住。「你是什麼東西?」
江羽寒不悅的表情一變而為歡愉,抱起地上的小人兒,開心地說:
「我是你堂哥,江羽寒。」
「我告訴你!芙蓉是我的,我一個人的,你休想碰她一碰!」他雖然矮人一截,而且現下還在人懷裡,但高傲的氣勢一樣不變。
「她不是你的芙蓉,她是我的珂羅。」即使對小堂弟也不能打混過去。
江羿霆小手蒙著臉兒哭起來。「嗚嗚……大人欺侮小孩!你仗著比我高比我強,就硬要把芙蓉搶去!告訴你,等我長大……」
「霆兒!怎麼一早就跑得不兒人影,媽都快被你急死了!」
金氏焦急的聲音傳來,看見江羽寒抱著他之後鬆了一口氣。自從愛兒失而復得,她就對江羿霆寸步不離地守護著。
「娘……羽寒哥哥搶人家東西!」江羿霆窩到母親懷中抱怨。
「羽寒,羿霆要什麼你就給他,這孩子受太多苦了……」金氏請求著。
江羽寒搖搖頭說:「嬸嬸也別太寵他了,小心慣壞他!」
「唉……霆兒這樣可愛,教人不能不疼呀!」金氏歎了口氣。得回愛子後她的身體已恢復健康,也逐回恢復以往麗色。
唐珂羅穿好衣服,早在門內聽得快笑彎了腰,這時開門說:
「蝶姨,這孩子可是皮得很,將來有您受的!」
金氏感激地看著唐珂羅。「我還沒謝謝你幫我把孩兒找回來。我聽霆兒說,在銷魂宮時,都是你照顧他的?」
唐珂羅慚愧地說:「我要是知道他是你的孩兒,老早送還給您了,蝶姨也不用受這麼多苦楚……」
「以前的事就別提了,無論如何,這一切都要謝謝你!」金氏含淚說道。
「娘,羽寒哥哥要搶我的媳婦兒!」江羿霆扁著小嘴兒告狀。
「媳婦兒?霆兒什麼時候有了媳婦兒?」金氏笑了出來。
「就是芙蓉!嗯,珂羅呀!我要珂羅當我的媳婦兒!」說得甚是理直氣壯。
「叫珂羅姐姐!」江羽寒捏著堂弟圓胖的臉頰,出聲提醒。
「哎喲!羽寒哥哥大欺小啦!娘救我,珂羅救我——」小子死不肯改口。
眾人正在玩笑時,下人通報說老爺回府了,一時間金氏臉色凝重,抱著江羿霆就要離去。
「蝶姨,該面對的就要面對,難道你要一走了之?」唐珂羅淡淡發問。
「我不想見他!」金氏決絕地說。
江羽寒對金氏說:「嬸嬸,容我替叔叔說句話。當初是您為了博得賢慧之名,逼迫叔叔納小菊為妾,叔叔這才會氣得遠走他鄉。拋下您不顧固然是他的不對,但您又何必逼叔叔做他不願做的事呢?」
金氏冷笑。「哼,你們以為江府奶奶這個位置是好坐的麼?這些年來我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多走一步路,為的就是不讓你叔叔蒙羞!而他不體恤我也罷了,竟用離家出走來羞辱我?」
「叔叔的心意我明白,他在氣您逼他納妾,置夫妻情義於不顧。」江羽寒突然望了唐珂羅一眼。「如果我的妻子逼我娶別的女人,我不只會生氣,還會心寒!」
唐珂羅只聽得心驚肉跳,他的話好像別有所指似的。
「娘,我想見爹爹!」江羿霆興奮得雙眸燦爛如星。
這時,金氏的貼身丫環釧兒、環兒上前,死活將金氏母子拉去見江鳳梧。
兩人一時對望無語,遠遠望見梁小菊帶著丫環蘭兒緩緩走近。
「羽寒哥哥,我無處可去了,公爵大人剛剛休離了我,我該怎麼辦?」小菊眼含著淚斂衽施禮。
彷彿往事重演似的,江羽寒用眼神詢問唐珂羅的意見。
唐珂羅切切看了他一會兒,才含笑對小菊說:「你就跟了我們吧,帶著丫頭也成。」
「真的?」小菊驚喜地看著唐珂羅。
「當然是真。以後大家都是好姐妹了。」唐珂羅上前握住小菊的手。
這話中深意令小菊紅了臉,含羞偷覷著江羽寒,只見他一張俊顏殊無半分表情,靜靜凝視著唐珂羅不說話。
小菊和蘭兒歡天喜地去整理包袱準備離開公爵府。
唐珂羅走上曲橋坐上橋柱,背對著江羽寒,一副不要人打擾的模樣,但江羽寒才不會如她所願,拉著她的胳臂令她面對他。
「你到底有何打算?」
她輕輕掙開他。
「小菊之所以會家破人亡,你我也要負起責任,她無處可去,我們自然要照顧他。羽寒哥哥,你說是不是?」
「那你又何必與她姐妹相稱?你向來不是這樣的人!」他壓抑胸口那陣騷動。
「姐妹相稱又怎樣?日後多一個人陪著你不也挺好?」她悄臉微抬。
「你這又是什麼意思?你明知我只要你!」他抓緊她的手,捏得她微微發疼。
她輕笑。
「這麼多年過去,你的公子脾氣還是這麼大!寂天門的飛羽書生,冷靜沉著,智計無雙的大英雄,莫非這些年來我聽見的都是騙人麼?」
「不要跟我打哈哈!你留下小菊必有深意,告訴我你到底在算計什麼?」他轉而露出另一張面孔,面對外人的面孔。
他低沉的聲音帶著蠱惑的魔力,令她幾乎要說出真相來。
這是她從來沒見過的江羽寒,長大後的他,果然是獨一無二的奇男子。
「既然是深意,又何必言明?你如是我知己,自然能體會。」索性把所有擔子都讓他一肩扛,省得她去解釋。
江羽寒在那瞬間幾乎想把她抱在懷中揉碎,什麼自製冷靜、沉著老練,在她面前統統無效!「唐珂羅」三字就是他一生的罩門,碰上了非死即傷。
他輕觸她柔嫩的臉頰,拇指撫著她微啟的檀口。
「我敢在這個地方當場要了你,你信不信?」說著他緊摟她的纖腰將她拉近。
她的雙足被強迫打開,夾著他勁瘦的腰部,她心臟怦怦而跳,望著他眼底那抹混著怒火的激動。
她不由自主吞嚥了一下口水,怯怯說著:「你……既說的出口,當然做的到……」
說時遲那時快,他已湊上臉來將她吻個正著,雙手從她的頸部入侵,就要剝去她的衣裳。
她趕忙抓住他侵略如火的手,哀聲懇求:「羽寒別這樣!」
「告訴我為什麼我就不動手。」他抵著她額頭這樣說。
她露出至哀的神情。「當然是為了你,羽寒……別逼我,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他一聽,將她整個人扣在懷中,不讓她看見自己即將失控的表情。
「就這樣?」他低聲壓抑。
「就這樣。如果你不滿意要用強,那我也無力反抗!」她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
「唉,真拿你沒辦法,你注定是我命中魔星!」他愛憐地擁著她。
你也是我命裡魔星呀!她在心裡說著,靠上他堅毅的胸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