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算回來了!早交代你今天是奶奶的壽誕,一定要提早回來,你居然還拖到現在廣嚴家的長媳周秀月責備兒子。
「對不起,媽。臨時又接了一通國際電話,回來晚了。」嚴皇一向是公認的標準工作狂。
「快去向你奶奶祝壽,她從剛才就念著你了。」嚴震天過來為兒子解圍,有一個認真且執著於事業的兒子,向來是嚴震天的驕傲。
眼望著兒子走開,周秀月忍不住叨念老公,「都是你,一早到晚叫他做事,到現在一個女朋友也沒有。今天來了這麼多名門閨秀,他如果挑不到一個,我就唯你是問!」
「兒子今年也才二十九歲,這麼急做什麼?挑老婆又不是做生意,可以談好條件就算,隨便他吧!」嚴震天很清楚他的妻子和母親聯手在壽宴上搞把戲,打算在今天鈞一個「皇妃」,而他那努力於工作的兒子根本不會想到自己才是今晚宴會的主角吧!
「奶奶,很抱歉我回來晚了,生日快樂。」嚴皇走到嚴老夫人面前。
「呵,回來就好。嚴皇,剛剛有個服務生不小心把我們的客人給灑了一身湯,我請她到三樓客房換衣服了,你代我去看看,順便拿件襯衫先給她換上。」嚴老夫人不疾不徐地說,湊巧那名「闖禍」的服務生下樓,她立刻招他過來,「你把客人帶到哪個房間?」
「報告老夫人,三樓東邊那間最大的客房。」服務生頭低低地不敢抬起來。
「那是我的房間,什麼時候變成客房了?」嚴皇低沉的嗓音顯得不悅。
「亂來!一點事情都辦不好,你怎麼做事的?」嚴老夫人沉下臉斥責服務生。
「對不起,老夫人,我是新來的,我以為三樓都是客房,一時忘了皇少爺也住三樓,對不起,對不起。」服務生忙著哈腰道歉。
「算了,我上去看看。」嚴皇待在祖屋的時間一向不多,房子又大,他並不計較服務生的粗心大意。
待他走上樓,嚴老夫人的嘴角立刻咧開來,「演得很好,老管家有一個如此聰明機靈的孫子,真是好福氣。」
「謝謝老夫人誇獎。」服務生抬起頭來,露出一臉得意的笑容。
「媽,嚴皇怎麼上樓去了?」周秀月走過來向婆婆抱怨。
「秀月,我找到你兒子的對象了……」
☆☆☆
雷羽旻脫下晚禮服,把自己丟進浴缸裡奮力地洗刷身體,直到油水完全刷掉,只聞得到沐浴後的餘香,方滿意地起身。
奇怪,嚴奶奶怎麼還沒派人送衣服給她?泡過湯的晚禮服打死她也不願穿回去。雷羽旻根本不用去考慮,眼光搜尋過浴室,發現只有一條毛巾和浴巾,雖然乾淨,但似乎都用過了,她隨即放棄它們,連碰也不碰。
雷羽旻又等了一會兒。會不會衣服已經拿進房間,只是沒有通知她?雷羽旻打開浴室的門,確定房裡沒有人後才走出浴室,但床上、櫃子上都看不見為她準備的衣服。
她的目光落在衣櫃,走過去拉開後才發現,裡面全是男性服飾。
雷羽旻正納悶,突然聽到一聲「喀嚓」,房門被推開來,她在驚愕之餘隨手由衣架上抓下一件黑色絲質襯衫抱在胸前。
嚴皇打開門,迎面竟是一個未著衣的短髮女人!他面無表情地怔愣著,甚至忘了應該退出去把門關上。
「你是誰?為什麼隨便闖進來!」雷羽曼萬萬料不到進來的是一個高大的男人,她以為是送衣服給她的人,但這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他手上只提了公事箱。
嚴皇本來準備關了門出去,但雷羽旻冷傲而嚴厲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刺耳,在自己的意識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關起門走進房間。
「你——誰准你進來的?出去!你馬上出去!」,雷羽旻一手指著房門,一手抓緊了胸前的衣眼,聲音裡出現一絲慌亂。
她充滿警戒的眸子緊盯著這個高大而冷漠的男人,看見他一點也沒有滾出去的意思,反而把公事箱丟到床上,脫掉西裝外套,還扯開領帶,接著又脫皮鞋、襪子,一連串的動作就好像當她不存在,雷羽旻差點傻眼了。
這無恥、下流的男人以為自己在做什麼?居然敢漠視她,還在她面前寬衣解帶——哎呀!他在解皮帶?!
「住手!你不要臉,你想做什麼?出去!再不出去我要喊人進來了!」雷羽旻赤裸的背部緊靠著冰涼的衣櫃,出聲喝止嚴皇進一步的動作。
嚴皇終於把目光移向她,但看她的眼神就彷彿在評估一件物品,更令人氣憤的是,他的眸底浮出不屑一顧的輕視!
他必須承諾,這個像狗一樣亂吠的女人有副吸引他的好身材,雖然他的襯衫遮去她的重要部分,但那分明的曲線、裸露的玉白長腿就足以贏得他的青睞,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有一張精緻而有「生氣」的容顏。嚴皇只是在心底這麼想著,臉上則反應出不感興趣的冷淡表情。
「小姐,這是我的房間,我不認為應該出去的是我。」嚴皇毫不客氣地瞅著她上下打量,反擊她的冷傲說道:「我不介意你大聲喊叫,不過話說在前頭,我們可是什麼都還沒做,你不要期望我會『負責』。」
什麼話!他居然把她當成那種厚顏無恥的女人!他以為自己是什麼人,有什麼條件吸引她衣不蔽體地勾引他?只不過生了一副魁偉的體格、長了一張……勉強稱得上帥的臉。雷羽旻非常不願意承認眼簾中所見的男人,不只帥得容易遭天妒,還有一股凡人無法擋的神秘氣質,更教她洩氣的是,她的心跳居然為他而加快。
「你狂做下流、骯髒齷齪,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看上你這只雄性動物!」雷羽旻昂著下巴以加強對他的不屑。
他是狂傲下流、骯髒齷齪的雄性動物?!真是生平僅聞。「你以為自己像什麼?一隻自命清高的無毛母雞。」嚴皇淡然地掃她一眼,毫不費力氣就贏得這一波的勝利。
雷羽旻瞪圓了眸子,有生以來第一次遭到如此不堪的侮辱!她絕對要知道這個毫無紳士風度、自大的男人是誰,她不會放他甘休!
「你到底是誰?」他剛才說這間房是他的,莫非他是嚴家人?
「這應該是我要問的,你赤身裸體闖進我的房間有何意圖?」他知道她是奶奶口中的客人,但他一直以為這位客人是男性。
現在他知道是奶奶誤導他,故意要他上樓來看「他」還要他拿衣服借「他」,這很明顯根本是奶奶在對他玩把戲,而這個女人分明也參了一角,否則他想不出她為什麼要把衣服脫光,總不可能是奶奶拿刀子架在她脖子上威脅吧!若說是湯灑濕了衣服,她大可以在沐浴後包上浴巾,更可以穿上他櫃子裡的衣服,犯不著光著身子刺激他的性慾。
這個男人!由進房到現在一直就認定她是那種不三不四的女人,真教人氣憤!
「如果你是嚴家的人,我可以告訴你,我禮服被貴府的服務生弄髒了,我赤身裸體是因為我剛洗完,正在等人送衣服給我,而你就闖進來了。如果這是你的房間,我不明白貴府的人為什麼帶我到這裡,又放任你進來,難道這就是嚴家的待客之道?」雷羽旻咄咄的言詞說明了自己的憤怒。
「聽起來很像一回事,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你這麼辛苦的和我奶奶串供,演這一場戲,只是白費心機。」嚴皇盯著她,一副看透她的神色。
雷羽旻怒不可遏,他完全不相信她的話,還更進一步地侮辱她的人格。但從他的口中,她得知他是嚴老夫人的孫子,難怪他自命不凡,可惡!
「你有沒有新衣服,沒穿過的?」雷羽旻壓抑著怒氣,不想一直光著身子和他「理論」,白白讓他的眼睛吃冰淇淋,便宜了他。
「沒有。你別再演戲了,我不會上當。」嚴皇接近她,神情告訴她要適可而止。
「氣死人!你到底要我怎麼說才肯相信?我有什麼理由需要演戲騙你?再說嚴奶奶是你的祖母,就算她當真聯合我來演這一場戲,對她有什麼好處?我真不明白怎麼會有人如此多疑且自負!」雷羽旻無畏於他的靠近,甚至還以言詞相激。
「理由很簡單,她希望我盡快找到對像結婚,而你,正好是她中意的對象。」他的祖母還以為他不曉得今晚這場壽宴的真正目的,其實他早已由一票堂兄弟口中得知。
「你的意思是,我為了接近你,和嚴奶奶演這一場戲?」雷羽旻覺得可笑,她每天收到的花多得她的辦公室都擺不下,而且就她所知,那些追求她不成的「青年才俊」在背後稱她為「酷美人」,現在這個自負的傢伙居然認為她衣不蔽體地出現在他的房間,只是為了接近他?
嚴皇沒有開口,他察覺了她的恥笑,彷彿他的臆測荒謬而幼稚。
她的神色間有一份傲氣,但不是驕傲,而是對自己的自信,仔細看著她後他才注意到。
「很可能這場戲真的是由嚴奶奶所導演,但是我可以保證,我和你一樣,也被蒙在鼓裡。」嚴奶奶到現在都沒派人送衣服給她,還讓服務生帶她到這個男人的房間,是引起她疑惑的因素。
嚴皇盯著她好一會兒,她一直是泰然自若的態度,雖然光著身於,並沒有因為他的凝視而羞赧,他很好奇,什麼情況下她才會臉紅呢?
雷羽旻正是思考著嚴奶奶主導這件事情的可能性多寡,不經意地抬頭才發覺眼前這個男人正大膽地注視著自己。他肆無忌憚的目光不同於圍繞在她週遭的男人,缺少熱情,也看不見激賞;在他眸中,只有探索與搜尋。
彷彿對他來說,她只是乏味的一件物品,他「性」趣缺缺。雷羽旻為這一項發現而莫名的躁悶。不管外在或「內在」,她對自己一向充滿自信,然而第一次在異性面前赤身裸體,這個男人居然露出興致索然的眼光,若非故意打擊她的信心,就是太瞧不起她了。
「你看夠了嗎?」雷羽旻狠狠地瞪他一眼。
「你不希望我看,大可以把衣服穿上。」嚴皇沒什麼表情,目光依然瞅著她。
說得好像她忝不知恥,故意在他面前裸露,真是過分!雷羽旻惱怒地瞪著抱在胸前這件屬於他的黑色襯衫,露出嫌惡的表情。
「不想穿我的衣服?那麼還給我好了。」嚴皇看穿她的眼神,故意伸手去扯襯衫。
「放手!」雷羽旻死命抓住身上唯一的蔽體物,很不情願地向他解釋,「我不習慣穿別人的衣服,就連買來的新衣服,我也必須洗過三次才敢穿,不是針對你。」
最後一句話是謊言,在這種非常情況下,任何人的衣服她都可以勉強穿上,唯獨他,這個每說一句話、每有一個動作都能輕易挑起她二十六年來不曾發過的脾氣的臭男人!她必須盡量不去想手上這件襯衫他曾穿過,才能克制反胃的感覺。
必須說謊,因為她還得仰仗他為她拿件新衣服,目前還不能得罪他。
「看來你有很嚴重的潔辟。」嚴皇總算理解她到現在還光著身子的原因,但實在想不到這個漂亮的女人居然有這種「怪辟」,寧願裸身也不願穿上別人穿過的衣服,這倒頗教他驚奇。
有潔辟就有潔辟,幹嘛還要加上「很嚴重」三個字故意強調,聽起來好像她很病態似的!不想沾上他身上的細菌有什麼不對?這個人的言詞真惹她厭。雷羽旻如果不是有求於他,早完完整整地回敬他一頓了。
「嚴先生,麻煩你幫我找一件新衣服可以嗎?」雷羽旻連最基本的微笑都裝不出來,能夠強迫自己別瞪死他,留他一條活命去為她奔走就不錯了。
「嚴皇。這個家裡的每一個男人都叫嚴先生,我無法確定你想委託的人是我。」嚴皇勾起嘴角,露出一絲似有若無的賊笑。
這個女人毫不遮掩對他的厭惡,光這點就足以填平他故意為難她的「罪惡感」——如果他有的話。
雷羽旻緊閉著嘴巴咬牙切齒,確定在心裡咒他一萬遍不得好死後,方重新開口,「嚴皇,請你為我拿一件衣服來,麻煩你。」
嚴皇稍微滿意地點點頭,「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知道不趁現在把她的名字問出來,待會兒她絕不會親口告訴他。
「雷羽旻。」她發誓,一定要整死他。
「雷羽曼,你讓開點。」嚴皇低沉的聲音冷冰冰的,沒有一點熱度。
問她的名字,居然只是為了叫她站到旁邊,因為她擋在衣櫃前?!可恨的嚴皇,我雷羽旻立下重誓,一定要整死你!
嚴皇清楚的感受到背後有一道怨氣很重的目光正拚命地死瞪著他,他很寬宏地不加計較,由衣櫃的下層拿出一件深藍色浴袍。
「新的,不過沒有洗過三遍,暫時將就點吧。」嚴皇遞給她,修長的手指碰到她的指關節,然後他看見她的眸底出現慌亂無措的神色。
雷羽旻很快縮回手,同時裝作若無其事,直盯著他狐疑的眼神,高昂起固執的下巴。
「你是不是該下樓去了?」她等著他出去,才能夠穿上衣服。
是他看錯了?他只是碰到她的手,應該不致引起她的恐慌吧?嚴皇審視她好半晌,但始終觀察不出什麼。
「給你十秒鐘,快把浴袍穿上。」他轉過身,並沒有離開的打算。
「你」
雷羽旻根本沒有時間抗議,只能將他的黑色襯衫踩在地上以洩氣恨,然後匆匆將浴袍裹住自己。
「十!」嚴皇轉過身,正好迎上一雙憤怒的眸子。
「我需要打一通電話,你不介意吧?」雷羽旻僅是向這房裡的主人知會一聲,以示禮貌,可不是當真在徵求他的同意。
嚴皇在她打電話的同時打開公事箱,取出一堆文件和筆記型電腦,然後坐下來投人工作。
雷羽旻拿著無線電話站在落地窗前,連續撥了幾組號碼,結果不是關機就是沒人接聽。雷羽軍和雷顥婕這兩個人都上哪兒去了?平常沒事找他們容易,現在有事卻找不到人!
如果沒有顥婕幫她送衣服來,她就無法離開這兒,現在她已經不敢奢望嚴家人的幫助,一尤其是房裡這個傢伙,說什麼她也不要再去求他!
雷氏夫婦目前正周遊列國中,羽軍和顥婕暫時在外面過著兩人世界的生活,而這一切都是為了給雷家的長子雷羽懷和世交的女兒施慧凡製造機會,就連雷羽旻也暫時住到外面來了。
在找不到羽軍和顥婕的情況下,她只好找上雷羽懷,結果家裡的電話沒人接,他的大哥大也打不通。一家子的人居然找不到一個能幫她?她今晚是招誰惹誰了,運氣這樣背?!雷羽曼皺起眉頭。
不死心,她又撥了一通電話。謝天謝地,她可愛的秘書在家,並且答應回公司為她拿一套衣服過來。
雷羽旻解決了衣服的問題後,睨向房裡的那傢伙,然後疑惑地瞇細了眸子靠近他。
乖乖,這傢伙居然在工作?!
「你是嚴奶奶的第幾個孫子?樓下在擺她老人家的壽宴你知道吧?」雷羽旻站在他身後,盯著電腦螢光幕的表情有些無法苟同。
嚴皇沒有回頭,雙手不停忙碌,腦袋在為一件企劃案運轉,嘴巴則用來和她對話。
「我是她老人家的長孫。不過你放心,她不會期待我下去招呼客人,只要我和你一起待在樓上,她就很開心了。」他不打算告訴她,一旦他下樓將面臨何種處境,免得她太高興。
如果不是她打理的公司和嚴家有生意上的往來,雷羽旻今晚也不會出現。雷、嚴兩家雖然私交甚篤,但國灰嚴家一直產男不生女,而雷羽旻一向對異性維持著點頭關係,所以除非必要,她很少上嚴家,而且聽說嚴家人有各自擁屋而住的習慣,這嚴家大宅院除了年節喜慶,平常只有嚴老夫人居住,她未和嚴皇照過面也算正常。
她不知道嚴老夫人是何時相上她的,居然會有把她和這個冷漠的傢伙湊成一對的奇異念頭。
「既然我不方便出去,你不認為應該當個紳士,把房間借給我嗎?」雷羽旻冷冷地對他下『逐客令」。
「我不是早借給你了嗎?還有什麼問題?」嚴皇的口氣聽起來就像在虛應她。
雷羽旻可不是好打發的人,既然他故意裝作聽不懂,她索性敞開來講。
「我是要你借出來給我,瓜田李下難免有嫌疑,讓人產生誤會就麻煩了。」她奪過他正在批閱的文件,以引起他的正視。
嚴皇聳聳肩,筆一擲,轉而敲打鍵盤,注意力集中到螢光幕上列出來的一條條文字和數字,懶得跟她計較。
「等我把手上的工作完成,你要待多久都沒問題,現在別煩我。」
「等我的秘書送衣服來,你要做死我也會不反對,現在請你出去!」雷羽旻關掉電腦螢光幕,硬是不讓他忽視她
嚴皇沒轍,擔心她一會兒做得更絕,搞掉他辛苦建立的資料,只好關機,如他所願的把目光施捨給她。
說老實話,與其面對樓下一群對他虎視眈眈的女人,他寧願選擇與這個冷傲的女人一起待著,彼此都省了虛與委蛇,輕鬆多了。
「你的秘書多久會到?」他想知道他還擁有多少呼吸自由空氣的時間。
「半個小時左右。趁這段時間你下樓露個臉,盡點孝道,半個小時以後我把房間還給你,或者你現在把工作移到其他房間去,只要別和我同處一室,我們可以相安無事。」雷羽旻做出提議,然後等著他收拾好後滾出去。
宴會起碼還有三個小時才結束,這表示他有兩個半小時將沒有借口待在樓上。
「打個商量如何?」
「什麼事?」
嚴皇直起身,雷羽旻只得把視線往上拉。人長得高不是罪過,但是得勞煩別人仰著脖子說話就是他的錯了,沒事站起來做什麼,又不直接滾出去!
「你待在這裡直到宴會結束,我到隔壁客房工作。」嚴皇提出他打的如意算盤。
「為什麼?」雷羽旻狐疑,為什麼她得待到宴會結束,而他又不下去露面,他到底怎麼想的?
「你別擔心我會對你有意思,我只是打算盡快把這堆文件看完,我對宴會沒興趣,而你是我留在樓上的最佳借口。」他說的是事實,只是沒有指出樓下有一批等著「染指」他的女色狼。
如果說出來,只怕雷羽旻會興奮過度,甘願放棄形象,連踢帶踹也要硬把他丟下樓去,然後眼睜睜看著他被濕答答的口水給淹死,再被眾家色女的目光給電死,這還沒什麼,最怕他會被壽星拿來當舞男使用,宴會結束,如果內衣褲還在身上他就該偷笑了。這真是真的,即使他努力擺出更冰更冷的表情也沒有用,一張絕世俊臉長在他身上,他也無可奈何,唉!
這男人真的專挑得罪她的話說,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討人厭的傢伙!雷羽旻這輩子還沒有想啃人肉的念頭,今番還是頭一遭,若不是考慮到會毒死自己或拉肚子,她才不會想想就作罷,另外,她善良而且寬宏大量的心腸也是決定放生他的原因之一。
「謝謝你對我沒有意思,事實上我非常厭惡你,只要別讓我看見你,待多久都沒問題。」雷羽旻冷冷的語氣隱含怒氣。
嚴皇一點也不在意被女人厭惡,他還巴不得全世界的女人都討厭他呢,他反而能圖個清靜。
「很好,達成共識。」嚴皇提起電腦,視線落在雷羽旻還拿在手裡的文件,他伸出手,「可以還給我了嗎?」
雷羽旻一語不發地把文件丟到桌上,連交到他手裡都不屑。
嚴皇扯起嘴角,似乎很滿意雷羽旻對他的徹底厭惡。
他手拿起文件,打開房門——
「哎呀!嚴皇,原來你躲在房裡,難怪在樓下一直見不到你。」一串尖銳的女高音傳來,然後肥短的手指放棄握住的門把,由對側搖擺著寬闊的身體朝嚴皇而來。
劉玉枝,某婦女協會會長、雛妓救援會委員;上流社會有名的廣播筒,年齡在五十上下。
「劉女士,你……怎麼上來了?」嚴皇眸底閃過一絲錯愕,手提電腦差點落到地上。
最壞的情況在於他還來不及走出房門,現在又不能在她面前把門關上,如此反而會惹來猜疑,嚴皇只能祈禱,他的塊頭夠擋住這位劉女士的視線,別讓她看見房內的女人。
「唉!你也知道我最近才救出一個十二歲就被人抓去賣淫的女孩,可憐的孩子,今年都十五歲了,現在好不容易可以重新生活。樓下那些小姐們都知道這件事,一個個輪流敬我酒連你祖母和令堂都敬了我好幾杯,喝得太多了,上來借客房休息一會兒。」劉玉枝說著搖搖頭。
「原來如此,那麼你休息吧,不打擾你了」嚴皇正慶幸有機會關上門。
「不不!你出現得正好,客房門鎖住了,我正想找人拿鎖匙,你身上有沒有?」劉玉枝及時擋住關上的門。
雷羽旻清楚地聽到每一句對話,當她知道站在門外的女人是誰後,嚇得心臟差點沒跳出來,如果讓這位自認對社會風紀有強烈責任的正義女士看到她現在的模樣和出現的地點。恐怕她的名譽就毀於一旦了。
「門鎖著?」嚴皇的眸光閃了一下,走出來順道帶上門,「劉女士,我去找管家拿鎖匙,你等一會兒。」
「麻煩你了!哎呀,我的胃又在作怪了,先借你的房間用一下。」劉玉枝溜過他身側旋開門。
「等等!劉女士——」嚴皇轉身想阻止時已經太遲了。
雷羽旻一口氣都還沒鬆下來,惡運就先來到。天啊,她完蛋了!
「雷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劉玉枝看見她,細小的眼睛頓時瞪圓了,露出無比驚訝的表情,不敢相信的視線上下查看雷羽旻的衣著,然後汗顏地搖頭。
雷羽旻不自在地拉了一下浴袍,神情中只有無辜,沒有羞恥。
「劉女士,希望你別誤會,我待在這裡實在是情非得已,事情絕不是你想像的那樣。」雷羽旻以一貫冷靜的態度處理這件事。
劉玉枝狐疑地審視她,雷羽旻的坦然態度稍微說服了她。「雷小姐,請你解釋。」
嚴皇走上前,雷羽旻搶在他開口之前說明,「我的禮服被服務生弄髒了,嚴奶奶派人帶我上來換衣服…」
「雷小姐,我是問你為什麼會在嚴先生的房間裡?嚴家有客房,不至於領你一個單身女孩進嚴先生房裡換衣服吧?還有你身上的浴袍怎麼解釋,這應該是男人的吧?嚴家如果為你準備這種衣服就太失禮了。」劉玉枝緊蹙著眉頭打斷雷羽旻的話,質詢的每一句話都在隱責雷羽旻是擅自闖人嚴皇房裡,意圖勾引他的花癡女人。
英俊的男人確實佔了便宜,瞧他一句話都不用為自己辯駁,自然就有人為他打量得很好,而此人還是某婦女協會的會長哩,居然打自己招牌,棄自家人不顧了?這天生俊顏難自棄的男人肯定得意在心裡吧,還裝得一臉酷相。哼!雷羽旻更討厭他了。
對於劉玉枝,她反而未動怒,還很平靜地裝出一臉疑惑的神色,訝然道:「怎麼,這是嚴先生的房間嗎?剛才嚴先生闖進來後不肯出去,硬說這是他的房間,我還不肯相信呢,心想嚴家的人怎麼可能出這麼大的差錯?不過現在想起來,既然連衣服都會拿錯,搞錯房間也不是不可能,只是……」
雷羽旻的語氣緩為遲疑,再加上一點點畏縮。
「只是什麼?」劉玉枝催促她說出來,顯然相信了她的話。
「只是……」雷羽旻故意拿委屈的眼神朝嚴皇一瞥,方繼續說:「嚴先生他不准我走出這個房門,威脅我必須待在這裡,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我很害怕。」
嚴皇白眼一翻,早料到這女人會將爛攤子丟給他收拾,只是沒想到她做得這麼絕,把他說成色狼無異。
「嚴皇,你怎麼解釋這件事?」劉玉枝立即把箭頭指向他,此刻終於想起自己是某婦女協會會長,還是雛妓救援會委員哩。
嚴皇彷彿可以聽見雷羽旻得意地吹著口哨的聲音,他完全不懷疑這女人有殺人於無形的本事。
瞧她一張細緻的容顏維持著冷淡的表情,居然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嚴皇揚起嘴角,出其不意地一把攬住雷羽旻的腰。
「劉女士,其實羽旻是跟你開玩笑的,我們在一起已經兩年了,相信過不久你將會收到我們的喜貼,到時候還請光臨。」嚴皇語不驚人死不休。
雷羽曼被他的長臂挾持貼在他身側,動彈不得的身體死板板地僵硬著,臉上的血色在瞬間褪盡。
嚴皇只是一摟便察覺她明顯的轉變,原來剛才不是他的錯覺,他很快鬆開雷羽旻。
「原來你們是一對啊……」劉玉枝亮起眼睛。在這方面,她不知道的消息,相信除了當事人絕不會有第二人知道,這是獨家哩,她恨不得馬上飛奔下樓,散播這則新聞。
雷羽旻在他鬆手的同時重新獲得自由,並且很快恢復神色,馬上抗議,「當然不是,我怎麼可能跟他是一對!嚴皇,不准你隨便破壞我的名譽,剛才我就說過了,我非常厭惡你!」
「這是怎麼回事?」劉玉枝突然不知道該相信誰。
「沒什麼,我們交往的事一直瞞著家人,劉女士,你也知道現在樓下的情況,羽旻在為這件事情生氣。」嚴皇的語氣裡充滿著對雷羽旻的溺愛,彷彿真有這一回事。
樓下百花爭艷的情況,嚴皇深信身背擴音筒的劉玉枝不會不知情。
「哦,原來是小倆口吵架了,這也難怪,是女人都會吃醋的。這件事情就是你的不對了,既然已有雷小姐,應該讓你奶奶知道,她老人家也不用費心安排今晚這一場宴會了。」劉玉枝對嚴皇數落著不是。
雷羽旻全然聽不懂他們之間的「你也知道」、「這也難怪」說的是哪一件事,她好像漏知一個很重要的消息。
「嚴皇,你究竟在玩什麼把戲?」雷羽旻瞇起的眸子閃過一道危險的光芒。
「羽旻,你別鬧脾氣了。」嚴皇伸手似有意地撩過她削薄的短髮,讓指尖觸到她的頭皮。
雷羽旻全身一陣戰慄,逃也似地退離他的掌控。他低沉的聲音裡隱含著她聽得出來的要脅。他知道了,他掌握到她極力掩藏的秘密了。
「你們小倆口好好談成不打擾你們了。」劉玉枝掩笑退出房外。
明知道劉玉枝下樓後,她和這個卑鄙的男人將擺脫不了關係,雷羽旻卻無法開口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