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手上這迭資料來看,韻晨還真不是普通的游手好閒──每日十一點出門逛百貨公司,十二點上西餐廳,下午兩點逛服飾店,晚上到舞廳跳舞……天!這女人生活的目標就是吃、喝、玩、樂。
她正納悶韻晨為何有如此豐厚的身家可供揮霍,善盡職責的徵信社又送來一份調查報告,詳細看過後,令洛素差點瞪掉眼珠子。
沒想到她的紀錄遠在洛素的想像之外──
吳韻晨:女,二十四歲,A型。
台灣省雲林縣人。
曾經結過三次婚──
1、泰國地主,婚後一年離婚。
2、菲律賓商人,五個月後離婚。
3、香港百貨鉅子,半年後離婚。
綜合而得贍養費五千萬元。
洛素咋舌之餘,也不免佩服徵信社的本領,真是什麼私事都挖得出來。沒想到吳韻晨的紀錄如此輝煌,她太善於欺騙偽裝了,憑她這種紀錄也能「ㄟ」到錢,真是可怕。
捧著手上的資料,洛素低頭深思該不該讓蕭維看。不,那樣似乎有點舉報的意味;更何況未親眼目睹她是一副怎樣可惡的臉孔前,蕭維定是一概不信的,搞不好自己反變成小人。
「怎麼樣?」她苦思,忽然靈光一閃,「問學甫!」
時值緊要關頭,她也顧不得仍未解釋的尷尬,直覺告訴她:問他最穩當。
「喂,妳好,麻煩請展學甫教授聽一下電話好嗎?」
「展教授?他已辭去教職囉!」
哇!慘了。洛素的心一震,人「失蹤」了。
「那可否給我他家中的電話?我有急事找他。」
「抱歉,不行。」
「哦……謝謝。」
該不會因為這些天她的刻意迴避,而使得他……不會吧!她心中突然有股濃重的失落感,好似一下子失去了什麼般,有種酸酸苦苦的滋味。
接踵而來的是慌亂。他會不會是發生事情了?比方被壞人綁走,或者得罪權要而被迫離職,還是被間諜捉去做事──以他絕頂聰明的智商和俊美的風采,絕對有本錢當一個出色的情報人員。哎呀!那可怎麼辦才好?
就在葉大姑娘幻想得走火入魔時,電話聲突然響起。
「喂。」她心不在焉地出聲,兀自擔心學甫的下落。
「洛素。」低沉悅耳的男音喚道。
「學甫!」洛素驚喜交加,失聲大叫。
「那麼高興聽見我的聲音呀!」莫非她已釋懷那件事?搞不好更進一步,豁然了悟了彼此的感覺……。學甫的心怦怦跳,「莫非……」
「我想見你,有事情想找你幫忙,好不好?」
「好,我馬上過去。」當一個自己鍾愛的女人以甜蜜祈求的口吻柔柔地懇請時,他還能不心甘情願地效命嗎?雖然非關風月,不是情事,但只要她需要自己,他甘心成為救難的溫柔超人。
學甫果然效率奇佳,智商也奇高,不到半個小時就趕到洛素的住處,經過她一番說明,三兩下就策劃部署得精密完美,直聽得洛素頻頻點頭說好。
「那這計劃何時施行?」他徵求主事人的意見。
「後天,就在沐英生日的那一天。」拍拍手,她突然困惑地喊:「你比我還行耶!想得這麼周全。」
「哪裡,哪裡。」他謙虛,不敢告訴她這是小事一樁。
「想到我以前還在你面前班門弄斧的,真是丟臉。」她不禁要汗顏地自問,比起他細密的計劃,自己以前的「策略」還真有點小兒科,不知道那些被她湊對成功的「案例」,是否都是瞎貓碰到死耗子?
見她眉頭皺得快打結,學甫知道她又鑽牛角尖了。「喂!妳又亂想了,要相信自己的能力,何況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愛憐地揉揉她的頭。
「哦!」終於拾回信心,她抬頭吐舌笑了,那笑容燦爛明亮得令學甫看傻了。
※※※
計劃於焉展開,在沐英生日當天,洛素一干人齊聚一堂,真假諜對諜在晶華酒店正式上映──
在彼此各懷鬼胎的情況下,整體氣氛被營造得好不熱鬧生動。雖然沐英、蕭維、韻晨和假情敵學甫四人之間暗潮洶湧、意情莫辨──尤其蕭維那妒嫉不捨的眼光直流連於沐英身上,但大致上都還能維持基本的禮節。
全場洛素從中穿針引線,將蕭維的妒火燃到最高點,並成功地戲耍了韻晨一陣,教她又氣又恨,卻不能在兩大帥哥面前發火。
待「氣氛」燃燒至高潮時,洛素對眾同志們打了個暗號,在將韻晨的情緒挑到爆發邊緣時,才緩緩告退,起身進入化妝室。
而就在洛素擦拭臉龐時,韻晨氣沖沖地衝進來。
「喂!葉洛素,妳太過分了吧!以為老娘好欺負是不是?」一到隱密處,韻晨的本性頓時表露無遺。
心中偷笑魚兒終於上鉤,洛素表面上卻冷靜地道:「咦,什麼?」
「哼!妳別裝蒜了。」
「誰裝蒜?」
「妳剛剛一直在說話刺激、嘲諷我,究竟什麼意思?」
「沒啊!我剛剛不過是說妳和蕭維結婚一定會很幸福,沒什麼不對吧?!」洛素無辜的表情更惹怒了韻晨。
「妳……!那妳為什麼又說一句:『因為韻晨經驗多!』」她瞇起眼,「妳知道了些什麼?」
「我?妳知道的我都知道,而別人不知道的我也都知道,不過那些也沒什麼大不了,這種可破金氏紀錄的事說出來才光彩。」
「妳調查我?!」她怒不可遏,心虛地發火。
「本來我認為這純屬個人的隱私,挖出來有損道德,但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妳蓄意傷害蕭維的感情。如果妳真的愛他,我和沐英就沒話說,畢竟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但今天妳心懷不軌地破壞他們,而且又不是真的愛蕭維,這種舉動我不能坐視不管。」
「妳以為妳能力挽狂瀾嗎?蕭維愛我,不會聽信妳的一面之詞。」
「他愛妳,但他不是白癡,能夠任妳玩弄於股掌之間。」
「哼!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憑著他愛我,我可以叫他往東就往東,對我百依百順,妳說什麼都沒用的。」
「沒用?總有一天他會看穿妳的假面具。」
「哪天?凡是男人都逃不出我吳韻晨的控制。」
「包括妳那些泰國、香港的前夫?可憐哪,又賠感情又虧金錢。」
「妳怎麼知道?」韻晨心驚膽跳。
「有錢能使鬼推磨。」
「妳這個臭婊子!」她忍不住爆發了,「妳別想破壞我的計劃。哼!能在那些死鬼身上搾出錢來,妳以為我是好吃的果子嗎?我絕不會陷入妳的陰謀,而蕭維他永遠不會知道真相的。」
「是嗎?」一個冰寒賽霜雪的聲音冷冷傳來。
韻晨一驚,猛回頭。天!是蕭維,他聽到了多少?
「真是想不到,韻晨,原來妳只是在玩弄我!」他悲痛地吼道,「枉我愛妳、憐妳,把妳看得比我自己還重要,沒想到這一切只是一種卑劣的手段。」痛心疾首尚不足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阿維,你聽我說──」她試圖挽回些什麼。
「別說了,妳害我拋棄真正愛我的人,傷了她來滿足妳的征服感……我是個傻子,但還不至於是個白癡。」
沐英擔憂地扶著激動怒吼的蕭維,「阿維。」
他回以她傷痛卻溫柔的眸光,繼續道:「妳讓我失去了沐英,失去了我最愛的人……不過,吳韻晨,我現在明白地告訴妳,雖然我曾經失去她,但現在我要不顧一切地爭取她回心轉意,所以妳儘管帶著妳的欺騙和虛假離開,我不會再對妳有一絲一毫的感情了。」
「阿維──」
「快滾!趁我還沒失去理智前。」他大吼。
眼前的失去控制,驚得她只能以「抱頭鼠竄」四字形容,火速地離開現場,但臨去前仍不忘拋給洛素一個惡狠狠的白眼,「我會找妳算帳的。」
洛素回以無所謂的聳肩,「有膽儘管放馬過來,本姑娘吃飽等妳。」
宛如經歷了一場噩夢般,蕭維乏力地靠在牆壁上,沐英則不捨地伴在身旁。
「枉我曾經那樣真心地待她……」他搖搖頭。
「不如先回餐廳吧!坐在包廂裡好談事,一大群人擠在女廁門口站哨呀!」洛素帶頭推了推站在最外圍的學甫,順帶扯扯沐英。
待回到包廂內,學甫倒了杯冰水給蕭維。
他回以感激的笑,「謝謝。」雖是「情敵」,但他卻對學甫非常激賞。
「不用客氣。」學甫爾雅地微笑。
「其實你比我更適合擁有沐英,以你的談吐氣質皆是我所不及的;但是不管我有多欣賞你,在感情上我還是必須把你當成敵人,我不會退讓的,失去了她一次,我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了。」蕭維堅定誠懇地說完,贏得了學甫和洛素的鼓掌,及沐英的熱淚盈眶。
「嗯,事實上──」學甫頓了一下,清清喉嚨,「我們不可能成為情敵的,除非你要和我搶洛素。」
「啊!」洛素和蕭維驚得失聲大叫,其中尤以洛素的聲音最為響亮;而沐英則以瞭然的微笑相視。
「這是怎麼回事?」蕭維不解。今天有太多令人驚愕的事發生了。
「這是一個善良、美麗的陰謀。」洛素先不去管那團迷霧,邀功地嚷嚷。
「我不明白……」看著沐英含淚的眸子映著喜意,他微微一怔,忽而大悟,「哦!我明白了,原來這是一個計謀。」
「希望你不要介意,畢竟我們用心良苦的想促成你們的好事。」學甫態度誠懇的說道。
「不,不會,反之我還要深深地感謝你們。」擁著摯愛,他心懷感恩,「若不是你們,我恐怕就要永遠地失去真愛了。」
「別客氣,舉手之勞而已。」洛素傻笑,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令她感動,也是她最大的喜悅之源。「既然完滿團圓了,不如大家乾一杯,祝福彼此美麗的將來吧!」
「鏘!」清脆的水晶杯碰出美妙的共嗚。
洛素興高采烈地啜著泡泡香檳,絲毫不知其餘三人正偷偷交流著會心的微笑呢!
繁星交織閃爍,譜成一幕亮麗的夜景;星光下,有許多美麗的情事正要展開……
※※※
廚房裡,學甫正做著法式焗奶雞,而閒得發慌的洛素則站在一旁「礙手礙腳」。
「好香。」趁他轉過頭拿胡椒粉時,洛素偷拈了一塊塞入口中。
「咦,妳臉好紅哪,太熱了嗎?廚房裡是悶了點,不如妳先出去看電視吧!」他關心地摸摸她的臉。
「不是……哇!」她終於忍不住張口吸氣,「好燙!」
「啊?」學甫恍然大悟,「原來妳偷吃!」
「人家想先嘗嘗嘛!誰曉得這麼燙。」
他笑出來,「好在我做的不是揚州湯包。」
「還笑,快煮啦!我餓死了。」她「橫眉豎目」地凶道。
「遵命。」忍不住的笑漾在唇邊,他乖乖繼續扮演「煮夫」的角色。
看他「逆來順受」的模樣,又令她於心不忍,「嗯,下次換我煮給你吃好了。」
「妳會煮?」學甫真的嚇到了,「妳確定?」
「當然,我只是比較懶而已。」
「我還以為妳只會煮快餐包。」
「嘿!你瞧不起我!」
「豈敢。」
她的「十指大動功」可是十分厲害喲!
※※※
午後的陽光灑滿窗前,明媚得幾乎可以搜售起來珍藏,幽靜的咖啡坊漾著柔和雅致的氣氛和濃郁的咖啡香,令人宛如薄醺般醉在其中……
「來,倒些鮮奶油,味道很馥郁吧!」洛素為雅媚添了一匙鮮奶油。
「謝啦!嗯,好香。」
偷得浮生半日閒的兩人,趁著客人喝下午茶的時間,一派閒謐地喝著咖啡。
「洛素,妳烘的小西點好好吃,又酥又香,怎麼做的?教教我啦,我老公也喜歡吃這種法式小點。」雅媚拈起一片烤得金黃酥脆、點綴著櫻桃的小餅乾,塞入口中咀嚼。
「當然可以教妳,反正這也是學甫教我的。」
「真羨慕妳。」雅媚裝出一副「哈」得不得了的表情,「我好嫉妒哦!」
「別又來了。」洛素總覺得她話中有話,她和學甫只不過是好朋友,可是大家似乎都不把她的想法當一回事。
「哎呀!我現在才想起來,妳不是要讓我軋一腳演戲嗎?怎麼沒消沒息的。」雅媚猛然想起。
「啊?」洛素吐吐舌頭,「不好意思,我忘了。」
「沒關係啦!下次有戲記得分個角色給我就好。」雅媚很大方地原諒她的迷糊健忘。
「抱歉,我下次一定記得。」她連聲道歉。
「OK!」雅媚又塞了個小餅乾到口中,「嗯,真好吃。」
悅耳鈴聲輕響,洛素隨手接起,「喂,藝素苑。」
「洛素,妳今晚有空嗎?」是學甫的聲音。
「有啊!」
「那可否陪我去參加一個酒會?」
「酒會?」衣香鬢影、歌舞翩翩的場景頓時浮現她眼前。不會吧!她長這麼大還沒看過酒會長什麼樣,頂多只在電影、電視上稍微瞥過一眼。
「是巨擎建設公司所舉辦的一個商業酒會,需要帶女伴一同參加。」
他一直尚未表明自己是「展氏」總裁的身份,只提到他在一家小公司當負責人。並非他有意隱瞞,而是怕表明身份後,這小鴕鳥又會跑去挖洞;他幾乎可以想見她的腦中會怎麼想──我配不上他,我們的生活圈子不同……等等有的沒有的,然後躲得遠遠的。
其實他一直不認為「展氏」是頂大皇冠,戴上它,他仍和凡人沒兩樣,還不都是活蹦亂跳的人嗎?
或許外人會認為擁有極高權力是誘人的,而且可以為所欲為;但他卻從不這麼想。接手「展氏」龍頭老大的座位,表示自己肩負了對人群、社會的責任,自己只是個服務者,只是個愛著這小女人的男人。
「可是我沒有經驗,不會應付那種場合……」
「妳只要表現出妳最真實純稚的一面就可以了。」他極力說服,已等不及想向全世界宣佈介紹他的愛人了。「妳該不會膽怯吧?」學甫故意使出激將法。
「嗯哼!我知道你用激將法,但是說真的,我還真不服氣你那句話。好啦!去就去,當作是去見識見識。」
「好呀!」他喝采,這才是洛素爽朗明快的作風。
「幾點來接我?」
「六點。」
「OK!」
豪氣萬丈地掛了電話,她才突然醒覺──自己沒有合適的禮服啊!現在買來得及嗎?何況那不是很貴嗎?
「怎麼了?一下子豪氣灑脫,一下子又愁眉苦臉的。」
「是學甫啦!要我陪他參加酒會,但是我們倆都忘了,我沒有參加那種場合的禮服。」她眉頭打了好幾個結,皺得小臉蛋像個苦瓜似的。
「那趁現在沒事,趕快去買呀!」雅媚跟著起哄。
「瞧妳說得倒輕鬆,需要再考量一些因素啦!」
「什麼因素?貨一挑,錢一付就成了。」
「是喲!我的錢可是不輕易掏出的。」她扮個鬼臉,「簡直是要我動用國本、傷財傷心嘛!嘿!難道妳忘記本姑娘可是『鐵公雞公會』一毛不拔組的主席呀!」
「女為悅己者容,這錢該花呀!」
「可是人家上次已經花過一次了。」
「妳買了什麼衣服,怎麼沒見妳穿出來?」這真是天下奇聞,洛素幾時開竅了,還會花錢裝扮自己?雅媚真替她高興,總算有點女人樣了。
「不是啦!是請徵信社花的錢。」
「噢!」雅媚被打敗了。她翻翻白眼,歎口氣道:「妳何時才會想到要將自己的女性魅力發揮出來?」
「我……別突然扯到這上面來,現在咱們是在談禮服。」她趕緊引開話題。
「我還是希望妳去買一套,至少買些首飾搭配吧。」
「搭配?」腦中靈光一閃……對哦!有法子了。
雅媚訝異地瞧見她興奮的模樣,莫非她真開竅了?
※※※
洛素告假飛奔回家,打算好好地「搭配」出一套禮服。
試了三個小時後,總算滿意地看著鏡前的自己,宛如蛻變成另一個人般──
玲瓏有致的身子著上一襲飄逸的黑色洋裝,並在腰間繫上一條黑色長絲巾,完美地顯露出纖腰款擺的風情。由於是大方高貴的圓領束身款式,因此將她曼妙的身材襯托得更加出色動人。
洛素有點看傻了,沒想到平凡的自己裝扮後也能顯現出特殊的風采;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副大眼鏡和整個氣質風味搭不上,它不像長髮那般好映襯,只需將之梳順服帖於腰上就好。怎麼辦?
不得已,她只好將眼鏡拿下,現出一雙明淨慧黠的大眼睛,還帶點清霧飄逸的感覺──全托近視四百度的福。不過,只怕她整晚都得注意不要撞上東西或叫錯人。
眨了眨眼,讓眼睛更適應些。嗯!不錯,只是有點霧茫茫,但大致上都還看得清楚。希望酒會場地別太大,否則她可就得一步步慢慢「搜尋」賓客了。
「叮咚!」
鐵定是學甫來了,洛素快速地打開門。
學甫瘦削結實的身材真是標準的衣架子,沒想到平時輕裝打扮、瀟灑俊挺的他,在穿上這身剪裁合適、筆挺帥氣的黑西裝後,更顯出他那不凡的尊貴氣勢,簡直是帥呆了!
不過看傻眼的不只是洛素,一向鎮靜自持、穩重沉靜的學甫也大大一震。好美,眼前這位光彩奪人、嬌媚清麗的絕色佳人,竟是平時淘氣俏皮、慧黠純真的洛素?這模樣、這身段……是她沒錯,不過又平添了幾分典雅的風情,綻放出炫目的光華。
他看得目不轉睛,害得洛素都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羞澀地問:「沒看過我呀?」
「妳今晚好美。」他由衷地讚歎道。
「謝謝。」止不住心底泛出的甜意,她也回讚他,「你也很俊……不是普通的帥。」
學甫滿腔柔情地凝視她清新可人的臉龐──這小女人永遠有辦法令他感到各種驚喜與濃濃的愛意,宛如玄幻的天女,時時刻刻散發出喜意和熱情,分分秒秒牽動他的心……
最終是洛素不耐地推推他,「不是該走了?」
「哦!」他這才大夢初醒般地綻出那抹獨特的淺笑,不知從哪兒變出一大束紫、紅相間的玫瑰,嬌艷與夢幻傾露無遺。
「哇,好美!」洛素驚歎,興奮得紅了頰。
「我喜歡看見妳開心的樣子。」他寵愛地道。
「謝謝!真是好美的花哪!」她忍不住深深一聞,「好香……」感動得無以復加,只能睜大喜悅感動的眼眸傾訴。
「喜歡吧?」
「嗯!」她眨眨突然泛起霧氣的雙眼,笑開嘴說:「真的該走了吧?」
「美麗的姑娘,請。」他紳士地攬著她纖細的腰身,步出大門。
「好車。」在看見那停在路旁、黑色流線型的帥氣跑車,她忍不住脫口而出。
「香車配美人呀!」他開玩笑。
「你今晚特別『巧言令色』哦!」實則心喜不已,卻仍不忘小小地諷刺他一下。
「這是個特殊的夜晚,」他神秘兮兮地說,「一切都會如夢境般……但可能有些幻想會成真。」
「上演灰姑娘嗎?這台詞好熟。」洛素呆呆地問。
學甫但笑不語。今晚對他們來說的確是個非常、非常特殊的夜……
※※※
她曾經想像過各種酒會模樣,或是法式聚餐、英式品酒,抑或是美式派對,但是眼前所見卻令她驚懾讚歎。
夜風徐拂,湖畔楊柳輕輕飛舞,也吹皺了一池碧波,悠悠的水面蓮荷送來一陣陣幽香……
那水榭即浮架於湖中央,就著月夜盈盈;湖面水光映著水榭中的華燈,輕輕地漾出幽幽旖旎,煙水薄靄,朦朧幻夢中彷彿見到了絕代風華再現……
「春江花朝秋月夜。」洛素喃喃道,「真是豈一個雅字了得。」
看著洛素那張飽受感動與震懾的小臉蛋,學甫瞭解地低語:「喜歡這種感覺嗎?」
「嗯!」她大大地點頭,「我最喜歡中國的古典風情。」
他深深凝視她。「妳的氣質也很中國。」
「我?」洛素這才從麗景中回過神,「我有氣質?」
「妳有疑惑嗎?」瞧她一副「噢!天啊!」的表情,學甫不禁莞爾一笑,「別那麼沒自信。」他又情不自禁地想敲她的小腦袋瓜,看看能不能把「自卑」的成分敲掉。這小呆瓜!
「我本來就──」眼看風頭不對,她忙改口:「是天仙美女,世紀超級好看,艷冠群芳、風華絕代、慘不忍……噢,沒事。」她忙摀住嘴,差點用錯成語。
這樣一來,反而逗笑了學甫。他忍笑地搖搖頭,「好了,走吧!就饒過妳這一回。」輕輕挽起她的手臂,即向水榭曲橋而去。
洛素如釋重負之餘,又不禁小聲咕噥:「大獨裁『展特勒』。」
「什麼?」
「沒事,今天天氣很好,現在陽光普照。」她隨口胡謅。
什麼跟什麼呀!學甫揉揉忍得發僵的嘴角,笑意都快衝口而出,但仍得強忍住,以免在她面前真的一點形象和威嚴都沒了;他很明白洛素「打蛇隨棍上」的高招。
衣香鬢影、笙歌舞醉,一大群人們隨興地或坐或站,聊時事、談投資,的確像個盛大隆重的聚會。
「我……會緊張。」
學甫握緊她冰冰的小手,安慰道:「沒事,照平常一樣自然就行了。」
「自……自然?」說得簡單,若出醜、鬧笑話豈不是給他丟臉?搞不好還破壞他大好的前途呢!洛素愈想壓力愈大。
「就當他們都是妳的歌迷、影迷,正謙卑地等著妳的召喚。」
「召喚?」她腦中浮起一個影像──一大堆西裝華服的紳士淑女尖叫著朝她追趕而來,搶著要她的簽名。噗哧一笑,她笑顏盈盈地說:「太會扯了,真夠誇張。」
學甫欣慰地拍拍她的背,「終於笑了──」
「是啊。」她想起那情景就好笑。
他們終於邁入榭內,走在那垂著串串珠簾輕紗的走道上。
驀地,所有的人都湧向前來,表情是熱烈懇切的。
莫非真要找我簽名?洛素睜大眼。
但他們是湧向學甫。「展先生,你可來啦!真是令本公司感到萬分榮幸。來,這邊請。」
「展先生好。」
「展先生……」
「展先生你這次……」
人聲嘈雜,全是衝著學甫示好、表敬意的。他從容優雅地應對,宛如帝王般尊貴地領導著全場,看得洛素又是傻眼又是呆愣。這時的他完全散發出王者的氣派,令她也不禁大生敬意……怎麼回事?斯文溫和的他竟也有種霸氣?
不過感覺還是滿窩心的,他不時地回頭看她,帶著溫柔和寵愛的眼神……唉!完全讓她陶醉其中,感應不到眾淑女們羨慕又嫉妒的「白射光」。
洛素被迷迷糊糊地拱上餐桌,迷迷糊糊地啜飲著水晶杯內的香醇美酒。
「淺嘗幾口就好,妳的酒量太差,不能多喝。」學甫關心地提醒。
「噢!」她悄聲問:「吃西餐嗎?」
他點頭。
「可是面前這麼多刀叉,我不知道該怎麼動手。」
「看著我學呀!」
可是這樣不就等於昭告全桌的人我不會「吃」嗎?她愛面子的心如是想。於是悄聲說道:「這次臉可是丟大了。」
「別管人家怎麼想,自己舒服就好。」
「可是……」小妮子還是大皺其眉。
「那乾脆我犧牲一點,喂妳好了。」學甫貼心地道。
「你要敢喂,我就敢吃。」她才不相信他會這樣「出風頭」。
學甫神秘地賊笑。
洛素果然被打敗了。從第一道牛排到最後的點心,無一不是學甫細心地為她切好,甚至餵入口中,看得那些商業鉅子大歎不如,而眾淑女們則看紅了眼。
沒想到這個黃金單身漢、最有身價的帥哥,竟會對一個黃毛丫頭傾心,實在太令她們這些絕世美女嘔血了。
其中尤以甫來到的傅艷伶最為氣結。展學甫可是她自小青梅竹馬、暗許芳心的人兒,怎能允許外來者與她爭奪呢?
哼!小黃瓜一條,怎能跟我比?她暗自低咒。
「傅小姐,妳怎麼來遲了呢?」酒會主人丁翁慇勤地說:「展總裁也來了,就在那兒,真沒想到他這麼賞臉,真是令我受寵若驚。」他從剛剛就驚喜到現在。
艷伶雖懊惱音樂已響起,眼看他們相擁而舞,而自己還得在這聽那老頭囉唆一大堆,但她還是禮貌地盈盈而笑,「是呀!你說的是。」實際上她幾乎快捺不住性子推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