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傅宸剛的兒子,石譽碩很好奇,而對小孩的親生母親,他更好奇,他好奇的程度,甚至比蔣心蕾還要高。
「看在我們當朋友多年的份上,老實說,你真的不知道生下勳哲的人是誰嗎?」繼續逼問。
「不知道。」
「線索?」
「沒有。」
「一點印象也沒有?」
傅宸剛頓了一下,「也不是說沒有,但是……可能和那件事有關……」
他之前從沒把自己失去「性」趣的事和兒子的生母聯想在一塊,就算是,他也不認為有哪個女人有能耐能將他操弄在股掌間。
他是傅宸剛,從來沒有人能掌握他,父親不行,兒子不行,女人更不行。
晚上十點多,他回到家,打開家門,屋內原本單調的男性氣息中有了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嬰兒房內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還有鈴鐺叮叮作響。
聽見開門聲,嬰兒房內的聲音停了一陣子,保母抱著孩子走了出來。
他皺眉,現在早過了睡覺時間,「怎麼還沒睡?」
保母劉媽瞪他一眼,「老爸還沒回家,小孩怎麼睡?」
鬆開領帶,傅宸剛暗自歎口氣,心想—又來了!
「我是請你來照顧我兒子的,你的工作就是把勳哲照顧好,其他事你不用管。」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畢竟為人妻好多年,又帶過一堆難搞的小鬼,劉媽完全沒被一個大男人的臉色嚇到,「我聽說過這個孩子的狀況了,既然是這樣,你也多少關心一下他吧。我來這裡將近一個月,卻從來沒看你抱過他。」
劉媽將孩子挪至他面前,傅宸剛停下手邊的工作,臉色鐵青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卻絲毫沒有打算抱他一下。
劉媽也不意外他的反應,歎口氣,把孩子抱回自己懷中。「也許你會覺得我多事,但如果你真的為孩子好,沒辦法為他找個媽,也至少多疼疼他嘛!怎麼你當人家爸爸的,卻從來沒抱過自己的兒子,這像話嗎?」
「我很忙,」他解釋,「剛剛在餐會上喝了一點酒,不想讓他聞到我身上的酒味。」
再歎口氣,劉媽知道這是他的借口,但如果這是僱主的決定,那她再說什麼也沒用。
「我年紀大了,」她拍拍懷中的嬰兒,一邊道:「老實說我不缺這筆錢,我帶孩子純粹是因為喜歡小孩,想看他們快快樂樂長大的樣子……但現在看起來,你似乎沒辦法給孩子一個這樣的環境。」
每個禮拜,她總會看不過去,忍不住念他個兩三次,他不煩,她都煩了!
「那是我的事,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好好照顧我兒子就行了。」西裝口袋中的手機響起,他看了一眼,揮手吩咐她先離開。
劉媽搖搖頭抱著孩子離開,傅宸剛則回到書房,繼續工作。
「……底價每坪八千五,告訴他沒得商量……他兒子是竹聯幫堂主?告訴你,是總統也一樣!我不管,反正你就是得把苗栗的工廠用地給我空出來,預算已經通通批給你了,是多少就多少,不能由他坐地喊價。」
掛上電話,他打開電腦螢幕,一一確認各幹部已完成進度,等看完新開發商品的企劃案後,已經將近十二點多了。
傅宸剛洗了個澡,十多分鐘後,他邊擦著頭髮邊回到自己房間,看著空蕩蕩的深色大床好一會兒,轉身走到隔壁房裡。
這件房裡充滿寶寶的香甜奶味,裡頭還沒有多少裝飾,只有幾隻絨毛娃娃堆放在地上。旁邊櫃子上擺滿嬰兒尿布以及奶瓶、奶粉,嬰兒床旁邊有一個警鈴,要是勳哲發出超過二十分貝以上的聲音,他房內的警報器便會響起。
而這個小肉球,現在正躺在嬰兒床上,閉眼安慰地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拉過旁邊的椅子,傅宸剛坐在兒子身旁,目光專注地盯著他看。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兒子,應該說,他活到三十五歲,從沒想過要和某個女人共同生下一個小生命,對他來說,勳哲的出現無疑是個震撼彈。
劉媽說錯了,他不是完全沒有抱過自己的兒子,當勳哲來到他家的第一天,他抱過他,當兩人四目相望的瞬間,他已非常確定勳哲是他的兒子。
他那雙圓滾滾的眼睛,飽滿寬闊的天庭、與自己相似的薄唇……也許真是父子連心也不一定,總之他可以肯定,這是他的兒子。
原來有了兒子是這樣的感覺,那是他生命的延續。
一股踏實的暖意確實地流過他的胸口,他伸出一根手指碰碰孩子粉嫩的臉頰。
劉媽說他幾乎不曾抱過勳哲,這是事實,但他每個晚上都會來陪陪自己的兒子。
「你媽媽不要你,但我要你。」他彎身在勳哲的額上印上一吻。小肉球的呼吸平穩,依然熟睡。「只要你想,我會把全世界都給你,以後再也沒有任何人會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