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唐星野因回南部,所以此刻的朱顏正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而他不在她的身邊,讓她心中那份不安定的感覺更熾。
不疾不徐的開了家門,她在剎那間即發現家中的不對勁。太安靜了!平時家中總是有徐媽、小林等傭人,而且現在這個時間爸應該也會回來了,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呢?
朱顏懷著疑惑,上上下下的找了一遍,確定沒有人在家時,她的心更是吊在半空中惶惶不安。
昨天並沒有聽說今天有什麼事啊?為什麼家裡會沒有一個人在,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她擔憂的表情寫滿了白皙的俏臉,她一個人在屋子裡面走來走去,不知如何是好。
她好想打電話給唐星野,但是撥了號又隨即掛上電話筒,認為他人在南部,她不能在還沒有確定是什麼事的時候就打電話給他。
突然間朱顏的靈光一閃,想到自己還有一個地方沒有找過,於是她三步作兩步的往花房跑去。
當父親的背影映入眼簾時,她這才安心下來,她放緩腳步,走到朱立邦的面前,「爸,怎麼一個人待在這兒?」
朱立邦聞言抬起頭來,勉強的給了她一個笑容,「顏兒,你回來了。」
「爸,你是怎麼了?」見父親臉上牽強的表情,讓朱顏更是擔憂,於是她蹲下來握著他的手,輕聲的問道。
這個花房是朱顏的母親在生前最喜歡流連的地方,而在她母親過世後,朱立邦就絕少踏入一步,如今見到她父親自己獨自一人待在這兒,而且神情相當的落寞,她知道他心中一定有事。
「完了,一切都完了。」朱立邦喃喃的自言自語,似乎沒有注意到女兒擔憂的表情。
雖是細聲呢喃,可是耳尖的朱顏還是聽到父親的話,「什麼東西完了?爸,你快說啊!」記憶中的父親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她從來沒有看過這樣失魂落魄的他,心中的擔憂則更勝一籌。
「名譽,財富,什麼都沒啦!」他茫然不知所措的回答,這件事情對他的打擊真的很大。
「爸!你在說些什麼?」朱顏用力的搖晃了父親好一會兒,想把他的神智給搖回來,「你說清楚一點。」
「諾貝爾獎沒了,財產全都下注下光了,現在還惹上了黑道。」朱立邦僵硬的說道,他低下頭去,覺得實在沒有什麼臉可以面對女兒,「顏兒,是爸對不起你,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的。」他雙手覆面,昔日冷靜持刀的手,如今卻顫抖個不停,一點也看不出來是醫術聞名遐爾的名醫。
「爸,你先冷靜下來。」朱顏將自己心中的震驚放在一邊,試著以輕聲細語安撫著他茫亂的情緒,「你好好的跟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件事為什麼又會牽涉到黑道呢?」
「顏兒,都怪爸的貪念啊!」面對女兒的冷靜,朱立邦不禁汗顏,認為若不是自己一時之貪,就不會落得這樣的情況。「三個月前有一個男人來找我,他告訴我,他有辦法讓我得到諾貝爾獎,並且還能使我一夕致富,我一時起了貪念就相信了他,沒有想到他竟是要捉我的把柄,然後要脅我去為他們的老大治病,若是冶不好就要將那些證據公諸於世。」
「爸,你有什麼把柄落在他的手上?」朱顏聽了心下不禁一驚,認為雖說他們朱家算是富裕,而且在社會上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可是事情只要一牽扯到黑道,那就很難善了。
「他慫恿我在研究發表時作弊,現在他手上握有所有的證據,這些證據一被揭露,我……」
「爸,你怎麼可以做這種事呢?」她忍不住的提高音量,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一生尊敬的父親,居然會做出在研究報告上作弊這樣的事情來。
「也許是被鬼迷了心竅吧!從醫數十年仍然逃不開名利的誘惑,自從你媽走了後,我的心彷彿被掏空似的總想找什麼來填補,而諾貝爾獎的桂冠看起來是那麼的光彩耀人……」朱立邦的語氣是如此的有氣無力,彷彿生命力已即將流失。
他的話讓朱顏心驚卻也心痛,覺得為人子女的她,竟然沒有發現父親心中的虛空,發生這樣的事情,或許她也難辭其咎吧!
若是她能及早發現的話,那麼一切的事情或許就會有所不同了。一股深沉的歉疚自她的心中蔓延開來,她緊緊的握住父親的手,試圖將自己的溫暖傳到他冰冷的手中。
「好了,爸,你別擔心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一定會陪著你的。」她向父親保證著,不希望他覺得自己仍是孤單一人,「船到橋頭自然直啊!不是嗎?」
「別擔心?傻孩子,剛剛諾貝爾獎的得主已經公佈了,得主是唐濟世!」朱立邦不自覺的將唐濟世這三個宇特別的強調。自己這一生都在和他競爭,誰知道,到最後仍然輸給了他。
這個回答教朱顏不由得一愣,安慰的話也跟著卡在喉嚨硬是教她吐不出來。
「沒想到我連作弊都贏不了他,枉我一生醉心於醫學,甚至忽略家人,可到頭來換得的竟是如此的結果。」朱立邦佝僂的身子彷彿一下子老了二十幾歲,語氣的蒼涼直教她心裡發酸。
朱顏正視著自己的父親,肯定的說道:「就算沒拿到獎又怎麼樣?爸,你這些年來的成就依然是不能抹滅的啊!」
「顏兒,你太單純了……」朱立邦輕輕的撫著她的長髮,不如該如何能讓她明白他做了多麼愚蠢的事情。
「爸,你還是把一切事情都告訴我吧!」她看著父親臉上的神色,知道他一定還有事。
「因為黑道的保證及我對那份研究報告的信心,我將所有的財產都投入了這次猜測諾貝爾獎的賭局,而黑道那方也是信心滿滿,如今消息一公佈,不但我失去了所有的財產,而黑道那邊也肯定損失不淺……」
「沒關係的,就算失去所有的財產,我們還是可以活下去啊,你千萬別灰心。」朱顏覺得現在只有盡一切的能力,先穩定父親的心了,「更何況你還有一身的醫術,就算是千金散去,我們父女倆還是不會有問題的。」
她的話讓朱立邦感到欣慰,可是他知道這一切是不可能那麼簡單就可以善了的,如果只是千金散去,至少他還有一個女兒,但……「更糟的是,黑幫的老大得了一種奇怪的病,因國內群醫都束手無策,他們才會設計誘我入殼,一來是怕我不肯醫治他的病,二來也想在我身上撈一筆,如今……他們怎肯放我干休呢?」
「這……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也許醫好了他們的老大,他們就會不再找我們的麻煩。」朱顏安慰著父親。
「沒有這麼簡單的,我研究他們老大的病歷已經好一陣子了,仍然是無從下手,顏兒啊!我幾十年的聲譽眼看就要毀於一旦了,他們手上有我作弊的證據。」朱立邦黯然的低下頭,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悔恨,覺得如果當時他不要更改報告上的數據,那麼即使輸了這次諾貝爾獎的競爭,甚至輸掉所有的財產,但他還可以保住自己的自尊,可是現在說什麼都太晚了。
「爸,你不要擔心,我一定會想辦法醫好他們老大的病來換回證據,我不會讓你名譽掃地的。」朱顏的聲音充滿著虛幻的肯定,但此時此刻她也只能這麼說才能增加彼此的信心,「你是我唯一的親人,答應我和我一起努力,好嗎?」
朱立邦無言的望著自己的女兒,他知道就算她自小在醫學上展現了相當的天賦與才能,讓醫壇驚艷,但他不認為年紀輕輕的她能幫上什麼忙,可是面對女兒,他又能說什麼,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啊!
將女兒緊緊的擁入懷中,他心中想的卻是這種溫暖和平靜,以後恐怕再也享受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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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了,朱顏仍埋首於李慶堂的病歷中。周圍則堆滿了攤開的醫學文獻,一整個下午和夜晚,她都急於解開這個難題,但是不管她如何努力的研究卻仍是束手無策。
她疲憊的倚向椅背,藉著小小的伸張來平緩自己的疲憊,伸手揉揉自己酸澀的眼皮,心中依然不停的思索著眼前的病歷。
難道真的沒有希望了嗎?不!她不願相信,因為她深深的知道這個打擊足以毀滅自己的父親。
突然在思緒急速的運轉中,樓下傳來一陣撞門的聲音,這樣的聲音在夜深人靜之中,彷彿正在傳遞著惡耗,讓朱顏的心不由的一驚。她快快的收拾起自己的思緒,隨手捉了一件薄外套,便急急忙忙的衝下樓去。
「你們是誰,想要做什麼?」朱顏才到樓梯口,就發現門已被撞開,幾個彪形大漢旁若無人的魚貫而人,那一身的流里流氣,令她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
「唉唷,是個漂亮的姑娘啊,想必是朱老頭的那個獨生女嘍!老子現在沒空跟你玩,叫你老頭出來。」為首的男子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神色不善的說著。
朱顏還來不及說些什麼,朱立邦便已神色慌張的尾隨而至,「陳先生,你找我有事,好好說就是,不要嚇著我女兒。」他移身至女兒的身前,以保護者的姿態護衛著她。
「好好說?干!虛有其表的傢伙,害老子輸了一大筆,要不是我爸爸的病還需要你看,你早就死無全屍了。」李強一見到他便口出惡言道。
朱顏聞言側身自父親的身後走出來,揚起一道冷眉,森然的說道:「要我們去治病態度就好一些,要不然我們父女大不了兩條命,而你們老大……」她深深的知道對付這種人不能懼怕,害怕只會讓對方得寸進尺罷了。
「操!你這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竟敢威脅我,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李強本來就一肚子火,被她頂了一下,更是張牙舞爪,惡形惡狀了起來。
「強哥,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老大還在等呢!」旁邊的兄弟生怕他會當場發作,於是急急的提醒著,「要對付他們這種人還不簡單嗎?咱們手裡還有他們的把柄呢?」
「哼,算你走運,以後再跟你算帳,朱立邦,我爸爸要見你,跟我們走吧!」李強狠狠的撂下話後,對朱立邦招呼了一聲,便自顧自的準備轉身離去,而他之所以沒有轉過頭去看看朱立邦是不是跟上來了,因為他知道朱立邦一定會。
在黑道混了那麼久,什麼樣的人沒有看過,而朱立邦就是這種將名譽看得比什麼事都重要的人,只要自己手上握有證據,還怕他不乖乖聽話嗎?
不過倒是那個女人看了教人礙眼,但也教人心癢難耐,想不到朱老頭還有這麼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兒。
但現在不是時機,將來要得到她的機會還有很多,不必急在一時,終有一天他會教她一個女人何時該閉上嘴巴。李強暗忖。
「等等,現在是三更半夜,你爸爸找我爸有什麼事?」朱顏明知跟這些人是有理不清,但為了父親的安危,她覺得還是要問清楚才行。
「你這丫頭還真不是普通的囉唆!我爸爸病又犯了,所以來找朱老頭。」李強口氣很沖的回答她的問題,但隨即又轉向朱立邦,「朱老頭,我先警告你,這一次為了諾貝爾獎的事,咱們已經損失了一大筆錢,如果你再醫不好我爸爸的病,我會讓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他完還惡狠狠的朝地板吐了口口水。
朱顏畢竟是個年輕的女孩子,對這些人滿不講理的舉動,有氣也不知要怎麼發,只能不屑的轉過頭去。
然而她的心中也有數,此番若不能醫好這個李慶堂的病,這件事絕無法善了,雖這個病教她和父親都束手無策,可是她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去受苦。
「我跟你們去吧!」朱顏的牙一咬,衝口而出的說出這句話。
她的話讓眾人的眼光皆集中在她的身上,只見她的神色堅定,但眉目之間還是難掩一絲不自在。
「顏兒,不要胡說八道,快回房去,我跟他們去看看,一會兒就回來。」朱立邦率先開口,生怕女兒也陷入這淌渾水裡,語氣裡卻是嚴厲夾雜著憂慮。
父親的阻止對朱顏而言,並沒有什麼作用,她既已下定決心,便不會再退縮,「爸,你放心,我有辦法醫好李慶堂的病,但我一定要先見見他,讓我去吧!我想在他的病沒有好之前,他們不敢對我們怎麼樣的。」她耐心的安撫著父親,還將眼光瞄向一旁的李強,像是這話完全是針對他的一樣。
「顏兒,這樣真的好嗎?」朱立邦心中充滿疑惑,他實在不太相信女兒真的找到了解決的辦法,但在那一班流氓面前,他又不能問得太明顯。
「放心吧,爸,我回來再向你解釋。」說完,朱顏便轉頭向李強說:「我跟你去,你不必懷疑!」她看著他仍是一臉的懷疑,於是說道:「我兩歲就開始玩手術刀了,你爸爸的病,我自然有辦法。」
她充滿自信的話語,雖讓所有的人都啞口無言,但只有她自己心中知道,如今的情況只能置之死地而後生盡量的拖延時間,認為如果天不絕她的話,她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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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棟佔地廣闊的別墅僻處荒郊,外表並不起眼,但當朱顏進到位於後側的房間後,卻掩不住心中的驚訝,發現這裡簡直可算是一間小型醫院,裡頭各式的基本醫療設備可十分完備。
她靜立在這個小型的診療室裡環顧著這邊應有盡有的設備,心中竟升起一股感慨,發現饒是再怎麼能呼風喚雨的人,仍是敵不過生老病死。
「你就是朱立邦的女兒?你叫什麼名字?」突兀的聲音自朱顏身後傳來,在寂靜的空間中添上了一抹陰沉。
朱顏回過頭去看著這個所謂的「老大」,發現也許他平日意興風發,殺人可以不眨眼,但在病痛的折磨下,他也不過是個凡人。
坐在輪椅中的他,看得出來很衰弱,完全沒有一點王者的氣勢,反倒是站在他身旁的弟兄看起來遠比他強得多。
「我叫朱顏。」簡單的回答後,朱顏思索著該如何開口。
「你說你能醫好我的病是真的嗎?」李慶堂的語氣中帶著一點希望,在看過太多的醫生後,他很清楚自己的病不是一般醫生可以治好的。
「是的,但是我要跟你談一宗交易。」朱顏決定不論如何,在開始一切之前要先將彼此的權利義務談好,畢竟她現在所面對的不是一個普通的病人。
「交易?你想拿回你父親研究報告的正本是嗎?」他心知肚明的說道,畢竟能統領一個龐大的黑道組織,當然不會是省油的燈。
「沒錯,我知道你們憑藉著這份正本要脅我爸,所以在我開始醫你的病前,我希望你將這份報告正本還給我。」朱顏大膽的提出要求,認為只要能拿回這份報告,那麼就沒有人會知道她父親是蓄意作假的,而他的聲譽也可以保存了。
「哈哈哈,你想的也太單純了吧?」李慶堂語帶諷刺的說道,「朱小姐,你說能醫好我的病不過是空口白話,卻要求我把這份重要的證據還給你?你以為我是這麼笨的人嗎?」
「或許我的要求讓你覺得不可思議,但是我卻是唯一能醫好你的人。」朱顏是有備而來的,她快速的反擊道。
她此話一出,李慶堂的臉色頓時不自在起來,但是他還是力持鎮定的說道:「朱立邦害我損失了一大筆金錢,我還沒跟他算呢,而且我看他對我的病大概也沒辦法了,我不會這樣輕易放過他的,他醫不好,我自然會再去找別人,比如諾貝爾獎的新科狀元唐濟世!至於你,不自量力的丫頭,還想跟我談條件?省省吧!」
「既然如此,你今天還來找我爸做什麼?你該去找唐濟世啊!」朱顏一針見血的問道,在來之前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不管怎麼樣,今天她勢必要拿回報告。
「你……看不出來你還挺聰明的。」李慶堂年邁的臉上閃現著一股欣賞,「我不妨坦白的告訴你,當初我第一個想找的就是唐濟世,不過因為我和他之間有些私人恩怨,他恐怕不會醫我,所以我才找上你父親。」
朱顏默不作聲的聽著他的話,這下她終於知道他之所以會找上她父親,原來是還有這層糾葛在啊。
「沒想到朱立邦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不過,逼不得已時,我還是會去找唐濟世的,就算用盡一切手段,我也會讓他乖乖的替我治病,聽說他有個兒子叫什麼唐星野,這大概是他最大的弱點吧!」一抹冷笑浮上李慶堂的臉龐,為了活命,他會用上一切辦法。
聽到唐星野的名字,朱顏的心中不禁一驚。看來這不只是她和爸的事,還牽涉到唐家的安危,她絕不能讓唐家也陷入這種境地。「你肯定唐濟世能治好你的病嗎?」她的嘴角浮現一抹冷笑,冷冷的語調意圖打破他的如意算盤。
見她的話引起李慶堂的注意,於是她繼續說下去,「為什麼不相信我呢?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保證能醫好你的病,也不需要你大費周章的去動唐濟世的腦筋,而你只需放我爸一馬就夠了,這不是互蒙其利的交易嗎?」朱顏鎮定的分析著眼前的情況,現在的她心下更急,不僅得擔心父親,還得擔心唐家,所以她必須盡力說服李慶堂,為自己爭取時間。
「這個……」李慶堂沉吟著,一雙陰沉的眼眸直瞪著她卻默不作聲,但是他的心中也正在思索著她的這一番話。在一陣沉默之後,他冷冷的開口,「你先說說看,你要怎麼醫我的病,如果說得有理,也許我會考慮考慮。」
「我研究過你的病歷,你的痛症是腦中的細胞因為不知名的原因而產生病變成為腫瘤,繼而壓迫到週遭的血管,妨礙了腦部正常的機能運作。」朱顏話說到這裡,略微停頓了好一會,注意著他臉上的表情,「一般而言這種情況在摘除腫瘤後,病況就會痊癒。」
「胡說!既然這麼簡單,那麼我的病為什麼不會好?」瞧她說得這樣簡單,讓飽受病痛折磨的李慶堂不由怒從中來。
「因為你的情況非常特殊,總是在腫瘤割除後不久又會再生,而且是在不同的部位。」朱顏幾乎感謝起自己先前對他的病歷已研究的很透徹了,否則她今晚可就難過關了。「你的腦已經開過三刀了,腫瘤再生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位置也一次比一次更難摘除,而且腦部開刀手術做太多次會留下許多後遺症,幾乎可以說,你至多再開一次刀,若不能根治,你的壽命多不過半年,我說的對嗎?」她一談到醫學,那冷靜的口吻,條理分明的說明,比許多年高德邵的醫生還要清晰。
「你說的對,那麼你打算怎麼做呢?」李慶堂收起輕視她的口吻,他發現她這個年輕的女孩,似乎果然是個醫學界的天才,覺得或許真如她所言,她真的有能力解決他的問題。
「照我的判斷,你細胞的病變才是問題的根源,所以要先找出你細胞病變的原因,才能徹底解決,而細胞病變的原因只有兩個可能……」朱顏拉拉雜雜的說了一大串。
李慶堂聽得目瞪口呆的,認為畢竟救人他是不行的,殺人才是他的職業。於是他只能點點頭,心中也覺得她比以往那些庸醫厲害得多。
而朱顏外表雖然侃侃而談,其實在話語間仍夾雜著太多似是而非的醫學名詞,希望他不會發現她不過是在說一些理論,對他的病不見得會有什麼決定性的作用。
「你說的好像有些道理,那麼什麼時候動手術開刀和進行治療?」李慶堂單刀直入的問道,覺得那些醫學名詞反正他也聽不懂,只要病能解決就好,半年的時間可是轉眼就過的。
「在開刀前為了有十成把握,我還要徹底的研究一下你的身體狀況,所以最快也要一個月。」朱顏盡量的拖延時間,「但在我動刀之前,我一定要拿到那份報告正本,否則我不惜與你兩敗俱傷。」
她爸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聲譽,如果連這一點都失去的話,他就真的生不如死,所以她怎麼也得拚上一拚。她暗忖道。
「一個月?為什麼要這麼久,這樣不是會讓腫瘤長得更大嗎?你該不會是在騙我吧?」李慶堂多疑的個性造就他的霸業,相同的雖然他很佩服她,可是卻也不是全然的完全相信她。
「我說過只是為了要有十成的把握,如果你等不及的話,半個月也可以。」朱顏極力裝出一副隨便他的樣子,但她的心卻在狂跳。
他沉吟了一會,為了這一絲的希望,終於答應她,「好,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而且在你動刀前,我會將證據還給你,但是我警告你,你說的最好是真的,如果我的病真的好了,那麼我可以放你們父女倆一馬,但是要是讓我發現你欺騙我的話,那麼我會毀掉你所有的一切,甚至你的生命。」
「我知道了。」面對這樣的威脅,朱顏並不害怕。
「一個月後,手術就在這裡進行,你和你父親一起來。」李慶堂再一次以狠話威脅著朱顏,「手術成功,你們可以安然的離去,若手術失敗,你們就陪我一起去見閻羅王吧!」他說完後,做了個手勢,讓手下送她出去。
當朱顏離開那棟別墅後,心仍不斷的跳。
一個月,這是她盡了全部的力量所換取的時間,她一定要在這一個月裡找到方法,才能挽救她和爸的生命,還有星野,她不想讓星野趟入這淌渾水,可是她做得到嗎?
朱顏一個人孤身走在黑漆漆的路上,心中充滿彷徨。好不容易才找到值得所愛的男人,轉眼卻又陷入一場生死相搏的局面裡,但是為了爸還有星野,她說什麼也得盡力一試,縱然明知這可能是一條不歸路,但她早已沒有回頭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