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煙按著王妃的脈門細切,感到一股紊亂的氣息在四下奔竄。說是病嘛,她診不出病因,若以中毒論,她也看不出有中毒跡象,所以眉宇不展,苦思良策。
就在她苦思不解正打算放棄時,指腹下的脈動出現不正常蠕糯行,似有異物在王妃體內寄生。當下她眉頭一舒,找到症頭了。
「王爺,我想我知道王妃身患何疾。」龍煙心想,這下手之人真歹毒,完全不留生路。
「你知道?!」李顯阡比老王爺先一步出聲,一臉錯愕的表情令人質疑。
正常人會是喜悅或是驚訝的反應,但絕不是錯愕,老王爺因此懷疑在心,對他起了防備之心。
「大世子,你好像不認同小女子的醫術?」抱歉,壞了好事,龍煙用眼神傳送這個訊息。
李顯阡不愧是奸邪之人,馬上換了一張面具戴上。「我是怕你診斷錯誤,枉送我娘親的性命。」
「我都還沒說王妃生得什麼病,你就一口咬定我誤診,難不成你不想王妃早日清醒?」他再壞也沒有自己壞功高深。龍煙可是有恃無恐。
「十數個御醫都說我娘親藥石惘然,全不知是何病因,你才把了一下脈就能得知我娘所患何症?」李顯阡質疑道。
龍煙故作輕鬆地說:「如今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反正同樣是死,不試試有違醫者父母心呀!」
李顯阡對她恨得牙癢癢,但懂得時勢暫不予我,於是適時鳴金收兵。「那就有勞龍姑娘為我娘醫治。」
早說不就得了,拖拖拉拉真瞥扭。龍煙宣佈道:「好吧!我試試看能給你們一個死王妃還是活王妃。」
「龍姑娘,你……」老王爺一聽個「死」字,立即六神無主。「求你一定要救臻兒。」
「王爺,你還信不過民女嗎?我保證還你一位完整無缺的愛妃。」她知道老王爺是事關己則亂。
接著她從懷中取出藍色瓷瓶,倒出些許紫色粉末混在水裡,強灌入王妃的口中,再施以內力將藥性逼散,使其恢復體力,以便進行下一波更艱難的工作。
不一會兒,王妃的臉色漸趨紅潤,呼吸平緩如正常般,只是眼皮自始至終都未睜開。
「龍姑娘,臻兒怎麼還沒醒來?」老王爺看愛妻現在的樣子像在熟睡,不復剛才的蒼白削瘦感。
她龍煙想要回答,李顯阡搶在她面前冷冷地說道:「沒本事就別丟人現眼,早點找個男人嫁了。」
「閉嘴,阡兒,不許污蔑龍姑娘的人格。」老王爺一聲斥喝,粗眉一蹙。
「爹,我說的是實情,你看娘一點起色也沒有,說不定她只是先做做樣子取信於你。」
王妃的情況大家看在眼裡心裡都有數,李顯阡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令人不齒,更突顯他心懷不軌的野心,並提醒別人得防著他。
「大世子,就衝著你今日這番話,我一定要你後悔得罪我。」有仇不報非龍門子,龍煙玩上癮了。
「王爺,請你們都出去休息,我需要安靜,好專心醫治王妃的症狀。」她吩咐著,最重要的是,她不相信王府內的人。
「連我都不能留下嗎?」老王爺滿懷希望地望著她,捨不得離開愛妻半步。
「不行。」龍煙果決地拒絕,然後轉身向一直默然的石拓。「石頭,你在門口守著,十二個時辰內不許任何人進入。」
「石頭?龍姑娘你怎麼喚暘兒為石頭?」老王爺不解地問。定睛一瞧,咦,暘兒好像高了一點。難道是自己眼花,怎麼覺得他不像暘兒,但他的確是暘兒呀!老王爺有些被搞糊塗了,他有種錯覺,這人是另一個李暘。但是不可能呀!炘兒早在十九年前就葬身狼腹,絕無生還之計。
「我不曉得王爺當年有沒有留下什麼風流帳,但他絕不是李暘,一切等王妃醒來再行定論好嗎?」龍煙打斷他的沉思。
「好……吧!」老王爺點點頭。
他一再把目光放在石拓身上。他有種預感,這位貌似暘兒的男子,有九成九是他生死未卜的炘兒,也就是暘兒的孿生哥哥。
「現在請各位出去。大世子,請你也離開吧!我要一掃庸醫的臭名,你得想想怎麼向我『道謝』。」龍煙一語雙關,暗示李顯阡得找好退路,有什麼本領儘管使出來,一旦王妃清醒後,他就該開始挖自己的墳墓。
「你……希望你能醫好我娘的病。」李顯阡用偽善的面孔朝她嗤笑。
「你的希望我誓死達成,請吧!石頭,把房內所有人請出去,然後好好地看守房門,不然受到打擾我會走火入魔。」
「嗯!我會寸步不離地守著。」
石拓不急著探索自己的身世,一切以龍煙為重,他用謙和客氣的態度將一干人全請出去,末了還帶上門,像門神一般守在房外。
門一閂上,龍煙點燃油燈,取出銀針袋,將淺綠色瓷瓶放在火中燙一下,再將銀針浸在瓷瓶裡,待藥性滲入銀針後將它們排列成行放在皮革上。
接著她褪去王妃的衣物,慢慢地將銀針依序紮在穴位上,再封住所有的穴道,企圖將王妃體內的催心蠱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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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升日落,轉眼又是一日的結束。
太陽的殘紅還來不及哀悼一日的逝去,暮色已籠罩整個大地,四週一片闃暗,偶爾傳來蟋蟀求偶的鳴叫聲,陪伴房門外已經有些疲態的石拓。
他已在原地站了快十二個時辰,不時有人來東摸西瞧,當他是活雕像,因為他長得和二世子一模一樣。
也有人想要闖進房的,還用了各種奇怪的借口,可是石拓依然遵從龍煙先前的指示,絕不放任何人進入,即使是尊貴的老王爺。
他知道在用內力替人醫治時最忌打擾,一不小心很容易走火入魔,他不允許有人因私心而害了他所愛的女子,就算可能是他親生父親的老王爺也不行。
而盛氣凌人的大世子,多次要強行進入但都被他阻止,因此常口出惡言地羞辱他,甚至還趁下人不在四周張望時,找了些人想教訓他,以期能入內。
雖然他不懂王府的現況,但他直覺地討厭起大世子這個人,哪有人不在乎娘親的安危,堅持要破門而入的道理,實在太不合常理。而且大世子的眼神十分陰邪,一看就知道不是善類。
「石公子,我給你送飯菜來了。」嬌柔的女聲在迴廊前傳來。
「呃!你是……」眼前的女子石拓曾在王妃房中見過,但不知她的姓名。
「奴家姓李,閨名靜玉,你就叫我小玉吧。」她故作嬌羞地想與他拉近距離。
一聞到她身上獨特的脂粉味,石拓禮貌性地退了一步。「李姑娘,在下不敢踰矩。」
除了龍煙身上淡淡的體香,其它女人身上的香味對他而言,都是一項嗅覺上的磨難,慣於聞山林間自然氣息的石拓,受不了做作的味道。
「何必客套呢?公子一人孤單在此,小玉正好來與你作伴。」一個輕移,李靜玉幾乎要貼上他的身子。
石拓技巧性地閃著身。「不用了,煙煙快要出來了,被她看見可不好。」
煙煙的醋勁可大了,日前在路上有女人朝他拋媚眼獻好感,她翻臉的速度比閃電還快,當場就替他冠上淫蕩的名號。
天曉得他什麼也沒做,連多看旁人一眼都怕惹她動怒,只得乖乖地目不斜視,只把眼神專注在她身上。
剛進城時,一位穿著大膽冶艷的青樓名妓故意用身體碰了他一下,煙煙馬上當那個女人面賞他一巴掌,好像他長得俊是一種天大的罪惡。
如此霸道蠻橫的女人,他卻深愛不已,有時他不禁懷疑是不是上輩子有負於她,今生來還她感情債。
「怎麼,你很怕龍煙嗎?她不過長得艷麗些,人卻古怪得很。」李靜玉以不敬的態度譭謗龍煙,高傲的氣焰不像侍女倒像千金小姐。
由於她的語氣一下子由輕柔轉為刻薄,石拓對她原先不怎麼好的印象更加惡劣,而且她侮辱到自己的心上人。
「對,我怕她。所以請姑娘沒事不要待在我身邊。」他的口氣不自覺地冷硬些。
「你……」她強抑慍意,裝出虛偽至極的柔媚。「天底下溫柔嬌妍的女子比比皆是,公子何妨多做選擇。」說時還媚眼直拋,有意無意地挺起胸膛,讓他一覷她微露的豐胸,藉以挑起男性的慾望,暗示他,自己就是最適合他的女人。
對於她強烈的性暗示,石拓只覺此女外純內浪實在很倒胃口,尤其她勾引男人的手段更令人不屑。
「我天生命格卑賤,要不起溫柔嬌妍的女子,姑娘若有事請先忙去,我還不配耽擱你的時間。」他急著打發她離開。
李靜玉一再被拒絕,惱怒之色掩上了看似天真的臉,她不相信自己連一名呆板的男子也擺不平。
要不是看在他那張酷似李暘的面孔,她何必自取其辱以熱臉來貼他的冷屁股?原本打算將在李暘身上付出的感情轉移到他身上,卻沒料到他和李暘一樣不解風情,枉費她違背大哥的意思,將飯菜中的毒藥改成迷藥想留他一條命,看來自己是自作多情。無所謂,只要一迷倒他,她照樣能為所欲為。她著迷地看著石拓那比李暘更憤張的肌肉及健壯的體格。
「既然公子這麼說,小玉當然不能強求,不過公子一整天沒吃什麼東西,王爺命我送上晚膳,請公子食用。」
「我……我不餓。」他餓得腹腸都發出抗議,但仍作態婉拒。
送上的「好意」被人當場退回,李靜玉的偽笑僵在臉上。「怎麼會不餓呢?你一整天都沒進食。」
該死的男人,敢拒絕她辛苦料理的膳食。李靜玉嬌俏的臉抹上不悅。
「我……等一會再用好了。」不知為什麼,石拓無法信任她的好心。
「等一下涼了就不好吃,你還是趁熱吃了吧!」看看時辰龍煙快出來,她必須在這之前扳倒兩人。
「我……」石拓為難地看著她挾菜逼進的筷子。
「咳!咳!石頭呀,我替你送宵夜來嘍!」一陣輕咳化解石拓的難處。「怎麼你也在這裡?」向景天用意外的表情看向李靜玉。
「向……向公子,我送晚膳給石公子用。」李靜玉沒料到他會出現,口齒慌了一下。
晚膳?!恐怕是最後一餐,他想。「你真不錯,人美善良又細心,怎麼不順便送一份給我?」向景天端起狐狸笑容,明捧暗貶地接過她手中的食盒,故作態地聞聞菜香,表示味道十足令人垂涎欲滴。
「你要是喜歡,我再去弄一份。」又是他來攪局,真是太可惡了。李靜玉氣得指尖掐入手心肉。
「不用了,我自備。」向景天揚揚手中的一串肉粽。「這裡沒你的事,你可以先下去休息。」
她故作忠心恤主的模樣。「時辰快到了,我想王妃一清醒,一定需要有人服侍,所以……」
「你真可人呀!想得這麼周全,不過我想王妃暫時用不著你的服侍,你先去燉碗參湯給王妃補補氣。」向景天打發她走。
「這……」可恨的男人,李靜玉雖氣憤他的插手,但又不得不從。「我先去燉湯,待會再來。」
這次她一定要在參湯裡下劇毒,趁王妃清醒之後還來不及說出一切真相,就先行一步要了王妃的命,才不會壞了全盤大計,甚至導至失敗。
李靜玉一離開後,向景天把食盒裡的飯菜全倒在花圃上,剩下空盤空碟地擱在石欄杆的圓柱上。
「吃吧!這個比較無害。」他把一串十來顆的大肉粽,直接扔在石拓身上。
「謝謝。」石拓不急著大快朵頤,反而慢條斯理地拆著粽葉,一口一口咬嚼著。
向景天愈看石拓愈覺得他的八字不好,居然會被「冰山」看上。「你很倒霉。」
「我?倒霉?!」什麼意思?石拓一頭霧水。
向景天看不慣地說:「對呀,你真的很倒霉,被『冰山』壓得死死的。」男人做到像他那麼窩囊,應該跳臉盆水自殺。霧的黏人精相公已經噁心得教人想吐,他比冷玉邪更軟骨,像只等候主人讚美的小狗,一點男人的「氣魄」都沒有,真是丟光男人的臉。
「雪山我是看過,但冰山長什麼樣呀?」像冬季的冰河嗎?石拓努力地猜想。
哦!他差點滑倒。石拓這個人實在是蠢到可以,難怪會輕易地被煙綁住。「你很聽煙的話?」看過訓練有素的獵犬嗎?他就是那樣。向景天壞心地想替他冠上項圈。
「嗯!」石拓點點頭。不聽的話煙煙會生氣,而她一生氣糟殃的是自己。
「為什麼?」向景天真的不瞭解,煙、霞、雲、霧的另一半似乎都很聽她們的話。但他絕不承認自己也是其中一員,他只是不想和這群女人爭長短而已,真的不怕她們除了一點點懼意。
為什麼?石拓搔搔頭,不好意思地迎向他詢問的目光。「因為我允諾一輩子要聽她的話,做人不能食言。」
「我的老天爺呀!」向景天撫著額頭呻吟。「我知道你很蠢,但沒想到會蠢到連狗都唾棄的地步。」
這種事當然可以食言,難道煙要他去死,他還傻傻地從容就死嗎?男權之所以敗落,全都因為有他這種人存在。缺德哦!煙連這麼稀有的生物也騙,她下手時不會覺得對不起天下蒼生而手軟嗎?真是沒天良。
「重信諾不對嗎?」石拓反問。而且他只聽煙煙一人的話,不至於連狗都要唾棄他吧!
「君子重誠信,你沒錯。」老王爺突然從暗處出現,讚揚石拓的美德。
人生在世必仰不愧天俯不怍於地,既然應允之事不可反悔。當初他就是因為答應臻兒只娶她一人為妻,所以才堅決違背聖恩。人總要傻一次才是真人生,他從不後悔當初的決定。
「王爺,你怎麼也學石頭糊塗了,裡面的女人可不是尋常女子,她是龍煙耶!」向景天不以為然道。誰曉得下一刻她要出什麼怪招整人。
「我聽過四冰美人的名聲,我相信炘……石拓的眼光。」老王爺幾乎確定石拓是他的炘兒。
炘兒這孩子從小就固執己見,他決定的事不論對錯,一定會貫徹始終地去實踐,這點完全沒有因時間、環境而改變。
這對……是父子吧!腦筋都不太正常,他這麼認為。「你們不要被煙的外表蒙蔽了,她的心比墨汁還黑呀!」向景天很努力地想灌一些理智到兩人的石頭腦袋,不過石頭敲碎了還是石頭,永遠也成不了黃金。
「我相信她。」
老王爺和石拓,很有默契地說出這句話,兩人相視一笑,與生俱來的父子天性表露無遺。
而隱身在暗處的李顯阡看到這一幕,知道將有一人來阻攔他奪取王位機會,因此心中殺機又起,想連石拓一併除去。
原本他是想伺機狙殺龍煙和王妃,沒想到會看到死而復活的李炘,看來他得從長計議,好好佈署下一步。
李顯阡打了個手勢,七、八條人影倏然消失,他決定暫時撤退。
在他離去之後,有四條輕功超絕的人影尾隨於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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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煙封住王妃全身的穴道,以銀針中的香味熏向正在蠕動爬行的異物。
這種氣味類似蠱蟲在發情時所散發的味道,聞到此味的催心蠱四下找尋香味的來源。但因前進的穴位皆被封住,它只得順著胃道一直往上爬升,到食道,接著爬向氣管,慢慢地從鼻腔蠕出。一條大約兩寸長,如發細般的成蠱,就落入龍煙等候多時的瓷瓶中。
她收回內力,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將瓶口塞緊,體力略微不支地顛了一下,隨即運息調氣,直到不再暈眩為止才起身替王妃著衣。
雖然她在房內救人,但房外刻意中傷她的辭句她可聽得一清二楚,其中以向景天的嘴最毒,他無所不用其舌地譭謗她的名譽,活像她是天下策一惡人,生人皆得迴避。
不如他所願,似乎有些對不起他。龍煙將門一拉開,惡人本色就給他很小心地露出來。「請問我的心有墨汁那麼黑嗎?」
向景天惶然地陪笑臉。「誰說的?哪個混帳敢這麼說,我替你教訓他。」嘴上這麼說,但已作勢要腳底抹油——溜。
他心想,她不是說好要「閉關」十二個時辰?他可是算好時間才來進行分化,可是這個女人太賊了,早不出晚不出,偏在他說得正順口的時候出現。他懷疑她是不是故意使詐,乘機捉他的小辮子。
「回來。」她扯著他後領。「閣下的腳長得太長,對於腳短的人是一種傷害。」手一甩,銀針插中他痛穴。
「哦!狠毒的女人,你想害我老婆守活寡呀!」太狠了,差點射中他的命根子。向景天痛得往後跳兩步拔出銀針,在痛處直揉。
「天下男人何其多,我想找個相公代替你行夫倫並不難,誰曉得琉璃妹妹幸不幸福。」龍煙暗諷他性能力不行。
「你……」向景天忍住氣,眼神露出狡獪的黠光。「我當然比不上你的石頭,人和野獸畢竟不同。」說完他看向龍煙身上尚未消褪的啃痕,齒印依稀可見,表示獸性大發的男人不足以與他相提並論。
「唉!你確定兒子是你下得種嗎?畜牲生的孩子是四條腿,怎麼你兒子長得那麼像人呢?」她用感慨的「懷疑」語氣望向他。
頭頂冒煙算不算生氣?向景天說:「龍煙,小心報應在你身後,我會端著板凳去看戲。」壞、壞、壞!壞到極點的女人。
「呃!抱歉,打擾你們一下,我可以進去看臻兒了嗎?」老王爺很客氣地問。
當門一開時,他就急著想知道情況,但他們一來一往尖酸帶刀的對話讓他傻眼,忘了要開口。
「王爺,請,不過王妃還要一下子才能完全清醒。」龍煙身一側,讓條路予他通行。
「謝謝你,龍姑娘。」老王爺等不及客套寒暄,快步地走入房內。
石拓不像王爺那麼焦急,他走到龍煙身旁撩撥她覆額的濕發。「煙煙,你還好吧?」
「我……」
不等她回答,向景天插口道:「她好得很呢!擔心她不如先擔心自己吧!」哼!看到石拓關心的蠢相就生氣,她要是不好怎能一開門就找人鬥嘴,而且字字句句都用十成十的力道射向他。
「煙煙的臉色很蒼白,一定耗了不少真氣。」石拓看她這樣好心疼。
「我……」龍煙正想說她不要緊,又被人打了岔。
向景天先一步搶白。「那是她天生的膚色,你有看過不冷血的蛇嗎?」嗯!這句話用得妙,他為自己喝采。
「向、景、天,想嘗嘗毒蛇的牙嗎?我保證你會『痛』、『快』。」這長舌的死狐狸頭,她在心裡默念。會給他一個又痛又快的長眠,阿門。
向景天道:「你和雲是同類,動不動就想毒人。」他又沒說錯,冰山本來就沒有溫度。
「錯,我們是同等程度;至於你,掃地奉茶比較適合你。」龍煙的意思是指他上不了抬面。
這女人說話真傷人。向景天不再和她鬥嘴,問道:「算了,王妃的病情如何?」
「她沒病。」
「沒病?你在開玩笑吧!」向景天才不相信。王妃人都快掛了,她居然說沒病?
「王妃的確沒病,她是中了苗人養的蠱蟲。」她將身體靠在石拓身上以減輕自己負擔。「你呢?怎麼偷得空?」她指的是向景天該保護李暘一事。
「喔!那件事呀!龍雅那魔女送了幾個大餅過來,我就將就點用。」向景天看那幾人身手倒不錯,他樂得輕鬆閒磕牙。
王妃龍香臻出身龍門,身為龍門第二十七代新任門主的龍雅當然不能坐視不管,多少也得出點力,不然說不過去,好歹王妃是她的姨字輩人物。
「原來如此。」龍煙感到好累哦,骨頭都快鬆了。「這裡歸你管嘍!我和石頭要去休息了。」
「是哦!好好地睡吧,不要太激烈,王府的床很脆弱,我可不想看你全身『重傷』,那太刺激了。」向景天朝她眨眨眼,語氣曖昧地消遣兩人的親密。
龍煙道:「下流、思想齷齪的男人。石頭,看清這人的長相,以後少與他為伍,不然會被帶壞。」
石拓傻愣愣地回答,「好。」
「好你的頭,你身邊的女人才是極惡之人,你被她洗腦了。」這男人對愛的理解力太盲目了,向景天覺得不齒。
龍煙背對他搖搖手。「再見,天景向。石頭,抱我回房。」
「嗯。」手一攬,石拓將龍煙橫抱在懷中,臉上露出溫柔深情的笑容,踩著穩定的步伐消失在向景天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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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孤孤單單地吹著,雲匆匆忙忙地走著,兩位年紀古稀的白髮老者坐在竹屋外的躺椅,長吁短歎地看著不變的山景,感慨時間飛逝。紫花盛放如璨,黑果子香氣不減,變的是人。
「唉!好想念那個煙煙丫頭的手藝。」黑如溝說。尤其是那道豆酥鯛魚片,他到現在還聞到魚的香味。
「對!看起來也舒服,美人就是看不膩。」白似師看到身邊那張老臉。啊,簡直是惡夢呀!
黑如溝和白似師吃著迎陽樓送上山的美食,一邊懷想著那兩位「徒弟」。
特別是那塊笨石頭,少了任勞任怨不求回報的他可指使,日子過得很不暢快,總覺得竹屋安靜了許多。奇怪,以前的石頭不多話,就算十來天沒見到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怎麼他才走沒幾天,就好像身體某部分被掏空了。原本他們還有「感情」這東西存在。
「白粉臉,你想傻小子會不會想我們兩老?」黑如溝問。好歹他們也有近二十年的師徒關係。
白似師當場吐槽。「你想得美呀!有煙煙丫頭在他身邊不樂暈了才怪,哪有空閒想我們兩個糟老頭。」
「你說得也是。不過我怕煙煙丫頭會帶壞石頭。」黑如溝想到煙煙丫頭太聰明,明明錯的是她,但道歉的卻是他。
「帶不壞才怪。」不過他認為壞一點才好,這樣才不會被騙。「喔哦!問題來了。」白似師瞧見遠處的小黑點。
穆桐沮喪地走近。「師伯,師兄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腳長在他身上,他高興回來就回來,我又不是神算子。」卜卦問神那一套白似師可不懂。
「他是不是不回來?」穆桐炫然飲泣地紅了眼眶。
他們怎麼會知道?黑如溝安慰她,「不一定,如果他查明自己的身世,大概會留在親生父母身邊盡孝道,再也不回來了。」
「為什麼會這樣,我不要師兄離開。」驀然她掩面哭泣。「一定是那個狐狸精慫恿他離家。」她討厭龍煙,討厭龍煙搶走她的師兄。
「桶子,你又胡鬧了。」洪姬歎了一口氣,她就知道可以在竹屋找到徒弟。
「師父。」擦擦眼淚,穆桐走到師父眼前。「我想師兄。」
洪姬摟著她的頭。「傻丫頭,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以石頭的個性,一旦動了情就是一生不變的執著,你要死心。」
「可是我不甘心,我愛了他十幾年,結果他卻愛上了別人。」穆桐好怨,怨上天的不公平。
「緣分很奇妙,並非你愛他,他就非愛你不可,自己要學著放開,自己結的心結要自己解。」洪姬勸道。
「好……好難哦!師父,我辦不到。」真的很難。穆桐難過極了。
在三位老人家的開導下,穆桐徹底地大哭一場,哀悼她不成圓的情夢。